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點石成金的少年

顧昭在那個警員打電話過來催口供時便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種十分明顯的案子他們的口供其實不怎麼重要。而且他相信沈莫一定有妥善處理，因此口供雖然是要錄，但其實沒有對方表現得這麼急切。

可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本來人證物證俱在的幾個小混混的供詞是這樣的：“他們是楊超請去演一出戲的，結果楊超認錯了人出來阻止，恰巧這時候原主進來他們就去演戲了，但一直沒人阻止……”所以就出現了後面那種情況。

至於為什麼他們強的人變成了楊超本人？

小混混們不明所以。

甚至有幾人聽到事實真相時整個人都吐了，那小子五大三粗的一糙漢子誰下得去口，他們就是葷素不忌也不至於……

關於這份證詞，警官們自然是不信的。

但一眾小混混常年幹這種事情，還留有案底，幾人雖不怎麼聰明，但也心知這一個回答不好是要出事。於是紛紛咬死了不說實話，卻也不全是假話，其間將自己的關系最大限度的摘開了，反正那些警察不能搞言行逼供那一套，他們可是放心大膽得很。

更何況裏面很多事情他們也說不清楚。

怎麼會將楊超當成美少年強了？如果是一個人這麼幹他們還能嘲諷天色太暗，小巷子裏太黑眼花了，但大家一起……

是不是見鬼了？

一眾小混混心中懼怕，卻又被關在不同的地方不能交流，因此更為恐懼，有的甚至還罕見得做起了惡夢。還沒等警察們講事實說道理，他們已經自己先把自己嚇了個半死，但講起這事來卻還是那副口供。

最多嚷嚷著：“有鬼！！！”

這種家夥警察們見得多了，因此不為所動，只當他們是為了逃避。但偏偏……醫院那裏傳來消息，說楊超被嚇瘋了。

於是這種情況下，眾警察就想起來顧昭的口供來了。

沈莫將自己打探到的情況一一說明，這才問顧昭，“明天你準備怎麼說，這情況可真夠邪乎的，話說昨天到底怎麼回事兒。”

顧昭哪裏清楚。

事實上他心裏還有疑惑呢，那些人為什麼說著說著都奔楊超去了，而且行動間與言語完全不一致。不過當時太過擔心葉白便沒想那麼多，現在想來確實不對勁得很，還有口供裏出現的另一個少年。

瞇了瞇眼，顧老板決定：“我想見見楊超。”

沈莫沈默了一瞬。

“昨天之前倒是簡單，但現在……”沈大助理無奈道，“因為這亂七八糟的口供，警察那邊可一直派人盯著呢，還有人懷疑他是串通小混混做案，事發後卻又在裝瘋賣傻，妄圖逃過刑事責任。”

事實上這個說法並不靠譜。

要說避免責任，楊超分明可以說那群小混混冤枉他，反正對方沒證劇不說，他現在又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所以是真瘋了？

第二日錄口供的事情顧昭倒是沒失約，也是因為他這裏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而葉白更是坦誠直言。兩人口供一致，倒是間接證明了那群小混混跟楊超確實有交易，至於後面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我也不清楚，突然間他們就沖著楊超去了，我們見機便逃了出來。”

一眾警察雖然也覺得奇怪，但二人一個是成功商人，一個是大學生，且從未有過前科，比起那些小混混實在太過可信了。更何況幾人的口供中翻來覆去也找不到對這二人不利的話來，因此倒沒人會懷疑他們。

只覺得這得多倒黴，才撞上這樣的事情。

事後顧昭表明想見見楊超，畢竟這人害得他們險些出事。他以受害者的身份出面，警察倒也沒阻止，只說不能太靠近。畢竟現在人真瘋假瘋還不知道，萬一到時候做出點什麼傷人的事情怎麼辦。

楊超確實瘋了。

事實上他覺得自己沒有瘋，他只是突然多了一些記憶，這些記憶讓他整個人混亂不堪，於是便瘋掉了。楊超認為這是那些庸醫的診斷，但他又心知現在情形不好，他還不如在病房裏整理好多出來的記憶。

但他確實是瘋掉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過多的記憶，人在記住一些事情的時候同時會忘記一些，而楊超腦子裏一瞬間湧進了太多東西，自然承受不住。他沒有變得癡傻，卻也已經同正常人不同，只是他自己尚還沈浸在記憶裏並沒發覺。

他上一世的確活得很好。

一開始只是對那個叫蔣宣的少年感興趣，卻沒想到事情剛開始，他還沒來得及把人弄上床就發生了另一件事。他知道這個少年竟然有一個秘密，他能點石成金，這是一個寶藏，一個屬於他的寶藏。

