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心悸
小白,我要教你的第二件事,就是學會使用工具。
目睹了一場可以說是極其慘烈艱難的捕獵後,阿帕契決定教教小白利用起外界工具。
做為靈長類的人類,以孱弱之姿降生於萬物當中,卻能以萬物之首雄霸地球,在幾千萬年中繁衍存活下來,站在地球食物鏈頂端,並不是靠著人類那副小身板辦到的,完全是借助了大腦發達的智慧和外界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對於人型的小白來說,雖然速度、力量、體型上比不上的它的獸型時期,但相比阿帕契這個人類而言,小白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好上太多。彈跳力、敏銳力,完全秒殺阿帕契。
相信以這樣的力量,加上使用人類的智慧和工具,小白會少受很多苦。
“小白,你看,這裡有一隻動物,”阿帕契在地上畫了一個四蹄豬,“我們埋伏在這邊悄悄靠近它,你一躍而上,在半空中撲向它,把這個骨矛狠狠刺進它的喉嚨,我在旁邊叫喊,如果體型小的話,它就死了;如果體型大逃跑的話,我們就跟在它後面狠追不放,直到它筋疲力盡,倒地為止。”阿帕契嚴肅地擺擺手上磨得尖尖的骨矛,“記住,一定要刺中獵物的咽喉。追著它,讓它驚慌失措,大聲叫喊,以為自己無路可逃。”
銀髮少年蹲在地上看著阿帕契的畫,一副雲外天書般困惑的表情。
阿帕契一笑,索性拉起小白往外走,“估計你也看不懂想不明白,走,讓你看看什麼叫做人類的智慧。”
人類?
小白琢磨著這個詞,最近這個詞在阿帕契口中頻頻出現,這是個什麼東西?
又或者是其他的獸人?
阿帕契說起“人類”來總是一副憧憬和懷念的表情,難道除了霍珀還有其他獸人在阿帕契心上佔有很重的分量?
怒。
想到這裡,銀髮少年的表情就臭臭的。
深秋正是草美動物肥的季節,胖乎乎的小毛伊們,像滾滾的毛球,鼓著圓鼓鼓的肚子,在樹上一團兒一團兒地窩在一起。
阿帕契拉著小白找了個地方,野物茂盛,他蹲下身將長長的草莖連著打了好幾個結。
小白眼神疑惑地看著阿帕契,【這是幹什麼?】
阿帕契笑出一口燦爛的白牙,“你呆會就會知道。走,埋伏去。”
他們找了個離草叢近的地方,悄悄在樹後埋伏下來,阿帕契屏住呼吸。
四野安靜,惟風輕撫著草莖。
“啊欠!”
被晃來晃去的草尖紮到了鼻子,小白輕輕打了個噴嚏,阿帕契連忙回頭,食指豎到嘴邊,“噓——安靜。”
小白愣愣地看著阿帕契的小嘴巴鼓成了個圓形,肉嘟嘟地泛起水澤般的光芒。他下意識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巴,覺得很幹。
黑髮的雌獸轉過頭後,金黃色的陽光勾勒出他耳邊的側臉線條,柔軟美好。臉頰上的茸毛在金色的太陽下像暈染了一層光般美麗柔和。
好像……
好像汁多肉鮮的樣子。
好想……
好想咬一口,然後慢慢地舔上去。
“來了!”阿帕契突然低叫一聲,將身後慢慢靠近的小白嚇得後撤,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小心肝“嗵嗵嗵”一陣亂跳。
阿帕契沒有注意到小白的異狀,頭也沒回地直接撲出去,向後喊道,“快跟著。”
一隻明顯剛剛成年體型的板牙兔正蹦到半空,驚慌地向旁邊逃竄。阿帕契手裡拿著骨矛,飛快地追在後面。人類的力量與速度在這時迅速迸發,阿帕契胳膊和腿上的肌肉鼓起來,少年的體型在半空中像只瞪鹿一樣迷人。
小白頭昏目眩。
突然,正在拼命往前蹦的兔子絆倒了,它跳起來後沒多久又再次絆倒,阿帕契揮舞著手上的骨矛指揮道,“小白,去,去,堵住那邊!”
小白聽從命令從左邊包抄過去。
可憐的兔子正從地上爬起來,但大概是因為摔得太狠了,起來後腦袋不停地轉圈,一時分不清方向。
阿帕契幾步趕上去,甩手狠狠將骨矛紮進板牙兔的脖頸間,鮮血頓時濺到他腿上,空氣中彌漫出一股子血腥味。
“呼呼——”阿帕契喘著粗氣說,叉腰得意地問,“看明白沒?把草打成結是為了防止它跳得太快。”
小白點點頭。
“好,那我們下一個目標,那頭……那頭角羊。”
阿帕契指了指遠方,“一定要記得我們倆互相配合才行,左右兩邊包抄。”
小白握了握手裡的骨矛。
阿帕契堅持將板牙兔掛到自己的腰間,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單獨獵的獵物,而且決定要將兔子的板牙取下來做項鍊。
“你知道嗎?以前我們那裡可是有人把同類的頭骨作成項鍊掛在脖子上呢。”
小白偏下頭,拉坎冬部落有這麼殘忍的習俗嗎?獸人們難道不是都很敬重自己的對手嗎?
