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制定生存戰略的失眠小雌獸
接受了進食生食習慣的小雌獸,在進入洞穴新居的那刻,不淡定了。
它明明記得自己進入部落的時候有看到房子的,為什麼這兩頭熊過的還是穴居生活,這到底要比周圍的人民群眾野性上個多少倍,才居住在這暗無天日的深洞裡啊。
黑乎乎的土洞,越往裡越看不見。
凱勒曼和韋爾奇卻很輕鬆地一路向前,然後停住。
“睡了吧。”
小雌獸便感覺抱著自己的光裸手臂變成了毛絨絨的東西,兩雙發著微光的眼睛一高一低動了幾下,身體降低了,毛絨絨熱乎乎的東西蓋了上來。
熊爸爸在自己的腦袋上低嗥了一聲。
然後四周就靜悄悄地了。
小雌獸在黑夜裡眨巴著眼睛,它什麼都看不到。
人的視野從明亮的地帶進入黑暗後會有短暫的失明,必須要慢慢適應才能看清楚四周的情況。
小雌獸閉上眼睛,就著心跳默默地數了三百下,睜開眼。
尼瑪,還是黑的,只能勉強看到旁邊和身邊有兩個濃度比較高的陰影團在一起。
難道,之後我就要在這樣的環境裡度過夜晚嗎……TT
我現在根本不想睡覺啊……
作為夜貓子的小雌獸,在終於可以安心睡個好覺的第三天,失眠了。
失眠的時間是漫長的,就好比著急著上廁所卻發現沒有位置的時候一樣。
加斯拉熊韋爾奇把小雌獸抱得緊緊地,連翻身也沒有可能。
小雌獸折騰著動了動,卻被加斯拉熊一掌拍下來安慰著,感覺差點斷了氣。
於是它放棄了扭動,安靜地躺著,覺得有必要想一想自己現在的狀況和戰略。
當他睜眼覺得自己連翻身都無能的時候,才發現身體不僅變小了,而且直接來到了大森林裡面,最令他戰慄的是自己完全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現在這個嬰兒的身體,毛都幹不了啊。
身邊這兩頭獸人,隨時都可以一巴掌把他拍死啊。
那個臉上繪著四道玉藍色斑紋的男人更不用說了啊,肯定是百獸之王,那麼強的氣勢,他嚇得眼淚都偷偷流出來了啊有木有!!!
在這樣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比他強的世界,怎麼樣才能生存下去啊。
熊爸爸和熊媽媽撿了他,看起來應該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吧。
(小雌獸這樣想著,對凱勒曼不禁同情起來。)
他現在必須得靠這兩隻熊的保護啊,他們能變成人,應該不會太壞吧。
父母對乖巧懂事可愛的孩子都是愛的吧,以後就表現地可愛一點吧。
於是,小雌獸從此開始了撒嬌裝嫩的賣萌生涯。
當然,我們也不能說他裝嫩,畢竟現在他還是一個不足一歲的奶娃娃。
奶娃娃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生存之道,至於以後長遠打算什麼的,那還是留著自己能跑能跳的時候再說吧。
第二天,凱勒曼打了個呵欠從睡夢中醒來,小雌獸正歪歪地抱著韋爾奇的脖子睡了個香。口水從粉嘟嘟的嘴巴裡蹦出來,胖乎乎的臉上兩片紅暈暈的小太陽。
“嗯。真乖。”凱勒曼輕輕捏了捏小雌獸的臉蛋。
韋爾奇轉了轉腦袋,“凱勒曼?”
