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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重生馭獸師》第84章
第84章 焉知非福

 “秦崢,醒醒!”

 “秦崢,你快醒醒啊,不要再睡了!”

 朦朦朧朧間,秦崢察覺有人一直在推他的腦袋。而他的頭卻沉的厲害,仿佛被人丟入水中,不斷下陷。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誰活的不耐煩了,竟敢推他的腦袋?!

 秦崢猛地一怔,由噩夢之中徹底驚醒。

 “謝天謝地,總算是醒了。”雷婷撫了撫胸前,松下口氣,“你一直發抖,口中念念叨叨,我還以為你被奪舍了。”

 “你的想象力要不要這麼豐富,誰有本事奪我的舍?”

 秦崢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汗水濕透後背,正想活動活動筋骨問一句怎麼了,驚覺手腳竟被胳膊粗的精鐵鏈子綁住,“這是什麼東西!”

 秦崢怒了,這是鎖妖獸的鏈子!

 把他當成什麼了?!

 妖獸嗎?!

 氣惱著想要掙脫,再驚覺靈力竟也被禁錮住了。轉而祭劍,又半響不見動靜。秦崢既驚且呆,臉上露出極為古怪的表情,“咦,我的劍呢?”

 雷婷臉上的表情更加古怪,揚起胳膊摸了摸他的額頭:“太子殿下,你是不是腦袋被打壞了,忘記咱們的處境?”

 “雷婷,你究竟什麼賤毛病啊?有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動腳的。若非瞧在慕歌和我大師兄的面子上,早就揍你了!”

 秦崢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一轉頭,待瞧見雷婷那張髒兮兮的臉,瞳孔就是一縮。原來他和雷婷正被關在一個臭氣燻天的地牢里,只有一個干淨的位置,雷婷也讓給他了,自己坐在泥窪地中。

 地牢內滿滿都是妖獸和半妖,放眼望過去,至少上千只。

 妖獸糞便的味道,刺激著鼻腔,終于讓他的識海逐漸清醒過來。

 之前他和甦慕歌分開以後,帶著那只半妖跑出禁止範圍,正打算前往說好的會合地,半途卻倒霉的遇到兩名無極宗金丹修士,見秦崢抱著一只半妖,不由分說的便把他們抓了。

 以秦崢的個性,當然不肯乖乖束手就擒,但以他目前的修為,對付一個金丹修士都不可能,兩個就更別提了。

 反抗的結果,就是除卻鐵籠子之外,還被扣上了禁錮法力的手鏈和腳鏈。

 “你可真厲害,”雷婷豎起大拇指,“復原能力狗一樣,傷的那麼重,我都以為你快要死了,結果非但沒死,還進階了。”

 “我進階了?”

 直到現在,秦崢的腦袋還有一些恍惚,他剛才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噩夢。

 夢中之人,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

 他夢到聚窟洲尋仙那日,父王將他賣給了白梅真人作爐鼎。他被白梅那個妖婦囚禁起來,同現在如出一轍,鎖著沉重的、淬著法力的精鐵鏈,與各種丑陋的妖獸鎖在一起,被白梅所奴役。

 秦崢本想要一死了之,但夢里的自己完全不受控制,他妥協了、屈服了,對那妖婦低眉順目、卑躬屈膝。

 他怕死,居然怕死。

 為了生存,寧願在狹窄陰暗的世界苟延殘喘。那張臉,比裴翊的棺材臉還要難以忍受千倍。

 秦崢無法理解夢里自己的所作所為。雖然只是一場夢,但卻如此真實。

 難不成,在他骨子里,其實是這樣一個人?

 亂想什麼,不過只是一場虛妄的夢而已。

 秦崢微微蹙起劍眉︰“已經過去多少天了?”

 雷婷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從被關進來,應該快有大半個月了吧。”

 “什麼?!

 秦崢一听這話,立馬跳了起來,將噩夢帶來的負面影響統統拋諸腦後。

 雷婷又算了算,不是很確定的道:“也可能是一個月了。”

 “完了,慕歌一定急壞了!”

 秦崢簡直快要抓狂,身上的精鐵鏈子至少三百斤重,好不容易才拖著鐵鏈走到籠子外沿,喊道,“喂,有沒有人,快放我們出去!我們不是妖!你們有沒有搞錯,是人是妖都分不清楚!難道和一只半妖在一起,就一定是妖了嗎,這算哪門子的邏輯?!”

