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英雄會
跟彪哥搏鬥時杜九費了點勁,因為對方體積是他的一倍有餘。
杜九雖然表情無異,但額頭隱隱冒出了一層薄汗,疼的。他後腰和腹部被馮濤打傷了,身體有內傷,那個男人的實力果然如他所料,力量太強大了。
杜九使出一個迴旋踢,腿骨掃到了彪哥的後頸,趁他龐大的身軀停滯時,從後方用鎖住了他的咽喉。彪哥面色漲紅,方寸大亂地掙扎起來,很快,因為氧氣不足手腳發軟。杜九,呸了聲,吐出一口血水,用舌頭頂了頂口腔內部的傷口。勝負已定。
彪哥已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想求饒卻發不了聲。
此時,觀戰的竹竿男和虯髯大漢靠過來,竹竿男說:「別省力,打死這龜孫子!」
「對,對,讓他喜歡當爹,以後全天下的烏龜都是他爹!」虯髯大漢也搖旗呐喊。
杜九無語,環顧操場周遭,幸災樂禍的人看起來不少,敢情自己被當槍使了。他以很刁鑽的手法,重擊了彪哥身上幾處脆弱的部位,一腳踹向他胯下,然後把人甩到了竹竿男面前。
彪哥慘叫不斷,只感覺兩顆卵蛋仿佛被踢爆了,捂住下身滿地打滾。
竹竿男眼睛發亮,撲上去就是一頓好打,虯髯大漢也不肯落後,大巴掌扇得彪哥嗚哇鬼叫。兩人打得那麼賣力,算得上是不亦樂乎,其實除了洩恨還有其他原因。
杜九把人扔給他們打,那是啥意思?肯定是看得起他們唄!不使出吃奶的力氣往死裡打,怎麼對得起大哥的關照,再說,一起打過架就是自己人了,以後杜九肯定會罩著他們。
其實杜九只是不喜歡欠任何人的東西,就當還竹竿男一個人情而已。
彪哥被打得臉青鼻腫,實在熬不住了,見毆打自己的兩人遲遲沒停手的意思,只好向杜九求饒:「九仔……」
剛爬起來發出聲音,就被大漢踢了個狗吃屎,竹竿男沖過來補了好幾腳。
「我呸!你剛剛喊什麼?媽的不會說人話!九仔是你叫的嗎?」
彪哥被踢得嗷嗷亂叫,好不容易憋了一口氣喊:「我錯了!是我錯……九哥!快叫他們別打了!」
竹竿男朝杜九看去,見他面無表情地翹手靠在鐵網上,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於是打得更兇猛了:「操你的賤嘴!就你這龜孫子也配叫九哥?」
「龜孫子!再學不會說人話就把你舌頭拔了!」虯髯大漢左右開弓。
「九爺!叫九爺行了吧!求求你們別打了……」彪哥被折騰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打人也有門道的,如果被杜九那樣的高手打,至多一兩分鐘就被打暈過去,如果被這兩個門外漢打,那就有得受了,拳腳永遠也落不到點上。疼歸疼,可偏偏讓人半死不活的吊著。
九爺?聽起來挺威風的,竹竿男瞥了一眼杜九,見他仍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對方滿不滿意。
於是他就打了個眼色,示意虯髯大漢去問問。
杜九就在這時走了過來,淡淡地說:「到時間開飯了。」
兩人估計杜九是滿意了,又多賞了幾腳給彪哥,打得他連連承認自己是龜孫子,放了幾句狠話,才匆忙跟在杜九屁股後面。說穿了……杜九會叫上他們一起去吃飯,意思再簡單不過,至少能剝削到食物和柳丁。
遠處,有個男人一直默默地注視著杜九,他用鞋底撚滅了煙蒂,笑了笑。
在旁的人臉上蕩漾著猥瑣的笑容:「濤哥,是看上那傢伙了吧?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濤哥盯了半天了,人家連眼角都沒有掃過來。」
確實,馮濤敢肯定杜九知道自己在看他,並且從一開始就知道。
「把消息放出去,我要舉行英雄會。」馮濤說。
「什麼?」聽到人驚得合不攏嘴巴。
「同一句話不要讓我說兩遍。」馮濤抬腳,往食堂方向走去。
馮濤要開「英雄會」的事,當天就在監獄裡傳來了,聞者變色。所謂英雄會,是這所監獄流傳下來不成文的規定,等同於決鬥會,並且是生死決鬥。只有發起方有權利撤銷,被挑戰方無權拒絕,一旦決鬥開始,雙方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決鬥場地。
上次舉行英雄會,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然,英雄會能不能開得成,還要看管理層的決定。
滿身油脂的獄長陷在沙發裡,金魚似的眼泡直望著電視機:「馮濤,我要你拷問他,不是要你弄死他。」
「我知道,不過之前答應幫你問,也就是賣個面子,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你到這裡的日子也不短了,我一直看好你,沒想到你這般沒腦子。」
馮濤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冷笑了下:「你要問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明不白的,我實在沒興趣繼續折騰,不如玩命來得痛快。」
