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雙王
出色的東西,你先看到的是哪個?
白色,純到沒有詞去形容。
黑色,純到沒有詞去形容。
就像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的感覺一樣。
阿帕契覺得自己的眼睛根本不夠用,它又想看白色,又想看黑色,卻覺得無論哪次移開眼睛都沒辦法捨棄,沒有辦法停留,也沒辦法滿足一樣。
巨大的雪狼。
巨大的黑豹。
相互繾綣地勾著尾巴慢慢走進了集盛之地。
周圍如海一般的聲音,讓貓科的黑豹動作顯得更優雅,讓犬科的王者邁步得更霸氣。
將落山的太陽照在它們的身上。
雪狼的皮毛反射著太陽光,與空氣融化在一起,像要升上天空離去一樣。
黑豹的皮毛吸收著太陽光,吞噬一切,尾巴連接處,將身邊的雪狼緊緊錮在身邊。
白色,黑色。
最純卻在這世界上最凜冽的顏色,像冬夜與天連的萬里雪一樣,在獸人的呼喊聲裡直直逼到它們的靈魂深處去。
【雙王。】
阿帕契在心裡情不自禁地喊。
【雙王。】
光是獸型就已經讓人生出想伏在它們腳下乞求它們垂憐的感覺,如果可以伸出手得到它們的親近,阿帕契想,自己死了都願意。
雪狼有一雙湛藍的眼珠,在太陽的照射下近似乎半透明。
黑豹有一雙碧色的眼睛,在太陽的照射下像祖母綠一樣越發暗綠。
所有的獸人都愣在原地,想靠近它們卻又莫名地不自覺地為它們的前進讓出道路,只能嘴裡念著,“雙王”“雙王”“雙王”……
是的,這就是稱霸在瓦美爾平原上的王者,雙王。
雙王。
知道它們名字的獸人太少了,大家只能這樣稱呼它們。
也只能這樣尊崇它們。
阿帕契呆在加斯拉熊身上,行走著的雪狼突然停下來,黑豹看了它一眼,便隨著雪狼的視線向阿帕契瞧來,露出奇怪的神色。
阿帕契的表情:★▽★啊~★▽★啊~★▽★啊~
好,好漂亮的大白狼!!!
好好好好想摸啊——!!!
這般赤裸而熱切的目光顯然讓雙王很不滿意,在它們成為雙王后,很少有獸人有這膽子敢露出這種色眯眯的目光了。
這裡有必要介紹一下阿帕契的生前,就是它穿過來之前在地球還是個人的時候。
已經忘了他自己叫什麼名字了,依然稱之以阿帕契。
地球上的阿帕契從小就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但是福利院養孩子只養到14歲,再大就要自謀生路了,阿帕契很小就走上了自我生存滅亡的道路,偌大的城市,無親無依的少年,自然沒什麼閒錢養什麼寵物。但卻因為曾經很長一段時間的困苦流浪,對那些趴在主人膝前討寵的可愛的小狗很看不起,理由是那都是寄居的東西,他只喜歡大型犬,尤其是不需要粘人,可以自己生活而不需要每天要主人去溜去逗還會精神憂鬱的犬種。
從這點上來看,阿帕契其實是把自己某部分的精神投射到了自己的喜好上,是他自己的延伸。仔細想想,挺悲哀的。但生存讓阿帕契根本沒有時間去自憐自艾。
後來大街小巷流行起養哈士奇和阿拉斯加,阿帕契第一次見到三把火的阿拉斯加時(其實那是哈士奇,但阿帕契當時分不清楚兩者),是個下雪天,那外表看起來兇猛惡狠無比,但卻有一雙純淨眼睛的狗狗一下子擊中了阿帕契的內心。
從此阿帕契的心再也沒有辦法從這兩個犬種中走出來。
至於為什麼是兩個,到穿他也沒搞懂長三把火的哈士奇和阿拉斯加有什麼區別==!
現在有一隻強大而美麗的類哈士奇生物站在眼前,阿帕契那顆心,你告訴我,它怎麼能不激動!!!
