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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客》第45章
☆、第45章

上一秒謝白還趴在殷無書的肩膀上揉著眼睛,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柳樹抽條般長高了許多,正站在屋後臨河的橫欄前,倚門望星。那好像是一年八月,白天的暑氣到夜裡散得差不多了,隱隱透著一點兒即將要來的秋涼。

 夜裡燈火很少,天上的碎星就顯得格外清晰,浩蕩繁多,凝成了一條長河。

 謝白性格本就安靜,看一夜也不會覺得煩,但偏偏有人要撩他。

 「少年人,尤其是你這年紀的少年人,大多生龍活虎滿哪兒亂竄,貓嫌狗不待見,到你這兒怎麼連個屋頂都懶得翻?」殷無書坐在他頭頂的屋簷上,屈著一條腿,另一條腿剛巧順著斜簷垂下來,閒閒地晃蕩,偏生這人腿長得很,存在感極強,十分礙眼。

 謝白從眼角斜睨著那條腿,莫名手癢,總想抓住腳踝把屋上撩閒的人一把揪下來扔進河裡洗洗腦子,可惜……打不過。

 他這時候陰屍氣還在煉化中,殷無書想讓他提前練練身手,就不知從哪兒撈了把細劍來給他耍,謝白挺喜歡這把劍的,其實殷無書給他的所有東西他都挺寶貝的,不過面上很少會表現出來,因為殷無書這個人特別閒還有點欠,喜歡揪著他的一點情緒無限放大,得瑟得不行。

 每次看他那副樣子,謝白都想拿劍捅他兩下。

 「上來麼?」殷無書晃了晃腿,拍了拍房上的瓦,招小狗似的衝他「嘖嘖」兩聲。

 謝白:「……」這人年紀比八千個少年人摞起來還久得多,依舊貓嫌狗不待見。

 他拇指一彈,懷裡抱著的劍就出了鞘,用劍尖輕輕戳了戳殷無書的腳,道:「擋著我了。」

 殷無書「嘿」了一聲,沒好氣地用腳一別,把他劍挑了起來,探身兩根手指一夾,鉗住了劍尖,往自己面前拎。

 謝白無奈地握著劍柄被他牽到腳邊。

 劍剛收回鞘裡,殷無書就把腳收了回去,在瓦上輕走了兩步,堪堪站在屋簷邊上,半蹲下來,沖簷下的謝白伸出一根手指:「走,在下面看有什麼意思。」

 謝白面無表情地仰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根手指,嘀咕了一句:「我十五了,不是五歲。」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一把握住那根手指。

 殷無書單指一提,謝白借力一個輕巧的翻身,鷂子似的白衣翻飛,連踏兩步,看準了時機鬆手,上了更高一層的屋頂,居高臨下看著殷無書,彎了彎眼睛,表情淡淡的卻又帶著一點少年人心思得逞的笑。

 「喲,挺能翻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能上天呢。」殷無書順口調笑了一句,繞著房簷翻上去,輕飄飄地落在屋脊上。

 那時候的謝白還不會開靈陰門,離什麼一日千里、踏雪無痕還差不少。倒是殷無書是陽氣所化,本就來源於天地,來去自如得好像本就是天地間的一抹雲氣一樣。

 他一拉謝白,帶著他像霧一樣化散在夜色裡。

 謝白只覺得眼前一花,再一定神,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百丈高空之上,腳下是縱橫交錯的街巷,萬家燈火,頭頂是浩蕩星河,他被殷無書拉著,而殷無書則無憑無依地站在浮空裡。

 謝白:「……」還真上天了。

 他頭一回在這種視角下看頭頂那一片天和腳下那一方地,也頭一回這麼看殷無書。

 有那麼一瞬間,謝白覺得這個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的人跟平常不太一樣,就像頭頂上那條星河一樣,看起來唾手可得,實際上就是再上千萬丈,也依舊碰不到。

 「你前兩天身上為什麼有傷?」謝白站在最好的地方,卻反而沒了看星的心思,冷不丁問了一句。

 殷無書一愣,似乎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有過傷,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你沒眼花?」