「馮濤,不行,在說出東西的下落前,他的命必須留下。」獄長態度堅決。
「哼,什麼東西那麼重要?難道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趁著球賽中場休息,獄長轉過頭來:「有些秘密不是你有資格知道的,包括我也不能,只要照上面的吩咐去做就好,好奇心會害死貓。」
馮濤緘默了半晌,冷冷地說:「消息我已經放出去了,英雄會一定要開。」
獄長動動嘴,來不及說話被馮濤打斷了:「你自己掂量吧,開不成我就煽動所有人來一次大暴亂,讓你這個土皇帝當不成。尊敬的獄長大人,這不是威脅,只是個忠告,其他特權人讓我轉告你,他們連賭注都下好了。」
獄長臉色變了變,一個馮濤他還能制得住,大不了關禁閉,但如果再加上其他特權人就會很棘手。有資格能成為特權人的,都是在監獄裡待了頗長時間,並且具有相當實力的囚犯。管理方通過給與他們特殊的權利,換取他們的服從,令監獄長期保持穩定狀態。
」你們真的有那麼無聊嗎?或許可以換其他樂子……」
「不,我就要他!」馮濤再次打斷了獄長的話,轉身而去:「獄長先生,你會買誰贏呢?」
獄長被他說得有點心動了,你死我亡的廝殺,確實比任何球賽有看頭。他肥厚的手掌一下下拍打大腿,終於想到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要在英雄會開始前,把杜九的嘴巴撬開,逼問出「東西」的下落就可以了。
英雄會將在十天后的傍晚舉行。
消息傳開後,監獄沸騰了,每個人都紛紛搶著下注,目前的賠率是一比二十。
「二十?」竹竿男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九爺不成了傳說中的大冷門?」
「何止,如果買九爺十分鐘內不被KO,賠率是三十。」虯髯大漢說。
「那你估計九爺能撐得過嗎?」
大漢不語,兩人對視片刻,同時歎了口氣。
賠率相差如此巨大,當然是有原因的。馮濤未入獄前是職業拳手,當年曾擊敗過泰國拳王奪得金腰帶,亞洲區排名前三,被外界稱為「僅次於狼的男人」。而杜九,撇去從前的被欺壓的悲慘經歷不提,後來即使有那麼一兩次發光發熱,但跟馮濤一比,就是太陽和小星星的區別。
別說其他人不看好杜九,就連他自己也不看好自己。上次跟馮濤搏鬥時,腰眼被踢傷,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復原,拉伸時仍會隱隱作痛。馮濤無論從身形、力量、速度都略勝杜九一籌。
讓人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實力懸殊甚大,為何馮濤還要大張旗鼓的開英雄會?
對一個戰績輝煌的人來說,蹂躪弱者並不會帶來成就感。
此時,杜九所住的囚室,彌漫著一股悲涼的氣氛。
竹竿男摘下眼鏡,搓了搓鼻子,用哀怨的目光注視著杜九說:「阿龍,我們為什麼那麼命苦?」
虯髯大漢蹲在地上,拿著樹枝亂寫亂畫:「不曉得,也許我們這屋風水不好。」
「完蛋了,要是以後彪哥來找我們算帳,那該怎麼辦?」
「要找也是找你,你打得最狠了。」
「你……」
兩人又同時歎了口氣,一齊悲天憫人的望著杜九。他們好不容易靠了個碼頭,以為從此可以安枕無憂,料不到世事無常,一個大浪即將要把碼頭淹沒了。
杜九劍眉抽動了下,被他們看得渾身冒起雞皮疙瘩,相當無語。
「阿龍,你不會那麼沒義氣買濤哥贏吧?」竹竿男壓低聲音問。
「怎麼會,我有支持九爺的,買了五根煙呢。」虯髯大漢說。
「那馮濤你買了多少?」
「三包煙,把全部家當都押下去了……」
看到杜九翻了個身,竹竿男連忙捂住了大漢的嘴巴:「噓……」
「別噓了,我都聽到了。」杜九挺身從被褥上坐了起來,懶懶地說:「不必解釋,我必輸無疑。」
兩人悻悻地把嘴合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著他的目光越發哀怨了,仿佛杜九始亂終棄似的。
突然,有一道光灑進了陰暗的囚室,鐵門被拉開了。
有人跨了進來,大聲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新人,以後多多關照。」
老頭才死了幾天,沒想到那麼快就有新人替代了他的床位。新來的是個年輕男子,身材高挑,短髮一根根豎起來,有點像刺蝟。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仿佛來參加朋友聚會,因為他的出現,囚室好像瞬間變得明亮多了。
「你叫什麼名字?」竹竿男問。
在這座監獄裡,囚犯們都會彼此交換名字,以防或許有一天,連自己也忘了自己的姓名,僅記得的一串編號。
「刑家寶。」刺蝟頭環顧了囚室一周,目光落到杜九臉上,大大咧咧地問:「我想要這個床位,可以嗎?」
霎時,囚室陷入了死寂,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