雙王對那侵略性的目光也只是不滿了一下,黑豹甩了一下尾巴,繼續和雪狼並肩往前走。
獸人們也隨著它們走。
直到太陽下山,佐齊爾族長的帳篷裡幾個獸人才走出來。
受帳篷限制,獸人都化成人形了。
翹天鬍子的佐齊爾族長、臉上四道玉藍紋飾的拉坎冬族長肖金,其他幾個不認識但明顯看起來會是部落族長級別的人物。
還有兩個身材修長的男子,一個黑衣短髮,綠目清冷。一個白衣長髮,碧眼如空。
佐齊爾部落的族長正說著,“明天一早他們就隨你們去。”說完看見圍在他帳前的獸人,喊了聲,“你們圍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快回各自的部落去?”
獸人們哄笑了聲,卻不離去。
黑衣男子和白髮男子對被圍觀的這種情景並不惱,也沒有說話。
倒是肖金臉色有些古怪,咳嗽了一下,手裡拿著的煙杆斜在半空,“你們多年不回部落,這會子碰到族人,也來聚聚吧。”
黑衣男子正要拒絕,白髮男子卻看了阿帕契一眼,“好。”
肖金居然激動起來,將煙杆叨到嘴裡,搓了搓手,“那,那太好了,我們這就走吧。”
說著邁開步,雙王便跟在他身後。
“族長,雙雙雙雙雙……”韋爾奇沖到肖金面前,嘴巴都不利索了。
“雙雙雙雙什麼?一邊去。”肖金不耐煩地喊,臉上喜色卻半點也不減。
白髮男子看著韋爾奇肩上的阿帕契問:“這是哪家小雌獸?”
“我弟弟,阿帕契。”韋爾奇連忙說道,獻寶似地把阿帕契從脖子上揪了下來,提到白髮男子面前。
阿帕契的眼睛亮了,眨了眨,它好想要讓個白髮男子變成大狗狗啊。
又是這種眼光。
黑髮男子斜睨了阿帕契一眼。
阿帕契抖了一下,被白髮男子抱在懷裡了。
白髮男子仔細端詳著阿帕契,那雙藍得透明的眼睛充滿溫柔和笑意,對黑衣男子說。
“這麼看,還有點像是你的孩子。”
黑衣男子“哼”了一聲。
“長得真是健康,多大了?”
阿帕契頂住那被摸得酥絨絨的感覺,“一歲不到兩歲。”它具體並不知道自己這個身體多大。
白髮男子“呵呵”笑起來,眼睛溫柔地眨眨,“真好。”
阿帕契卻從那眉眼裡看出一絲化不開的愁來。
白髮男子將阿帕契還到韋爾奇手上,看了看肖金。
一直站在旁邊等待的肖金居然也沒有說什麼,默默地在前面帶路。
回到自己部落居住的帳篷後,族人們紛紛湧了出來,年輕一點的獸人和雌獸好奇激動地看著兩位在瓦美爾草原上成名已久的雙王,年老一點的卻大多是帶點愧疚之類的,但都是高興的。
阿帕契早早困了,即便是有雙王這樣像黑夜與明月般輝耀的獸人存在,年幼的身體還是帶著它激動的心靈沉到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半午了。
聽說雙王一大早就走了,帶走了來參加集盛部落的所有醫師,不知道是誰出了什麼大事,需要動用這麼多醫者。
“如果不是因為集盛上會出現醫師,雙王可能都不會出現。”
凱勒曼感歎地說道。
“為什麼?”阿帕契好奇地問。
凱勒曼只是摸摸它的頭,“雙王麼,不是那麼好成就的……”
阿帕契認為是王者之路不好走,也沒有多問。
雙王帶來的浪潮一直到集盛完結之後依然在各部落獸人口中相傳,而被雙王之一的白狼抱過的拉坎冬小雌獸阿帕契暫態出名,在集盛的最後兩天裡,有無數獸人雌獸上門探望,阿帕契在各種雌獸“妹子”的懷抱裡輾轉,然而複而又複地失望,終於,它絕望地發現自己有可能是穿在了一片同性組成基本家庭結構的大陸上。
完完全全會被壓倒的命運!
