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此起彼伏
何老尚書回到後頭柳檀雲院子的時候,正是紅霞滿天的時候。這會子何侍郎因怕到了前頭撞見何夫人跟侍妾被人送走尷尬,便依舊留在後頭,「閑來無事」,卻是教大皇孫讀書。
一旁,何征正在一旁跟柳檀雲探討棋藝,柳清風因怕自己在功課上將大皇孫比下去,於是就靠著柳檀雲不說話,瞧見何老尚書、何慕來了,忙跑到何慕身邊,叫道:「慕兒大侄子,你總算來了。今日見到第一美人了嗎?」
何慕笑道:「第一美人沒見到,但第一美人的源頭看見了。」
柳清風納悶地看著何慕,半響問道:「你見到第一美人的母親了?」
何慕點頭說是。
何征忽地插嘴笑道:「第一美人的源頭該是唐尚書才是,怎會成了唐夫人?」說完,又招手叫何慕到他身邊細問,說道:「過兩日太后就給那真第一美人賜婚了,你這假的第一美人只怕要過些時候才能落到你手上,不然唐家不肯鬆口呢。」
何慕笑道:「父親放心,兒子有的是耐心。」說著,又有些好奇家裡的事,見柳清風拉著何老尚書回屋子裡去了,於是小聲地對何征、柳檀雲問道:「今兒個家裡出什麼事了?」
何征豔羨道:「你小叔叔今兒個衝冠一怒為紅顏呢,要是你母親也這麼著,你父親我也能做一回英雄,救一回美人。」
何慕嘴角撇了一下,心想哪有這樣老的英雄美人。
柳檀雲笑道:「大哥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大嫂子當真跟我一般境地,只怕大哥就怒不起來了。」說著,瞧著天晚了,就叫何慕去請了何侍郎、大皇孫一同吃飯。
因何侍郎這會子瞧見柳檀雲依舊有火氣,於是何侍郎、何征、何慕三個便換了間屋子吃飯,柳檀雲陪著何老尚書、大皇孫、柳清風吃飯。
正吃著飯,何循就大步流星地進來了,進來後,四處看了一下,見何侍郎不在,就放心地坐下,隨後對何老尚書笑道:「前頭舅舅領著母親走了。」
何侍郎問道:「你舅舅可打了你沒有?」
何循忙說道:「母親攔著呢,原就是母親一聽跟五哥有關就昏了頭腦。我去跟母親說了幾句,母親就醒過神來了。母親她……她自己說原該怪她自己心裡將雲妮當外人,用得上的時候就輕描淡寫地說聲謝,覺得雲妮是自家兒媳婦就覺得她為何家做什麼都理所當然;若雲妮連累了她一點,立時就覺雲妮是禍害。母親勸了舅舅,說她自己若不走,就難以服眾,其他人指不定也以為這事是要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因此她自己個跟著舅舅走了。」
柳檀雲眉毛一挑,心想何夫人對她原就沒什麼婆媳之情,早先也不過是看著她能幫了太子妃對她客氣一些;一旦碰上她克了陳氏的事,何夫人可不就什麼都不管,只管拿了她來問罪嘛,說到底,這就是太子妃、何役兩個在何夫人心中地位的高低了,對她客氣還是她苛刻,都跟她沒多大關係,總歸她在何夫人眼中不過是個能幫得上忙的人罷了。
「坐下吃飯吧。」柳檀雲說道,便叫人將碗筷擺出來。
何循聞言坐下洗手漱口,才吃了兩口,又忙道:「伯父叫我跟祖父說,祖母不肯來這邊呢。」
何老尚書一愣,似是沒想過自己這樣的提議何老夫人會拒絕,想了想,便說道:「你等會子去請,就說我不定哪一會子就閉眼了,閉眼的時候我想看見她。」
