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日且說一處妙地,臨近紫霞,金庭兩山,又乃旅人過洚水大河往京城必經之地,真個人煙繁茂,往來如織。近兩山,因而喚作紫金鎮。本就依山傍水,自鎮裡新任轄管大員上任,是個好官,將那陸路修繕,水路通了。因而附近幾鎮幾鄉,乃至大的州府,皆有船舶往來。
紫金鎮後,靠山溪之畔有佛寺。原先是個供作泥坯子的舊廟,早已髒破,看不出之前供奉神祗。鎮裡善人合捐了銀錢,立了一個菩薩,三個爐鼎並功德塔一座。粉修新牆,自此生了香火。不過五年,便有新舊一併十幾個和尚,沙彌,每日誦經念佛並接洽香客。
寺裡最大的一個僧者,傳是自此處破舊不堪之時便守在此,手中一杆鎏金鑲玉的妙法琉璃杖,身披一件掐金絲萬佛圖樣紅袈裟,兩法物皆是歷代方丈所傳。再說早年有鎮民看見,法物精美非凡,老僧寶相莊嚴,如佛在人間一般。又傳如今住持年邁,埋頭潛心修法,不見外客。如此越傳越神,將個紫金寺住持說得羅漢在世,金身下凡,總之卻不似凡人了。
寺外矮牆邊,有一棵百年生的木芙蓉,每逢花期,便生作一樹粉白花朵。粉的灼灼豐豔,白的柔柔清美,香客見那花朵嬌豔可愛,上香之時往往駐足。
且說這百年的花木,每日承天地精華,受山河靈氣,得佛寺金光護佑,竟是隱隱有了神思。
一日夜間,月滿星稀,清風徐送。這木芙蓉自覺根脈輕靈,泰然舒爽,靈思一動,化作一個白衣少年。多年承天地靈氣,化了人形,木芙蓉大喜,四下繞了一圈,寺裡燈火已熄,覺得無趣,便直往寺外山道走去。
走出一裡多些,木芙蓉見前面有個妖嬈人影,便喚了一聲。卻見前面一個紫衣男子,說不盡的千嬌百媚,道不完的妖孽風流,一雙桃花眸脈脈含情,搔得人心裡發癢,一張殷紅唇似笑非笑,撓得人腦仁發酥。聽他喚了這聲,柳腰扭如水蛇一般,嬌嬌嬈嬈靠近,看了一眼,唇間勾了一抹妖媚。軟聲道:「哪裡來的俊俏小書生,夜深露寒,趕路不易,不如暫住寒舍一宿?」
木芙蓉將這嬌媚男子看了又看,忽而訥訥道:「你不是那葫蘆蕩裡的花腳喜子麼,怎麼穿得茄苞一樣。」這妖嬈男子一聽「花腳喜子」四個字,氣得淺眉倒豎,口中大罵道:「是哪裡來的不懂規矩的爛花骨朵子!竟這般降口!」說罷美眸裂作八個,纖手生出黑刺,眼看就要紮進木芙蓉肉裡去。
木芙蓉愣了,不知這八腳蜘蛛作何生氣。倒說那蜘蛛化了原形湊得近了,嗅到一股子清甜味道,想起了什麼,一對黑爪收回,道:「你身上這氣味……可是寺院邊上那棵芙蓉花?我一時莽了,沒認出你來。」木芙蓉點頭,將自己今夜化形,出來轉悠的事兒說了。蜘蛛精拉著木芙蓉往林子深處去,說要帶他回洞坐坐。
這兩個又是怎地一回事呢?說來也巧,百年前這紫衣男子,是木芙蓉邊上副生著的一隻花腳蜘蛛,喜歡那花兒清甜,每日裡爬到枝條花朵間,織網捕些蟲孑作食。一日得了緣法,得同族一隻修行的大紅蛛子指點,也想修成人形。奈何大紅蛛子不光想修作精怪,還想修作散仙,雷劫劈個半死,眼看熬不過了,將半個內丹吐給了花腳蜘蛛。花腳蜘蛛得了半個精怪內丹,未修百年就化了形。與周邊一些山蛇土蠍,百足褐鼠的精怪結拜了,喚作金庭五仙。平日裡蛇蟲鼠蟻對他們幾個畢恭畢敬,蛇精喚作青莽大仙;蠍子喚作紅蟄大仙;百足喚作烏毒大仙;褐鼠喚作褐影大仙;蜘蛛喚作紫螯大仙。精怪們從蛇蟲鼠蟻一類修作人形,皆知彼此原形,卻按住不說,互稱自立之號。需知修行不易,怎容得有人還對著自身喚作花腳蜘蛛爛爬蛇?因而方才好生惱火。