“噓—”月熊伸出一隻指頭,“你繼續睡吧,我去找東西來吃。”
加斯拉熊以為是自己做夢,胡亂點頭繼續睡了。
要知道,凱勒曼那個可惡的哥哥從來都是一大早就把他趕出洞穴去找吃的呢。
當小雌獸也打了個呵欠從睡夢裡醒過來後,洞穴裡還是黑的。
【天怎麼還沒亮?】
小雌獸嘟囔了一句,又閉上眼準備睡過去。
抱著他的加斯拉熊卻急了,“弟弟,不能睡,我餓了。”
凱勒曼說過,小雌獸睡著的時候,一定要輕手輕腳,別說吃飯了,韋爾奇的熊掌都沒敢換過,它整條右臂現在都麻得沒感覺了。
小雌獸抬起頭,眨巴著眼睛還沒說啥,韋爾奇就大聲喊道:“呀,阿帕契,你醒了,我們快去吃飯吧。”
說著,起身,“嗵嗵”跑向洞穴口。
小雌獸的眼睛在加斯拉熊躍出洞穴口的一霎那迅速閉上。
他的眼睛根本無法承受那對他來說現在耀眼無比的太陽。
“阿帕契醒了?”凱勒曼把叨著的一頭角羊甩到地上,“怎麼還是閉著眼睛的?”說完,懷疑地看著韋爾奇。
加斯拉熊連忙放低身體,沒辦法,對月熊來說,它的體型太龐大了。
“它睜開眼睛了。你看——”
小雌獸正把手指捂在眼睛上,胖乎乎的臉擠成一團。
“陽光太刺眼了吧。”凱勒曼擋住小雌獸頭上的太陽,把它從韋爾奇的手臂上抱了過來,“你去洗洗臉和手。”
“什麼?”加斯拉熊睜大它的眼睛,“凱勒曼,你說什麼?”
“洗臉洗手。”凱勒曼看著懷裡的小雌獸慢慢把遮住自己眼睛的小肥手放下來,然後向他露出一個純潔無比的笑來,心裡頓時感覺世界一片美好,轉頭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加斯拉熊。“從今天起,每天早上都要洗臉洗手,否則不能抱阿帕契。”
“好麻煩啊——”加斯拉熊長叫,然後,在看到小雌獸乖乖由凱勒曼抱著向他眨巴眼睛的樣子,又屁顛屁顛地跑到瀑布那裡去洗手和臉了。
對小雌獸來說,接下來的日子都過得悲催無比。
它每天在兩位熊兄熊弟的照顧下,只吃野果,感覺從嘴巴裡到肛腸裡全是果皮那青澀的味道,每發出一句聲音,空氣裡都飄出一種酸甜的味道。有時小肥手拍拍自己的胃,都懷疑那裡面的胃液其實已經變成酒液了啊有木有。
作為葷食愛好者,它好想吃肉啊。可是看著眼前兩隻,一個胡吃海塞扯著動物的腸子,一個細嚼慢嚥咬著動物的肝臟,太血腥啊有木有……
吃完了地上是血,嘴上是血,爪子上是血,整個案發現場啊有木有!!!!兇手證據無比充足可以直接入獄啊有木有!!!
但凱勒曼和韋爾奇過得比它更悲催。沒有帶過雌獸的獸人,尤其是沒有帶過地球人類幼崽的兩隻獸人,總是不能預測,或者說想到一些問題。
夜晚對這個世界的所有獸人雌獸來講,光線最多是暗一些,路啊什麼的都看得清楚,所以洞穴也是小意思啦。
但對來自地球的小雌獸來說,非常不妙。它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憑觸覺和聽覺來判斷兩隻熊是不是睡了?自己被熊抱著放在了哪個部位上?一般它都是睡在脖子、手臂或肚子這三個位置的。
晚上吃多了果子的小雌獸,膀胱開始膨脹起來,於是它在韋爾奇的臂膀裡動了動。
韋爾奇最近發現只要它變成人形洗乾淨了,小雌獸會自動黏著他,於是每天晚上便以古銅色肌肉誘惑之,然後抱著軟呼呼的弟弟呼嚕之。
“唔唔。”小雌獸努力地動著。
睡得呼呼響的加斯拉熊輕輕拍了一下動得正歡的小雌獸,翻了個身,繼續睡。
“啊啊。”【快點起來啊,我想上廁所。】
加斯拉熊沒反應。
“啊—啊。”小雌獸的聲音開始尖銳起來,“唔。”
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蓋了下來,把它的嘴巴捂住。
凱勒曼的聲音傳過來,“韋爾奇,怎麼了?”
