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不安
隨著冬儲月的即將結束,瓦美爾平原上的爭鬥比往年激烈的多。
不知名的野獸越來越多地出現在瓦美爾平原,野獸肆虐的範圍逐漸擴大。在對抗野獸的過程中,獸人們驚訝地發現居然有非瓦美爾平原部落的獸人遷徒到了這片平原上,經過嚴肅的溝通後,獸人們才知道,在遙遠的南方,發生了一場地變。那些遠方來的獸人用一首他們從未聽過的歌唱到:
在太陽照耀萬物時
天空飛過了星星
它們拖著長長的尾巴撞倒了群山
燒起一片火海
海水張大著嘴巴
一夜間吞下陸地
八隻腳的怪獸壓碎了所有的房子
它們的牙齒閃著寒光
一口氣吃下三個獅獸人
火焰像哈佩一樣沖上天空
把大山燒成兩半
灰色的雪花不停地落下
所有生命都痛苦地喘息
抽搐著死去
陌生的地方來了陌生的獸人和陌生的野獸
遷徙的身體
除了饑餓還有恐懼
無論何時閉上眼睛
都會失去一切……
歌謠很快在瓦美爾平原上流傳開來。然而,對平原上的獸人們來說,他們只是煩惱這些外來獸人將會與他們爭奪食物和地盤,甚至雌獸,至於歌詞的含義,除去幾個族長及年老的獸人,並沒有其他獸人關注。
當獸人們發現更多不知名的野獸隨著秋天的落葉一起踏進瓦美爾平原,跟他們搶食物、爭水源時,已經太遲了。遠方的野獸們熟悉了這片平原後,開始沖進部落捕殺柔弱的雌獸和未成年的小獸人,甚至在森林裡開始圍捕成年獸人。
瓦美爾平原上掀起了一陣血腥之雨。
佐齊爾部落首領緊急召開了部落族長聯盟會議,匆匆聚首了半天,族長們就趕回了自己的部落。肖金到達部落後,立刻下令加強拉坎冬部落的警戒。獸人們分成兩輪,一輪在部落值班,一輪在山裡打獵。平日裡出去采野果的雌獸一律被禁止踏出部落。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拉坎冬的族人們也開始提心吊膽起來。畢竟前年冬天才剛剛發生過一場與哇獸的血戰,多年來的平靜生活讓大家無法忘記那場慘痛,在那場戰爭裡,部落至少有一半的獸人受了傷。
冬天的第一場雪飄下來後,阿帕契終於從越來越長的睡眠中解脫出來。凱勒曼在擔心了幾天後,發現自家雌獸弟弟並沒有其他的不適,便也鬆了口氣。
“怎麼沒看見韋爾奇哥哥?”阿帕契伸了個懶腰,好奇地問。這些日子來,他彷彿從一個長覺醒來,覺得自己格外神清氣爽。
“他去山裡了。”凱勒曼將熬得熱氣騰騰的白伯粥盛出來,放到一邊,“還困不?”
阿帕契搖搖頭,扒在視窗看了會,“凱勒曼哥哥,我怎麼感覺部落的氣氛這麼緊張?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嗯,最近不要試圖往部落外面跑,瓦美爾平原現在很危險。”對於有前科的自家弟弟,凱勒曼向來不放心。
“喔,”阿帕契跳下床,好長時間沒活動,感覺骨頭都酥了,“那韋爾奇哥哥還出去?”
“我們要準備過冬的食物。”凱勒曼習慣性地摸摸阿帕契的腦袋,卻發現自家弟弟的臉龐已經漸見棱角,顯出少年雌獸那種清秀的美麗來。凱勒曼有點小小的不適應,前幾天還抱在自己懷裡撒嬌抹眼淚的小雌獸哪裡去了?
