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什麼,都要成長。什麼,都要接受。
被雷得裡嫩外焦的阿帕契回到家,一頭向床上栽去。
凱勒曼看到後,連忙問,“怎麼了?”
“族長和祭師是伴侶,族長和祭師是伴侶。”阿帕契眼睛無神地念叨著。
“他們本來就是伴侶啊,”凱勒曼納悶地,“部落裡族人都知道啊。”
“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才看見?之前他們一直都安分守己,今天就牽了老手了……”阿帕契憤力吐槽。
“大抵是為了維護一下族長的尊嚴吧,要知道傳說年輕的時候,族長在祭師樓下跳了三天三夜的求偶舞,祭師才出來的,呵呵,然後直接扔了個石頭下去,嫌他太吵了。”
呃,( ̄口 ̄)……
完全石化的阿帕契。
——我是場景時間轉換的分割線——
“啊,真是漂亮!”阿帕契舉著手裡的石頭,對著冬日的陽光讚歎著。
霍珀在旁邊安靜地甩著尾巴。
藍色的光芒從半晶體狀的石頭中漫延出來,微微地散在阿帕契的瞳孔裡。他把石頭拉近,雙眼緊緊盯著那片藍色。
“唉——”長長地出了口氣。
霍珀的尾巴輕輕搭到阿帕契身上,安慰地拍拍,“為什麼歎氣?”
阿帕契鼓了下腮幫子,“祭師啊……”
“別擔心,就算通不過也沒有關係。祭師不是每一位雌獸都能當的,而且危險性又很高。”
“我不擔心這個,”阿帕契搖搖頭,習慣性地後仰,陷入一片柔軟的獅毛當中,“反正我一定會成為祭師的,籲——”
【我只是想不明白,祭師怎麼可以有男人?】
阿帕契皺起眉頭,為了哥哥們,他不會放棄當祭師的。但是,所謂的祭師最強獸人守護,怎麼解決?
不想放棄當祭師,也不想著有一天自己的菊花會被爆。
頭疼!!!
“嗯,那我就成為部落最強的勇士。”霍珀低聲說。
什麼?
阿帕契轉過頭,年輕的獅子看著天邊的太陽,淺金色的眼裡淡淡的光跳躍著,“守護你。”
這樣認真而堅定的諾言。
“呃……”
阿帕契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好。
雖然身體只有小小的十歲,可內裡的成人靈魂卻明明白白知曉對方話裡的意思。
但是,“呃,可是霍珀,我有哥哥啊,他們會保護我的。”
阿帕契直起腰,一臉天真無辜地說。
霍珀盯向他,淺金色的雙瞳裡小小的雌獸身影,“那不一樣,而且我心甘情願。”
阿帕契的臉不知為何竟有點燒。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霍珀你好嚴肅……”
他只好這樣尷尬地捂著肚子裝笑。
被熱情地留下來吃飯,告別時,阿帕契忍不住回頭望了眼扶持著走回去的威格和諾斯,冬天哇獸戰爭的後遺症在這個家庭裡還是留下了痕跡,飯桌上諾斯依然愛笑,但都帶了絲安靜的味道。
威格的腿上次受傷後,雖然恢復良好沒什麼大礙,但獸型奔跑時會有點小跛,在原本生存就殘酷的冬天,多多少少影響了捕獵速度。已經十三歲的霍珀很快分擔起了家庭二分之一養持的責任。
這也許就是為什麼霍珀會成長如此迅速的原因吧。
阿帕契看著走在自己前面沉默著的獅子想。
“霍珀,送到這裡就可以了,你回去吧,天快黑了。”
霍珀看了眼夕陽,“我馱你過去,快一點。”
“噢,那你陪我走走吧。”
霍珀點點頭,繞到阿帕契北邊,擋住吹來的雪風。
阿帕契心頭一抖。
心裡存的屏障動搖了兩下。
【不可,不可。】他默念,【老子可不想被爆菊花。】
夜神將白雪覆上了淡淡的灰調子,安靜的空氣裡只有腳踩上去的“嘎巴”聲。偶爾有獸人飛奔過去,落下一兩聲招呼,匆匆進入燈火漸起的房子裡。
霍珀一直沉默,只是時不時調整自己的步伐,配合著趔趔趄趄的阿帕契。
其實,阿帕契提議走走,除了聽從凱勒曼特地囑咐的“不可擅自騎在獸人身上”的叮囑外,更重要的是,他想安慰安慰霍珀。
畢竟,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開始挑家的重擔,一定很辛苦吧。
卻不知,如何開口。
從青澀的孩童,一下子蛻變成輪廓穩重的少年,這種忽發性的拔長,多多少少讓一直將霍珀視為朋友的阿帕契心裡極不舒服。
…………
“對了,霍珀,”阿帕契一拍手,“下過雪之後,我們倆一直都沒有玩過呢?天還早,咱們玩一會吧。”
霍珀隨之停下腳步,嘴角勾起,“你要玩什麼?”
阿帕契眼睛轉了轉,“咱們堆雪人吧。”
霍珀偏偏腦袋。
“雪人?”