 大喊大叫了半天,除了引起此起彼伏的獸吼聲之外,半點效果也沒有。

 “冷靜,你急也不是辦法啦!”雖然法力被禁錮,好在雷婷身上沒有鐵鏈,行動比較方便,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再鬧下去,等會兒說不定還得挨打。”

 “你我堂堂築基修士,被當成妖獸一般囚禁,還能冷靜?”

 秦崢氣的雙頰漲紅,對他而言,這絕對是奇恥大辱!

 “等唄,甦姐姐一定會來救咱們的。”

 “指望她還是算了吧!”

 秦崢才不想如此狼狽丟人的一面,被甦慕歌給看到。本來那個女人就很瞧不起自己,以後他還能抬得起頭嗎!

 于是秦崢繼續喊,由喊變成罵,而且越罵就越難听。

 別說雷婷,就連兩側牢房幾十只妖怪,都接連捂住耳朵。

 半個時辰過去,他終于也是累了,坐下來休息會兒,大家的耳朵才得以解放。就在雷婷以為他已放棄之時,待休息夠,秦崢繼續開罵,聲音比之前更加洪亮。

 “是誰在那嚎叫?”

 看守手持馭獸鞭,從外間疾步而來,同行的,還有一名藍袍築基修士,“又是你這畜生,皮癢是吧!”

 看守身後那名築基修士,端看兩人幾眼︰“他們也是半妖?”

 秦崢一听就火了︰“你眼楮瘸了?見過道爺這般英俊倜儻的半妖嗎!”

 “屬下瞧著是不像,但人是劉長老抓進來的,不可能有錯。”看守點頭哈腰的道,“我听說啊,這有些半妖,血統混的不是很明顯,只有在特定的時候才會變身,比如月圓之夜啊,比如見到血之後啊,他們說不定就是……”

 “哈哈哈……”雷婷笑的險些岔氣,“想象力要不要這麼豐富啊。”

 “您瞧,若是沒有妖獸血統,怎會有女修士的腦袋這麼大,像個蒜頭。”

 雷婷的笑容僵在臉上,也跳起來罵道︰“你說誰腦袋像蒜頭?!”

 看守早就被罵習慣了,完全當做耳旁風,只對身後的築基修士道︰“這兩只半妖頗有些能耐呢,您看……“

 築基修士點頭︰“剛才挑的,再加上他倆吧。”

 看守立刻施法打開牢籠。

 秦崢和雷婷微微一怔,不等問出口,就被叉出牢房。

 一同被叉出去的,還有將近一百只半妖。它們有些妖化的比較厲害,一看就是妖怪樣子。但也有些半妖並不是很明顯,或犬牙時短時長,或瞳孔偶爾變色,身上也沒有什麼妖氣,不以靈氣辨別,不認真盯著看,還真分辨不出是人是妖。

 秦崢和雷婷混在這些半妖之中,完全不顯得突兀。

 一行被驅趕至一個橢圓形的場地里,看守便先離開了。

 周圍看台上,三五成群的坐著一些修士。

 被驅趕而來的半妖們,則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不敢抬頭。

 “看情形不妙啊。”雷婷舉著大腦袋 了一圈,拍拍秦崢的胳膊,“我瞧這地方很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見過差不多的。”

 “聚窟洲的斗獸場。”秦崢脫口而出。

 “對對,我說為啥這麼熟悉呢,原來和聚窟洲的斗獸場很像,只是略小一些。”雷婷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略有些興奮,“咦,你也去過聚窟洲?”

 秦崢沒有吭聲,暗暗攥了攥拳頭。

 聚窟洲他何止去過,那個改變他一生命運的地方,他又豈會忘記!

 ……

 “慕容三,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啊?”

 正北方的高台之上,端坐著幾名銀冠華服的修士。

 居中那人名叫慕容錫,金丹境初期,出身北麓慕容世家嫡系,亦是慕容世家三代以內最後天分的一個,家主之位可說妥妥無疑。又因在族中這一代排行第三,便被同輩們稱為慕容三。

 至于他的座上賓,自然各個出身北麓顯赫世家。

 “再等等。”

 慕容錫把玩兒著桌面上的劍匣,頭也不抬。

 先前問話的修士,本想再說些什麼,衣袖卻被一側之人拽了拽,並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切莫多言,以免觸了慕容錫的逆鱗。

