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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如令》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昨日是孟妡驚馬,今日輪到三皇子驚馬了,讓聽者無不一驚。

 只是昨日孟妡驚馬時有驚無險,虛驚一場,倒是沒有引起什麼關注,連文德帝聽後,知道有人救了侄女,還特地詢問了那救了侄女的沈罄少年幾句,多的便沒了。而三皇子則不同,他不僅是太子之下最年長的皇子,也是最得文德帝看重的皇子,使得三皇子與太子隱隱成對立之勢,維持著一種莫名的平衡。

 若是三皇子出事,那麼太子將會一家獨大……

 所以,聽到三皇子驚馬的消息,眾人第一時間便去詢問他如何了,十分關注。

 阿菀也一樣關心,在得知三皇子驚馬的消息時,她悚然一驚,腦子裡已經想到了三皇子若是出事的後果,不由暗暗希望三皇子也和孟妡一樣,都是有驚無險。

 在孟家隨行的丫鬟來報時,柳清彤和孟妡皆站了起來,十分關注這事。

 「現在怎麼樣了?可有三皇子的消息?」孟妡追問道。

 那來報的丫鬟道:「現在還不清楚,不過聽說三皇子殿下被侍衛們送回來時很多人見到他的衣服沾了好多血,隨行的太醫都被召過去了。」

 聞言,眾人有些啞然,衣服沾了很多血是怎麼回事?是自己的血,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的血?連太醫都被召過去,可見事情並不樂觀。

 「繼續去看看情況。」阿菀吩咐道,等那來報的丫鬟要離開時,又叫住她道:「等等,若是那邊情況不對,就不用問了。」

 那丫鬟不懂什麼叫情況不對,忍不住看向柳清彤和孟妡,見孟妡點頭時,趕緊離開。

 孟妡不由自主地在帳蓬裡轉圈圈,咬著嘴唇十分不安,阿菀也目光沉瀲地坐在那兒,整個營帳不復先前打牌說笑時的熱鬧輕鬆,讓柳清彤心裡突突地跳著,直覺有些不安。

 柳清彤自幼生長在渭城,那裡遠離京城,雖然柳老夫人的見識不俗,將她教養得極好,可到底不如阿菀和孟妡這般是在皇城中長大,對於政治嗅覺更敏感,只是從一些風吹草動中,便可以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所以她十分不能理解為何兩人這般緊張,但也直覺跟著緊張起來。

 很快那丫鬟又回來了,沮喪地道:「郡主、世子妃、少夫人,奴婢無能。奴婢剛到時,便見那邊三皇子的營帳附近戒備森嚴,除了太醫外,其他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阿菀聽罷,不禁暗暗吸了口氣,終於意識到三皇子這次驚馬傷得不輕。

 孟妡也倒抽了口氣,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

 三皇子這次驚馬確實傷得不輕,他沒有孟妡的好運,沒有個美人來救英雄。當時他整個人從馬上摔了下來,而且不僅摔折了腿,同時藏在樹叢中的一支尖利的樹岔從他的大腿根部穿過。

 營帳內繞著淡淡的血腥味,鄭貴妃和三皇子妃皆守在床前哭泣不止,皇后訕訕地站在那裡,瞄見皇上鐵青的臉色,想起兒媳婦那張冷幽幽的臉,果斷地拿帕子也半掩住臉,一副傷心得感同身受的模樣。

 太醫給三皇子處理了傷勢後,臉色皆有些不好,三皇子此時已經因為服了安眠藥入睡,只是可能因為疼痛,縱使在夢中,也依然蹙著眉,十分不舒服的樣子。

 「太醫,三皇子如何了?」鄭貴妃一雙眼睛紅通通的。

 莫茹扶著鄭貴妃,也同樣緊張地看著太醫。

 皇后眼睛轉了轉,看到坐在旁邊的皇帝,訕訕地低下頭。

 先前太醫給三皇子治傷時,由於三皇子身體還有其他傷痕,女眷不好在場,所以也不知道他傷得如何。可是看這些太醫沉重的神色,讓她心裡也不禁提了起來。莫非三皇子摔斷了腿不能好了?還是傷著了其他什麼地方,所以方會流了那麼多血?心裡既盼著三皇子嚴重一點,又擔心皇帝雷霆大怒時,自己受連累。

