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一個時代的落幕（1）

　　這一屆獸人不行啊……

　　奧格瑞姆發出了弱者的聲音。

　　雖然說獸人都是天生的戰士，但是霜狼氏族的大G們太年輕了，沒有經歷過那場恐怖的戰爭，對於戰場完全沒有直觀的概念，完全處於首領叫我來巡山我把世界看一看的狀態。

　　這是要出人命的！

　　德雷克塔爾這個鬼精鬼精的老瞎眼，完全把奧格瑞姆當做工具人使用，他算準了奧格瑞姆的榮耀不允許奧格瑞姆接受失敗，所以把氏族裡的棒小夥送了過來。

　　但是，這些年輕的綠皮哇嘎們除了聽話，敢打，對於戰陣啊，隊列啊，戰術準備啊，完全一無所知。

　　角鬥士出身的薩爾陷入我們兵強馬壯的錯覺，奧格瑞姆不可以。

　　所以，他再次聯繫了斯巴達克斯。

　　「我需要人手。」

　　「……」

　　「從你的看守所裡調一批老兵給我。」

　　「……」

　　「斯巴達克斯，你必須幫我，這也是幫你自己，你的主子……」

　　「夠了，奧格瑞姆，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你也是個獸人。」

　　「我的酋長，你還沒有認清現實嗎？部落亡了。」

　　「斯巴達克斯…..」

　　「那個依靠欺騙組建的部落已經滅亡了，滅亡在另一個欺騙當中。卡洛斯從沒有用謊言矇騙過我，我，我們，我們這些選擇贖罪的獸人都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差一點，你只差一丁點，只差那麼一丁點就能攻破洛丹倫城，你只差那麼一丁丁點就能成為獸人的英雄，最偉大的英雄。但是你不是，古爾丹出賣了你，出賣了大家。部落亡了，部落已經滅亡了，可是獸人不能消亡，我們犯下的罪孽由我們這一代人彌補，孩子們是無辜的，明白嗎？所以我不殺你，你明白嗎？不，你不明白，你眼裡只有慾望，你只看到了機會，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我......」

　　「別說話，奧格瑞姆，別說話，我知道我現在很囉嗦，但是不說這些，不發洩出來，我沒有辦法與你正常交談。」

　　「現在……」

　　「別否認，你就是這樣的人，奧格瑞姆，你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才願意為你出生入死，我沒有後悔過！但是你失敗了！奧格瑞姆，你失敗了！！！」

　　十多年來，斯巴達克斯第一次吐露了心聲。

　　聖光不是萬能靈藥，卡洛斯的洗腦也不是無敵的手段，排解了邪能對心智的腐蝕，斯巴達克斯確實對戰爭中的不榮譽悔恨萬分，但是他從不曾對部落為獸人爭奪生存空間感到罪惡。

　　所以他無法原諒奧格瑞姆。

　　當年，奧格瑞姆洞悉了古爾達的陰謀，是劍聖們一同摧毀了暗影議會，重創了古爾丹令其昏迷，才有了奧格瑞姆與黑手的光榮決鬥。

　　當年，是奧格瑞姆敏銳的察覺到部落與聯盟的實力對比變化，才有了斯巴達克斯等三位劍聖秘密前往奧特蘭克幫助艾登做出選擇。

　　卡洛斯的聖光或許可以令普通的獸人發自真心的懺悔，但是對於從德拉諾那地獄般的生存環境中磨礪成長的劍聖們，這種力量並不足以改變心智。

　　斯巴達克斯為卡洛斯，為巴羅夫家族，為奧特蘭克王國服務的原因只有一個。

　　為了獸人。

　　「當年我們發過誓，一定要給大家斬出一個未來。但是你忘記了。」

　　「不，我沒有！」

　　奧格瑞姆大聲的反駁。

　　「耐奧祖架空了我！如果我真的忘記了，我現在應該在霜火嶺當我的黑石氏族大酋長，而不是在人類的世界苟延殘喘尋找機會！如果我真的忘記了，我應該找個女人生個孩子平淡的過完我的下半生，而不是如同荒野的獵犬一般尋找任何一絲機會！我是部落的大酋長，我是奧格瑞姆.毀滅之錘！我沒有忘記！」

　　斯巴達克斯看著奧格瑞姆的鼻孔中噴出的熱氣，看著他赤紅的雙眸，陷入了深沉的思緒。

　　「沒有機會了，奧格瑞姆，部落滅亡了，聯盟也陷入衰退，如果早幾年你能站出來，或許還有機會。但是現在沒有了。那個男人回來了，帶著滿身鋼鐵與鮮血的味道回來了。你不是他的對手，你已經老了，而他年富力強。按照計畫行事，能救多少是多少，別再為了自己的慾望害死同胞了。」

　　奧格瑞姆想要大聲駁斥斯巴達克斯，但是話語到最後還是變了調。

　　「所以我需要人手，當年的老兵，給我當年的老兵，一百個，五十個，十個，多少都行，給我真正的戰士，讓我為了獸人再戰鬥一次。」

　　斯巴達克斯沉默了。

　　良久……

　　「我盡力。」

　　不想再談話，斯巴達克斯的身形消失在奧格瑞姆的視野當中。

　　「如何？」

　　當奧格瑞姆返回營地，薩爾立刻從人堆裡脫身，湊到了他身邊。

　　「等消息吧。」

　　奧格瑞姆心情複雜的說道。

　　獸人是天生的戰士，但是戰士也分三六九等。戰場之上，或許存在以少勝多，但是絕對沒有以弱勝強。弱就是弱，強就是強。霜狼氏族在深山中休養多年，漸漸恢復了元氣，可是霜狼氏族的小夥子們比如聯盟的士兵……差太多了。

　　單打獨鬥，每一個獸人棒小夥都是好樣的，奧格瑞姆毫不懷疑他們能夠擰掉聯盟的狗頭。

　　但是戰爭從來都不是單打獨鬥。

　　奧格瑞姆覺得自己在戰場上應該與卡洛斯.巴羅夫見過面，但是對於他的長相，已經完全沒有了印象。

　　那個聯盟的野心家，所謂的騎士王正在背後打磨著餐刀，準備從獸人身上繼續割肉。

　　所以奧格瑞姆覺得自己不能按照他的計畫來。

　　互相利用罷了。

　　看著營地裡朝氣蓬勃的新一代獸人，奧格瑞姆的責罵實在說不出口。

　　如果當年部落贏了，是不是現在獸人就不用遭受這樣的苦難，自己也不必因為小夥子們略顯稚嫩的散漫而動氣。

　　「你們啊，真不是好士兵。」

　　最終，奧格瑞姆平和又無奈的說道。

　　「為什麼？」

　　薩爾誠懇的求教。他的眼睛裡閃耀著真誠與渴望，已經一種令奧格瑞姆感覺熟悉的光芒。

　　這個小傢伙……

　　奧格瑞姆突然明白了，自己對薩爾的喜愛，不僅僅因為他是杜隆坦的兒子。

　　還因為，薩爾像極了當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