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多餘
在環境莊嚴聖潔的傳教場裡,正上演著一場背德淫亂的交歡。
這樣的差異與矛盾,會讓聖潔更聖潔,醜惡更醜惡,也會更刺激到仇良。
況且還是兩個男人的交歡,同性結合,在他眼裡根本是違背常理的罪行,比男人和女人結合更骯髒!更污穢!更下流!更扭曲!更病態!更讓他亢奮難抑!
然而台下的兩人,已徹底沉淪在欲海裡,漸入忘我的佳境。
刑耀祖把杜九的雙腿壓過了頭頂,臀部和私處袒露出來,讓他呈現更加方便侵犯的姿態,然後挺腰狠狠地直搗黃龍。杜九死咬嘴唇,抓住刑耀祖的肩頭,指甲掐進他皮肉裡,在一波波激烈的撞擊中心神蕩漾。
儘管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被侵犯,但杜九發現並沒有想像中難受,當甬道習慣了硬物的存在,疼痛消退,反倒滋生出複雜而發麻的感覺。他服從欲望敞開了身心,接納刑耀祖,邊撫慰自己的性具,邊欣賞那張俊美的面孔,以及,面孔上因為自己而迷亂的神態……
他的配合讓刑耀祖發狂,變換了角度,讓肉棒插的更深,徹底的佔有他。杜九很快被這無上的快感征服了,發出啞聲的呻吟,下一刻,就被刑耀祖封住了嘴,發狠地噬咬著。
一陣陣急速地衝撞,狂風驟雨似的猛幹,終於爆發。
杜九隻感覺到內壁被燙了一下,顫慄著,弓起腳丫微微痙攣。
「細心聽好……」片刻後,刑耀祖壓在他身上,因為喘息而波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左邊第二個白衣服的人,是安插在真理教的臥底,他會幫我們,所以找准機會見機行事。」
杜九無語,刑耀祖倒是痛快了,可他分身還硬著,在這種時候還要顧及形勢。
真他媽的蛋疼!
比起找機會制服仇良,他更想先制服刑耀祖,按倒在地狠操一頓!
刑耀祖聽到他把牙齒磨得咯咯響,心底有點發毛。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杜九默念了好幾遍,推開刑耀祖站起身,雙腿方才被刑耀祖壓得狠了,韌帶有些酸痛的感覺,但是不礙事。他跺跺腳,抬起眼來,瞅著高高在上的男人說:「喂,變態狂,我們打個商量?」
仇良怔了怔,不得不對杜九刮目相看了。
還是頭一遭有人光著身體,挺著陽具,坦坦蕩蕩的要跟他談條件。
「哦?商量什麼?」
「……」杜九蹙眉,有溫熱的液體從股間徐徐流出,已經向下淌到了他的大腿,他轉頭瞪了正在穿衣服的刑耀祖一眼,無視這股類似於失禁的錯覺,一步步登上臺階,直白地說:「我不想死。」
他站在了仇良的面前,氣勢姿態鏗鏘,哪有一點求人的樣子。
偏偏仇良就吃這套,他對杜九的感覺一直很複雜,既想要這個人,又恨養不熟。
杜九的裸體就近在他眼前,肌理分明而削緊,線條富有生命力,給他的視覺感是這樣的剛陽鮮活。仇良疊起左腿,察覺到下身鼠蹊部位竄起了一股火苗。
可眼前的杜九又如此髒髒污穢,散發出精液混合汗水的味道,讓他有想毀滅的衝動。
連同把自己不該有的欲望一起毀滅。
所以他說:「很遺憾,我給過你機會的……」
杜九突然伸出手,把他未完的話掐斷在喉嚨裡,隨即抬腿一掃,將鐵架上的火盆掃飛到台下,砸向其中兩個身穿白衣的教徒。當火花四濺時,刑耀祖和那名臥底也趁機動起手來。
「你的機會,我從來就不需要。」杜九附在仇良耳邊說,另一隻手已經繞到他腦後,五指緊扣住頭皮,是打算生生掰斷他的脖子。
仇良驀然一驚,自己太大意了!發不出聲音來,等同沒辦法觸發催眠暗示。
仇良也算是臨危不亂,他沒有慌忙攻擊杜九,而是馬上抓住他兩條胳膊向外格開,制止他發力。兩人都卯足了力氣對抗,擰緊筋肉咬緊牙,仇良額頭泌出了細汗,他的呼吸不順,力氣正逐漸流失。
這時,杜九突然放緩了手勁,仇良連忙擠出兩個字來:「忠……誠……」
原來是台下有教徒用弩槍朝杜九射擊,正中肩膀,刑耀祖大喝一聲,撂倒偷襲杜九的人,按住他腦袋往地面猛力一撞,隨後沖到了臺上去。當杜九回過神來時,仇良已不見蹤影了,身邊只有刑耀祖一個人。
「還好沒傷到要害,別亂動,我幫你把箭拔出來。」刑耀祖說。
「人呢?那變態呢?」
「跑了,往十二點的方向,先別管他了,你忍著點……」
杜九見他好一會都沒動手,急了,自己向後伸手,猛地一下把弩箭給拔掉。刑耀祖連忙壓住他的傷口,臉色平先前白上幾分。杜九閉了閉眼睛,緩過了痛楚說:「我在監控裡看見過,這裡有像研究室的地方,你去找找看。」
