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和你說永別(下)
「很遺憾,病人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轉院。」
特地從國外請來的醫生,從閆寧的病房裡出來,朝著閆老先生搖了搖頭:「目前病人還在觀察期間,如果病人的身體技能不能慢慢恢復,可能他的另一條腿也必須截肢了。唯一慶倖的是,病人的脊柱受損不嚴重,如果病人能夠醒來,還不至於癱瘓。」
「真的不能轉院?國外的醫療水準這麼先進,也不能……」閆老先生顯然並不相信閆寧就這樣廢了。沒了一條腿,還喪失了生育功能,而且……還有hiv……
醫生很遺憾道:「國外的醫療水準雖然先進,但也不是什麼都可以做的。況且,這家醫院的水準也不差,能夠勉強保住病人的一條腿,已經是個奇跡……」
閆老先生不願意再聽這些,疲憊地透過玻璃窗看著閆寧。
閆寧現在還沒醒,他很難想像如果兒子醒了,得知自己的一條腿沒了,人也廢了,會不會崩潰?
可是就像醫生說的,現在這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閆老先生心中無奈,知道為了挽救閆甯的命醫生護士們忙碌了十多個小時,通宵達旦,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累得不行,可躺在床上的到底是他的兒子,心裡多少還是有點難過的。
「董事長。」
和公司方面匆匆掛斷電話的秘書急忙趕來,湊到閆老先生耳邊說了兩句話。還不等話音落霞,閆老先生的眼睛已經瞪圓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有人來查帳?」
「是看守所那邊出了事情。」
「什麼事?」
「看守所所長貪污受賄,偷偷放了不少人。裡頭有……有之前關進去的衛彥。」
閆老先生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踉蹌了幾步,靠在玻璃窗上。閆寧躺在床上,人神不知,可留下的攤子終於是被人掀開了蓋頭。
「還有一件事。」
「什麼……」
「這次事故發生時的駕駛員廖旭東,警方說,他的身份證是假的,家庭住址也是假的……根本……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加上看守所的事情,警方已經去做了dna比對……」
閆老先生再也忍不住,拄著拐杖就要去打開病房的門。經過的護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阻攔,陪著老先生過來的員工也緊張的把人拉住不住勸說。
「這個臭小子!」他怒吼,「他到底瞞著我犯了多少事?」
*
閆寧犯的事情太多了。
看守所所長被調查之前,盛伯雍接到了老郭的電話。老郭在電話裡說,順著他們給的那條可疑線索,順藤摸瓜,還真的就摸出了個大瓜來。
關押衛彥的看守所這幾年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沒什麼大事。但是暗地裡,所長一直在收受賄.賂,幫著不少人偷偷送出看守所,然後製造出因為意外死亡的假相,直接把人的存在痕跡給抹了。然而,國內目前正在大力打擊此類現象,閆寧給的那筆錢,成了老郭他們直接把所長拿下的砝碼。
於是,衛彥已經不在看守所的事實也得到了證實。而和衛彥關係比較親近的人裡頭,他的父母毫不知情兒子已經出獄的事情,於是排除了那些不知情者,最後將範圍縮小到了閆氏集團和寰球兩家公司上。
寰球把所有的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立證在和衛彥解除合約後彼此已經沒有任何關聯。而閆氏集團那邊,卻怎麼也洗不乾淨了。
「閆甯把衛彥撈出來是讓他再跟我拼一把的。」沈鶴靠著沙發,手掌遮擋住臉,「他大概沒想到,衛彥到最後會反咬他一口。他根本不知道,衛彥已經忍不下去了。」
衛彥是什麼時候跟了閆甯的,沈鶴並不清楚,也一直沒有去仔細調查過。對他來說,與其認為衛彥是橫哽在他心裡頭的魚刺,不如說是警示燈,反復地在提醒他,過去的坑不能再塌下去了。
在和衛彥合作的過程中,沈鶴不止一次地在他身上看到過不太好的一些痕跡。再加上衛彥當初送給他的那些「禮物」,沈鶴知道閆寧在床上原來還有施虐的癖好,就更加肯定衛彥身上的那些痕跡都來自于那個男人。那麼,就像彈簧,被人壓到極限的時候,只要有機會鬆手,就一定會用最大的力度反彈。
這場車禍,就是衛彥最後的反抗,也是最後的報應。
「你會因為這樣,就去同情衛彥?」
「當然不會。」
沈鶴放下手,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微微蹙眉看著向他遞來熱牛奶的盛伯雍。
「那就不要再去想他的事了。」盛伯雍低頭,等沈鶴喝完牛奶,這才伸手把杯子接過擱置到旁邊的茶几上,「壞事做多了,都是有報應的。報應來了,誰也擋不住。」
他伸手,捏了捏沈鶴的後頸。
從出事之後,他們就一直留在醫院,直到需要瞭解的相關資訊都已經瞭解到位了,這才回到燕城為之後的工作做準備。