且說紫螯帶木芙蓉進了自己洞穴,陰騰騰濕漉漉,走來兩個小童把茶水送了。遠點地上還趴著兩個行客一般的人,一動不動,臉色枯黃。木芙蓉看了一眼,紫螯卻喚住兩個小童,慍怒道:「怎的還沒送走?記得,從哪兒截的送回哪兒去,手腳麻利些。」
兩個小童趕緊道:「大仙息怒。」將兩人拖遠了。
木芙蓉好奇道:「你截人做什麼?」
紫螯嬌媚一笑,掏出一本圖冊兒與他看。只見上頭兩個赤條條男子纏作一團,再翻下去,頁頁如此。紫螯道:「這往來的旅人行者,若是有我看的上眼的,便說自己是山中村人,或是說自己腿腳傷了,引他進巢穴。再用點毒霧將他迷了,纏一夜,讓他出了精,快天亮時再送走。需知這陽精最是滋補,我原先數日只得一人,現在一日便要吸得兩三人才爽快。順說,若有一開始就急色用強的,吸作人幹,拋給蛛兒們吃。」
木芙蓉聽得一愣一愣。
「這,變人還得吸什麼精氣?好生麻煩。」
紫螯見他傻愣愣甚都不懂,不由氣道:「明日你跟我來,我教你。笨極!做什麼花,做頭驢精算了!一個妖,竟是不會吸精氣的,好比人不懂吃飯,怎麼不餓死你?」
木芙蓉被他一通嗔怪說的莫名奇妙,要知他從來都是餐露飲曦,不曾做過紫螯這樣的事。在他洞穴留了一會,到東方漸白時分,木芙蓉忽然一晃,變作一朵芙蓉花兒落在地上。紫螯撿了他起來,嗔罵道:「你這便是餓回原形了,真是少有少見,能把自己餓死!」說罷騰了紫霧,往佛寺去。走著快到,忽而眼前一陣金光,從雲霧上栽下。好在化了蛛兒,一根軟絲牽了房檐,將木芙蓉化的花兒馱到附近放下。見他順風飄飛回去,才放下心來。回頭見那佛光普照,香氣四盛,不禁又一陣頭暈眼花,幾欲作嘔。罵一句禿驢可惡,轉身往山林去了。
木芙蓉白天休憩,夜裡才又有精神出來。剛走出些路,見到昨日兩個蜘蛛小童,對他道:「花大仙人跟我等來。」說罷往昨日的洞穴內去。兩相見了,方打個招呼,便聽紫螯輕聲對自己道:「這便是我今日抓來的,是個書生,好戲弄的很。你且化個花兒立在暗處看,多加學著!」木芙蓉應了,往陰頭裡化了朵芙蓉。
卻見紫螯不一會引了個白淨書生進來,書生在這陰濕的洞穴內連連誇讚屋子清淨雅致,看來已經中了迷毒了。
紫螯媚態橫生,不時纖手撩撥,伸出指尖在書生鼻樑唇間挑逗。玉指順著書生的脖頸滑入胸前,輕輕抓撓。紫螯衣衫鬆散,露出一大片白若凝脂的肌膚,兩點乳櫻凸在胸前,把個書生看得雙頰火燒,一邊喃喃非禮勿視,一邊餘光直往紫螯身上瞟。紫螯見他氣喘漸粗,下邊硬梆梆起了一根,知道好事已成,雙唇在書生耳邊低喃一句,書生立刻把衣衫褪了,躺到石床上。下面一根塵柄勃發豎起,紫螯伸手撫弄不住。
那書生全身皆顫,摟了紫螯玉一般的身子往石床上按,下邊亂戳亂刺。紫螯一邊吟哦有聲,一邊將長腿分了,迎合書生動作。不一會便在石床上融作一灘。
一會聽得紫螯嬌聲喚痛,一會又是軟聲啜泣,木芙蓉擔心他,問道:是不是好痛?不做了罷!