「我知道在哪裡,可以給你們帶路。」那臥底說。
但是刑耀祖聽出了他要分頭行動的意思,問:「你打算做什麼?「
「小心點,我們在外面回合。」
杜九步下臺階,拾起衣服往身上套,任刑耀祖怎麼叫也不回頭。
他必須要殺了仇良,這是有生以來,那麼明確的,以自己的意願去殺一個人。
無關憎恨,他覺得自己必須要這樣做。
在曲折蜿蜒的地宮裡,杜九憑著直覺往監控室的方向走,仇良是個喜歡掌控一切的人,應該會在那裡。他路過之前刑耀祖昏迷躺過的密室,推門,裡面的醫療設備和用具都還在,太好了,他帶來的兩把刀也都在裡面。
杜九把刀拿起,視線落在了三層的雜物架,上面有一包醫用的棉花團。
仇良確實在監控室裡,但是風度不再,臉色陰沉。
他坐在控制台前面,看著螢幕牆上一片兵荒馬亂,大批防暴員警沖入了魅夜的營業區,把所有的客人和工作人員聚集到前廳,然後四處搜查。
另外一個螢幕畫面,刑耀祖和那個叛徒正往研究室走,他雖然已經派人去攔截了,但能否成事不好說。研究實裡有大量的生化毒劑,是他耗費了十年時間和心血成果,傳播率和死亡率都接近百分之百超級病毒,對他而言是未來和新世界的希望。
本來這些毒劑今天就要運走了,明天便會投放在亞洲各個國家,緊接著是歐洲、南美洲……
距離他的目標只差一步了,就一步!
仇良還從螢幕牆上看見了杜九,今天的局面全有賴於這個傢伙。
有兩個教徒在他身後你一言我一語的喋喋不休,又不斷追問他該怎麼辦,仇良用指節頂著太陽穴,他討厭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湊巧這時杜九來了,仇良連人帶椅子一起轉向門口:「忠誠,把他們殺了。」
須臾之後,杜九手裡握著鋒利的長刀,腳邊是兩具屍體,一刀致命,俐落了當。
「過來。」仇良靠進椅背裡,望著步步向自己走來的男人,拿過他手裡的刀,長歎了一口氣:「還是你好,總是那麼安靜從容,如果你肯留在我身邊,我們可以一起做許多事,又或者什麼都不做,只是一起發呆。可惜……你始終不屬於我。」
他抬起手,刀尖對準了杜九的心臟,眼裡有一絲不忍:「我能感覺得到,其實你是理解我的,知道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野心,如果能讓未來更美好,我甘願承受撒旦的罪名。可是你卻又不認同我的做法,這是為什麼?說到底,因為自己總是對你心軟,才會讓麻煩像雪球越滾越大,所以,再見了。」
當杜九抓住他的手腕時,仇良感到不可置信,他看著杜九恢復神采的眼睛,才知道被騙了。
打從一開始,杜九就沒有被自己催眠!
仇良驚詫之下還來不及反應,眼前銀光一閃,頸脖發涼。
這一刀是仇良自己劃的,極深,割斷了器官和大動脈,杜九只是在抓住他手腕以後,立刻一掌劈下手肘關節,再用力一拉,刀刃便劃過了他的咽喉。仇良鬆開長刀,身體晃了晃,兩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可是捂不住洶湧的血。
「你、你怎麼會……」仇良仍是滿臉震驚的表情。
「你的想法是對的,可做法是錯的。」杜九把耳朵裡的棉花球取出來,剛才仇良所說的話他壓根沒聽到,只是通過口型判斷出仇良的命令,直到現在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你以為自己是神嗎?有什麼資格去決定全人類的未來?用多數人的生命換取少數人的生命?這就叫拯救地球?」
「……」仇良張開嘴巴,發不出聲音只能在心底咆哮。
他沒錯,他沒錯!大部分的人類都是碌碌無為虛度人生!他們無知、愚蠢、墮落!只為了活著而活著!這樣的人留在世上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仇良踉蹌向後退了一步,伏在控制台前,用血紅顫抖手輸入密碼。
數秒之後,刺耳的警報聲,所有的螢幕都變成了黑色,顯示著紅色的倒計時數字。
仇良則跪在血泊裡,半邊臉壓著控制台,每次呼吸,喉嚨都往外溢出血沫。
儘管如此,他還是竭盡全力用嘴型表達最後的意願:和我一起死吧……
顯示幕上的時間還剩下九分四十八秒,杜九撿起刀,掉頭奔出了監控室。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一定不是好事!