 從清晨等到正午,從艷陽高照等到小雨淅淅,一抹身影終于出現。

 慕容錫冷風過境的臉,總算是浮出一抹笑容︰“你來了。”

 秦連衣一身靛青衣袍,展袖飛上高台,拱了拱手︰“慕容師兄,我來遲了。”

 “不遲,過來坐。”

 “恩。”

 秦連衣的修為只有築基境圓滿,尚未結丹,但自小和慕容錫一起長大,同樣世家大族嫡系出身,所以也不顧及什麼,徑直走去慕容錫身邊坐下。

 接過僕從遞來的靈泉水,一飲而盡,解了乏,只是雙眉依舊緊蹙。

 慕容錫的目光,就像是長在秦連衣身上一樣,聲音也軟了幾分︰“怎麼,誰又惹你生氣了?”

 秦連衣嘆口氣︰“別提了。”

 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天來。

 看台上的修士納悶不已,一個大男人,為何瞧著另一個大男人的眼神,這麼的……曖昧?當然,他們不敢討論,甚至不敢抬頭多看一眼。

 而高台上與慕容錫同席之人,大都是無極宗弟子,當然明白緣故。

 秦連衣並非秦連衣,而是秦蓮衣,是位如假包換的女修士。同樣也是慕容錫愛慕已久、正打算待她結丹之後,便正式提親之人。

 一名修士問道︰“蓮衣,莫非你還再搜捕那只狼妖?”

 秦蓮衣“恩”了一聲︰“我已命人封鎖了前往明光山的關卡,但它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完全找不到蹤影。”

 慕容錫笑了笑︰“一只妖狼而已,跑了便跑了,你還真是執著。”

 “它並不是普通的狼妖。”秦蓮衣捏了捏杯盞,一抹可疑的紅暈在她臉頰一閃而逝,憤怒道,“它打敗了我,還羞辱了我……的劍!”

 “說起劍。”慕容錫曲起指節,扣了扣手邊的劍匣,“蓮衣,來瞧瞧這柄劍如何。”

 “慕容師兄又尋來一柄寶劍?”

 一提起劍,秦蓮衣臉上的不快一掃而空,望向劍匣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她素愛收集古劍,慕容錫也時常從各處尋找名劍給她,故而只要是他送的,必定是好劍。

 慕容錫將劍匣朝前一推,揭開劍匣上的第一道符。

 劍匣“ ”的一聲打開,被一道道紫光束縛在內的,正是含光劍。

 ——嗡!

 甫一見光,含光劍身不斷震動,似乎想要掙脫桎梏。

 但匣子上還有兩張元嬰境的極品封印符,無論怎樣掙扎,亦是徒勞。

 “竟有這般強的靈力!”秦蓮衣驚嘆,“劍非古劍,但也有七八百年份,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最厲害的,這劍已經生了靈!”

 “沒錯,所以有些不好降服,需要耗費一些時日。”

 “慕容師兄,此劍你是從何處得來?”秦蓮衣隔空撫了撫,含光極為排斥外人,掙扎的愈加厲害,險些割傷她的手,“瞧這劍靈,似乎滿腹怨憤,一直在呼喚他的主人。”

 “是從一個半妖手中……”

 “盜劍賊!速將含光還我!”

 慕容錫話還不曾說完,就听見下方場中一人怒喝。

 秦崢法力被禁錮,這一嗓子完全是吼出來的。

 自從匣子被打開那一剎那,他就感受到了含光,“先前道爺還當你狗眼不明,是非不分,錯把我們當成半妖!如今才知道,你這王八蛋分明就是故意的,存心是想搶我的寶劍!”

 場中眾修士等待良久,本就無聊。

 秦崢這一鬧,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們紛紛放出神識,覷向秦崢。

 首先一愣的,是他俊朗的外貌,實在太過出眾。

 而後驚訝的,是他看上去,確實不太像一只半妖。

 秦蓮衣微微蹙起兩道黛眉,望向慕容錫,似乎想要听他如何解釋。

 慕容錫也有一瞬的錯愕,因為劍是其他長老送來的,只說是從半妖手中截獲。如今這小子將罪名按在自己頭上,讓他如何解釋?

 而且這小子,確實不是一只半妖。

 秦崢繼續罵︰“真是恬不知恥啊!你們無極宗不是自詡什麼名門正派嗎,居然也會干這種雞鳴狗盜的齷蹉事,也不怕笑掉玄音門的大牙!”

