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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威脅群體庇護協會》第62章
 63-幽暗深處

  協會總部接到了事件報告,本地獵人組織、游騎兵獵人和帶有宗教登記驅魔人也都收到了消息。

  辦公區的會議室裡聚集了幾十位各地趕來的驅魔師、獵人,座椅根本不夠,有不少人都得站著。

  路希恩也來了,展現監控數據時他用的是再現魔法,而不是錄影,這樣可以保證每個細節都不會失真。

  看到克拉斯的靈魂與肉體失去協調,人們議論紛紛,等到呈現出幽暗生物特性的警報出現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人們翻閱每個有克拉斯經手的案子,聯繫和他接觸過的人,還專門詳細地詢問了約翰很多問題。麗薩看到的黑光也成了重要參考條件之一。

  協會派人去和地堡監獄的羅素詳談,因為他曾借用克拉斯的靈魂施法;他們還去阿特伍德老宅再次搜索,查找可疑的魔法殘留痕跡。

  現在協會西灣市辦公區的會議室裡鋪滿了各個時期的資料與記錄。施法者們為準確傳達意思,經常在句子裡夾雜奧術語言、古凱爾特語、拉丁文和各種沒有精確翻譯的冷僻單詞。陌生的發音讓人仿若看到塵封已久的門扉再次被打開。

  魔鬼既不是從其他空間潛入,也不是由已死的生物轉化,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比起「黑暗生物」,它們彷彿更貼近普通生命,所以被稱為幽暗生物。

  普通人誤為他們來自宗教傳說中的「地獄」,所以將他們稱為魔鬼。

  魔鬼已經絕跡了很久。在黑暗的年代,它們曾潛藏於人類之中, 比起從深淵偶爾跑過來享樂的惡魔,魔鬼更稀少,可他們帶來的悲劇卻更多。魔鬼不和任何人結盟,也不求任何好處,他們所追求的東西是其他物種無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的。

  隨著歷史中的獵巫運動,魔鬼逐漸絕跡。這個時期對真正的施法者而言具有更深層的意義,在他們的典籍中,那場戰役被稱為「雙重獵殺」:普通民眾因為愚昧和恐懼而檢舉女巫,教廷不停審判無辜的人;與此同時,真正的獵人與施法者則陷入更艱難的戰鬥,邊躲避迫害邊追獵真正的魔鬼。

  雙重獵殺的最後,不僅是人類施法者和獵人,血族、狼人、各類不死生物、在人類世界生活的惡魔、潛藏於世的超自然異怪……幾乎所有生物都暫時聯合起來剿滅魔鬼。

  有些驅魔人世家為了維護名譽而不記載那段歷史。在協會與獵人組織留存的資料中則還能找到相關記載。

  那是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場面:獵人和血族並肩作戰;巫師衝進大聖堂殺死偽裝成神職人員的魔鬼,不惜因此犧牲自身;精靈裔對魔鬼的氣息太過敏感,幾乎因戰爭而滅絕;驅魔師為惡魔治療傷口,惡魔保護著詠唱咒語的人類……

  到今天,人類和惡魔偶爾會一起喝酒,血族和獵人做搭檔也不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甚至變形怪還可以去當驅魔師……最終,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魔鬼的行蹤了。

  ……

  「已經快一周了,」這周約翰從沒離開過協會辦公區,「你們打算把他關到什麼時候?」

  一周內克拉斯一直在隔離室居住,偶爾會有驅魔師和研究人員進去,問他些問題,做些檢查或送去必要且允許他使用的物品。

  協會重新設定了隔離室的開門權限,分別掌握在不同的人手裡,約翰無法獨自打開隔離室。

  「還不好說。他的情況不穩定,」回答的是來自協會總部的老驅魔師,「我當然相信德維爾?克拉斯是個好孩子,但問題是……裡面的那個還是不是克拉斯?從以前發生的事看來,他的身上的變化是不可逆的,而且一直在繼續發展。」

  「繼續發展……然後會怎麼樣?」

  「魔鬼的殺戮本能會浮現,」老驅魔師低著頭在紙上演算著什麼,手邊擺著一大堆古書,「要麼他身上有魔鬼植入的什麼東西,要麼他的靈魂被魔鬼污染過,總之,他已經轉變了,」老人從花鏡裡抬起眼,看了看約翰,「似乎你是血族?你可以想像成——就像人類剛剛被血族初擁後,仍保有人性不肯進食的那個狀態,隨時在抗爭,但也隨時可能開始吸血……只是個比喻,我不是在歧視你們的種族。」

