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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不做賢良婦》第89章
89 一口買斷

 柳檀雲、柳緋月這般想著,沒承想,何役成親的第二日,何老尚書就賭氣來信,問柳老太爺去不去鄉下。

 如今萬事由著柳孟炎打點,柳老太爺在府裡逍遙著也無甚煩心事,又怕去了鄉下將柳清風養成眼界狹窄之人,便不肯去,只說府裡人丁越發稀少,請了何老尚書過來。

 因何循此時也得了個八品小官做著,便沒隨著何老尚書過來。

 柳緋月記掛著要聽何役洞房那日如何,便拉了柳檀雲過去聽。

 何老尚書瞧見柳檀雲、柳緋月兩個一臉好奇,自然知道她們兩個是要聽笑話呢,於是便說道:「我原當你們征大哥只外頭看著胡鬧,誰承想,他竟是胡鬧到底了。你們可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柳老太爺唯恐何老尚書脫口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便清了清嗓子。

 何老尚書氣道:「役兒吃醉了酒,那陳家姑娘就留著役兒在地上睡了一夜,早晨去敬茶,就看見役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役兒還一個勁替陳家姑娘說好話。」

 柳緋月驚訝道:「當真,五嫂子竟是這樣行事的?」話裡果然有兩分幸災樂禍,跟柳檀雲擠了擠眼,似是說自己早料到了何役會如此。

 柳檀雲笑道:「許是五嫂子不好意思扶了五哥起來。」說完,心想何老尚書再氣何役,心裡到底是疼何役的;這論起來,也是何役的錯,人家姑娘又喜又怕的拜了堂,就等著見郎君,不想那郎君早醉成爛泥了,指不定何役嘴裡還稀裡糊塗地說了什麼話叫人家傷心,換做她,她定要趁機踹上兩腳,才不去扶他起來。

 何老尚書咬牙道:「便是害臊,不還有奶娘婆子麼?她是誠心攔著人不叫扶呢。」說完,又覺自己這些話太過婆婆媽媽,但不說,又覺心裡憋得慌,好似原先巴望著給何役尋個賢良淑德幫扶他的媳婦,不想卻找來了個內外不一欺負何役老實的悍婦,又對柳檀雲說道:「你五哥病了,你五嫂子說得倒好,滿嘴裡說著該給役兒吃什麼好,等著到了飯點,聽你五哥說一句不吃,愣是不給飯吃。」

 柳緋月臉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笑道:「五哥自己說不吃的呀。」

 何老尚書又轉向柳緋月,笑嗔道:「那也不能這樣行事。」

 柳檀雲心想跟何老尚書通風報信的丫頭指不定要叫那何家五少夫人打了出去,又想何老尚書怎就偏心成那樣。

 柳老太爺要攆了柳檀雲、柳緋月出去,便說道:「出去吧,你們何爺老糊塗了,就跟你們說這話,人家兩口子的事,他一個老頭子攙和什麼?」說完,暗道陳禦使老實人一個,他女兒竟是這麼個性子。因柳檀雲總是要進了何家的,且細說起來,柳檀雲的性子只有比陳家姑娘差,於是柳老太爺也不跟何老尚書再說陳家姑娘如何,只說何老尚書老了,拉著何老尚書說些旁的閒話。

 卻說柳檀雲、柳緋月兩個背後又嘲笑了何役許久,隨後因柳尚賢回門,柳檀雲、柳緋月兩個便一道去了小顧氏那邊,到了小顧氏那邊,柳尚賢、柳素晨都已經坐著陪小顧氏說話了,又有孟夫人並一個七八歲冰雪聰明的小姑娘在。

 戚氏待柳尚賢出門後,就回了廟裡,柳尚賢此次回門,卻是因為小顧氏的生日。

 柳檀雲望了眼柳尚賢,見柳尚賢做了婦人打扮,面上帶笑,一看就不似在孟家受了委屈的模樣,轉念又想柳尚賢乃是國公獨女,便是不受寵,這身份也是獨一無二,不容人之質疑的。想著,又瞅了眼柳素晨,暗道柳素晨若知道進了孟家過的是養尊處優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孟夫人也不以老賣老,瞧見柳檀雲、柳緋月兩個來,忙起身迎著,笑道:「幾月不見,兩位姑娘越發出色了,難怪人家提起誰家的女兒,總少不得要提起兩位。」

