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天地君師
早先忙得焦頭爛額,此時看開一些,凡事只盡七分心後,何循便立時閑下來,除了聽何侍郎抱怨柳孟炎之外,倒也沒多少勞心的時候。
太后出殯之前,逸王領著駱紅葉又趕回了京城,隨後逸王出人意料地跟皇帝狀告八皇子包庇田家逾矩,又將八皇子軟禁耿直不阿的厲子期一事也告知皇帝。隨後,皇帝叫人去八皇子府裡搜出厲子期,又聽厲子期滿腔憤怒地將八皇子如何一邊哄騙他一邊隱瞞田家逾矩的事痛陳出來。
田家祭祀先田太妃的時候逾矩乃是可大可小的事,且依著皇帝早先對田家降恩的勢頭看,這會子皇帝也不會重重地處置田家。但皇帝跟太后早年母子兩個相依為命,這麼些年來也是互敬互愛,如今太后殯天,逸王、八皇子就一個狀告弟弟,一個軟禁先朝廷命官,於是乎,一怒之下,皇帝便令逸王滾回封地,令八皇子在郡王府裡閉門思過,田家也重重地罰了銀子。此外,因幾個皇子皇孫面上神色不甚悲痛,皇帝便將幾個皇孫一一痛駡一番。萬幸太子自幼得太后照拂,雖略有些嫌隙,但祖孫感情深厚的很,因此太子心裡對逸王、八皇子幸災樂禍之餘,面上的哀慟依舊不改,如此便免得被皇帝訓斥。
太后出殯後,皇帝一心要為太后守孝,下旨百日內不上朝,如此,下頭人見不著皇帝,越發沒法子猜度皇帝的心思。
因在太后孝期裡,何侍郎何循等人難得清閒下來,柳檀雲也樂意瞧見何循閑著,閑來無事,便看著何循拿著撥浪鼓引誘費而隱伸手抓。
柳檀雲一邊看著費而隱伸手,一邊歎息道:「原本想瞧瞧紅葉的,不想她匆匆來了,又匆匆地走了。」
何循笑道:「可不是麼,逸王這會子實在太魯莽了。」說著,想起太子的得意,便頓了一頓,「逸王魯莽了,對太子姐夫而言也是好事,只是逸王這魯莽的太蹊蹺了。」
柳檀雲笑道:「可不是麼,太后才去世,逸王就跟八皇子上演兄弟相殘了,這委實不像是逸王的性子。但逸王既然如此,那便有他甘心承受陛下斥責的理由。雖逸王自己也得了訓斥,但陛下因他做引子,在太后出殯之前很是發了一通火,將幾個皇子皇孫也罵了一通,可見,逸王也沒受罪。倘若他有心護著誰,那個誰只怕就要在太后出殯之後嶄露頭角了。」
何循忙道:「你的意思是,逸王自知他在陛下心裡難成大器,於是就不動聲色地投靠了誰,隨後便……」說著,便不禁搖了搖頭,隨後笑道:「由著逸王去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總歸這世道也難求得人心一致。只看如今太子地位牢固的很,咱們就該知足了。雖說凡事防患於未然最好,但倘若事事都防住了,還要咱們幹什麼?」
柳檀雲想起何循許久不叫太子姐夫了,便說道:「太子妃本就有孕,偏又遇上太后殯天,雖說許多事有太后出面,但因皇后娘家的事,皇后少不得不待見太子妃,只怕太子妃受累了。」說著,瞧見何循臉色淡了淡,便知自己猜對了,於是又將手搭在何循肩上,「可是新近太子做了什麼事,我瞧著征大哥也不是很愛提起太子。」
何循說道:「並不是太子做了什麼,原就是太子妃姐姐有孕不好出面,於是皇后領著個太子良娣在身邊伺候。如今皇后身子有恙,自然該太子妃姐姐幫著料理後宮之事。」
柳檀雲問道:「可是生過皇孫的薛良娣?」
何循無奈地點頭,歎道:「若是太后在,皇后怎敢如此。太子身為人子,且在他看來又是理所應當,因此太子也不好替太子妃姐姐說話。母親如今見不得太子妃姐姐,也不知她如何了。」
柳檀雲心裡惴惴的,心想皇后如今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太子又是過得太過順遂,因此都忘了這何家人可是容不得太子妃在宮裡受委屈的,想著,便安慰何循:「既然皇后、太子都覺這日子過得太好了,那咱們便放手叫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何循點了點頭,隨後盯著自己手上的撥浪鼓,又瞧了眼費而隱,便拿了自己的頭去頂著費而隱的肚子,一邊聽費而隱呵呵地笑,一邊假假地罵道:「我的小君子啊,你趕緊長大,等你十四娶了媳婦考了功名,你爹我就告老回家,專等著抱孫子。」