  約翰不介意這種比喻,他更在乎克拉斯:「他有幽閉恐懼症,現在你們這樣對待他……這不人道。」

  「就算把沒有幽閉恐懼症的人關進去,也同樣不認道,」老驅魔師聳聳肩,「但他不一定是人。別這麼看著我,我不是在侮辱他,這是事實。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如果不讓他留在隔離室裡,他隨時有可能發生誰都預料不到的變化,這樣對所有人都不人道。」

  會議室變成了這些人的臨時集中辦公室,傑爾教官對約翰揚揚手,叫他過來。

  「隔離室不狹窄,我們總得考慮關大體型生物的可能性,」傑爾說,「以前,克拉斯曾經在裡面獨自審訊氣化生物,他沒有你想得那麼脆弱。」

  約翰沮喪地把手撐在桌子上:「是的,我知道他不至於窒息。但他仍會覺得很難受。」

  「當然,這一點我們也很抱歉。」傑爾知道,約翰永遠認同他們的作法,所以也放棄了說服。

  在他翻找資料時,約翰遲疑地問:「如果暫時不能讓克拉斯出來,那麼……能不能把我也關進去?」

  傑爾教官從文件堆裡抬起頭:「我知道你信任他,但我們不是在玩間諜遊戲。別這麼幼稚。你先看看,這是目前的分析報告。」他把一疊東西交給約翰。

  「說實話,有的地方我看不懂。」約翰皺眉,那疊紙簡直像外星人的數學試卷。

  「去讓克拉斯給你講吧,」傑爾教官站起來,拍拍約翰的肩,「這些東西他也有權知道。正好,現在有開門權限的人都在場。」

  「謝謝。」約翰感激地跟過去。

  傑爾先敲了幾下門才打開隔離室。克拉斯剛從床上爬起來。傑爾教官掏出手機扔給他:「幫你充好電了。」

  紙筆有可能被用來施法,但手機和互聯網卻不能。克拉斯可以在隔離室裡用手機和電腦,只不過室內沒有插座,他沒法充電。

  克拉斯沒想到約翰也來了。約翰經常嘗試和他說話,隔著門,或者打電話。不過出於安全考慮,協會很少讓沒有權限的人走進去。

  「約翰需要你幫他講解些東西,我們就在門外,隔離室不能長時間開著。」傑爾揮揮手,重新關上門,暫時把約翰留在裡面。

  克拉斯站起來,伸出手想拍拍約翰的肩。約翰的動作快得多,一把摟住了克拉斯——這是史密斯曾反覆提議的安慰方式,擁抱會帶給人安全感。

  「天哪!等等!」克拉斯叫起來,「別壓我的背!」

  約翰急忙放手,疑惑地看著他。克拉斯苦笑:「你小時候打過針嗎?在你還是人類時。」

  「沒有……」

  克拉斯重新坐下:「你真健康。是這樣的……我的背上和手臂上有點『醫療行為殘留痕跡』,現在別碰我,淤血還沒消呢。」

  「不是健康,只是那時我們窮得沒錢看病……等等,你是說你身上有傷口?」約翰坐在他身邊。

  「呃……某些測試留下的。驅魔師的手法沒有醫院裡的護士熟練,抽個血還得讓我被扎三四次,這是我最煩惱的事。協會應該招聘一兩個真正的護士。」

  「那你的背又怎麼了?」

  「和你以前見過的東西類似,一些監控和檢測用的符文……」

  「讓我看看?」

  「不,」克拉斯按著額頭,他微笑著,眼睛下青色的陰影卻暴露了他的疲憊,「我被關在小屋裡,他們偶爾讓你進來,於是你一進來就要脫我的衣服?這劇情是深夜計費頻道裡的嗎?」

  約翰搖搖頭:「得了,你故意說這種曖昧的話來敷衍我,你知道我會尷尬,於是你就成功岔開了話題。」

  「好吧,你越來越瞭解我。」

  「那麼……」

  「還是不行,而且也沒什麼可看的,」克拉斯收斂起剛才的笑容,「我毫無損傷地活著,也沒有留下傷殘,你現在聞不到外露的血液氣味吧?這說明我確實沒事,對嗎?至於監測用的符文……你又看不懂,你看不懂就會大驚小怪,就會問我,於是我還得給你講解。講解時我就不得不再回憶一次那些過程……說實話,過程確實不好受,我不想討論它。」

  約翰不再堅持。他的聲音稍有些顫抖:「他們怎麼有權這樣對你?你是人類,又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他們做得對,」克拉斯說,「我確實很危險。我比別人更期盼查清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為此我很願意配合。」