“外面是出了什麼事嗎?我看那些獸人都緊張兮兮的樣子。”背後沒回答,趴到窗戶邊上的阿帕契回頭,他家大哥顯然在發呆,“凱勒曼哥哥?凱勒曼哥哥?哥哥你發什麼呆啊?是不是在想哪家雌獸啊。”
“喔,”凱勒曼抽回神來,輕輕拍了下阿帕契的頭,“說什麼呢。外面來了些不知名的野獸,很危險,南邊的馬齊、額苗、曼岩部落都受了重創。”
“馬齊部落也受了重創?”阿帕契瞪大眼睛,那個在瓦美爾平原上以脾氣暴躁、勇猛不怕死出名的馬齊部落?
“嗯。”凱勒曼重重點頭,“聽聯絡的獸人們說,馬齊部落獸人受的傷不是一般的嚴重,倒下的再也起不來了。那些野獸現在流竄地到處都是。”
屋裡安靜下來。
阿帕契和凱勒曼一起望向外面,雪花正不停地往下跳落。
韋爾奇,那頭又呆又二的加斯拉熊現在就在外面,在原本就殺機重重的森林裡。
“那些流浪的獸人不會有事吧?”阿帕契突然冒出一句。
“嗯,它們經歷地比我們更多,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喔……”
“吼——,吼吼——”小加斯拉熊突然尖嚎起來。
阿帕契連忙回頭去看,只見那頭熊抱著自己的爪子正在地上打滾。
“怎麼啦?吉森。”
小加斯拉熊眼淚汪汪地邊叫邊把左爪子伸出來,上面粘著些白伯粥,熊掌上棕色的熊毛糾在一起,凱勒曼輕輕一碰,小熊立刻哀嚎。
“都說過多少次粥很燙的,怎麼你又把那爪子放上面去了!”凱勒曼一邊責備著吉森,一邊往它爪子上小心地吹氣。“早知道你這麼貪吃,當初就不要讓阿帕契叔叔給你做粥吃了。”
小吉森一聽,連忙湊到凱勒曼身邊蹭起來,邊蹭邊哼哼撒起嬌。
最後,小加斯拉熊還是心滿意足地抱著石碗,HAPPY地喝著香噴噴的白伯粥。
晚上,韋爾奇回來了,受傷。
“怎麼回事?”凱勒曼邊忙著上藥邊說。
“我們在山裡打獵,發現有陌生的野獸進入咱們的地盤。我和森格、沃夫去查看,發現兩隻巨鳥,嘴巴比腦袋還大,身上長滿黑毛,脖子上卻沒有,可噁心了!!!見了我們就‘嘎嘎’地叫,向著沃夫沖過去了,哈哈哈,你們不知道沃夫的臉色有多難看……啊!凱勒曼,你幹嗎壓我傷口,很疼的?”
凱勒曼繃著臉給加斯拉熊肩上的傷口上藥,“說正事。”
“嘿,有我在,那兩隻毛鳥還想欺負獸人,我就沖上去,左一爪子,右一爪子,呼呼兩下把它們趕走了!怎麼樣,哥哥我厲害嗎?”
阿帕契看了一眼邊吸冷氣邊嚷著“輕點輕點”加斯拉熊,翻起一對衛生眼。
“你哪是什麼表情?沒看見我崽子都在鼓掌嗎?”韋爾奇大叫道。
“厲害,厲害!厲害的話你怎麼會受傷?”
“那是因為,因為要保護沃夫嗎!”加斯拉熊大叫,“森格那個三痕虎,也不知道跟沃夫鬧什麼彆扭,見面一尾巴就把沃夫掃到旁邊去了,誰不知道森格是部落勇士啊,沃夫當時就在地上癱著了……”
“叮!”阿帕契的眼睛亮了,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他連忙湊到韋爾奇身邊,“喂,韋爾奇哥哥,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鬧彆扭啊?”
