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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威脅群體庇護協會》第52章
52-新巢穴

  回西灣市時是麗薩開的車,卡蘿琳睡得很死,這兩天她也累得要命。半路上,獵人們和更多警車擦肩而過。

  療養院和露營帳篷邊的事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合理的解釋,阿特伍德老宅也永遠不會再有鬼魂活動的痕跡。

  他們到夜裡才回到市區,麗薩把車停在協會所在的寫字樓下,約翰和克拉斯下車時,卡蘿琳還睡得不省人事。

  「她一直是這樣,不需要醒的時候就不醒,」麗薩笑笑,「克拉斯,你沒事嗎?」

  「我能有什麼事?」克拉斯打開後備箱,把自己的旅行包拿出來。

  「真的不用我送你?」

  「不用,你和卡蘿琳回去吧,」克拉斯退開一點,對她揮手,「別忘了,瑪麗安娜還一個人在家裡呢,你們倆真是不稱職的父母,把小孩一個人丟在家。」

  麗薩發動車子:「哈,這可是你和約翰弄回來的孩子,竟然還嫌我們不周到。」

  車子在夜色中駛遠。約翰一直看著克拉斯的背影,克拉斯站在路邊,把手機掏出來又放回去,重複了好幾次。

  約翰剛要開口,克拉斯回過頭說:「約翰,介意我去你家借宿一次嗎?」

  「什麼!」

  「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只是……」約翰也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些什麼,「你不回家去嗎?你可以給兀鷲打個電話叫他來接你……」

  克拉斯又轉過身,似乎不希望約翰看到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海鳩和兀鷲……我該怎麼告訴他們?」他歎口氣,「我知道躲不開這件事,只是……今天不行,我需要點時間。」

  約翰也回答不出什麼。他向前走幾步,覺得自己笨拙得像個只有幾歲大的人類小孩,他想伸出手碰碰克拉斯的肩,或像史密斯說的——擁抱他一下,但是,現在他一手拿著旅行包,另一手拎著便攜冷藏箱……

  「那我們走吧,」他說,「我住的地方不算近,得走上一會了,還有,只要你不介意是地下室。」

  「我不介意,我都去過無數個地下室了。」

  「這個很特別,它可是吸血鬼的巢穴。」約翰故意壓低聲音,模仿恐怖老電影裡陰森的旁白。

  「不要緊,我和巢穴裡的『領主』關係親密。」克拉斯用同樣的語調回答。

  約翰想了想,把東西換到同一個手上,然後湊近克拉斯身邊。

  「巢穴的領主想和你談談。」

  「我一直在和他談,」克拉斯奇怪地看著他,「現在就在談。」

  「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約翰用盡可能神秘的語調耳語,「領主要帶你回巢穴!」

  他已經忍不住笑了,這句話說得尾音打顫。

  看看四周,街道很安靜,於是他用空出來的手攬住克拉斯的身體,出其不意地把他扛了起來。

  血族的迅捷速度猶如一陣疾風,比人類行走與奔跑不知快上多少倍。

  「抓緊你的提包!」約翰大喊著提醒。

  「我是不是應該象徵性地掙扎一下?」

  「不用了,我可以默認你已經掙扎過了!」

  克拉斯想笑,又因為姿勢而笑不出聲。約翰跳過窄巷盡頭的牆,有時從小商店外面的燈箱上踩過去。

  寬些的街道上偶爾還有車子經過,夜遊的青少年走出酒吧後門,靠著燈箱閒談,沒人注意到血族和他的搭檔從夜幕下的陰影裡閃過。

  約翰的家和人類的沒什麼區別,除了沒有窗戶、空氣流通不好以外。當然,他也根本不需要呼吸。

  簡單洗漱後,克拉斯給自己在地上鋪了臨時的床。到約翰去洗臉時,他對著鏡子,腦袋放空了很久。幸好吸血鬼不像某些傳說中一樣無法在鏡中出現,不然他現在就沒法矯正臉上不自然的表情了。