 慕容錫冷冷睨了他一眼,又望向寶劍,不語。

 秦崢諷刺道︰“盜劍賊,沒見過道爺這麼俊的寶劍是不是?可算是開了眼界了吧!”

 慕容錫怒︰“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喊它一聲,看它答應不答應。”

 “喊就喊,怕你啊。”秦崢冷笑一聲,揚聲道,“含光,听到的話,叫兩聲給道爺听听!”

 “嗚……嗚……”

 劍匣劇烈抖動,發出一陣陣低鳴,完全是在應和秦崢。

 事實勝于雄辯。

 一道道揣測的目光落在慕容錫身上。

 為了博得美人一笑,抓人盜劍不算什麼,一旦擺在台面上,就有些難以下台了。畢竟無極宗的臉面、慕容世家的臉面,在北麓還是很值錢的。

 “ ……!”

 慕容錫拍案而起,千年櫸木桌轟然坍塌,“是你的又如何!搶了你的又如何!你是什麼身份?只不過區區卑賤半妖,有何資格同我說話!”

 手臂一揚,一道凌厲的靈氣激射而出。

 秦崢被打的向後一趔趄,抹干淨嘴角的血,一個猛子站起來,想要說話,卻怎麼都張不了口,只能怒瞪半空高台。

 一些修士頗為惋惜,慕容錫說他是半妖,誰又敢說他不是。

 秦蓮衣本來想要質問慕容錫,但她發現這柄含光劍,似乎同那只狼妖所用的寶劍靈氣相似,說不定,它們是一伙的。

 那下方此人,或許真是一只半妖。

 畢竟那只狼妖,一開始作人打扮時,也是極為俊俏,難以瞧出破綻的。

 慕容錫耐性盡失,道︰“開始!”

 身後僕從立刻道︰“遵命。”

 “喀……喀……”

 沉悶的柵欄門被開啟的聲響,極有節奏。

 ——嗷!

 待門被抽開一大半時,眾人眼前陡然被火光灼的發燙,竟是一條金丹境的獨眼地行火龍竄了出來!

 雷婷一驚︰“秦崢你看到沒,龍龍龍!”

 秦崢說不出話,心下卻在嚎︰廢話,道爺又不是瞎子!

 其他半妖直接跪了,抖抖索索的抱成一團。

 “跑啊!”雷婷沖那上百只半妖大喊,但他們根本動也不動,一臉認命的模樣。眼下可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雷婷拉著秦崢就跑。

 尚未從震驚中醒來,對面的柵欄門也被緩緩拉開,伴隨一聲吼叫,居然又竄出來一條地行火龍,身形比方才那條瘦小許多,但看上去卻更加窮凶極惡。

 雷婷張著嘴︰“秦崢,他們這是要干什麼?”

 秦崢真是無語了,這是在干什麼,難道看不出來?

 將半妖當成食物,引這兩條地行火龍爭斗,他們看戲,不明白?

 秦崢突然覺得,智商都是對比出來的。

 並非他笨,而是一直以來,身邊的人實在太聰明了。

 “ ……!”

 獨眼地行火龍只消一口,便咬斷一只半妖的脖子,囫圇下肚,“ 擦 擦”,嚼著它的骨頭。

 這兩條地行火龍,乃慕容世家豢養的猛獸,專食半妖,以精進修為,平時也是這樣喂養它們的,今日秦蓮衣瞧在眼里,卻恍然覺得過于殘忍。

 “慕容師兄,萬一他們兩個真的是人,你這豈不是濫殺無辜?”秦蓮衣忍不住道,“還是先將事情調查清楚再說吧。”

 慕容錫冷道︰“他們是不是半妖,莫非以我的修為看不出來?”

 秦蓮衣無言以對,畢竟修為不如他,底氣便不足,遂將目光移向場中躲避的兩人。

 雷婷倒還好,手上只綁著束靈繩。秦崢則拖著鐵鏈,跑起來 當 當,不一會兒便氣喘吁吁。

 場中一共一百來只半妖,其實不夠這兩條地行火龍一會兒吃的,但妖獸總愛護食,雙龍踫頭,便為了爭搶食物打斗起來。

 相互撕咬中,火星子噴的漫天都是。

 “轟——!”

 秦崢和雷婷被一道龍火分開,分向兩側滾落。

 “秦崢,小心!”