“我怎麼知道?森格一見沃夫就甩頭走了,一句話也不跟沃夫說,就算是狼型,沃夫的表情看著都讓我感覺難受……喂,”加斯拉熊不滿地轉頭看向靠著自己兩隻眼睛閃閃發亮的阿帕契,“哥哥我受了傷,你都不問一下,光對別家獸人的事感興趣,真是雌獸越大越留不住了,喂,我說你可別看上森格,它太老了!”
“哥哥,說什麼呢?”阿帕契伸出手指在加斯拉熊的肩上狠狠一壓,眯起眼睛笑道,“森格可是我叔叔。“
“嗷——”
“疼不疼?”
“疼疼!”加斯拉熊嚎叫著把自己的腦袋伏到凱勒曼身上,委屈地哽咽著,“哥哥,弟弟欺負我?”
“好了好了,你這點傷算什麼。”凱勒曼拍拍韋爾奇,轉頭對阿帕契說道,“你照顧一下吉森,我跟韋爾奇去祭師那一下。”
熊哥哥們出門後,阿帕契望著比他還高的小加斯拉熊,無語,這讓他怎麼照顧。
小熊眼睛發亮了。
阿帕契後退一步,心中大喊不妙,“你,你,你你你別過來。”
“哼哼哼。”小吉森撒嬌了幾聲,雙掌舉起,“嗵”一聲向阿帕契飛來。
“啊——”
“轟隆隆,轟隆隆——”
“讓弟弟照顧吉森沒問題吧?”韋爾奇扭頭看了眼房子,“弟弟還是太瘦小了。凱勒曼你把我叫出來什麼事?”
“傷沒問題吧?”
“那當然,”韋爾奇做了個舉臂的動作,“這點小傷,嗤——”
“你們在森林裡碰到的……?”凱勒曼嚴肅地問。
韋爾奇默默看了會遠山,仰天長歎,“哥哥,你肯定猜出來了,我和森格他們在林子裡碰到的,是加斯頓鳥。”
“加斯頓鳥?”凱勒曼倒抽一口冷氣,“它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像加斯拉熊一樣,加斯頓鳥有著巨大的,僅次於哈佩巨鷹的體型,只是後者在天空翱翔,前者則完全在陸地稱霸。加斯頓鳥最令人恐懼的是它那雙跟腦袋一樣大的嘴巴,喙上佈滿鋒利的碎齒,加上強而有力的咬合力,這群脖子上沒有毛的大鳥可以說是每個獸人幼崽的噩夢。當年韋爾奇就差點被一隻成年加斯頓鳥啄破腦袋,如果不是阿爹及時趕到,只怕它的腦漿就進了鳥肚了。
想到童年的經歷,加斯拉熊不經縮了下腦袋,用熊掌摸了下頭,那已經被毛髮掩蓋著的啄痕好像又疼起來。
凱勒曼化出熊身,坐到地上。
“加斯頓這種鳥,一直在更南邊的草原上生活,怎麼到這邊來了……韋爾奇,你們在森林邊緣還看到了什麼?”
韋爾奇沉默了半天,“怎麼說,哥哥。我看到了,大遷徙。不管是動物還是獸人。你也一定聽到那首歌了,星星拖著長長的尾巴撞倒了群山,燒起一片火海,海水張大著嘴巴,一夜間吞下陸地,灰色的雪花不停地落下,所有生命都痛苦地喘息,抽搐著死去……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一定出了什麼大事。”
“隨著這些野獸和獸人的到來,瓦美爾平原也慢慢不會安靜了。”凱勒曼皺眉。
“嗯。而且,我們聽說獅丘那邊,有的部落已經開始打算遷徙了,他們的領地裡,現在一片草都不剩了,很多奇形怪狀的動物,把貓科獸人都爬不到的樹頂葉子全吃了。它們的脖子,有山那麼高!”
“我們這裡也會這樣嗎?”
熊兄弟面面相覷。
天邊起了晚霞,紅彤彤的一片。
熊兄弟的心上,都湧上了一陣不安。
會發生什麼?
將要發生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