於是他耐心的鋪網。

很快，少年便被他隔離在郊外別墅，只能接觸到他，也只對他付出信任，那些金子也源源不斷的為他提供。

楊超十分聰明。

他知道自己‘白手起家’家底不豐，底氣比不上幾大世家中任何一個，便給自己找了個聯姻的對象。他最看好的是顧家，但奈何姓顧的這一代只有一個旁支的女兒，還是從小流落在外剛剛找回來的。

所以最後他選中了陸家大小姐陸晴。

一翻計劃之後對方果然對他情根深重，只是沒曾想別墅裏的蔣宣竟然被其發現了，從而在c市很快傳開。

那時……

幾乎每個人遇到他都會道一聲，“楊兄好福氣，楊兄好魄力。”

金屋藏嬌的事情哪個男人沒幹過，但又有誰像他楊超一樣是用真正金子做的屋子藏的。雖然那羨慕嫉妒的模樣讓他心中暗爽，但陸家退婚的事情也讓他著急上火，但最後他還是做了最對的選擇。

那就是將蔣宣交出去。

反正他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金子，再多起到的作用不大，不若借此攀上陸家打進上流社會。

他表現出了對陸晴腦殘般的愛戀。

甚至為了對方，連蔣宣這等秘密也願意交付，並且將之做為聘禮奉上。所以當時他一邊在外面享受眾人的目光，內裏還將陸晴哄得心花綻放。縱使不能將實情道出讓陸大小姐在外受到了不少笑他管不住男人的言語，但對方卻依舊甘之如飲。

畢竟她覺得自己找到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那些外面亂嚼舌頭的人又懂什麼。

只是楊超沒想到陸家竟然為了打入政界將人又交給了國家，後來蔣宣就被送進了研究所，要研究出是怎麼令物質改變的。那些政府要員們想得可不僅僅是金子，他們更看中的是這份能耐，如果……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稀有物質都能靠這麼得到。

那麼便根本不會發生什麼，過度開采而導致生態環境急劇惡化之類的事情了，這是關乎到整個世界的大事。

陸家因此獲得了巨大的好處。

楊超當然也跟著水漲船高，甚至在陸家擁有的話語權比這一代的任何一個小輩都高。而在外面，有了當年金屋藏嬌卻還能穩穩娶得到陸晴的故事，不知多少人對他羨慕嫉妒，隱隱還有些佩服。

每日享受著這些目光，當一個成功人士，楊超越發覺得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而且由於這事兒，很多人還會送些同當年那少年相似的年輕男女給他，他一概接受從不抗拒。因為他的確對蔣宣頗為有些好感，但他一直沒碰過對方，因為他不敢，他怕，怕對方覺得他臟，從而不信任他。

到後來……

決定把人送出去時他有想過瘋狂一晚，但最終還是沒太敢。

“他不是人，不是人。”楊超不自覺的喃喃著，又突然瘋狂的大笑，“他不是人，不是人，哈哈，他一定不是人。”

是的，他怕蔣宣不是人。

因為對方幹凈單純的不像一個從孤兒院出來的人，甚至比千嬌萬寵長大的嬌嬌女還要單純。這一切像極了書上說的妖精剛進入凡間時的模樣，而且對方身上總是帶著股神秘的氣息，讓他更覺得是這樣。

所以他不敢碰。

因為他怕蔣宣真是個妖精，到時候在他翻雲覆雨的時候吸了他的陽氣，那他就可能沒命了。

甚至將人送走他也一直擔心著對方的報復。

他甚至想了無數種說法證明自己是無辜的，他也想救對方只是苦於還沒想到辦法。但這一切都被陸晴給毀了，在得知陸晴去找對方攤牌時他嚇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直到聽到人已經死了還怕對方只是找機會脫身來尋他麻煩。

最後蔣宣確實也沒有出現，但他卻生生的將自己給嚇死了。

開車時一個手抖，不小心將車撞到了一旁的綠化帶上，就這麼一場小小的車禍，卻奇跡般的要了他的命。

能再醒來的楊超很開心，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現。

他的生活中沒有出現過一個叫蔣宣的，反而多了一個叫葉白的，他想安慰自己說人生出了岔道，但……葉白孤兒院的來歷，以及他其他的各方面資料都與蔣宣一般，除了那張臉不同，就連那種神秘感也隱隱一致。

“果然……”

楊超瘋癲的大笑，“他果然不是人，我死得不冤，不冤。”

病房外，警員對著顧昭抱歉的笑笑，“他現在一直維持著這種狀態，我們已經請專人來為他檢查，但如果……”如果人真的是瘋了，那麼可能沒辦法進行起訴。

顧昭了然的點頭，一副精英狀，心中卻糟受到了巨大的震驚。

楊超的話以及小混混們的證詞，再加上屋裏那塊明顯用過的貓抓板，還有少年的貓舌頭，總喜歡光著腳走路……

他不敢再想下去。

最後，顧老板撥通了沈莫的電話，“你家咪咪呢，送來給我養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