“沒事。阿帕契說夢話呢。”
小雌獸聽著兩隻熊低叫了兩聲,再無下文,便著急起來,左扭右扭,韋爾奇把它壓得更緊了。
於是……
“唔——”小雌獸悲慘地在心裡低叫了一聲。
雙腿之間熱燙的東西流了出來。
睡得正香的韋爾奇突然動了動鼻子,一下子跳起來,“這什麼?”
小雌獸“哇——”一聲大哭起來,它再也不要呆在這頭笨熊懷裡了。
個笨熊個笨熊個笨熊!!!
拉著長長的哭聲,小雌獸模擬著凱勒曼平時教它的調子,發出了在它以為是語言,實則是細小熊鳴的聲音,“凱……凱……曼”。
月熊心疼地把小雌獸抱了過來,拍著小雌獸的後背責備加斯拉熊,“韋爾奇,你嚇壞阿帕契了。”
加斯拉熊的腦袋正發昏,它委屈地往月熊跟前一湊,“哥哥,你也聞到了吧?”
凱勒曼邊晃著手臂哄小雌獸,邊說,“你剛才是不是幹了什麼好事?”
“沒有啊,我哪有……幹什麼壞事。”聲音低下去了,它剛才是在睡夢裡感覺弟弟在亂動了,就隨手捂了一下,可是誰知道弟弟會是這個意思啊。
“我帶阿帕契出去一下。”
凱勒曼帶著小雌獸鑽出洞穴外,往旁邊走了一會,把小雌獸放到地上,“阿帕契,快點噢。晚上比較冷。”
在暗黑的夜裡,小雌獸坐在冰冷的地上,內心流著寬麵條淚。
這尼瑪裹著的獸皮是濕的,被風一吹,變得冷嗒哄的,貼在它身上,一股那啥味就縈繞在鼻尖,這種,要以什麼形容詞才能來形容這種尼瑪的狀態啊。
而且,大半夜地把它帶出來,這是要幹什麼啊?
難道是因為方便在了熊爸爸身上,所以熊媽媽要來處罰嗎?
但它已經努力做了提示啊。
凱勒曼等了一會,見坐在地上的小雌獸沒什麼動靜,便把它抱起來,繼續回洞裡睡了。
他們倆同時都忽略了一個事實,一個不到一歲的孩子,是沒有辦法自、己、站、起、來、解、決、方、便這種事情的。
於凱勒曼,一是因為他從小自己就可以解決,韋爾奇也是自己可以解決,其他獸人也是可以自己解決的,好吧,野獸們好像從小都可以自己解決這種問題;所以凱勒曼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意識;二是因為雖然凱勒曼和韋爾奇進了部落,但只是在當天的晚宴上瞭解了一下小雌獸愛吃什麼東西之類的淺薄問題,並沒有與周圍的雌獸進行深層次的學習交流。要知道,帶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於小雌獸,則是因為他暫時沒有意識到而已。
小雌獸抱著凱勒曼的脖子回到了洞穴裡。
加斯拉熊已經又呼呼呼地睡著了,只是在月熊進來後抖了幾下耳朵。
在小雌獸“哼哼嘰嘰”幾次外加三次直接表現的努力後,熊兄熊弟終於明白晚上是要起來帶小雌獸去方便的。
而在發現兩頭熊都不會像地球的爸爸媽媽那樣抱孩子“噓噓”後,小雌獸努力地學習著借助外物站直,在混合了血淚與騷味後,站起來的那刻,它的內心淚流滿面:
爺,終於可以站著噓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