 柳檀雲心想那可不,誰家的姑娘跟她一比都是懂事聽話的,笑道:「見過孟舅媽。」

 柳緋月隨著喊了一聲。

 柳尚賢因是自己家裡,便對孟夫人說道:「大嫂子快坐下吧,她們小孩子家,受不起你的大禮。」

 因柳尚賢夫婿是孟夫人撫養成人的,因此柳尚賢對著孟夫人也有幾分敬重。

 小顧氏也忙叫金軒扶了孟夫人落座,又指著那隨著柳尚賢過來的小姑娘說道:「這是你們孟舅媽的小女兒,老來子,在家裡也是金尊玉貴的主。」

 孟夫人忙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四十有二才有了這麼個東西,胡亂給她起了個名字,不想又衝撞了二姑娘。」

 柳檀雲笑道:「舅媽不可這樣說,我是沒那樣霸道的,若是我用過的名字旁人不許用,我便起了成千上萬的名字。」

 柳緋月笑道:「可不是麼,我小的時候,太太還攛掇我給兩個丫頭起名叫做閑雲、潭影,也不見姐姐跟我計較過。」

 柳緋月這話說完,小顧氏面上笑容一滯,隨即又笑嘻嘻地等著孟夫人說話,暗中剜了柳緋月一眼,心想柳檀雲倒是會收買人心,一面叫柳老太爺知道她被柳太夫人欺負了,一面又叫柳緋月覺得她大方,對不住她。

 孟夫人見柳緋月隨口就將柳太夫人排揎柳檀雲的話說了,便笑道:「那是姑娘們玩笑,我這丫頭名字叫做追雲,原是她父親隨口胡謅的。」說著,又推著孟追雲見過柳檀雲、柳緋月。

 孟追雲一張精緻的圓臉,可人的很,柳檀雲雖不喜胡亂與人親近,但想著不過是親戚家的孩子,就拉著看了看,稱讚道:「舅媽教女有方,這孟妹妹瞧著比我們姊妹還乖巧。」

 孟夫人忙道:「不敢當,我們小門小戶的,哪裡比得上姑娘們。只是聽說大夫人身子有恙,不知可好了一些沒有?」

 呂氏自然是沒病的,此時不過是懶怠出來見人,就推說有病。

 柳檀雲笑道:「多謝舅媽關心,母親素來吃不得風,定是這天涼了才說身上不舒坦。等天暖和一些就好了。」

 孟夫人說道:「還該趁著天暖的時候仔細保養著。」

 小顧氏笑道:「清風呢?怎不出來見人?」

 柳緋月笑道:「何爺出了題目,叫他破題呢。」

 孟夫人聽了,忙道:「小哥兒在正經地用功,就不用勞煩他過來了。」

 小顧氏笑道:「也不急在一時半會,總歸我是要留了你們在府裡住上兩日再回去的。」

 說著話,卻是隔壁柳二太爺府上的小戚氏過來了。

 這幾年柳二太爺府裡又添了一位小孫子,因又是庶出,柳二太爺便叫吳氏養著那孩子,於是吳氏、小戚氏婆媳兩個彼此間又生了嫌隙,因吵嚷出來不好,便避讓著彼此。此時孟夫人是戚家的親戚,小戚氏便過來了,吳氏只叫人捎了好,就不露面了。

 小戚氏來了,又拉著孟追雲誇讚了一番,最後似真似假地說道:「人家說強將手下無弱兵,不是我自誇,咱們家雲丫頭比旁人會調、教人,追雲這麼個好胚子,只合叫雲丫頭□才算不糟蹋了。」