 謝白:「……」

 「哦——」殷無書見他一臉無語,總算給面子地想了起來,「你說手臂上那塊燙傷?」

 謝白點了點頭。

 殷無書腦子都不過就開始胡說八道:「閒著沒事自己燎著玩兒的。」

 謝白:「你當我傻?」

 殷無書裝出一臉驚訝:「你不傻嗎?」

 謝白抬手就要拔劍,被殷無書眼疾手快按住了。

 「好好好,你有劍你厲害。」殷無書挑著嘴角笑了兩聲,還特別欠地感歎了一句:「少年你不得了啊,學會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了啊。」

 謝白默默翻了個白眼:「……你先說燙傷。」

 「你知道我比你大幾輪麼?」殷無書彎著眼睛,噙著笑問他。

 謝白以為他又要倚老賣老,冷冷淡淡道:「反正喊祖爺爺都是不夠的。」

 殷無書:「……」

 被謝白這麼一嗆,他莫名覺得自己背駝了牙也鬆了,滋味不太美妙,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道:「祖爺爺大概連我一個零頭都不到。」

 「千年的鱉也不到你一個零頭。」謝白又道。

 殷無書:「……」

 謝白雖然話少,總體也比較乖,但是整日跟著殷無書這種嘴上沒把門的貨色耳濡目染,舌頭毒起來還是很有點後勁的。

 「好,把心思從祖爺爺和老王八身上收回來,我繼續說。」殷無書閒閒地道:「這世間的普通人呢,時不時總要生點小病,那些大夫們不是常說麼?陰化氣、陽化形,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而世間大抵陰陽勝復,所——」

 謝白面無表情打斷他:「說人話,講重點。」

 殷無書立時收口,道:「我這跟普通人偶爾生個病一樣道理,陰陽勝復,定期排毒。」

 謝白默然想了片刻,又問:「你不是至純陽氣所化麼?哪來陰的事情……」

 「我就隨口打個比方。」殷無書好笑道,「不過這世上萬物確實都是相生相剋的,有黑便有白,無善便無惡,陰陽生死往復循環,才能生生不息持續下去,不然就該亂了套了。小亂套那是此消彼長中求個平衡,好比生病,大亂套則是平衡不來,那就得重新來過,好比生死,懂否?」

 他扯了一段似是而非話把謝白繞了個暈,而後抬頭一指浩蕩星河道:「小小年紀,別的不學,煞風景是一把好手,快看,看完了再帶你去別處逛一逛,總在這站著直冒傻氣。」

 謝白巋然不動地沒被繞開,針對著他那些虛虛實實的胡扯答了一句:「懂了,但出自你口我不大信。」

 殷大忽悠抬手乾脆地摀住他的嘴,十分不要臉地笑道:「風有些鬧,聽不大清楚你的話。另外,食不言寢不語,看風景時也別說話。」

 但是這種不要臉的招數謝白領教得太多了,早就習慣了,他被捂了嘴也依舊沒急,悶聲悶氣地在殷無書掌下道:「最後問你一件事。」

 殷無書手指動了一下,「嗯」了一聲收回手,背在身後,道:「暫且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謝白仰頭臉了眼星河,想了一會兒,轉頭問殷無書:「你會死麼?」

 殷無書「嘖」了一聲,兩根手指夾住謝白的臉,扯了扯:「怎麼說話呢……以前不是說過麼,有傷死不了,沒心也死不了,我腦門上就刻著『老不死』三個字呢看見沒?」

 謝白淡淡道:「哦是麼?你剛才還說萬物都有生死,循環往復不斷才平衡,否則就亂套了。」

 殷無書:「……」

 被謝白揪了一手小辮子的殷無書辯無可辯,沒好氣地一把拽著他穿城過林,直奔別處,忍不住歎道:「我大概誤吞了點耗子藥才會帶你上天看星星,那玩意兒看多了容易傻,淨想些有的沒的,走,換攤。」

 ……

 大概是在天山上被殷無書給刺激了,謝白在昏睡中做了一段又一段聽他胡扯生死的夢,實打實地把殷大忽悠的黑歷史又輪了一遍。

 直到第三天清早,他才睜開眼徹底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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