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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一杯酒》第27章
  第 27 章

  安墨白一驚,抬頭去看,來人竟是白玉樓,右手牽著一名幼童,卻是鬱雙棲。白玉樓走上幾步,從薛竭心口將驚魚劍拔了出來,鮮血一滴滴地落下來,半點也沒沾在劍刃上。稱讚道:「果然好劍,這些人死得不枉。」掃了安墨白一眼,笑眯眯地道:「既然你們不要,我就不客氣了。」

  安墨白道:「白樓主,原來你也來了。」蘇合生死一線,自己身上帶傷,心思急轉,卻想不出全身而退的法子。

  白玉樓看著安墨白手中之劍,眯了眯眼道:「拿來。」

  安墨白一言不發,將蘇合平放在一旁,站起身來,將劍握緊了。

  白玉樓道:「不給便罷,我自己來取。你傷成這樣,還能保得住什麼?」

  安墨白之前挨了章承景一掌,右肩又有傷,左手使劍極為不便,心中又惦記著蘇合,幾招之間便被白玉樓奪下驚魚劍,遠遠踢了出去,直滾到水邊的藥田裡。安墨白咳了一口血,掙扎幾次,卻站不起來,心中只道:「我怎樣才能帶著師父逃出去?可所需的藥物都在藥室裡,現配是來不及了。」

  白玉樓話聲轉柔,道:「安墨白,聽你在丹鳳閣曾撕了一封信箋,你為什麼不燒了它,那才是了無痕跡。」走到蘇合身邊,微笑道:「蘇谷主,你想不想聽聽上面說了什麼?可有趣得很。」

  安墨白只覺腦子裡轟的一聲,聽白玉樓續道:「你必定想不到,你一心疼愛的弟子,是你仇人三山派掌門蔡聽雲的兒子。」他說完了,又將那信箋折起來塞進蘇合衣裳中,冷笑道:「蘇谷主,若你果真聽不到,這信就給你黃泉路上細看。」

  安墨白顫聲道:「你……」

  白玉樓也不理他,轉身喚了鬱雙棲過來,柔聲道:「好孩子,你去將那把刀子刺深一些,替你爹爹報仇。」

  安墨白急道:「雙棲,你不可!」掙扎著站起來,走了幾步卻又跌倒在地。

  鬱雙棲始終不出聲,大步走到蘇合身邊,將那把短刀用力刺下,直至沒柄。蘇合身子微微一抖,便再沒別的響動。安墨白眼睜睜地看著,一瞬間只覺得天塌地陷,心裡腦中頓時空了,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想不起。

  白玉樓撫摸鬱雙棲頭頂,微笑道:「做得好。」忽地一掌拍下,將鬱雙棲打死了。

  安墨白也不知看沒看見,只呆呆地瞧著蘇合。

  白玉樓不再理會安墨白,他到赤水玄珠谷來,原意只在青木玲瓏丹,便去書房藥室等處翻找。安墨白也不管他做什麼,只盡力向蘇合爬過去。書房中卷帙浩繁,白玉樓不耐煩一頁頁地翻閱,便到藥室中搜尋有無制好的丹藥。蘇合時時煉製些丸藥當作消遣,因此存有不少珍貴藥物。白玉樓心道:「這些倒是好東西。」但心心念念的仍舊是青木玲瓏丹。正找得不耐煩時候,忽然見一隻黑玉瓶上貼了「青木玲瓏丹」的紙簽,心中大喜,抓起來細看,那瓶子卻是空的。

  這一番失望難以言表,白玉樓大怒之下,提著驚魚劍大步出來,看見安墨白已爬到蘇合身旁,正將那信箋摸出來,冷笑一聲,又將他踢到藥田那處。安墨白手中仍抓著那信,傷心中又隱隱帶了些歡喜:「只要師父不知道這個,一起死了也沒什麼。」