杜九拔腿在陰暗叵測地宮裡狂奔,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刑耀祖,刑耀祖在哪裡?
當杜九在找別人時,也有別的人正在找他。
地宮裡有一道鬼祟畏縮的身影,弓著腰抱著手臂,身上套著空蕩蕩的長袍,既像幽魂一樣毫無目標的遊蕩,又像竊賊似的探頭探尾。篷帽幾乎遮住了他眼睛,看得到突顯的顴骨和削尖的下巴。
這個人顯然有些膽小,一路上,遇到行色匆匆的白衣人就身體僵硬,遇到分岔的通道要琢磨好一陣。其實每次他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左右前後,把心一橫隨便走。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這人嚇得身子一震,然後又鬆口氣,縮進牆角裡掏出手機。
「喂,你那裡的情況怎麼樣?怎麼那麼久都沒消息?急死人了!早知道昨晚就不把門卡給你了!我們現在還在一樓,找到門了,可是打不開,用門卡也打不開,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被侯瑞劈裡啪啦的聲音吵得頭暈,低聲說:「不知道,你不是廳長的兒子麼,快叫員警撬門沖下來啊,這裡怪嚇人的,簡直像陰森森的鬼城。」
「撬你大爺啊撬!這是鋼板制的金庫門,開卡車撞都不管用,除非上炸藥!」
「那你他媽的趕緊炸啊!」
「我炸你老母!門炸開了整棟房子也平了!別囉嗦,你趕緊回到門口,看能不能從裡面打開!」
「我、我、我不記得路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我叉你個沒眼睛沒記性的廢柴!笨蛋!腦殘貨!」
「我謝謝你全家!」
掛了電話,刑家寶深深吸氣,和侯瑞這一通對罵之後,心裡反倒沒那麼害怕了。
他扶著牆壁站起來,繼續去找杜九和他大哥。
至於刑家寶為什麼會出現在地宮,當真是一波三折說來話長。
當初杜九剛離開刑耀祖的家,他就跑到後院,把埋在枇杷樹下面的東西給挖出來,捧著一大疊資料看了半天也看不懂。最後自作聰明的帶上資料,去找他們家一個經營報社的親戚,懇求他么叔空出一個版面來,把資料看似重點的內容登報發行,還留下了自己的聯繫電話。
刑家寶天真的以為,如果這資料真的重要,那麼肯定會有人來找自己。
結果他白等了三天,就再也坐不住了,刑家寶自知本事有限,便回到主宅去找他爸幫忙。
可是當初他爸將他打出家門時就下過通牒,不准任何人放這個孽子進門!
刑家寶被警衛阻攔,沒辦法之下,就在大門外跪了一天一夜。恰好翌日刑耀祖的直屬上司打電話到家裡,詢問關於刑耀祖的動向,總算發現他失蹤了,再結合刑家寶的說辭和手裡的資料,終於真相大白。
於是調動警力搜查魅夜,然而真理教的人也有些背景,因為包括鄭家在阻撓,所以搜查令遲遲發不下來。刑家寶實在等不及了,就去找侯瑞,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一合計,就把鄭爽騙出來給綁了。
結果歪打正著,用點暴力就把鄭爽的嘴巴撬開了,刑家寶就是用他的會員卡潛入地宮。
他是在下半夜,趁著魅夜裡燈紅酒綠時進入地宮的,而搜查令到了早上才批出。
「他奶奶個熊,侯瑞這王八怎麼還不來……」刑家寶嘀咕著,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吞吞口水,前面老遠看到一個人影。忒眼熟了,但不是杜九,而是和他天生不對盤的刑耀祖。
刑家寶心裡一喜,緊接著,就看到了杜九。
兩個男人迎面跑向對方,相互緊抱。
雖然只是抱了一下就分開了,可是刑家寶看在眼裡是無比漫長,他們的動作和表情,處處都透出了親密來。握在一起的手,彼此對視的眼神,刑耀祖不像從前那般冰冷,杜九也褪去了淡漠,都證明他們都是對方重要的人。甚至重要到……讓旁人感覺沒有可以插足的餘地。
在森森然的地宮裡,刑家寶環住雙臂打了個冷顫,寒意透徹心扉。
他後背靠著牆壁,喉頭酸溜溜的,仰頭咽下了一口苦水。
我也在這裡啊,為什麼沒人看得到?
你們眼中只有彼此,那我呢?我是多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