何循似是沒料到何老尚書會說這話一般,怔愣了一會,待柳檀雲拿腳輕輕踢他一下,醒悟到何老尚書這是怕家裡其他的老爺少爺去尋了何老夫人求情,因此才要將何老夫人接到眼皮子底下來看著,於是忙說道:「我吃了飯就過去,祖母住哪間屋子?雲妮都給打掃好了嗎?」
何老尚書說道:「還能住哪間屋子,就我那屋子,一同做個伴。」
何循忙答應著,果然,吃了飯便向何老夫人那邊去,過去了,瞧見何老夫人吃了飯,正扶著丫頭看院子裡的晚香玉,就滿臉堆笑地過去攬著何老夫人的臂彎,笑道:「祖母,祖父那邊有上好的牡丹、芍藥,就等你去看呢。」
何老夫人本著臉,冷笑道:「你母親、你伯母都叫你送回娘家了,你連我也不放過,要將我送回娘家嗎?」
何循笑道:「祖母說的這是什麼話,祖父想你了,吩咐我將你接過去呢。」
何老夫人將自己的手臂抽出來,翕動鼻翼,半日問道:「你祖父原話是如何說的?」
何循說道:「祖父說他不知哪一會子就閉眼了,閉眼之前,祖父想看著您。連屋子都不叫收拾,說叫您就住在他屋子裡。依我說,祖母如今就過去吧,我們那邊東西齊全著呢,再說離這邊也不遠,缺了什麼只管叫人趕緊來拿。」說著,又厚著臉皮摟著何老夫人的臂彎。
何老夫人啐道:「那老混蛋不知又算計什麼,就叫你拿了這話來糊弄我。」話雖如此,卻又點了點頭,吩咐在一旁伺候著的何二少夫人領著人去收拾東西,嘴裡念念叨叨地說道:「你祖父早年總嫌家裡人多不樂意著家,如今家裡清淨了,他可滿意了。」
何循嘴裡答應著是,又聽何老夫人說她自己好糊弄,也不接話,只管攙扶著何老夫人上了轎子然後跟在一旁叫人抬往後頭去。
秋日的風微微有些涼意,不知是否是人老了心裡多了些感慨,何循隨在一旁,瞧見何二少夫人遞了帕子給何老夫人,便向轎子上看去,瞧見何老夫人竟是老淚縱橫,便看向何二少夫人,見何二少夫人微微搖頭,便也不言語。
到了後頭,何侍郎等人忙出來迎著何老夫人,何老夫人下了轎子,一言不發地就向屋子裡,也不許人跟著。
如此,何老尚書、何侍郎、何征、何慕祖孫四代就都看向何循。
何循忙道:「這可不是我惹的。」說著,又看先何二少夫人。
何二少夫人忙笑道:「祖母不知怎地就落淚了,五弟妹那邊少不得人,我過去看著了。」說著,福了福身,便忙要向陳氏那邊去。
何老尚書說道:「這幾日多辛苦你了,各處你都幫著看一看,府裡一時沒了女人,不定那群小子要亂成什麼樣呢。」
何二少夫人說聲是,然後說道:「少爺們有才回來的,原先都要來問祖父,如今全被大老爺聚在一處喝茶去了。」說著,便退了出去。
何侍郎心中納悶何大老爺這回怎這樣盡心盡責,又往屋子裡瞧了眼,也猜不著何老夫人是怎地了,就對何老尚書說道:「該將四弟叫來好好理一理這事了。」
府裡該打發走的人全打發走了,指不定明兒個有多少親家來何家討要公道,若不趁著這空當理清楚這事,明兒個就沒功夫了。
何老尚書點頭道:「將你四弟、大哥叫來,叫你大哥將經手了那點心的人全拉來。」
何侍郎示意何征去叫人,隨後便攙扶著何老尚書進屋子裡,到了明間也聽不到裡間聲音,何侍郎待要去看,又被何老尚書攔著。
何老尚書說道:「只要你祖母好端端的就行,在外頭誰知道又會叫誰害了。這會子,人家可是打定主意要咱們家跟柳家翻臉的,除了我、大皇孫,就數你祖母身子弱,旁人要下手,也只能選了她了。」說著話,嘴裡又大聲地「嘀咕」著「只要她好端端的就行」。
聽到屋子裡何老夫人的啜泣聲響了起來,何老尚書露出滿意的神情,陡然瞧見何慕目瞪口呆地看他,便狡黠地一笑。
何慕此時心裡只能想起何老夫人罵的那句「老混蛋」,暗道何老尚書對付何老夫人當真是易如反掌,隨即不由地好奇起何老尚書意氣風發之時該是如何地招女人喜歡。
