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恢復原身
水新盤腿坐上床,水漸來到他身後,運起真氣,兩掌推在他背心。
綿延不絕的純陽內力湧入水新背後大穴。
“等、等一下!”水新忽然道。
水漸費勁地把內力收回來,問:“怎麼了?”
“唔,我是在想,如果我的外貌變了,出去見到掌門師叔和師兄弟們,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問題嘛,還用得著測試我的任督二脈通沒通?他們肯定會起疑的!”水新道,這麼明顯的反駁理由,他怎麼剛才就沒想到呢?
“這個你不用發愁,三年前在寒鐵崖,莫驕的相貌只比你現在老成一點,看樣子也就二十多歲,你是他弟弟,自然要年輕一些。”水漸耐心解釋道。
水新道:“老成一點那也是老了啊!你都能看出差別來,別人自然也能。”
水漸不明白水新為什麼說“你都能看出差別來”,難道他的觀察能力就那麼差勁嗎?不過這些細節,暫且不要在意了。他耐著性子道:“相由心生,他是魔教教主,自然心思深些,再說他平日見到的都是教內亂舞群魔,所思所想都是殺人越貨,自然面目陰寒些。”
水新:“……”明明之前是你說教主是個美人的!現在又說他老,又說他陰寒,這也太矛盾了吧!
見水新不再說什麼,水漸再次運氣內力,推上水新背後大穴。
水新忽然又道:“我還有件事!”
水漸再次費力地收回內力,差點憋出一口血:“又怎麼了?”
水新轉回腦袋,臉上帶著些許羞澀:“我想小解。”
半個時辰後,水新終於重新坐回床上,水漸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那塊出了問題。
“來吧!”水新招呼水漸上。
“再沒什麼事兒了?”
“沒了!”
“要解個大的嗎?”
“師兄你怎麼這樣不文明?”
“……”
純陽內力如春天溫暖的日光般籠罩水新身上各大穴脈,他按照醫仙的指點,運起體內七成純陽內力,與那一絲天魔功形成的幽冥寒氣結合纏繞,從丹田中升起,向督脈最上的穴位沖去。
這次十分順利,如石子擊破蛋殼般,“啪”地一聲貫穿任督二脈之間擁塞的地方,純陽內力嘩嘩湧入督脈之中,半個周天成功打通。
水新只覺精神一震,又引那幽冥寒氣與純陽內力向臍下而去,水漸與他配合默契,從後方督脈引三成內力往會陰處。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上一次的尷尬經歷,又很快摒除雜念,聚精會神沖這最後一道屏障。
就在水新運幽冥寒氣往會陰處的過程中,他感到似乎有千絲萬縷的幽冥寒氣隱藏在四肢百骸中,當他調動那一縷向下運行時,又有許多幽冥寒氣聚攏來,聚成一股,越來越壯大,之前占絕對優勢的純陽內力逐漸被它壓倒,原本溫暖的真氣流在下行的過程中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到達會陰處時,已如寒冰一般。
水漸卻完全不知道水新胸前那條任脈中出現的異狀,他仍然用他的三成純陽內力沿著水新背後的督脈向下推進,計算著時間差不多,便以純陽內力從後面擊向會陰大穴。
水新在同一時刻,用那股寒冰一般的真氣衝擊會陰,他實在快要受不了了,前面小GG凍得發硬,後面屁股縫熱得流汗,到底有多變態的人才會喜歡冰火九重天這種運動啊——不要問他是怎麼知道的,進了一次紅粉樓總該對這方面有些突飛猛進的瞭解。
“啪”,如蛋殼破裂般的輕響。
會陰處的帳幔被兩股強大的真氣一次擠成碎片,仿佛從一處狹小甬道中來到豁然開朗的原野,滾滾洪流從此釋放,肆意鋪展到空曠廣闊的空間之中。
水新眼前仿佛無數亮白煙火展開,又似有群星盤旋聚攏,天穹星斗宇宙奧秘,一瞬間豁然明瞭,腦海中某處淤塞瞬間打通,一切都清晰得如同暴曬在盛夏正午的烈日之下,卻又冷靜凝寂如無月的子夜。
他自然地垂下雙臂,兩肩放鬆,脊背如玉竹般挺直上升,節節舒展,攏在腦後的束髮自然散開,飛速生長,如黑瀑般鋪滿床榻,一張略帶圓潤的臉龐逐漸消瘦下去,仿佛被一隻天工妙手修出精緻的輪廓……
變化在飛快地進行著,水新和水漸卻全然不知,他們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內力急速的流動上。水漸出了一身冷汗,在他衝破會陰大穴那片屏障的時候,仿佛看到了一小塊帳幕後面隱藏的巨大怪獸。
純陽內力如一只莽撞的小白羊,猛地撞入小小的帳幕,然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張比他大很多很多倍的獸口吞入。
被忽然放出的怪獸並沒有停止吞噬,直接的內力碰撞是非常危險的,因為有反噬存在,當絲絲刺骨寒氣灌入水漸掌心時,他額上已沁出豆大汗珠,十成內力全都失去了,唯一存在的護體真氣,對上這樣可怕的陰寒真氣根本全無勝算——難道他今天要死在這裡?