  他認為,一定是因為見到了史密斯,每次見到史密斯他都會侷促不安,因為史密斯總要拿他和克拉斯開玩笑。

  「只是借宿,就像在地堡時,或者像中學生們一起睡在誰家的閣樓一樣……」他在心裡默默重複著。

  等他回到床前,克拉斯已經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他當然並不想讓克拉斯睡在地上,於是,他嘗試著碰了一下黑髮青年縮成一團的身體,發現沒反應,就乾脆把他抱起來放到床鋪上。

  「睡得真沉,簡直不像人類了……」約翰暗暗笑著。

  沒有窗戶的地下室讓人分不出時間。第二天,克拉斯醒來時發現屋內亮著一盞檯燈,大概是約翰怕他醒來會看不見路。

  看看手錶,已經是上午了,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他坐起來,並不大的屋子裡卻沒有約翰的身影。

  洗漱完,他去檯燈邊坐了一會,隨便拿起幾本雜誌看了看……無意地一瞥,他發現床下有一團陰影。

  他走過去蹲下,差點笑出來。約翰直直地躺在床底下,如果不是因為他睡著野營墊子還穿著睡衣,姿勢就和棺材裡的屍體差不多。

  克拉斯忍不住伸手過去,輕輕碰了碰約翰的臉。沒有體溫,觸感硬冷,約翰醒著活動時皮膚比現在柔軟很多。

  「謝謝你,為了很多事。」克拉斯輕聲說。他給約翰留了張字條,悄悄離開了地下室小屋。

  剛走到街上,手機響了起來。來電號碼是克拉斯自己家。接聽時,他的手幾乎有些顫抖。

  是兀鷲,他聽說協會前往老宅的人們回來了,想確定克拉斯沒事。

  克拉斯深吸一口氣,站在路旁,來往的人們從他身邊匆匆而過。

  處理有些事情時,他寧可約翰不在身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果約翰站在這裡,他會更加沒有勇氣面對必須面對的事。

  一周後,克拉斯和約翰從某座公寓走出來。他們剛剛見了個血族女人,和約翰一樣是野生的。她實際上已經幾百歲了,但外表停留在十三四歲。她第一次嘗試以學生身份生活,於是求助於協會,希望能有效躲避一系列身體檢查。

  拿著她的基本登記資料離開公寓後,克拉斯突然停下腳步,叫住約翰:「對了,有件事,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嗯?什麼?」

  「你要不要搬到我家住?」

  約翰刷地回過身,整個面部表情都凝固了。

  克拉斯攤開手:「我只是問你要不要搬過來,又不是在和你求婚,別擺出這麼震驚的表情好嗎……」

  「可是……」約翰吞吞吐吐的,「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來這個?」

  「看起來像是因為些自私的理由,」克拉斯說,「我經常收留暫時無處可去的超自然生物,最近我家二層住著幾個皮克精,還有準備移民到美國去的食屍鬼廣告設計師……老實說,有時候我忙不過來。」

  他頓了頓。「你也知道,海鳩和兀鷲已經走了。」

  就在前幾天,海鳩和兀鷲離開了克拉斯。他們已經知道了阿特伍德老宅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

  海鳩說她並不責怪克拉斯,只是暫時無法面對他,無法和他共處。

  「你救過我們,是我們的朋友,這一點不會變,」她這樣說,「可是我必須離開。也許有一天我會回來,也許不會……我不能確定。因為我沒法看著你,只要看著你,我就會想到那些事……」

  在契約者和愛人之間,兀鷲選擇了後者。他鄭重地對克拉斯道歉,辭別,甚至為克拉斯烤了好幾天份的點心,讓克拉斯有點哭笑不得。

  如果克拉斯願意,只要他說一句話,兩個幽靈就無法離開。因為他和他們定過契約,甚至對他們做過法術改造,幽靈得服從他。但他沒有這麼做。

  幽靈不需要房子,不需要財產,海鳩和兀鷲可以去任何地方。

  也因為這個原因,現在約翰開始無照駕車了……兀鷲離開了,克拉斯不會開車。約翰硬著頭皮習慣了幾天,現在也可以上路了。

  起初他推辭過,說自己沒有駕照,克拉斯反問他「難道你以為兀鷲會有駕照嗎」,並給了他一張假的。

  現在,約翰沒立刻發動車子。他遲疑著問:「如果我去你家住……你用盥洗室時就得關門了,這樣好嗎?」

  「你以為那幢房子只有一個盥洗室嗎?」克拉斯說,「等等,你是考慮同意了嗎?剛才你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你不準備搬過來。」