這幾天的媒體頭條都和病房裡的那兩個人脫不了關係。很多陳年舊事也被翻了出來,導致沈鶴對這些事情一直保持著關注。發酸的脖子被盛伯雍捏的這幾下,酸痛好像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沈鶴忍不住哼哼兩聲,眯起眼享受起來。
等到感覺脖子後面的手指變成了手掌,他張開眼,微微仰起頭,嘴唇被男人吮吻住。
好像……最近這段時間,有些忽略了這個男人。
房間裡的沙發很軟,沈鶴仰著頭,仍由盛伯雍在他身上吮吻啃咬,鎖骨上被咬了一口。沈鶴忍不住笑了一聲,得到的是男人更加用力地動作。他抬起胳膊,推了推男人的肩膀,舌尖舔過男人的上唇,輕咬他的唇瓣,然後用力把男人往旁邊一翻。
沈鶴的力氣比盛伯雍要小上一茬,盛伯雍被他一翻,只是順勢抱著他的腰往旁邊倒了下,上下位置翻了翻,讓沈鶴直接跨坐在了自己的身上,唇舌的糾纏沒有片刻分離。
從唇瓣吻到喉結,盛伯雍閉上眼,向後仰起臉來,完全包容了沈鶴在他身上的肆意妄為。身上的外套被解開,盛伯雍微微低頭,兩人的視線相撞,相貼合的部分戰慄得感受彼此的熱度和形狀。
「不去房間?」
盛伯雍的嗓音有些發啞,在沈鶴耳邊響起的時候,差一點讓他土崩瓦解。那雙在電影裡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睛,生出枝蔓將他牢牢捆住,似乎下一刻就要發出呻.吟。
「今天就在這裡,不去房間。」
沈鶴的聲音也已經發啞,舔吻唇瓣的動作都在發抖。
這樣的姿勢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等到男人真的進去的時候,沈鶴除了摟住男人的脖子承受,幾乎喪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每一下衝擊都好像能把他的骨架撞散,每一個落在身上的吻都滾燙得像是燒開的水。到最後,他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根本記不得一共來了幾回。
等到第二天的陽光照進房間,沈鶴還蜷縮在床上酣睡。雙人床上的另一側,枕頭的凹陷在告訴即將醒來的愛人,這裡之前還睡過另一個人。
房門被人從外頭打開,又輕輕合攏。盛伯雍赤著上身,只穿了一條睡褲走到床邊,低下頭吻上熟睡的沈鶴。
他的眼皮動了動,閉著眼,有些慵懶地問:「幾點了?」
「十點。」
聽到這個時間,沈鶴終於在床上睜開了眼。男人的呼吸就在他的鼻尖,只要往上一點點,就可以親吻到那張嘴。
只可惜,他現在完全沒有那個體力再去招惹他的愛人。
「我覺得,你有必要看一下電視。」
「什麼電視?」
沈鶴有些疑惑。從出道開始,除非必要,他已經很少會打開電視機。盛伯雍房間裡的電視也一樣很少被人打開,這個男人在過去的那些年最大的愛好是待在特定的房間裡,一遍一遍重複看宋霖的片子。
盛伯雍打開電視,坐到沈鶴的身邊。
就在剛才,葛暉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裡沒多說什麼,第一句先問他是不是和沈鶴在一起,第二句問家裡電視機還能用麼,第三句就是「去看第四頻道」。
燕城第四頻道一直以來都是用來放一些電影或者是直播電影的首映禮,偶爾也會插播國內外的娛樂新聞。這個頻道算是國內目前最為公正的一個娛樂頻道,不會胡亂播報一些下三流的娛樂八卦。葛暉突然讓盛伯雍去看這個頻道,一時半會兒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是,在電視機打開,並且按到第四頻道的時候,床上的兩個人顯然都覺得出人意料。
正在直播的是一個記者招待會。
出現在記者面前的人皮膚黝黑,像是曬了很久的太陽,眼窩深陷,但是看起來一點都不陌生——在他面前擺的銘牌上,更加清楚地在告訴所有按到第四頻道的觀眾,他的名字叫賀闐。
「我是賀闐,在辭職以前,曾經是寰球的職業經紀人,帶過很多演員,但是真正讓人印象深刻的其實都是同一張臉。」
很久沒有在公眾面前露臉的賀闐拿出了一張已經有些發黃的照片。
照片年代有些久遠了,照片裡的衣著打扮和現在比起來落伍了不少,但是和裡頭更為年輕的賀闐靠在一起比了個剪刀手的青年,是很多人都不會認錯的臉孔——宋霖。
從電視裡,可以明顯看到現場的媒體有些莫名。
「宋霖的第一任經紀人叫孟章,是和他一起從國外回來的朋友。但是很快孟章就因為個人原因辭去了工作,然後宋霖到了寰球,我成為了他的經紀人。同一年,我的朋友,也是閆氏集團的閆總,和宋霖確定了戀愛關係。」
幾乎是在瞬間,整個現場被點燃了。沈鶴的身體也有一瞬間的僵硬,卻在盛伯雍擔心地看向他的時候,又放鬆了下來。
有記者開始瘋狂提問。對於一個男藝人來說,三十六歲還沒結婚,並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且宋霖出道那些年和談靜也傳過緋聞,所以根本沒人會想到他竟然……竟然跟男人保持著戀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