很快,獅子形的霍珀用獅掌將雪滾了好幾個大球,隔開放著。
阿帕契嚷道,“好了,你變成人形吧,這下要用手指弄呢。”
“把這個放在這上面,”阿帕契指揮著霍珀將一個雪球放在了剛剛推好的雪柱上,拍緊,隨手拿起一根樹枝,然後開始邊勾邊用樹枝畫,“嘿,這個是凱勒曼哥哥,圓圓的耳朵,圓圓的臉,他看起來好像米老鼠,根本就不像頭熊。”
“這個是韋爾奇哥哥,它長得好凶,有點像北極熊的樣子,但比北極熊牙長很多,嘿嘿,給它按兩個小豆豆眼,誰讓它看起來傻不拉嘰的。樂斯嗎,給它貼到肩上,來,霍珀,把這兩個雪球連在一起,然後,嗨,我來給它弄六條腿。”
霍珀驚訝地看著兩個雪熊,偏了下腦袋,眼睛瞪得圓圓的,走上去摸了摸,“好像。”
“嘿嘿,”阿帕契得意地雙手擦腰,“當然像!”
【熊不都是熊麼?】
“你也來。”阿帕契突然拉起霍珀的手,“來做一個獅子吧,長得跟你一樣的。”
“我啊,以前經常做這樣的事。孤兒院沒有多少玩的東西,冬天的時候房子裡也很冷,下雪的時候,我們大家就經常跑出去打雪仗,堆雪人,堆成自己父母的樣子。”
“啊,忘了說,那時我們都是孤兒,”阿帕契回過頭,一雙眼睛笑彎,“孤兒就是沒有阿爹也沒有阿爸的人,我們就把那些雪人想像成自己父母的樣子堆起來,然後把自己堆在他們懷裡,這樣,就可以想像自己沒有被父母拋棄掉。”
“等到春天雪化了,雪人都沒有了,變成了水,分不清哪些水是哪個雪人的,它們都跑到地下或天上去了,但是它們永遠在一起。所以,那時候,那些被拋棄、沒人要的難過都會隨著雪一塊變得無影無蹤。”
“我們來堆你吧。”
被拉著手的霍珀睜著大而圓的眼睛看著阿帕契的後腦勺,怔怔不己。
雖然不是全懂那些話的意思,但他知道阿帕契在安慰他。
傷心、難過?
獸人的世界裡怎麼能有這樣的情緒呢?即便是看著阿爹跛腿,自己心裡為那個曾經威風的獅子難過,那也是無法表露出來的。即使是在大風雪裡跋涉追捕幾乎失去氣味的獵物而身心俱憊,那也是不能表露出來的。
獸人受了傷,永遠是默默地舔好,然後威風四面。
這是部落裡每個獸人都必須經歷的成長,必須接受的成長,只是,他的時間來得稍微早了些罷了。
比起那些從小就流落在外面的獸人,他不知道要幸福多少?
然而,然而,現在眼裡酸澀的這股情緒,從何而來呢?
“來,霍珀,你的身體已經做好了,我還替你做了個尾巴呢,快把頭那裡弄好吧。”
仰起頭的阿帕契,即使在漸朦朧的天色裡,眼睛也那樣黑那樣亮。
“快蹲下來做你的頭啊,霍珀。”阿帕契拉了一下霍珀。
低下腦袋的霍珀,閉閉眼。
寒冷的空氣裡,蹲著的兩個人的鼻息交融著。
凍得紅通通的大小手掌交疊在一起,獅子的短鬃威風凜凜。
“成了!”阿帕契歡快地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愣住,陷進一片淺金色的柔光裡。
“唔~”
貼上來的嘴唇,柔軟而熱炙。
阿帕契瞪大眼睛,猛力後撤,一屁股坐到地上,呆愣愣不語。
霍珀繼續蹲,將旁邊兩個雪球疊在一起,少年的手指飛快飛舞,穿得圓滾滾的雪人阿帕契便出現了,右手摟著獅子,包子圓的臉上,笑得眼成半月。
霍珀的手指流連在上面,他說,“阿帕契,謝謝。”
“哦,不用……不用謝。”阿帕契下意識回答。
“我喜歡你。”
“我的承諾一直有效。”
承諾,什麼承諾?我怎麼不知道。
阿帕契的腦袋混亂了。
瞪大了眼睛的小雌獸,圓滾滾的小雌獸,在霍珀眼裡,發著光。
他蹲下身體,摸摸阿帕契的頭,“拉坎冬神會庇佑你成為祭師的,而我,也會努力成為那個站在祭師身邊的獸人。”
“要死!”
阿帕契煩燥地將獸皮枕頭裹成圓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喜歡你。”
霍珀說的話一直圍繞在耳邊。
什麼,都要成長。
就算你不願意,就算你假裝不知道,就算你沒心沒肺,時間,卻把你推著,往前走。
交待設定:
霍珀比阿帕契大上三歲。
獸人十四歲就可以結為伴侶,一般十六歲會有第一胎。雌獸十二歲就進入擇侶期。
另:因為設定問題,原《獸人之重生碧空》中,阿帕契與阿爾的對話涉及時間會進行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