  白玉樓躍到他身邊,喝道:「將青木玲瓏丹的藥方說出來。」

  安墨白道:「你殺了我就是。」

  白玉樓大怒,接連兩掌擊在他背上。安墨白吐了一大口血,總算白玉樓念及還要從他身上逼問出,下手時沒出全力,卻也將他傷得不輕。白玉樓心知這條道是走不通了,轉身走到蘇合身旁,冷笑道:「你說出來,我留他一個全屍,若不肯說,我零零碎碎切了他。」作勢一揮劍,一道紅光便要斬落。

  安墨白果然動容,顫聲道:「你……你別!」

  白玉樓冷笑道:「快說。」

  安墨白尚未開口,忽聽任流水的聲音道:「你好狠毒。」

  白玉樓也不回頭,冷冰冰地道:「我若不狠毒,早已死了。」

  安墨白也顧不得去想任流水為何突然出現,耳中聽得他二人叮叮噹當地打了起來,也不在意。又向蘇合爬過去,他連支撐身子也是無力,跌在地上,忽聽懷裡叮的一聲輕響,伸手摸了一下,竟是一副火刀火石。微一迷惑之下,登時醒悟:「是那時候師父放進我懷裡的!我背對著白玉樓,師父卻看見了他過來!」一瞬間已明白了初秋時蘇合要他留下郁金不挖的用意,便是為了提防白玉樓。

  想明白此節,安墨白急忙打起火石,將藥田裡的郁金點著了。只盼不算太晚,蘇合還有得救。那藥草早已乾枯多日,見火便著,一陣藥氣和在煙霧裡飄散出來。

  白玉樓果然咳了幾聲,但手上招式卻絲毫不弱,大怒道:「我被人算計過一次,若重蹈覆轍,豈不是太蠢!」撇下任流水,一劍向安墨白刺去。安墨白只覺得勁風撲面,他傷重躲避不開,心中不由得一涼,心道:「我陪師父一起死了,那也沒什麼,只可惜不能殺了他給師父報仇。」

  此時一旁的款冬也被燒著,兩股煙霧混在一起,白玉樓劍尖將及安墨白眉心,卻再也不能向前刺一分,硬生生地跌在地上。安墨白撿回一條命來,呆怔怔地看著昏倒在地的白玉樓,半晌才明白又是蘇合救了自己一命。他同任流水對視一眼,中夜的涼風柔和地吹送過來,這一番惡鬥終於了結。任流水身上又添了些傷口,鮮血滴答滴答地淌下來。

  安墨白掙扎起身,道:「任大哥,扶我一把。」

  任流水急忙將他扶到蘇合身旁,擔憂道:「半仙的傷還好嗎?」

  安墨白喘了幾口氣,雙手微微顫抖,割開蘇合傷處的衣衫,牙關忽然「格格」撞擊兩下,顫聲道:「不是心口,或許有救!」

  任流水鬆了口氣,掌心同蘇合掌心相抵,便要給他輸送內力。安墨白忙道:「任大哥,這個我來,你內功不是我赤水玄珠谷一路。藥室裡有九天九地回生丸和冰麝養營散,請你拿過來。」

  任流水急忙取了這兩樣藥物來,將藥粉敷在蘇合傷口上,又將丸藥捏碎了,和在水裡,撬開他牙關灌了下去。安墨白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蘇合體內,額上細細的汗珠不斷滑落。過了半晌,蘇合的身子忽然動了一動。安墨白喜道:「成啦!」他重傷之下強行催動內力,此時再也支援不住,一頭歪在地上。

  任流水叫道:「墨白,墨白!」心知他暈去實屬正常,但兩個大夫都昏迷不醒,只剩了自己這個門外漢,那可如何是好。想來想去,只得小心翼翼地將他兩人抱回房裡,蓋上棉被。看了看不省人事的白玉樓,猶豫了一下,心中不忍,也將他抱到另一間房裡。

  蘇合傷得著實不輕,若是旁人,只怕早已斃命。幸虧他諳熟醫理,躲過了心肺要害,所用藥物靈驗無比,又救得及時。饒是如此,也過了十幾日才醒過來,此前日日靠安墨白嘴對嘴地喂他湯藥續命。