 孟夫人笑道:「若是二姑娘肯幫我們管教兩年,那就是我們的福氣了。」

 柳檀雲只笑著不接話,暗道柳絳晨她都不耐煩多管,怎會替旁人家帶孩子。

 因柳檀雲不接話,柳緋月便笑道:「小嬸子好口才,依我說,小嬸子比我姐厲害多了,就叫小嬸子帶回去養,如此你們府裡也熱鬧一些。」

 小戚氏指著柳緋月笑道:「你們瞧瞧,我只說了一句,緋月就趕緊護著她姐姐呢。」

 雖眾人在說笑,柳檀雲眼皮子卻跳了跳,瞅了眼柳素晨,見柳素晨抿著嘴瞅著孟追雲,心想果然家裡就清淨不得,這夾槍帶棒的,就差跟小顧氏明說柳緋月跟她太親近了。

 後頭小顧氏又說叫柳緋月領著孟追雲去她院子裡玩,幾人便向後頭去,經過柳檀雲院子前,柳緋月原想著小姑娘都喜歡花鳥,要領著孟追雲去看,後頭見柳檀雲對著孟追雲面上有些冷淡,於是就領著孟追雲向自己屋子去了。

 柳檀雲進了自己院子裡,見鳳奴、燕卿兩個正慌慌張張不知所措,便問:「出什麼事了?」

 鳳奴囁嚅道:「茗茗死了,瞧見的時候就掉在地上了。」說著,將藏在背後的綠頭紅翅膀鸚鵡拿給柳檀雲看。

 柳檀雲閉了閉眼,先前雖也有鸚鵡死了,但剩下的大都是養了十幾年的,於是心疼起來,對鳳奴說道:「埋了它吧。」說著,便進了屋子,想了想,便提筆寫信給何循,將這事說給何循聽。寫了兩句,就落下淚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想不過是只鸚鵡,怎就這樣捨不得了。

 正抹著眼淚,鳳奴過來說道:「楊嫂子來了。」

 這楊嫂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小一。

 等著小一進來瞧見柳檀雲紅了眼,便叫道:「姑娘,可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就叫你哭成這樣?」

 柳檀雲笑道:「也不是大事,就是常陪著怪怪的鸚鵡死了。」

 小一說道:「奴婢叫人給姑娘再尋摸一隻?難怪方才在外頭沒聽到怪怪的叫聲。」

 柳檀雲笑道:「也好。」說著,又問小一的來意。

 小一笑道:「奴婢方才去跟二夫人說,因是二夫人生日,二夫人又打定主意只在家裡慶賀,老太爺就賞賜了兩罎子好酒。恰遇上大姑娘,大姑娘說仿佛二老爺、二夫人正謀劃著及早給小少爺尋了少夫人——二老爺的意思是正房娘子自是由著大老爺這邊聘來,除此之外,再將孟姑娘娶來。」

 柳檀雲撲哧一聲笑了,心想柳仲寒兩口子琢磨這個又有什麼意思,憑是娶了誰進門,總歸不叫他們房裡後繼無人就是了。又想柳仲寒話裡的意思是他們已經讓步了,柳孟炎不該一點餘地也不留給他們。雖說柳仲寒的意思不過是叫孟追雲過來做了良妾,但孟追雲跟戚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小戚氏如今就替她說話,如此將來戚氏必定也是要護著孟追雲;倘若小顧氏、小戚氏多事,將孟追雲每常領了過來,叫孟追雲跟柳清風有了青梅竹馬的情誼,孟追雲將來跟柳清風的正房娘子豈不是勢均力敵了?一山不容二虎,便是柳清風納妾也不能納了一個打了正房娘子臉面的女人,如此家無甯日,柳清風也得不了好。想著,瞧見小一巴巴地站著,又想柳素晨這回給她通風報信,自己要怎麼投桃報李才好,忽地想到柳素晨想嫁給顧昭,又覺自己還是送些緞料給她吧,若叫她替顧昭說好話,就有些太強人所難。

 「你新近可好?足足有十幾日沒瞧見你了。」

 小一笑道:「早知道不這樣早地嫁人了,還不如在院子裡自在。」

 柳檀雲笑道:「千萬別說這話,若叫楊嬸子聽見了,還當是我教唆你什麼呢。」玩笑了兩句,又見小一並不缺什麼,就交代她閒時過來玩。

 晚間,柳檀雲領著柳清風陪著柳孟炎、呂氏說話的時候,就將柳仲寒兩口子的心思說了。

 呂氏見柳孟炎不言語,便說道:「老二兩口子還算識趣,只不知道那孟姑娘性子如何……」

 柳孟炎咳嗽一聲,示意呂氏閉嘴,然後在心裡盤算著柳仲寒兩口子讓步了,並不管柳清風正頭娘子的事,提早說起柳清風的親事來,日後也省了不少事,只是孟家姑娘……

 柳檀雲瞧見柳孟炎在琢磨著這事,便說道:「父親,一山不容二虎。」

 柳孟炎輕蔑地說道:「不過是個女人,說什麼老虎。」因這麼些時日以來跟柳仲寒井水不犯河水,又覺柳仲寒也並未妄想著自己是郡公就能決定了柳清風的終身大事,不過是想選個姑娘給柳清風做姨娘罷了。