  「我為什麼不同意?」約翰幾乎覺得有點激動,「我很願意去幫你。」

  克拉斯低下頭,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並不是為了讓你幫忙才這麼說。我早就想問了,從地堡那次起我就想問……可是一直沒有適當的機會。」

  「適當的機會?」

  「據我所知,你住的地下室要被房東回收了。我覺得這是很好的機會,這時我提了,你多半會答應。」

  約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房東要收回那間地下室的?」

  克拉斯笑著聳聳肩:「因為我關心搭檔。」

  「當初沃爾沃警衛長說的沒錯。」約翰突然沒來由地說。

  車子開出市區,他要先把克拉斯送回家,然後再回自己的地下室,用幾天收拾東西。

  「哪方面?」

  「還記得嗎,剛去地堡時,他還以為你才是吸血鬼。」

  「因為他是個很單純的狼人,而且他又沒有真知者之眼。」

  「不是這個問題,」約翰單手扶著方向盤,開現在的車比他想像的容易得多,都不需要手動換擋了,「看看你自己,獨自住在郊外的、家人留下的房子裡,房子遠得要命,去一次市中心要開車那麼久,家門口還有石像鬼雕塑,屋裡有一堆神秘的東西……你不覺得你更像小說裡的吸血鬼嗎?我才像被吸血鬼欺騙了的無辜普通人。」

  「你總是愛用『吸血鬼』這個詞,」克拉斯揉著頭髮,無奈地笑笑,「如果領轄血族聽到你這麼說話,一定會被氣得當場捏碎杯子。」

  「我妹妹也很愛這麼說,她還喜歡乾脆說『怪物』和『妖魔』呢,說我們全家和她自己。」

  「怪物沒什麼不好,人類小孩也會幻想被伽馬射線照射、或被昆蟲咬了之後能變得與眾不同。」

  送克拉斯回家後,約翰再把車子開回自己家附近,這輛車像是徹底變成了他的。

  克拉斯家確實是太遠了,如果朝西灣市其他方向開車,用這些時間簡直都要開到另一個城市去了,幸好約翰在夜間不用休息,更不會睏倦。

  回到地下室的租屋後,約翰摩拳擦掌地收拾行李,大到冰箱,小到襪子,他仔仔細細地規劃搬家順序,考慮著哪些帶走,哪些就放棄不要。

  他還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要搬去和搭檔一起住。不過他沒說要住搭檔的家,只說是員工公寓一類的地方。

  「你不會已經咬過他了吧?」電話裡,父親的質疑一針見血。

  其實就算承認也沒什麼。那種情況下他是迫不得已的,但約翰還是撒了謊,否認了,還解釋了一大堆自己不肯咬同事的理由。

  父親歎了口氣,根本就沒理會約翰的謊言:「你到底咬了幾次?」

  約翰垮下肩膀。儘管父親在電話另一頭,遠在家鄉,他仍有種被當面斥責的錯覺。

  他只好把發生的事說清楚,並且保證只有一次。

  父親非常嚴肅地說:「記住,『締約』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現在是文明社會了,我們決不能對人類『締約』。」

  「什麼?」

  「抱歉……是我的錯,我疏忽了,以往我們總是用針管,我以為不需要講這些了,所以就沒怎麼提起過……是我沒講清楚,我不是個好老師。」

  父親是家裡的第一個吸血鬼。從人類生理的角度看,他應該算是繼父才對。雖然也是野生血族,但父親畢竟已經活了很久,多少知道些血族的常識。

  他告訴約翰,人類被血族的牙咬第一次時會被「標記」,此後,血族想制服這個人類就會更容易——這一點,在地堡監獄時克拉斯已經講過了。

  當人類第二次被同一位血族咬,則稱為「刻印」。這次,除了使人類更易被制服外,血族還能夠在一定距離內感覺到這個人的生死,大概的感知範圍相當於一個中等城市大小。刻印能讓血族清楚地知道自己還有多少預備餌食。