死,他倒是不怕,他怕的是實現不了不笑真人的期望。
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緩緩啟開,深不見底的墨色瞳孔露出來,空洞地望著木屋的牆壁,不知何時,天已全黑,一縷月光透過木板縫隙,落在床頭。
白玉般的手指從膝頭滑落,伸進床上薄薄一層流緞般的長髮底下,捧起來,握住。
“這是……”小巧精緻微微外嘟的嘴唇打開,露出一小片潔白的牙齒,似乎有山間幽蘭的氣息吹出。
五指收緊,猛地一拽——
“哎喲媽呀!”絕色美人狂叫一聲,捂住頭頂,“真是我的頭髮!怎麼長這麼老長了?嚇死個人!”
不用懷疑,這美人正是水新。
水新一動身子,背後的水漸晃了晃,全副重量壓了過來,結結實實地倒在水新背上。
水新慌忙轉身,從自己的頭髮裡面把昏迷不醒的水漸扒拉出來,水漸臉色煞白,比任何一次受傷看起來都要嚴重,水新慌了神,趕忙去摸他的鼻息。
感到指端傳來微弱的呼吸時,水新才松了口氣。
他笨拙地找到水漸的脈搏,扣上手指,聽了聽,脈搏好像挺弱的,不行,得趕快把內力還回去才行……等等,還是先把頭髮剪了再還內力吧,萬一他醒過來了呢?
水新想著,把頭髮攬起來,可是那頭髮簡直多得不行,刷刷往下漏,他只能先解開腰帶,然後攬起頭髮,用腰帶綁住,但是這樣一來,他的外衣就開了……簡直是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
水新自己鼓搗了半天,終於把頭髮弄到一塊,接著過來兩手抱住水漸,讓他上身平躺在床上。
牆上漏下的一縷月光照亮了水漸的臉,水新看著他,出了片刻神,手輕柔地抹去他唇上的血跡。
“放心,我會把內力還給你的,等我一下就回來。”水新說完,起身離開了小屋。
水漸躺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早晨,陽光晃在他臉上,他才慢慢醒過來來。
屋裡只有他一個人。
水漸憑著驚人的意志力坐起來,冷靜地“內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只剩下一絲護體真氣還在,修煉二十五年有餘的純陽內力,全都沒有了。
就是這樣,水漸還能保持鎮定,扶著床沿下了床。
他花了一天的時間找水新,可是,毫無結果。
日頭西斜時,水靜又發來催促的信鴿,水漸無奈,只能去找醫仙告辭,拜託他如果得到水新的消息,一定要告訴自己。
進來浣花天對水漸來說非常容易,可是離開……卻變得困難。
沒有內力供他飛簷走壁,他只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沿著崎嶇的小路爬上高處,爬到一半他就氣喘吁吁,不得不靠著岩壁休息。
水漸隨手捏住一塊突出的硬土,手指用力,卻無法將它捏碎。
他定定地盯著那塊硬土,手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指節突出,終於,“嘭”地一聲,硬土碎成渣子,從他指間漏下去,簌簌落在地上。
一縷鮮紅從指甲縫中冒出,很快流到第一個指節,水漸怔怔地看著自己滿是灰塵並且在流血的手,忽然悶笑起來。
並不是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只是想試一試,試著相信他,這些日子來敞開心扉的相處,讓水漸太過放鬆,甚至有了從未有過的期許。
真的是他看錯了人嗎?
醫仙的茅舍中。
“他說什麼?”一個聲音從內室傳來。
“他走了。”醫仙老頭不緊不慢地給小黑花鬆土。
一個腦袋從內室門口探出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人臉上敷著厚厚一層深綠色的泥,只露出眼睛嘴巴,簡直跟怪物一樣。
“我這易容什麼時候能幹?”水新扒著門框。
“再兩個時辰。”醫仙老頭不疾不徐地回答。
“哢哧”一聲,門框被水新捏了個粉碎。
醫仙老頭頓時露出惱怒的神色:“您已經捏壞老翁家多少東西了!就算您是教主也不能這樣搗亂!老翁修個房子容易嗎??”
水新趕忙扔掉手中的門框,卻扔出去一把粉末,他窘迫地甩甩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好……”
醫仙老頭絲毫沒有原諒水新的意思,憤怒地翻著土,小黑花被他鏟得一抖一抖。
水新瞅見門前掛著的漁夫斗笠,靈機一動,指著那東西問:“前輩能把這個借給我用用嗎?”
醫仙老頭警惕地問:“您又要做什麼?”
水新試圖笑一笑,但臉被綠泥粘住了,他費勁地咧了咧嘴:“當然是去追人。”
醫仙老頭無奈地歎了口氣:“正邪不兩立,追到了又怎麼樣?”
水新聽他語氣鬆動,便欣喜地拿下斗笠,扣在頭上:“先追到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情人節快樂~~~
今天小抽屜坐火車回學校,不知道有時間加更沒,哎,倫家不想停在分離的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