柳檀雲聽何循這般說,就笑道:「你比大哥志氣還大,竟是想三十出頭就告老回家呢。」說著,瞧見何循父子兩個嬉戲,便在心裡想著上輩子自己要是能多活幾年就好了,也能瞧瞧太子最後到底怎麼著了。
柳檀雲這般想著,果然皇帝給太后守過了百日的孝期,在上朝時,就無處不透露著對十皇子的寵愛,先是十皇子娘舅家得了封賞,隨後皇帝就露出要越過八皇子、九皇子給十皇子挑選封地的意思。
因這麼著,太子便先急了,太子先尋了何征說話,何征沒等太子說兩句,便先抱怨道:「殿下不知戶部的差事竟是那樣繁重,早先不覺,如今柳尚書來了,一樣一樣的事翻查出來,臣等竟不知早年留下那樣多的空子等著要填補。」
太子笑道:「柳尚書做事最是盡心盡責,太后在時也每常如此稱讚他。只是大舅子暫且將戶部的事丟開,替我琢磨琢磨父皇到底要將哪塊地給了十皇弟。十皇子尚小,幾年內他都去不得封地,據我說,父皇這明擺著是要十皇弟比其他兄弟早幾年從封地拿銀子呢。」說著,便有些咬牙切齒,心想十皇子還小,皇帝便這般縱著他,只怕沒兩年,皇帝就會遺憾不能將太子之位給了十皇子。
何征看出太子咬牙切齒,忙道:「太子且放寬心,十皇子這事算不得什麼。事有輕重緩急,錦衣衛那邊查出除了節州那些葉家軍,還有其他兩股三王餘孽。陛下才下了密旨令柳尚書湊齊軍餉,此時下臣當真是丟不開手。」
太子心裡一氣,但何征說是皇帝密旨,他又不能去問皇帝,於是只能無可奈何,隨後又問道:「不知其他兩股三王人馬在何處?」
何征說道:「這臣並不知道,只是錦衣衛頭領說那邊人馬眾多,就連陛下也不敢掉以輕心。」
太子抿了抿嘴,隨後囑咐道:「這幾日循小郎也忙得很,許多日不見他來,你叫循小郎去尋了陳禦使、龔禦使等人,叫他們勸著父皇。不患寡而患不均,父皇如此行事,怎能叫其他皇弟心服口服?」
何循嘴裡連連說是,應承了太子後,依舊回了戶部辦公,待回了何家,便將太子的話說給何老尚書聽。
這會子柳檀雲正領著費而隱在何老尚書這邊逗怪怪玩,聽何征這般說,柳檀雲便偷眼去看何老尚書,瞧瞧何老尚書如何說。
何老尚書似是迷糊了一會子,隨後便說道:「皇后‘有恙’,太子妃因操持後宮之事動了胎氣。咱們家是該告訴太子,咱們家是幹大事的,不是料理太子家家務事的。」說著,便看了眼何征,「陛下有的是城池,他愛將哪座城給誰,那只能看哪個兒子更得他歡心,咱們管不著這事。叫循小郎找些事搪塞了太子。」
何征擔憂道:「若是太子因此事記恨咱們家……」
何老尚書說道:「若是因這事就記恨咱們家,那他心裡不知記恨咱們多少次了,丟開手,不管了吧。就叫太子瞧瞧,沒了咱們家,他能用得上誰。太子妃動了胎氣後,薛良娣便接手了太子宮裡的事,皇后也立時‘痊癒’了。雖說這事太子並未出面,但倘若太子有心相護,太子妃也不至於如此。」嘴上如此說著,心裡有句話卻不忍心說出口,那便是太子妃這把年紀生產,倘若有了個三長兩短,太子再娶了太子妃,那麼宮裡除了大小皇孫,再沒什麼人跟何家有關係了。
何征見何老尚書是狠下心來要叫太子吃一塹長一智,便看向柳檀雲。
柳檀雲抱著費而隱,對何征笑道:「大哥,凡事盡了一半的心就好,叫太子日子過得太順遂,反倒會叫太子以為留著咱們家沒用呢。大哥沒瞧見我父親從來不對太子掏心挖肺,太子反倒更看重我父親嗎?可見,這太親近了,沒什麼好處。」
何征聞言歎息道:「總歸我並未哄騙太子,戶部當真是忙得不可開交,這事過些日子太子就知道了。只叫循小郎找了藉口搪塞了太子吧。」
柳檀雲點頭說是,待晚上何循回來了,便將何征的話說給何循。
何循笑道:「這可巧了,剛好順天府裡忙的很,雖都是些小官司,但也離不得人。待我明日回復了太子,由著太子自己個請人去上書勸說陛下。」
柳檀雲笑道:「這就對了,凡事都要有個度,雖不求太子對咱們家感恩戴德,但好歹得叫太子知道照顧太子妃。若是太子照顧了太子妃,這才是給咱們家臉面。」