 「貴妃娘娘放心,殿下現在無事,只是須得好生休養才行,近段時間最好不要輕易下床。」太醫含糊地說。

 這時,文德帝起身,走出了營帳。

 幾位太醫很快也被叫了過去,當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文德帝,只有楊慶守在那兒,幾位太醫心裡都咯噔了一下,直覺不好了。

 「朕再問一次,三皇子如何?」

 冰冷而威嚴的聲音響起,那語氣裡蘊含的殺意,讓跪在地上的幾名太醫都忍不住身體發抖,一時間不敢再說話。

 「陳太醫,你說。」

 被點名的陳太醫暗暗叫苦,但是卻不敢不回答,只得出列,儘量用委婉的語氣道:「皇上,三皇子殿下的腿傷需得小心地修養,否則會留下足疾之症,至於三皇子殿下大腿處的那傷……」他暗暗地吞咽了口唾沫,小心地斟酌著語氣,含糊地道:「現在臣也不能確認以後會如何,或許小心地醫治,應該有五成痊癒的把握。」

 「五成?」

 陳太醫暗暗叫苦,趕緊道:「是八成。」

 果然,那股殺意突然退去,便是皇帝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哦,八成的話,那麼就是能痊癒了。如此,三皇子殿下便交給你們了。」

 幾位太醫紛紛應喏,然後躬身退出去,到隔壁專門空出來的營帳裡給三皇子煎藥。

 「陳太醫。」一名年約四旬的太醫上前,低聲道:「您對皇上說三皇子的傷有八成痊癒的可能……」

 陳太醫心裡苦笑,面上卻道:「是有八成,只要好生休養,自然會痊癒的。」說著,他看了一眼隔壁三皇子的營帳。

 那位太醫正想說什麼,突然聽到一道嬌呼著「皇上」的聲音,頓時心裡一凜。

 其實不管有幾成的把握,皇上只是想要一個能堵住世人的說法,由此轉移世人的視線,不然當時也不會將鄭貴妃、三皇子妃等人揮退出去,不教她們看到三皇子的傷了。他們即便心裡知道男人傷著了那地方,會有被廢的可能,卻不允許這種事情傳揚出去,縱使是結髮的妻子,皇上也不允許讓其知道。

 皇上這是為了維護三皇子的面子。

 在文德帝重新回到三皇子的營帳時,圍在三皇子床前哭泣的鄭貴妃突然起身,走到皇上面前,哭著跪了下去。

 「皇上,焧兒他……您一定要為焧兒作主啊!」鄭貴妃哭得肝腸寸斷。

 莫茹也在低頭拭淚。

 皇后哭不出來,只得用力揉紅了眼睛,低頭不語。

 文德帝此時心情十分不好,也沒心思理會旁人的心思,只道:「你放心,這事朕定會讓人徹查。」

 鄭貴妃哭著點頭。

 就在這時,營帳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鬧聲,文德帝眉頭一豎,正欲要生氣時,便見五皇子沖了進來,一張俊臉煞白煞白的,目光一轉,看到了床上躺著人事不醒的三皇子,瞳孔微縮。

 「父皇……三皇兄,無事罷?」

 文德帝見他滿頭大汗地沖進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臉色微緩,說道:「放心,太醫說只是摔折了腿,休養些日子便無事了。」

 五皇子終於松了口氣,然後又問道:「可是兒臣聽說三皇兄當時流了很多血……」

 「無礙,不過是被藏在樹叢中的樹枝劃破了皮膚,流了些血罷了。」

 五皇子直覺哪裡不對勁,可是文德帝的話讓他一時間也無法知道哪裡不對,只得暫時相信兄長其實是無事的。

 說完了三皇子的傷,五皇子突然遲疑地道:「父皇,皇兄怎麼會驚馬?」

 文德帝冷聲道:「朕已讓人去查了。」

 五皇子目光微閃,正要說話時,卻聽到帳前有人來報,太子和太子妃到了。

 一臉病容的太子被太子妃揣扶了進來。

 當太子進來的刹那,便感覺到兩道強烈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一道充滿了刻骨的怨毒,一道充滿了威嚴的審視,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身體也有片刻僵硬,直到手臂發緊,方發現揣扶在手上的那只小手將自己的手臂抓得死緊,讓他回過神來。