  「你沒做過任何邪惡的事。」

  「但隨時有風險。」

  「地球還隨時有被小行星撞擊的風險呢!」

  「所以人們一直在提防小行星,」克拉斯的語氣很輕鬆,就好像真的只是在閒聊小行星似的,「一旦發現威脅,要麼把它推入宇宙深處,要麼毀滅它。」

  說完,他低下頭,接過約翰手裡的打印紙。他一點都不想和約翰目光相接。

  約翰的眼神中明白地寫著不安、擔憂。被這樣看著,克拉斯覺得心慌意亂,他怕這麼下去自己的冷靜也會瓦解。

  「這是我近期的分析結果?」他努力地表現出鎮定,「全是專業詞彙,也難怪你看不懂,他們應該出一份通俗濃縮版。來,我先看看。」

  幾分鐘後,他仍看著分析報告:「我可真震驚……」

  「關於什麼?」約翰問。

  「你記得你被埋在阿特伍德老宅的地下室嗎?我昏過去了,醒來後地下室一片狼藉。」

  「記得……」

  克拉斯指著其中一頁的文字:「那些削割痕跡可能是我幹的。這段是普通敘述,你也能看懂——經詢問和驗證,巨大黑色邪靈並不是被任何一位獵人殺死的,甚至沒有人看到過它。前些天協會的人重返老宅,在地下室檢測到了幽暗生物行動過的痕跡。事發時我昏倒過,醒來後不記得這之間發生的事,而前些天的檢測表明,那不是昏迷,是記憶中斷。在吉毗島上我也出現了記憶中斷,麗薩和現場的好幾個人類施法者都看到有不明物質從我身上浮現出來。」

  約翰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克拉斯為打破尷尬而自嘲:「我真厲害,以前怎麼沒發現過呢?也許是靈魂被吞噬掉太多,出現了自我防衛的本能什麼的……分析結果上也是這麼推測的。如果我小時候就能做到這個,我可能會在地堡監獄裡長大,沒準沃爾沃還會送我刻著TRPG用詞的牙齒項鏈。」

  「你這是在開玩笑嗎?」約翰皺眉看著他。

  「算是吧。我知道不太好笑……」

  「確實不好笑。你的本職是寫驚悚恐怖小說的,不適合說笑話。」

  「……你說的這句倒挺好笑的。」

  克拉斯確實笑了起來,不是故作平靜的僵硬微笑。

  約翰讓他更加畏懼——畏懼自己身上未知的東西,但約翰也會讓他感到放鬆。

  現在是他這幾天裡最輕鬆的時候。

  這周內,他經常閉著眼。沒有窗子的房間讓他胸口發沉。他努力放鬆,希望自己能像貓一樣每天都睡上二十幾小時。

  意識模糊時,他總覺得自己在注視一片漆黑的水面,波瀾顫動得愈發激烈,水面下恐怖的東西正蠢蠢欲動。

  羅素曾說克拉斯的靈魂太強大,這一點在面對邪靈時也得到了充分的體現。靈魂承受的剝蝕和衝擊越多,就變得越不穩定,就像在體內慢慢擴散的病變般。

  克拉斯對自己有過各種猜測,但從沒想到過幽暗生物特徵。

  如果身上的「幽暗生物特徵」屬實,那麼自己就是人們所俗稱的魔鬼。魔鬼是一種生命屬性,而不僅是種族或身份。歷史上沒有真正成為普通人類的魔鬼,不論他們曾多麼完美地融入社會。

  更讓人恐懼的是:魔鬼不是從某個母體出生的。他們可以幻化作人型,也可以操縱某具軀體,但他們根本不會以人類或任何動物的形態出生,這種生命屬性根本不需要「繁育」。

  克拉斯細細思索過,從幼兒時代起,自己的記憶基本是連續的,除了正常的遺忘外,沒有過突兀的失憶現象,身體生理指標也符合人類特徵,且能夠正常生長。

  他從未更替過身份、記憶, 如果自己的靈魂真的是魔鬼,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在這身體還是嬰兒或者胎兒時就已經出現了。

  那麼,原本該出生「人類」在哪?真正的德維爾?克拉斯是誰?

  克拉斯無法停止這種猜測,有時他會因此噁心得想吐。

  身為施法者,克拉斯很清楚應該怎麼應對幽暗生物——沒有妥協,沒有審判,也不能相信其任何言行。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殺死他,哪怕他看起來善良無辜。

  如果現在是幾百年前,自己根本不可能還活著。

  現在協會的人們對此非常嚴謹,他們生怕是什麼地方出了錯,既害怕真的有魔鬼的痕跡,又擔心這是一場誤判。

  克拉斯看得出他們每個人都很緊張,就像俗諺裡說的:往好處想,但做最壞的打算。

  一周以來,他對每個走進隔離室的驅魔師、古魔法研究員彬彬有禮,主動配合所有檢查,冷靜地和他們探討問題。

  獨自一人時,他卻害怕得想尖叫。

  他回想起羅素告訴他的話:請務必保持警惕,你可能會將自己與身邊的人一起拖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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