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01

　　《病歷記錄一百零四頁：小白兔真可愛，愛吃蘿蔔和青菜》

　　104-01

　　天空下著雨，帶著霧氣的雨水浸潤大地，帶來了綿軟潮濕的空氣，讓人感覺懶洋洋的。不過雨水滋潤了小院子的植物，生機盎然的綠意破土而出，不管是俄耳精心栽培的植物，還是自己長出來的苔蘚，都比蹲在屋裡的人精神多了……

　　駱賽坐在前台的位置，手肘支著桌面，托著下巴，嘴唇和鼻子之間的位置擱著一支筆，看著外面好像怎麼都下不停的雨。

　　「啊嗯——」

　　屋裡頭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走出來的青年穿著寬鬆的T恤和牛仔褲，一邊打著舒服的哈欠，一邊從衣擺下面伸手進去撓癢癢，顯然就是剛睡醒的模樣。

　　駱賽頭頂那根無聊到翹起的呆毛立即像馬丁叔叔的天線一樣豎起來：「特洛斯，要不要出去散步？」

　　張開嘴巴又扯了個連犬牙都看見的大哈欠，瞄了一眼打在窗戶上淅淅瀝瀝的水珠和坑坑窪窪一腳踩下去絕對滿爪子濕漉漉的地面，「不要。外面下雨，會弄濕我的毛。」特洛斯果斷拒絕。

　　駱賽不死心：「老憋在家裡不走動對身體不好，遛遛更健康嘛！」

　　「我哪裡不健康了？再說了，俄耳說過，要是踩了積水，我們會……會……」不想在雨天外出的特洛斯努力搬出自家兄弟曾經嚴重警告過他不許他在雨後積水裡玩耍的原因，「爛腳指頭！！」

　　「嗯，俄耳說得很對，雨季的時候出去溜狗的時候，如果弄濕了毛髮沒來得及擦乾就會感冒生病，而地面積水弄濕狗狗的四肢，長期潮濕會導致濕疹。」可是如果輕易放棄遛狗狗的樂趣，那就不是笨蛋主人症候群患者了，「為了雨天能夠帶你們出去遛，我可是早有準備了！」駱賽立馬從櫃檯下面的抽屜裡翻出一大包東西，看樣子是早有預謀了，「看！雨天外出的狗狗用雨衣！」

　　「刷啦！」駱賽從大包裡揚出來一件寵物雨衣，黑色的橫條相當顯眼，在加上艷麗無比的黃色，還有背部一雙可疑的蜜蜂小翅膀，套頭的位置還有兩條更可以的橙色觸鬚，重點是這件寵物雨衣被很重點改造過，從頸部的地方連接了兩個頭套，顯然是醫生特地製作的專為雙頭犬配備的雨天外出服！

　　「……」特洛斯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要他們堂堂的地獄雙頭犬俄耳特洛斯穿著這件小蜜蜂雨衣？！開玩笑吧？食屍鬼見了恐怕都要笑掉一地的下顎和眼球，他們以後還要不要在地獄混了？

　　沒有注意到特洛斯那一副拔腿要跑的表情，醫生一邊滿心歡喜地展示自己為狗狗雨天出行做好的裝備，一邊說：「放心吧，特洛斯，就出去遛一圈，運動運動，絕對不會讓你們在又髒又濕的地方玩耍，而且回來之後我會馬上擦乾你們的爪子，給你們清理擦乾濕掉的毛髮，吹乾底層的絨毛，還會仔細給你們檢查耳朵和被毛的喲！」

　　駱賽的眼神實在太過亮晶晶，別看特洛斯一副不好相與的凶犬相，可實際上只要是醫生的請求，他基本上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估計就算現在外面下的不是水滴而是熾熱的火雨，地面流淌的不是積水而是連骨骼都能融化的岩漿，他都會老老實實地跟著醫生出門去。

　　可……可是可不可以不要穿這件坑狗到了極點的小蜜蜂雨衣啊？！

　　正好在這個時候……

　　「叮噹——」許久不響的門鈴聲終於響起了——有客人來了。

　　平時對客人要麼呲牙要麼咧嘴要麼無視的特洛斯，此刻可以說是爆發出難得一見的熱情，簡直就像使用了瞬間移動般速度來到門邊，服務態度也難得超級好地對進來的客人打招呼：「你好！中午好！歡迎光臨諾亞動物診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難得有客人上門，駱賽也只好把遛狗狗的打算押後，他把雨衣和其他的東西一塊兒塞進回抽屜裡。

　　進來的客人是位背包客，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幾乎跟他一樣高。這人一身黝黑的皮膚，體魄強健，但不像健美先生一樣肌肉肥大，而是保持了一種完美協調的相對恆量狀態，但蟄伏在體內的力量卻可以在一個特定的時間徹底發揮出來。

　　背包客看見迎出來的外國青年，頓時顯得有點緊張，忙從衣兜裡摸出來一張紙，紙張上面歪歪扭扭地不知寫了些什麼，他艱難地照著紙上的字來念，可就好像舌頭打了結一樣，說得像擠最後那丁點牙膏似的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唉唉……尼尼……呃呃……多多……特特……」