 感覺到身邊的人的情緒同樣不穩,太子慢慢地放鬆下來。

 作為丈夫,他總要護著她的。

 太子從容了幾分,上前給帝后請安後,輕聲道:「父皇,三皇弟如何了?太醫怎麼?兒臣今兒身子不適,一直在行宮裡歇息,先前聽聞三皇弟驚了馬,心裡不放心,便過來瞧瞧。」

 太子昨日可能是在狩獵場上吹了些風,晚上回行宮時身子便有些不好,等到打了兩更鼓時,太子行宮處被宣了太醫,文德帝也被驚動,得知太子感染風寒,有些發熱時,便打發了楊慶過來探視,叮囑他好生歇息。直到今天早上,太子的體溫仍是有些偏高,文德帝便讓太子在行宮歇息。

 這會兒,太子聽說三皇子驚馬的消息,自然是不能再躺了,匆匆忙忙地換了衣服,就和太子妃過來了。

 文德帝神色冷峻,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視線劃過他蒼白病態的面容,臉色緩和了幾分,對他道:「焧兒無礙,只是摔折了腿,需要養些日子。」

 太子忙問道:「對以後行走可有礙?」

 「只要好生養著,倒是無礙。」

 太子終於放鬆下來了,蒼白的臉龐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然後不由得又咳嗽了起來,駭得皇后緊張地喊了一聲「燁兒」,焦急地想要他快些去歇息。

 文德帝目光掃過皇后焦急的的臉色,神色終於放鬆下來,溫和地對太子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息,這兒有朕看著,你不必掛懷。」

 「是啊是啊,你又不是太醫,在這裡也無濟於事。」皇后忙道,仿佛生怕太子被這營帳裡的血腹味沖得馬上病情加重一般。

 皇后此時說這話真是太不合時宜了,不僅文德帝臉色難看了幾分,連鄭貴妃和莫茹的臉色都有些不好,五皇子的目光同樣有些冷冰。只是皇后此時一心一意地擔心兒子,哪裡還注意到他們的神色?

 倒是孟妘注意到了,心裡著實無奈,便道:「父皇、母后、鄭母妃,你們放心,三皇弟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無事的!兒媳便和殿下先回去了。」說著,又朝莫茹和三皇子頷首示意。

 幾人的臉色方緩和一些。

 太子很快便告退了,讓孟妘扶著出了營帳。

 當走出營帳時,臨近深秋的風吹來,讓他感覺有些冷,此時方發現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孟妘拿帕子給他擦汗,一雙清冷的美目安靜地看著他。

 太子握住了她的手,突然朝她一笑。

 孟妘心裡歎了口氣,也回了一笑,方扶著她回行宮。

 太子離開後,文德帝又去詢問了太醫幾回,方在眾人的恭送下回了皇帳。

 文德帝坐在皇帳中靜默無語,直到桌上的熱茶慢慢變冷後,回神時便看到站在旁邊的人正在小心地撫著袖子。

 「烜兒。」

 衛烜嚇了一跳,差點讓袖子裡的東西滾了出來,猛地看向皇上,問道:「皇伯父,您有什麼吩咐?」

 文德帝卻目光凝在了他的袖子上,問道:「你那裡藏著什麼。」

 衛烜看了他一眼,乖乖地將袖子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兩個紅蘋果。

 文德帝:「……」

 「你揣著兩個蘋果在身上做甚?」文德帝不覺好笑。

 衛烜抬臉朝他笑道:「今兒一早出門時,瞧見這蘋果紅得好看,就有點想吃,便帶在身上了,可誰知一直跟在皇伯父身邊,沒時間吃。」說到這裡,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文德帝聽完他的話,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衛烜只當不知,如往常般朝他笑著,既大膽又無辜。

 文德帝仔細看他,原本到嘴裡的話一轉,最後只道:「行啦,朕知道了!朕倦了,你跪安吧。」

 聽到文德帝的話,衛烜十分乾脆俐落地跪安了。

 只是等出了皇帳,原本清亮的眼神滑過了幾縷陰沉,眉宇染上戾氣,心裡翻江倒海。忍住心裡那股殺意,他冷著臉朝孟灃的帳蓬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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