不過片刻功夫,何大老爺、何四老爺夫婦、何律夫婦並幾個下人便來了。
何老尚書向下掃了一眼,見何循不在,於是便問何征:「循小郎呢?」
何征也不知道,就看向柳檀雲。
柳檀雲說道:「他去請了三哥回家。」
何老尚書沉默了一會子,說道:「那就先問問點心的事吧。」
何二少夫人上前說道:「這點心是四嬸子使了人送來的,掰了一些喂給雀兒,瞧見沒事,才散下去的。」
柳檀雲說道:「祖父該先問問到底點心裡是什麼藥,若是紅花等墮胎藥,只怕雀兒吃再多也驗不出什麼。」
何老尚書點了點頭,又問:「點心裡到底是什麼?」
何二少夫人說道:「巧了,就是些紅花等通經活血的藥。還有苗兒也說那點心就是這兩日五弟妹提起要吃的,因此五弟妹身邊的丫頭媳婦也一併叫來了。」
何老尚書瞄了眼何四老爺,示意何大老爺接著問話。
何大老爺開口道:「這可當真是巧了,四弟妹那邊如何知道役兒媳婦要吃什麼?四弟妹又是聽了誰的話叫人送來的點心?這送給皇孫的點心,四弟妹不能不經心,想來她該是對這事一清二楚的。」說著,暗自慶倖大皇孫精神不濟早早地去睡了,不然這話傳到大皇孫耳朵裡,大皇孫不定怎麼以為何家人要害他呢。
因何大老爺說有話要問何四夫人,因此何四夫人也來了。
何四夫人膽戰心驚地說道:「皇孫要來,雖……聽說這點心送不到皇孫面前,但也不敢掉以輕心。於是詢問了一些人,問明白哪些東西皇孫能吃,才敢送來。」
何大老爺問道:「你都問了什麼人?最後又如何定下主意的?」
何四夫人忙道:「就是幾個妯娌一同商議的,最後還請教了母親身邊的丫頭,聽說這點心犯不著皇孫的飲食忌諱才敢送來。」
柳檀雲一怔,忙對何征說道:「大哥,去瞧瞧祖母去。」說著,便與何征兩個進到何老夫人屋子裡,瞧見何老夫人斜靠在床上不動,心裡一慌,便忙扶正了何老夫人,瞧見她嘴邊有些白沫,手腳有些抽搐,忙說道:「叫人先將外頭院子裡的仙人掌摘了搗碎拿進來,再去請了大夫;看住祖母的丫頭婆子,別叫人自盡。」瞧見跟著進來的何侍郎等人愣住,便說道:「父親先去外頭看著祖父吧。」
何征轉身便向外頭去,何侍郎見柳檀雲鎮定的很,便也向外頭去,先吩咐人去拿了何老夫人的丫頭婆子過來,因坐不住,就催著人去幫了弄仙人掌汁水。
沒一會子,搗碎了的仙人掌送來,何征、何律兩個掰開何老夫人的嘴,就將汁水往何老夫人嘴裡灌,灌了一會子,何老夫人忽地眼睛睜開一下,然後張嘴便將胃裡的東西嘔出來。
柳檀雲見何老夫人醒轉過來,又受不得這味,便向外頭去,到了外頭被何侍郎、何大老爺幾個圍住,便說道:「等大夫來了再瞧瞧祖母到底如何了。」說著,忍不住向外頭站了站。
不過一盞茶功夫,便請來了大夫,那大夫進去了,須臾便出來開藥,口中說道:「老夫人已經醒過來了,仙人掌雖緩解了一些毒性,但那毒太深,只怕早傷了脾胃,這幾日須要細心照料,不然……」因下頭的話不好出口,便搖了搖頭。
何大老爺鼻子一酸,壓抑住心中怒火,就叫何律、何慕隨著大夫去開方子抓藥,待幾人走了,先慌忙去看了何老夫人,見何老夫人雖不清醒,但氣息平緩了許多,就咬牙切齒道:「看來是有人一心想叫咱們家雞犬不寧。」
何老尚書慢慢地說道:「看來是有人一心要叫咱們家跟柳家一拍兩散。」
何大老爺這會子也機靈的很,立時說道:「家裡若有人再將這事怪到老六媳婦身上,兒子立時便將那東西趕出家門,叫他一輩子也姓不了何。」說著,看了眼此時正在喝奶娘送來的補湯的柳檀雲,心想這何老夫人才出了事,這丫頭怎還有心思喝湯,於是不滿地問道:「老六媳婦可有個慌亂的時候?」