 柳孟炎正這樣想著,忽地柳清風脆生生地開口道:「父親,女人猛于虎。」說著,又偷偷瞄了眼柳檀雲,示意柳孟炎柳檀雲就是眼皮子底下現成的例子。

 柳孟炎一愣,瞧見柳檀雲挑著眉毛斜睨向柳清風將柳清風嚇得一哆嗦,便也不多想了,開口問柳檀雲:「你心裡早有現成的主意,這會子又來問我做什麼?」

 柳檀雲微微撇了嘴,說道:「總要父親出面跟祖父說才好,不然這有些話,我哪裡好開口?依我說,日後這清風娶媳婦,還該尋個家世簡單的,跟咱們滿門沒有親戚來往的人家。這般清風才能一門心思上進,也省得牽牽絆絆的,又叫有心人盯上。比如小嬸子還有祖母,一樣都是出自戚家,因為祖母,小嬸子沒少受二祖父冷眼;小嬸子也沒少連累祖母,只我就見過二祖父對著祖父說過祖母幾回子壞話。父親也別說這些都是女人間鬧的事,若沒有這事,怎上回子那邊府裡就傳言說紹榮叔叔因聽了二祖父的話訓斥了小嬸子幾句,小嬸子心裡受不住,就見了紅,沒了幾個月的孩兒。」

 柳孟炎聽柳檀雲這麼一串子話,心裡想著柳檀雲果然牙尖嘴利,因關照過柳季春兄弟兩人後才被柳老太爺誇獎了幾句,便不樂意在這當口再去跟柳仲寒撕破臉,壞了家裡「其樂融融」的氣氛,心想不過是個女人,接進門,若覺那女人不好,就丟在一旁就是了,誰也不能逼了柳清風進那女人房裡頭行房,於是想著說幾句話說服了柳檀雲。

 冷不丁地,呂氏開口道:「檀雲,你二叔畢竟是郡公,倘若頭胎的男孩叫他們房裡抱去,那我跟你父親何時才有孫子抱?你也瞧見咱們家、你二叔家是個什麼模樣,若是一直沒有個孫子,那可怎麼好?」

 柳孟炎愣了愣,方才沒留心到呂氏,此時一聽呂氏開口,便看向呂氏。

 呂氏自以為自己的話叫柳檀雲啞口無言了,便對柳孟炎一笑。

 柳孟炎扭過頭來,立時對柳檀雲說道:「待為父想了話跟你祖父說。」說完,摸了摸柳清風的頭,心想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不能似自己一般叫旁人算計了。當初若不是想著不過是個女人,將就了呂氏幾十年,如今他也不會是這麼個處境。

 柳檀雲得意地一笑,又替柳孟炎斟酒。

 呂氏忙道:「老爺,這麼著將來大孫子……」

 柳孟炎說道:「便是養在老二房裡還是我孫子,怕得什麼?況且誰先生出來誰去了大房,再公正不過,後頭出來的要怨不公正,只能怨老天。」因自己是長子,卻錯失了郡公之位,因此柳孟炎對這立長一說是篤信不疑的。