　　「……」

　　這是哪國的語言啊？特洛斯完全是狗狗聽雷了，不過為了避免穿上小蜜蜂雨衣出去遛，他給予了高於平時百分之二百五十的耐心：「你會說英語嗎？」

　　對方聽到他說的話，直接就蒙了，顯然他完全聽不明白特洛斯的意思，只能繼續說著他唯一知道的詞語：「多特……多特！」

　　要不是平時俄耳一再咬著它的耳朵警告它，如果把好不容易上門的客人嚇跑了導致醫生沒有收入它的成犬糧就會減少一半的話，沒耐心的特洛斯恐怕現在就要噴火了。

　　幸好在這個時候，駱賽及時趕到。

　　對於特洛斯來說像非洲土著科依桑語一樣的奇怪語言，駱賽卻是熟悉無比啊！想當年他家老爹學人趕時髦上老人英語口語培訓班回來，也是這樣神奇無比的發音啊！

　　「你好！」

　　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讓說話說到汗流浹背的背包客眼神一亮。

　　「總算找到個能說人話的了！」

　　「……」

　　敢情這一小鎮的人都是不會說話的殭屍嗎？

　　「我叫大羿，」這位客人立馬大踏步走進診所：「兄弟怎麼稱呼？」粗豪的聲音甚為爽朗，雖然是初次見面，可好不容易在一堆外國人裡頭看到一個說中文的，簡直就像是他鄉遇故知的高興。

　　駱賽微微一笑：「姓駱，這裡是我的動物診所，您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誒！誒！急事！我就是要找個醫生給看看！」叫大羿的背包客把一個大籠子放到桌上，「醫生你快給看看吧！」

　　籠子裡面裝了一隻胖胖的兔子，耳朵較為短小，被毛緊密，顏色潔白如雪，正有些緊張地瞪著紅色的小眼睛打量著週遭的一切，駱賽一眼就看出這是一隻中國白兔，算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兔種，又稱為中國本兔。

　　駱賽把病歷記錄簿遞了過去，順手摸出了一支頂著小白兔筆頭的簽字筆：「麻煩登記一下資料好嗎？」

　　「哦，哦，好，沒問題。」大羿接過來，趕緊把資料給填寫好。

　　「麻煩您跟我過來這邊吧。」駱賽把客人和他的寵物帶到了診療室，在診療台上鋪上了防滑的乾淨毛巾，才將兔子從籠子裡小心地抱出放到台上。

　　這隻大白兔非常乖巧，完全沒有反抗，而且還好像很滿意駱賽給予的舒服待遇。

　　「它有什麼不舒服的表現嗎？」

　　大羿撓頭，有些困窘：「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它這幾天總是很不安分。」大概是覺得自己這麼說好像不是很負責任，連忙補充，「玉兔是我老婆養的，這些天忙著逛街購物，就把它丟給我了。」

　　不是第一次遇到幫別人看顧動物的客人了，駱賽也沒有多說些什麼，低下頭從頭到腳趾地為寵物白兔進行詳細的體檢：「動物的健康要靠主人的積極關心，畢竟它不懂得人類的語言，無法直接告訴我們它哪裡不舒服，你平日可以對它進行一些必要的觀察。」

　　大羿撓撓頭：「醫生，你能告訴我要如何觀察它嗎？」

　　「比如說觀察它的步態、支撐身體的動作是否正常，還有鼻腔，您過來這邊。」駱賽讓開了個位置，示意對方觀察白兔的小鼻子，「鼻腔的呼吸有沒有窘迫，一般來說病重的兔子鼻子是不動的。還有兔子的便便是否正常，也是一項反應它身體狀況的重要指標。」

　　見到很多人都可能是第一次養或者幫朋友暫時看護，不過活蹦亂跳的小傢伙們可不是那些定時定點點擊按鈕就能搞定電子寵物，所以就算是初次或者暫時看顧，也必須對它們的習性多作瞭解，而不是想當然爾地照顧。

　　比起小寵物缺乏照顧生病來診所求醫，他更願意讓客人瞭解正確養護的方法，或許會減少客人來求助的次數，可駱賽還是願意這麼做。

　　「哦！我有注意到它最近的便便跟以前很不一樣！」大羿立馬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駱賽抬起頭，眼鏡的冷光晃過，但眼睛裡流露出的是鼓勵的笑意：「很好，那麼你注意到他的便便是什麼狀態？」

　　得到醫生的鼓勵，大羿連忙認真回憶，比劃著：「也不是很稀，就是軟軟的。」

　　「嗯，你最近給它吃什麼特別的食物了嗎？」

　　「也沒有很特別啊！也就是餵它吃蘿蔔和青菜，它可喜歡吃了！一頓啃掉一堆！」

　　……

　　駱賽扶了扶眼鏡，這次就沒有什麼笑容了，反而變得嚴肅起來：「這樣可不對，兔子是食草性動物，所以吃的應該是草而不是蔬菜和水果。」

　　「光吃草哪裡有營養啊？！」對方不解皺眉，「我都是選最新鮮的胡蘿蔔和青菜給它吃，要是那些乾巴巴的草，吃了都不長肉。」

　　這是爸爸去哪兒的寵物版嗎？完全就是錯誤示範的溺愛了。

　　而且為什麼要多長肉？！

　　駱賽的嘴角有點發抽，瞄了瞄蹲在那裡的大白兔子，雖然中國本兔這個品種確實是用來當菜兔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