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刺殺…（3）

　　那天晚上，陸儼下班回家的時候天照舊已經黑了，屋子裡仍然看不見這棟房子主人的影子，喬司仍舊坐在電視機前吃薯片，看見他回來，也還是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地充當葉少東的傳話機，「──葉三出差去了，今天早上走的，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陸儼依舊沒有回應，無可無不可地隨便點點頭，情緒全藏在冷靜而沉默的偽裝後面，讓人無法探究。

　　當然，喬司這種冷淡的性格，他也不想探究別人的情緒。

　　只是當他轉過頭來準備把目光從陸儼身上挪回到電視裡的時候，他眼角余光無意間瞥到距離陸儼身後不遠的原本應該已經關好的大門，竟然從門縫裡透了走廊的橘黃光暈進來！

　　只不過一個電光火石的瞬間，對危險有著天生直覺的喬司突然飛身向陸儼身上猛撲過去！撞到陸儼的同時身後陸儼剛剛站著的地方驟然一聲沉悶槍響！而他動作快如閃電般帶著陸儼就勢朝旁邊的視線死角滾了過去！──

　　對方顯然是打算要陸儼的命的，一槍被識破，反而更加無所顧忌，兩個帶著鴨舌帽的黑衣男人拿著裝了消音器的9毫米口徑的手槍堂而皇之地破門而入，他們其中一個在進門的同時抬腳反踹上那扇葉少東特意找人換過的隔音防盜門，而另一個這時候已經在喬司帶著陸儼逃脫的路線上打下一連串子彈！

　　從喬司發現不對撲倒陸儼到殺手破門而入，其實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黑衣男人的子彈幾乎是槍槍擦著喬司的衣襟釘在地上的，等喬司帶著陸儼停下來並且想也不想飛快地把他塞進掩體裡並且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之後，毫無顧忌追過來的殺手已經逼到了他們以兩牆對角為掩體的視線死角的另一邊！

　　滿屋子都是火藥的味道，沙發的靠墊被子彈打壞了，羽毛零零落落飄了一地，轉瞬之間就是滿地狼藉……

　　這變故來的太突然，饒是陸儼有再大的膽子，可終究是個連真槍都沒摸過的普通人，碰見這樣被人一槍一槍直指性命的場面，在聰明淡定的人此刻也沒辦法控制自己冷靜下來不去害怕！

　　只是奇怪的，陸儼的大腦卻很清醒，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闖進來的殺手就在他右邊這面牆角的另一側，與他的距離加上轉角在一起，也根本不會超過一米五！

　　喬司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秉著呼吸點點頭，下意識地轉頭四處去找可以防身的東西，只是可惜，什麽都沒有……

　　對方是兩個真槍實彈而且看起來就豐富經驗的殺手，而他們，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器具可以與之對抗的普通成年人和一個根本就沒有成年的孩子！

　　殺手在靠近，陸儼不自禁地咬緊下唇攥緊拳頭，耳邊甚至能聽到對方手槍撞針轉動的聲音……

　　這是第一次，他感覺到原來活著離死亡，竟然緊緊一步之遙。

　　──就算是三年前葉少東曾經給他帶來的那場屈辱不堪的大災難，也從沒讓他跟死亡聯繫在一起。

　　那個時候，他瞬間明白，原來真正威脅到生命的東西和感覺上似乎不堪忍受而不能活下去的經歷，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回事。

　　對方在向前，他甚至能聽見殺手清晰的腳步聲。

　　他連眼睛都不敢眨，喬司就在他身邊，他本能地想要伸手把這孩子拉到自己身後去，可是就在這個刹那，殺手從牆後走出來，黑洞洞的槍口隔空對準他的眉心，燈光把黑衣男人的影子投到這個由兩邊牆壁形成的死角處，背光的殺手臉上的冷笑看起來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