  一日秋陽溫煦,蘇合躺在榻上曬太陽,臉頰微微凹陷,猶自十分蒼白。安墨白喂他喝了幾口米湯,憂心忡忡地道:「師父,你覺得怎樣。」

  蘇合有氣無力地咳了幾聲,低聲道:「這個冬天,也不知過不過得去。」

  安墨白急道:「不會!」可不知為何,無論如何精心調養,蘇合的身子始終不見好,脈象也是虛散無力。

  蘇合氣息低微地道:「墨白,你答應我一件事。」

  安墨白嗚咽道:「師父,你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

  蘇合伸手撫摸他頭髮,微微笑道:「那你告訴我,前些日子,自從在丹鳳閣看了一封信以來,你在煩惱些什麼?」

  安墨白怔了怔,垂頭道:「我……我……」

  蘇合柔聲道:「還有事不能讓我知道麼。」眼中帶笑,哪有半點方才那半死不活的模樣。

  安墨白低著頭看不見,仍舊是滿心悽楚,小聲道:「師父知道後,不能趕我走。」

  蘇合微笑道:「我怎捨得。」

  安墨白躊躇半晌,才艱難開口道:「我背上有一塊胎記……」眼圈一紅,張了幾次嘴,可再也說不下去。

  蘇合看得心疼,不忍再逗他,柔聲道:「乖孩子,那不是胎記,是傷疤。」

  安墨白睜大了眼道:「什麼?」

  蘇合笑了一笑,慢悠悠地道:「你小時候有一次爬樹摘桃子——就是這棵樹,不小心摔了下來,恰巧地上有一塊尖石,撞得皮開肉綻。那時我手上缺了幾味藥物,煉製的藥膏生肌效用差些,雖然後來找了白獺髓給你塗敷,畢竟遲了,還是留了疤。幸好倒不難看,桃花一般。那次我本要對你說的,你卻不聽。」一面拍拍安墨白頭頂,道:「都不記得了麼。」

  安墨白大喜過望,將那信上的話對蘇合說了。

  蘇合嗤笑一聲,一面親親他額頭,道:「我怎會收留來歷不明之人。溪水上游有個小小村莊,我去打聽過,那一年你爹娘染了時疫,拋下你一個人孤苦伶仃。一群頑童欺負你,將你推下水去,你才到了我谷裡來。」

  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安墨白究竟是他仇人的兒子,還是果真如他所言,被人欺侮推落水中,才碰巧到了赤水玄珠谷來?

  蘇合不再說話,笑微微地將安墨白抱進懷裡。

  此時任流水拎了些菜蔬肉食走了進來,笑道:「墨白,我買了兩隻鵪鶉,你燉給半仙補一補。我也打打牙祭。整整兩個月沒見肉腥,可真難熬。」

  安墨白笑著應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事,道:「師父,赤水劍、玄珠爐,到底是什麼?」

  蘇合正要開口,任流水「啊」了一聲,道:「這等機密要事,我就不聽了,我到外面去。」話雖如此,卻眼巴巴地瞧著蘇合。

  蘇合微微笑道:「這算什麼機密,你知道了也不妨。」一面指了指那條溪水。

  安墨白與任流水兩人一齊呆住,愣愣地看著蘇合。

  蘇合微笑道:「春末時候,桃花一落,溪水裡盡是花瓣,‘赤水’二字,確是十分貼切。」

  任流水睜大了眼,道:「那玄珠爐是什麼?難道是這山谷?」

  蘇合悠然道:「不錯。這谷地水土極好,天氣也合適,種出的藥草比別處藥力足,只有幾樣喜寒藥物種不得。此地明明叫做赤水玄珠谷,不知為什麼外面那些人總愛曲解。」卻又歎了口氣,道:「只可惜血氣太重,今後再也住不得了。墨白,你喜歡搬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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