何循笑道:「你說逸王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就跟十皇子那邊搭上了?十皇子年紀雖小,他的母妃出身不高,但聽說是個極有主意的人。」
柳檀雲笑道:「誰知道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只管心平氣和地替太子辦大事就好了,只要事情不鬧大,咱們就不辦。」
何循忍俊不禁地說道:「你這話說得好,你怎知事情鬧大了你就有能耐將這事處置好?」
柳檀雲笑道:「我就知道,我算明白了,咱們早先幹的那些事才是真傻。比如早先你就該等到太子被人彈劾與葛家沆瀣一氣的時候才出來做主拿主意,如此才能顯得你力挽狂瀾。這麼不聲不響地先發制人,太子眼裡便不將這事當一回事。」
何循聽懂了柳檀雲的意思,疲憊地說道:「你這話也只有說得好聽。」
說話間,柳檀雲便給何循收拾著叫他睡下,一夜無話,第二日,何循一早出了門,到了晌午,來了個小太監遞了信給何老尚書。
柳檀雲聽說那小太監走了,照例抱著費而隱過去跟何老尚書說話,瞧見何老尚書那邊還有紙筆沒收拾起來,便笑道:「可是太子來尋何爺?」
何老尚書笑道:「這回你可猜錯了,是陛下,陛下問我將哪個城給十皇子,我就說我將我的私房錢全給你了,看哪個順眼便給哪個唄。」
柳檀雲見費而隱盯著何老尚書看,便笑道:「何爺這話答的好,雖說天家的事就是天下的事,但既然陛下要任著性子行事,誰肯多事攔著他去?」說著,心想太子是定然不肯看著皇帝及早給十皇子封王封地的,就看他自己怎麼著。
晚間,何循從外頭回來,便苦著臉摟著柳檀雲,說道:「雲妮,今晚上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
柳檀雲笑道:「你在外頭受了委屈了?就是順天府府尹也不敢對你不客氣,莫非是叫太子欺負了?」
何循氣道:「我勸著太子稍安勿躁,等著看其他王爺皇子如何說,畢竟看這事不順眼的不獨太子一個,偏太子聽不進人說話,一味地嚷嚷著陳家就是咱們家的親家,只尋了陳禦使上書就是了。想來太子是早先事事都有驚無險,膽子便大了,耐心也沒了。」
柳檀雲摸著何循的臉,笑道:「辛苦你了,據我說,太子還有十幾年的太子要做,若是這會子他就沒了耐心,那日後他可就有的熬了。」
何循捉住柳檀雲的手,笑道:「我看陛下那身子骨硬朗的很,想來太子當真還要做十幾年的太子了。只是,」說著,皺起眉頭,「我出來時大皇孫有意來尋我,說是昨兒個太子怨大哥搪塞他,對著太子妃姐姐發火,太子妃姐姐一急,晚上就見了紅,太子妃只怕要小產了。」
柳檀雲一怔,隨後歎道:「若能小產了也好,等到孩子大了,太子妃身子受損的更厲害。只是大皇孫他跟你說這話,想來是要離間你跟太子。」
何循無奈地搖頭笑道:「可不是麼,想來大皇孫是想勸著我莫跟著太子一起只看重小皇孫。」
柳檀雲笑道:「隨著他們去,今晚上你乖乖躺著,我來好好地安慰安慰你。」
何循向外頭偷偷看一眼,隱約聽到費而隱的啼哭之聲,壓低聲音說道:「可保險?陛下是不用給太后守孝了,咱們可還得守著呢。」
柳檀雲見何循說太子等事的時候都大大方方的,這會子反倒鬼鬼祟祟,就笑道:「你放心,我可是會冒險的人?都說了是安慰你,我自然是要白辛苦不得好處的。」
何循聽柳檀雲這般說,不由地會心一笑,盯著柳檀雲那櫻桃小嘴看了又看,便笑道:「你這法子好,既安全又自在。」
一夜無話,此後幾日,何循也不敢將太子妃興許會小產的事告訴何夫人,只惴惴地等著宮裡傳出消息。果然,不出幾日,宮裡便傳出消息說太子妃因年紀大小產了。
雖宮裡說是年紀大,但何家人都知道這事要怪到皇后頭上,細說起來,便連太子也脫不了幹係。因這麼著,早先催著何征、何循替太子分憂解難的何侍郎便也住了嘴,慢慢地等著看太子怎麼著。
沒幾日,朝上就多了幾個禦使上摺子,俱是勸說皇帝長幼有序,不可越過其他年長皇子先給十皇子封地。
隨後,皇帝便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話裡話外俱是指向太子,就差指名道姓地說太子攛掇禦使上書。