如果不努力回去的話!!!
(其實它也想過再去尋找新的天地,但現在身板還是太小了。兩歲不到的奶崽子你說能幹什麼?)
集盛很快到了最後一天,當初來時的雄心萬丈這時變成了幾隻歡喜幾隻愁。有瞅對眼的獸人雌獸,早早商定好了誰去誰部落的獸人們在打自己的包或者幫雌獸打包,沒有商定好的繼續各種糾結各種堅持。栽花花愣是沒有開的只好暗自傷神。
凱勒曼也將這幾天買來的東西細細打包弄好,明天一早好輕便出發。
阿帕契偶爾還是跑出去找找那頭白色的小狐狸,但沒有任何線索。
晚上,集盛的所有部落在一起舉行了個千人大聚會,各種歌舞應接不暇,看花了阿帕契的眼睛。
它喝了點酒,是猴獸人釀的,甚有果子的清香。
第二天起來時,大家都有點頭疼,尤其是韋爾奇,抱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嚷著,他昨天喝得太多了。
拉開帳篷,才發現有些部落已經走了,連綿到天邊的帳篷少了一小半。
拉坎冬的獸人們把東西裝好,正準備走人時。
一隻巨大的紅通通螞蟻出現在凱勒曼兄弟面前,對著韋爾奇說,“我要跟你走。”
群眾們傻眼了,這幾天他們都忘了這只蟻后的存在啊。
肖金出來打圓場,“樂斯,你應該也知道了,我們拉坎冬部落的雌獸一生是只能跟一位獸人在一起的,與你們群落的風俗不一樣。”
螞蟻變成人形,本來齊耳的紅髮已經落到了肩上,“我知道,我還是要跟他走。”
肖金歎了聲,轉頭,“韋爾……奇?”
怕麻煩的加斯拉熊早不見影子了,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肖金有點頭疼,凱勒曼也頭疼。
“讓他跟你們走吧。”是那個“阿姆”的聲音,“樂斯已經不適合在我們部落呆了。”
“?”
“肖金族長應該知道,每個蟻族只能有一個蟻后,”“阿姆”睜著它大而深的半邊臉眼睛,“樂斯的‘蟻后’期已經快到了,只有它走了,我才能孕育下一個蟻后。”
兩位族長級人物相對半晌。
肖金吐出一口氣,問道,“如果最後拉坎冬部落沒辦法接納樂斯,怎麼辦?”
“阿姆”說,“那時他的‘蟻后’期已經過了吧,隨他去哪裡好了。一個族群只能有一個蟻后,我們到哪裡都是能生存的。”
肖金吃驚地看著“阿姆。”
“阿姆”說,“這是樂斯自己選的,脫離族群後,他的事他自己決定。樂斯,自己保重。”
“嗯,阿姆。”占了半邊臉的眼睛蓄了些水花,眨了眨,卻挺直著脊樑看向肖金。
肖金歎了口氣,“凱勒曼?”
凱勒曼也只能點點頭。
樂斯的族人分明是已經放棄了樂斯,雖然這只雌獸會變身,但也是只雌獸。他們總不能讓只雌獸流浪在外面吧。
但是。
“你為什麼跟我坐一塊?”阿帕契問。
雖然大眼睛紅頭髮粉皮膚的貧胸美人看起來很美,但是一想到這貨的原型是螞蟻,再想想富奸老賊,阿帕契就覺得自己毛骨悚然。
“因為跟你們在一起能找到他,我累了。”大眼睛美人有些疲憊地說完,然後閉上眼睛直接壓在阿帕契身上。
“喂,喂?”
阿帕契搖了半晌沒有搖醒,只好無奈地放棄,然後看著美人嘴邊的一絲笑。
唉,獸人世界就是開放,為了個情人輕易就拋棄自己的老家了。
不過,對著韋爾奇那個笨蛋,這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同一時間。
凱勒曼:“韋爾奇——,韋爾奇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