 呂氏還要說些柳家子嗣不豐,恐怕重蹈了柳二太爺覆轍的話,但見柳孟炎不耐煩聽,柳檀雲又煽風點火地催著柳孟炎早些將話跟柳老太爺說明白,暗道只有自己掛心柳家子嗣的事。

 第二日,小顧氏院子裡便擺起宴席,柳家人少,在座的也不過是吳氏、小顧氏、呂氏、小戚氏四位夫人,並柳素晨、柳檀雲、柳緋月、柳絳晨。

 柳清風又大了一些,生怕小顧氏、呂氏同在,稱呼上有些不便,就不樂意過來,只在開宴的時候過來給小顧氏敬了酒祝壽,便又回到柳老太爺身邊去了。

 宴席上,不知怎地,吳氏提了一句:「我最愛追雲這好性子,我娘家侄孫跟追雲年歲仿佛,不如追雲就隨著我去,做了我們吳家媳婦吧?」

 吳氏這話音落了,孟夫人忙笑道:「她小孩子家臉皮薄,經不起這樣玩笑。」

 呂氏待要接話,見柳檀雲過來給她斟酒,就住了口,隨即喝著酒,心裡想著呂華裳又改嫁了,有了呂華裳這麼個人在,柳孟炎、柳檀雲定然看不上呂家姑娘,其他人家的姑娘她也插不上嘴。這麼一想,竟是柳清風的事她管不著了。因這般想著,心裡有些陰鬱,臉色就有些淡淡的,只管喝酒,也不怎麼開口。

 孟夫人、小戚氏有心跟呂氏說兩句話,好叫呂氏多看孟追雲兩眼,見呂氏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也只能無可奈何地不提這話。

 小顧氏生日後,柳尚賢妯娌兩個又在柳家小住了幾日,隨即孟家人來接,才離了柳家。

 等到孟家人走後,一日柳檀雲正拿著才裱糊好的畫看,心想自己這幅畫掛在柳老太爺書房裡也不算見不得人,正暗自得意著,就見柳清風提著一隻鸚鵡進來了。

 柳清風說道:「姐,這是循哥哥送來的。」

 「那你循哥哥呢?」

 柳清風說道:「循哥哥正跟祖父說話呢,父親也在。」

 柳檀雲聽說柳孟炎也在,便不敢冒然去了花園,只問:「父親可跟祖父說了你的事?」

 柳清風昂首道:「我媳婦的事?」

 柳檀雲啪一巴掌拍在柳清風腦袋上,說道:「是你兩個還不知道在哪的媳婦的事。」

 柳清風摸著頭,嘿嘿笑著說道:「父親才剛跟祖父哭了一通,說是不願叫我走了他的老路,又說娶妻當娶賢,又說妻賢夫禍少,最後說到一山不容二虎上去了。」

 柳檀雲心想柳孟炎當真能拉得下臉,忙問:「最後呢,祖父怎麼說?」

 柳清風說道:「祖父叫了二叔來,當著二叔的面,叫父親給了二叔十萬兩銀子,讓二叔寫下字據,叫二叔日後只管抱了我大兒子走,別管我兒子是誰生的。二叔先還不肯,跟父親說要二十萬兩,父親惱了,便提起二嬸叫府裡鬧了虧空的事。祖父急了,叫二叔要麼一口價十萬兩答應這事,要麼他甩手不管,由著父親跟二叔爭去。最後二叔答應了,父親又要討價劃價,最後二叔就收了八萬兩將我一個媳婦賣給父親了。」

 柳檀雲伸手又在柳清風腦袋上打了一下,心想知子莫若父,柳老太爺當真痛快,就知道柳仲寒缺銀子,往日裡想叫柳孟炎幫扶柳仲寒一些銀子又開不得口,如今總算找到時機了;柳仲寒自打柳清風兼祧兩房後,就有些及時行樂的念頭,也並未怎麼想過為子孫積攢家業,如今柳孟炎給了他銀子,也算是投其所好;柳孟炎自然是為了柳清風好的,這會子就權當花錢消災了。

 待過了一會子,柳檀雲叫柳清風去替她瞧瞧柳孟炎離了花園沒有,過了小半個時辰,聽說柳孟炎走了,便向花園裡去。

 柳清風跟著過去,說道:「姐,你原先都不怕父親的,怎這會子又怕了?」

 柳檀雲說道:「誰說我怕了?不過是怕父親話多。」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髮髻,暗道自己如今可是打定主意要迷得何循欲生欲死,若撞見柳孟炎,那豈不是要無地自容死了?

 柳清風似懂非懂地點頭,腦子裡依舊想著柳仲寒拿了他一個媳婦換了八萬兩銀子的事,雖說柳檀雲、柳孟炎、柳老太爺滿口都是為他好,但隱隱地覺得他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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