皇帝發了怒,下頭的禦使除了一個梗著脖子要求個耿直不阿之名的,其他的都退縮了。
過了幾日,皇帝雖沒給十皇子封地封爵,卻在朝堂上斥責太子辦事不利。
雖說也覺得太子叫禦使上書,皇帝心裡多少不自在,但也沒料到皇帝會公然訓斥太子。因這麼著,柳檀雲就覺得皇帝小題大做未必沒有緣由,於是又叫何循去問柳孟炎、駱丹楓等人。
待問出來後,何循不由地也怒了,待喊了何征、何侍郎、柳檀雲來,便氣道:「原來陛下在朝堂之上發火後,太子又叫了安陽老王爺來替他求情。陛下見安陽老爺一向足不出戶,此次為了太子的事竟然進了宮,只怕心裡就猜度起太子跟安陽老王爺的關係。畢竟早先安陽老王爺除了跟逸王親近之外,跟其他皇子俱是遠著呢。」
何侍郎聽了這話,握著拳頭默不作聲。
何征想了想,說道:「如今安陽老王爺那邊也只分派了一些差事給何家、駱家的人,還沒似咱們早先盤算的那樣將他那邊的勢力瓜分乾淨。倘若陛下猜度起太子,太子只怕沒有能耐還手。」
柳檀雲聞言沉默不語,瞧了眼何循,心想原本是自己說要力挽狂瀾的,於是說道:「太子跟太后感情深厚,太后逝去不久,想來陛下也不會對太子如何,太子受了教訓,想來也只能安分一些了。但倘若叫太子心裡對咱們家生了怨懟,那邊不好了;若是太子為表跟安陽老王爺沒幹係,將敏王的事扯出來,那更是不妙。」
何征笑道:「據你說,除了勸太子稍安勿躁,還能怎麼著?」
柳檀雲笑道:「自然是立功,告訴太子,咱們知道青田縣有異動,如今咱們且去叫人打探一番,待時機成熟,就叫太子親征去立功。」
何征忙道:「太子怎能離京?」
柳檀雲笑道:「富貴險中求,一則,太子是陛下的兒子,若是陛下看太子不順眼,要發作太子,自然是要拿太子的人下手,如此,頭一個挨刀子的就該是何家,這是躲也躲不掉的事。二則,我瞧太子新近的行事,不如早先小心謹慎,與其說太子肆無忌憚,不若說太子有恃無恐。想來太子是自覺勢力雄厚才會如此,既然如此,與其勸著太子耐心地等上許多年,不如給太子一個限期。如此,太子也能安心地等下去。再者說,請太子親征,倘若太子有個萬一,咱們家將來就成不了國丈、國舅家,如此身上的擔子就輕了;倘若太子立了功,在民間有了威望,在京裡又有諸多助力,想來……」說著,因剩下的話太過大逆不道,便住了嘴不提,雖說太子做了皇帝何家的日子也不一定好過,但太子做不成皇帝,何家的日子一定難過。
何侍郎臉嚇得煞白,瞠目結舌地看著柳檀雲。
何老尚書眯著眼睛不言語。
何征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何循怔了一會子,開口道:「富貴險中求,太子不是安心做十幾年太子的人,咱們家不能跟太子撇清幹係,只能冒險了。」
何征聽何循也這般說,雖覺得皇帝不一定能活十幾年,但看皇帝那副精壯模樣,七八年是肯定的了,如今太子就這般不耐煩,想來這七八年他也難能熬得過去,於是便先點頭,隨後又搖頭。
何循接著說道:「青田這邊的事,只有咱們家知道,」說著,瞧見柳檀雲一副篤定模樣,心想柳檀雲怎就篤定青田有事,「且陛下了狠心要處置三王餘孽的事,不論青田那邊的事是真是假,總歸,咱們能借著這事弄出大批輜重的事是一定的了。攘外必先安內,如今,三王是外,這內,只能在京城。」
柳檀雲點了點頭,又拉著何循,說道:「你去勸說我祖父早些下決定吧,咱們幾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能不做思量,遲則生變。」
何循看著柳檀雲,雖說不出話來答她,卻不由地點頭做答。
何老尚書遠遠地坐在一旁,看見柳檀雲說完那些妄圖謀朝篡位的話後便溫婉地低頭看著費而隱,心裡不由地發寒,心想這麼個心黑臉皮厚的丫頭,倘若生出男兒,當真是一代梟雄,興許這世道上得勝的那些人個個都跟柳檀雲一般心中將天地君師全拋在腦後,差別只是柳檀雲明著做出來,其他的人,做了亂臣賊子,卻還滿嘴仁義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