柳檀雲先沒留心這話,待何大老爺問了兩遍,便放下調羹,笑道:「伯父,我是雙身子的人,凡事都該以小的為重。」
何大老爺待要再說,何侍郎忙打斷他,說道:「她就這麼個性子,也不是不關心母親,只是她如今不能心緒不寧。」說著,因早先心裡也有些相信是柳檀雲肚子裡的孩子克得陳氏小產,如今見是有人明擺著栽贓嫁禍;且一家子手忙腳亂的時候就柳檀雲能想著先叫人拿了仙人掌緩解毒性,就覺才靠著柳檀雲鎮定地救了何老夫人,轉身又怪她冷情,實在是太過翻臉無情。因這麼著,心裡就訕訕的。
何大老爺說不過柳檀雲,便轉而催促人趕緊將何老夫人的人拿過來,待人拿了過來,就聽說一個丫頭自殺未遂。
柳檀雲看著這邊也亂得很,心裡也明白這是何老夫人的丫頭被人收買了,因瞧見何大老爺一心要包攬下審問丫頭的事、容不得旁人插手,且聽鳳奴過來說柳家來人了,心裡不樂意瞧見這邊亂哄哄,便領著人向前廳去。
到了前廳,竟看見柳仲寒過來了。
柳仲寒瞧見柳檀雲,便說道:「檀雲收拾了東西跟二叔回家。」
柳檀雲失笑道:「二叔,這是怎地了?」說著,看柳仲寒滿臉通紅,一身酒氣,步履蹣跚,顯然是喝醉了過來的。
柳仲寒冷笑道:「這何家也忒地張狂,竟敢嫌棄起你來了。我們柳家的女兒也是他們何家能嫌棄的?」
柳檀雲心想雖然何家鬧得動靜大了一些,但這才多少功夫,先是何夫人兄弟上門,後是柳仲寒上門,就像是旁人一早算計著教唆這兩家上門將事情鬧到一般,於是笑道:「二叔,何家嫌棄我的人都回娘家學為婦之道去了,這剩下的可沒誰敢嫌棄我。」
柳仲寒冷笑道:「你莫替何家說好話,仗著家裡出了太子妃,來了皇孫,就敢不將柳家放在眼中了?柳家如今你二叔做主,他們定是以為我好欺負,才敢欺負柳家呢。你聽二叔的話,趕緊收拾了東西隨我回去。」
柳檀雲猜到這是有人有意趁柳仲寒吃醉了酒在他耳邊說了些別有用心的話擠兌著柳仲寒為了柳家的顏面上了何家門,於是忙一邊叫人去準備醒酒湯,一邊請柳仲寒坐下,笑道:「二叔跟誰一同吃得酒?不知二叔的朋友裡可有識貨的人?我出門那會子父親真金白銀沒給多少,單給了一些古玩,我又不懂這個,如今家裡出事,急需銀子上下打點人,不知二叔能替我尋到什麼人脫手不?價錢倒在其次,首要的是銀子要趕緊給我還不能叫人知道我幹了賣嫁妝這等沒出息的事,我急等著用呢。」
柳仲寒今兒個聽人說何家打了柳家的臉,又果然瞧見何家外頭車來車往,於是仗著酒勁打上了何家門。如今酒雖未醒,但也從柳檀雲的話裡聽出這事有利可圖,柳檀雲那性子,柳孟炎哪裡敢給了她不好的東西。且聽柳檀雲說急需要用銀子,便知這會的事當真是十分厲害的,恰正是自己在柳老太爺面前露臉的時候,於是也不鬧著立時便領了柳檀雲回家去,坐下說道:「你二叔交際廣闊,這樣的朋友還是有兩三個的。」
柳檀雲見鳳奴送了醒酒湯來,聞到「醒酒湯」中的酒氣,心想鳳奴果然機靈,一邊從鳳奴手上接過醒酒湯遞到柳仲寒面前,一邊笑道:「不知今日的朋友可有會鑒寶的?」
柳仲寒說道:「今日那幾個不過是酒肉朋友罷了,當不得真。」
柳檀雲見柳仲寒自己對此也是一清二楚,就笑道:「我琢磨著人家是將二叔當知己呢,不然怎會跟二叔說有人打了咱們家的臉?」
柳仲寒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幾個只會從我手上得幾個賞錢的東西,哪裡配當我的知己?」