“走啦,小白,你發什麼呆啊——”
兩隻貓著腰開始向草原上的角羊群靠近。
大概因為最近小白經常捕獵角羊,羊群的警惕性很高,他們還沒鑽進草叢多少,示警的頭羊已經高亢興奮地大叫起來,羊群登時慌亂,四散逃竄。
阿帕契插腰歎道,“唉,再找下一群吧。”
努力爬上高坡觀察地形,終於找了塊阿帕契心裡認為比較合適捕獵的地方,他們幸運地在那裡發現了一種叫短狨的動物,長相一看就知道絕對屬於皮厚肉多純良好欺負型。
小心翼翼前進了很久,兩隻才爬到短狨群的外緣。
阿帕契觀察了一會,悄聲說道,“我喊一,你就跟我一起跳出去,大聲叫喊,只圍住那個行動不便的,就是那邊樹底下正在吃藍色樹葉子的那只老角羊,不管其它的,把老角羊往山壁邊上逼,瞭解嗎?”
“瞭解。”小白言簡意駭地回答。
“好,一!”
銀色的髮絲從臉邊呼嘯過去,少年的身體在空中拉成飽滿的弓形,一眨眼便射到了短狨的身後,伸爪、張牙,動作優美而危險。
阿帕契一怔後氣得哇哇大叫,“不是叫你不要這樣捕獵了嗎?你快給我從上邊下來!又要受傷了!”
已經緊緊咬住獵物咽喉的小白當然不可能回答,他死死地趴在短狨的身上,口間白牙上鮮血淋漓而下。
在獵物轟然倒地的那刻,小白跳到一邊。
阿帕契“吭哧吭哧”地趕過來,“你搞什麼飛機啊!”
小白的眼神非常悲傷。
他看著被自己咬死的獵物說,“我是一個獸人。”
阿帕契一愣便理解他的意思,一股火氣沖上腦袋,他大聲叫道,“是獸人怎麼了?對,獸人的確是要用天生的爪牙去獵取獵物,這樣夠威武夠帥,但你現在根本沒辦法變成獸形,就這樣強迫自己用人型去幹獸型幹的事嗎?獸型時你有尖利的牙齒、銳利的爪子,強大的咬合力,但你現在是人型,你什麼都沒有!”
小白眼神裡風雲變幻,他抿緊嘴巴,頜邊咬肌鼓起,“但我能捕到獵物。它死了。”
阿帕契沖上去,一把抓起小白的手,“是,你能捕住獵物,短狨確實死了。但要是碰到厲害的野獸怎麼辦?你會受傷,你看,你的手,你的腳,你的嘴巴,你哪裡沒有流過血。本來這些傷都是可以避免的……”阿帕契抬頭看向小白,眼神誠懇,“流血的話會引來更多的危險,傷口癒合時可能會導致感染高燒,小白,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在冬天的時候,如果逯到獵物,我們就不得不忍受饑餓。如果不能獸形,為什麼不先想著好好活著,少受點傷,用更強的體力活下去,跟我走出森林,回到你阿爹阿爸身邊。”
小白怔怔地看著黑髮少年。
阿帕契繼續說,“用我的方法不好嗎?小白,我們要接受現實,我想走出森林時,你和我都好好地活著。”
看著眼睛佈滿水汽,眉毛下垂的阿帕契。
嗯。
小白在心裡無聲地應了聲,朝阿帕契點點頭。
少年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黑色的眼睛,宛如天上的月亮一樣,奪去了我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位置。
小白想。
“你聽好,不是單純地去追獵物那麼簡單。要觀察地形,摸清它們的習性和作息規律,看什麼時候好下手,哪些動物不能招惹。這些都很重要。要學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來捉住獵物。”
想通了的小白便跟著阿帕契開始了一段奇妙的捕獵旅程。
他們在地上挖上很大的洞,鋪上草掩蓋,將動物逼到洞邊。有時幸運的話,第二天在洞裡就可以看到昨天晚上掉下去的獵物。
用結實的藤蔓編成網,放在地上,蓋上樹葉,或者用草編成的長繩子繫在樹的一邊,在動物跑過的時候,拉起來另一端,將獵物吊到半空紮死,或者絆倒在地。
用草莖夾雜在石頭中,在河裡攔魚。
用倒扣的編好的藤筐捉小鳥。
爬到樹上偷各種飛禽的卵蛋,用水整個煮熟或是作成一種叫蛋旭的東西來吃。
把螞蟻竄到樹枝上烤熟。只是阿帕契自己不吃,說是看見老感覺像烤他的二僠樂斯。
……
日子這樣快樂無憂地走著。
即便是在即將到來的冬天,不能獸化的小白和身體素質差強獸意的地球人阿帕契,一起也積攢了足以撐過一冬的食物。
他們找了個深長而溫暖的洞穴居住下來。這是阿帕契無意中發現的。
他們在森林裡辨明方向後,就一直往大約是西的方向走去,雖然樹木的數量越來越少,但還是沒有看到有部落或獸人的影子。隨著氣溫越來越涼,阿帕契做好了在山林裡過冬的打算,好巧的是這時候,他們發現了一個山洞,裡面的溫度很暖和,而且洞穴很深,如果天氣太冷的話,可以窩到裡面去。
小白在洞裡嗅了一圈後發現沒有什麼大危險,兩隻便打算在這裡過完這個冬天,等開春了再往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