  第三次被同個血族吸血,就是「締約」。

  這一次與前兩次有致命的不同:締約之後,這個人類將完全服從吸血者的命令。人類仍保有自主意識,日常生活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如果和他締約的血族命令他躺下來露出脖子,他就只能照做;血族叫他不能說出去一個字,他也會無條件服從。

  血族的獵食並不像恐怖小說所描寫的一樣。他們不是草原上的獅子,並不是等餓了才去辛苦捕食。只有暴徒和殺人狂才會在小巷裡吸乾人類的血,留下爛攤子。

  更穩妥的做法是,預備一批「食物」,不但不殺死他們,還讓他們正常生活,只在需要時吸食鮮血。這樣一來,沒有人類會死,沒有超自然案件,血族也不容易被發現。

  有時,獵人會在戰鬥中不小心被血族吸血,那麼,接下來獵人們一定會殺掉這個血族,因為他們不希望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當然,過去也有些人類會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自願追隨某個血族。

  欺騙人類進行締約是不道德的——現在,無論是領轄血族還是野生的,大家都默認這一點,把這當成必要的道德標準。

  值得慶幸的是,使用抽血的方式則不會建立標記,就算用同一人的血液十次八次,也不會變成締約。標記、刻印和締約都只有獠牙能做到。

  「我聽說你的搭檔是法術專家,也許他明白這一點,」父親說,「所以,你更得注意,不要讓他誤解你別有所圖。」

  「是的,我知道,那只是個意外,保證不會有下次。」約翰坐得直直的,雖然父親也看不見。

  心裡亂得像一團意粉,他暗暗驚歎,克拉斯為什麼竟然不害怕……或者是,自己真的看起來一點威脅感都沒有嗎?

  在他掛上電話去休息的同時,克拉斯站在他的灰色房子外。

  現在是早晨,他難得地起得很早,穿著淡藍色的襯衫和休閒西裝,褲子稍微有點皺……因為海鳩離開了,他意識不到這東西得先熨燙一下。

  一輛舊款的黑色古斯特停在他面前,司機走下來對他點頭致意,為他拉開後座的門。

  克拉斯坐進去,對身邊的男人打招呼:「上午好,沒想到你親自來了。」

  男人推了推眼鏡,和他握手並點頭致意,姿態優雅得就像他們不是在車子裡,而是在上流交際圈的舞會上。

  現在也沒有幾個人會穿正規三件套晨禮服出門了,除了路希恩?黑月。

  「我看了你發來的材料,」路希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我非常樂意幫助你,這對我的研究也有助益。不過有一點我不太明白……」

  「是什麼?」

  「那些資料。你也可以提交給協會總部,或者,如果你信任黑月家的能力勝過協會,你為什麼不先告訴麗茨貝絲,而是直接聯繫我?」

  克拉斯搖搖頭:「我和麗薩太熟了,所以暫時不想和她說這些。」

  「你害怕被他們知道。」

  「是的。」

  在傳給路希恩的材料中,克拉斯寫下了他所疑惑的每個細節。從約翰吸血時看到奇怪的畫面,再到羅素借用靈魂的事,以及不久前在阿特伍德老宅失去意識再醒來……黑色蠕蟲是如何消失的,佈滿割痕的地下室是怎麼回事,沒人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協會的獵人都以為割痕是邪靈造成的,連約翰也這麼認為。克拉斯從那時起就感到恐懼,他決定借助黑月家研究者的能力,檢查自己身上的秘密。

  他想查清自己身上發生的事,而路希恩也需要一個……研究對象。

  「你不害怕嗎?」路希恩問。

  克拉斯很堅定地搖頭:「我自己也是研究者,我不怕古魔法。地堡的典獄長曾經叫我時刻警惕自己,我真正害怕的是……」

  他笑了笑,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他知道路希恩會明白他的意思。

  ——我害怕的是潛藏在我身體裡的、不知名的東西。我害怕自己真的會在某一天將身邊的人拖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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