柳檀雲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既然這幾個酒肉朋友是只會討二叔歡心的,這麼著今日他們跟你說這話,明擺是要惹了二叔生氣的。據我說,定是這幾個酒肉朋友跟二叔的死對頭相熟,聽了死對頭的話來教唆二叔上何家鬧事,好惹祖父不待見二叔呢。」
柳仲寒嗤嗤地笑道:「大哥都不在京裡,誰會有這樣壞的心眼?」因又喝了酒,也忘了自己對著誰說話呢。
柳檀雲笑道:「二叔說的是,但你那幾個酒肉朋友若只靠從二叔這邊拿賞錢過日子,這日子未免太拮据了一些。」
柳仲寒笑道:「拮据什麼?駱五爺他們也給賞錢呢。」
柳檀雲笑道:「二叔跟駱家五爺十分相熟?」
柳仲寒醉醺醺地說道:「駱五爺是個人物,我跟他才是知己。」
柳檀雲笑道:「既然是知己,那想來你們該是志同道合的,不知駱五爺的志向是什麼?」
柳仲寒笑道:「駱五爺志向麼,說了你也不明白,但總歸駱五爺跟你二叔是十分要好的,但凡你二叔說句話,駱五爺都會鼎力相助。」
柳檀雲笑道:「這也是二叔你真心待人的結果。駱五爺往日裡都跟二叔說些什麼?」說著,瞧見柳仲寒略有些狐疑地看她,便淡然地笑道:「駱五爺也該娶妻了吧,聽說看上了唐尚書家姑娘?不知駱五爺可要買了寶貝不要?」
柳仲寒也不過是那一會子清醒,此時又頭腦暈暈的,接著柳檀雲的話說道:「駱五爺才不愛那些東西,駱五爺志向大著呢,上回子蒙將軍來京,我領著駱五爺見了蒙將軍,蒙將軍也說駱五爺是個將才,可惜駱家人非要駱五爺從文。」
這蒙將軍也是柳老太爺門生,何老尚書每常說柳老太爺手上有真刀真槍,說的便是這統領幾十萬大軍的蒙將軍,先前何役也曾求柳老太爺將他薦到蒙將軍門下。
柳檀雲早先聽說過這蒙將軍不近人情的很,尋常人難以跟他親近,如今聽柳仲寒說他輕輕鬆松地就領著駱五爺跟蒙將軍認識了,暗道柳仲寒這糊塗鬼,蒙將軍常年帶兵在外,若是以為柳老太爺跟駱五爺交好,繼而以為柳老太爺跟駱五爺後頭的八皇子、田貴妃交好,那柳家不定要被何家、太子猜忌成什麼樣。
鳳奴那端來的酒水乃是幾種酒混雜在一處的,因此柳仲寒越發頭暈目眩起來,沒多大會子,就再說不出話來,暈暈乎乎地就倒在案上。
鳳奴問道:「少夫人,如今該如何處置?」
柳檀雲對鳳奴說道:「叫大少爺過來,就說我有事請大少爺相助。」
鳳奴答應著,便忙去了後頭。
何征急匆匆過來,到了這前廳,就瞧見柳檀雲對面癱著個柳仲寒,忙道:「檀雲,你莫不是叫我送了你二叔回家吧?」
柳檀雲笑道:「正是,將二叔送回家後,順便跟祖父說說話,叫祖父跟蒙將軍去信,就說柳家心裡只有陛下,還有陛下認定的太子。此外,叫祖父看著二叔也別叫柳家人打著要替我做主的幌子胡來。」
何征眯著眼睛說道:「蒙將軍?」
柳檀雲笑道:「征大哥放心,蒙將軍那邊並沒有什麼亂子,不過是防患於未然罷了。」
何征笑道:「明白了。」說著,瞧了眼鼾聲如雷的柳仲寒,暗想這事可不得跟柳老太爺說明白,不然明兒個打上何家門的就不是柳仲寒了。想著,叫人扶了柳仲寒起來,便向外頭去。
鳳奴說道:「如今天已經晚了,奴婢去老尚書那邊,瞧見那邊依舊審著案子呢,少夫人可要去聽一聽。」
柳檀雲看了眼外頭的天色,說道:「不用聽了,若是咱們家老爺在,片刻就能審出來,何家人一個個斯斯文文的,只怕要到明兒個才能套出話來。咱們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