那書生幻境裡正和美人在臥房大床上糾纏,忽而聽得旁插一句話,嚇得泄了,抱著紫螯道:「有,有……旁人!」紫螯正是舒爽著,結果這書生卻兀自泄了,不由得火氣大起。勾人美目裂作八個黑洞,呲出一口毒牙,咬在書生頸子上,立刻把他弄得暈死過去。還不解氣,一邊踢打,一邊大罵道:「沒用的軟蛋廢物!這般沒勁道的東西,留著作甚!」
撒了氣,將身子裡的陽精化了,喚來小童將書生拋到外頭去。
轉身對木芙蓉道:「你也是……他天生也沒甚麼用,你還在那兒說話,一把他嚇得軟了,我還沒爽利到。」
木芙蓉道:「我見你先前哭叫,想來這事也是痛極?」
這話一出,把個紫螯弄得無言以對,決意給他找個人開了葷頭。想來多年前有過寄他身邊的日子,借他一枝花瓣織網生活。罷了,幫到底罷!想著便喚來好些小蛛兒出去打探,見了青年男子都多加留意。一連選了幾天,皆沒有合適的。過了趕考日子書生就少,剩下的是些販夫走卒,賣力氣為生的。紫螯看了幾個都嫌粗野,怕弄疼了這花。看瘦點的,又覺得陽氣不足,想想好一番嫌棄。
忽而想到這花是能近佛寺的,僧人不沾美色,陽氣都足,只是他自己近不得寺院。想到此說,紫螯得意起來,第二日便尋了一隻沒化形的小蜘蛛去寺內房檐上看。小蜘蛛見掃地的是內院一個一十六七歲的年輕和尚,見了女香客趕緊避開,臉色發紅。心想,此人身材樣貌,卻正合了大仙的意。匆匆稟告去了,卻未見到那小和尚一會便把掃帚遞給一個青年僧人,口稱師叔祖。
紫螯得了手下消息,拍案叫好。入夜就將木芙蓉請來,與他說選了一個再好不過的年輕和尚。木芙蓉仍是訥訥道:所以我便進寺裡問他討精氣來吃麼?紫螯一隻前刺戳戳他,道:「前些日子不是看過一次?你學著我做就成,來,做與我看。」木芙蓉應了一聲,把手放到紫螯臉上,作泫然欲泣狀,口裡叫痛。氣得紫螯差點一爪刺紮他身子。
「還未幹事呢!你叫什麼痛!興致全被你嚎沒了。」
木芙蓉只得低頭不語。
紫螯猛敲他一下,自己往石床上斜身一躺,怒道:「看好了!」
說罷輕解衣衫,隱隱露出一身雪膚。一雙淺眉挑起,眼裡柔情似水,朱唇微啟軟聲低喚。兩隻纖纖玉手順著衣衫滑到胸前,將兩粒粉乳搓揉撫弄,口中靡靡呻吟,似泣似喜。
木芙蓉連連點頭。
紫螯滿意至極,深覺傳道授業有效,將衣衫系好,準備讓木芙蓉明晚就尋拿掃地小僧去。千叮萬囑道:「往日你不懂便罷了,如今跟我學的,到時候可莫要丟了我的臉面!那和尚便是進門拿掃帚的一個,你看准了,晚上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