 體型較小的地行火龍被獨眼龍咬了一口,腦袋一歪,正向秦崢砸去。

 “嗡……嗡……”

 劍匣子不斷發出嗡鳴,含光劍在匣內狂亂掙扎。眼見匣子快要飛起來,秦蓮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揚手揭開匣子上另外兩道封印符。

 “蓮衣不可!”

 慕容錫察覺到的時候,已經遲了。

 含光沖開劍匣,“嗖”一聲飛了出去,“紜繃繳,砍斷秦崢手腳上的禁錮鏈。

 “干的漂亮!”

 秦崢氣惱交加,雙手緊握劍柄,飛身而起,一劍削掉瘦小火龍的犄角!

 燃著火的鮮血頓時飆飛出去!

 這兩條地行火龍也只有搶食時打斗,平日感情極好,瘦小火龍的犄角被削掉,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另一條獨眼龍噴出一團烈焰,便向秦崢攻去。

 本來坐觀獸斗,眼下變成了人獸斗法。

 圍觀的修士們似乎更來興趣。

 換做平時,秦崢一定同它們血戰到底。但他可沒有被人圍觀的習慣,一個縱身跳去雷婷身邊,砍斷她手臂上束縛靈力的繩子。

 “走!”

 拽住雷婷向前飛去。

 慕容錫正想說他未免太天真了,這斗獸場內設有封印,豈是他區區一個築基修士能夠逃走,但下一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斗獸場的石門居然被炸開了!

 秦崢也是一愣,他是想劈開這道門,但他還沒來得及出手。

 石屑翻飛間,他再是一愣︰“你怎麼來了?”

 程靈犀一手持著劍,沖他招手︰“愣著做什麼,走啊!”

 秦崢回過神,忙不迭跑了出去,兩條地行火龍窮追不舍。

 犄角是龍身份的象征,沒了犄角,兩條地行龍被徹底激怒,慕容錫喊都喊不回來,哪怕祭出獸環也無濟于事。

 斗獸場內的半妖們也趁亂逃竄,一時間,場面亂成一鍋粥。

 秦崢跳上程靈犀的飛行法器,轉身去拉雷婷︰“上來。”

 “還是分頭走吧。”

 甫一瞧見程靈犀,雷婷的臉色立刻寒了下去,這個在擂台上殺死她師父的凶手,化成灰她都認識。可雷婷也知道,緊要關頭,並非算賬之際,而且程靈犀已是築基後期修為,她不是對手。

 但要她同凶手一路,那是萬萬不行的。

 因此不待秦崢有所反應,便甩開他的手,隱進人群中跑了。

 “我得去找她,不能再分散了。”

 秦崢早就記不得這其中的恩怨情仇,說著就要跳下去,卻被程靈犀攔住︰“冉前輩也來了,他和那位雷道友,似乎能夠以意念交流,你無需憂心。”

 “我大師兄來了?”

 “恩。”程靈犀一手控著飛行法器,一面飛著,一面說道,“要不然,我又豈能尋到你,豈能解開這斗獸場禁制。”

 秦崢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程靈犀問︰“對了,咱們約好要去神女墓,你為何不辭而別,跑來這里了?”

 秦崢含糊道︰“你不是遇到我大師兄了麼,他沒告訴你?”

 甦慕歌誅殺程靈璧,這些年,程氏家族一直都在通緝她。秦崢有些擔心,會泄露甦慕歌行蹤。

 程靈犀道︰“我沒問。”

 “那你是如何來到北麓的?”

 “你遲遲不來,我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便求師父用了探息術,得知你最後出沒在北海傳送陣,去打听才知道的。”

 “哦,師父閉關,有要事差遣我和大師兄來做。”

 原本就是前來接蕭師叔回去的,他也不算撒謊吧。

 程靈犀淡淡“恩”了一聲,也沒有再說話。

 *******

 與此同時,千丈之外的靈吾山。

 茂密的森林,此刻焦黑一片,只留下幾根光禿禿黑  的枯枝。

 靈氣激射,砂石橫飛,戰況激烈。

 甦慕歌原本蹲在一棵古樹後,一眨眼,樹沒了。然後蹲在一塊岩石後,再一眨眼,岩石也沒了。

 最後只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其實她貼著隱身符,根本不必尋找躲避。

 但人嘛,總有那麼幾個壞習慣,比如干這種鬼鬼祟祟不太光彩的事情,就喜歡身前有件大東西擋著,尋求個心理安慰。

 “真是看不出來,韓忍堂堂金丹修士,斗法能力弱成這樣。”甦慕歌覷著前方膠著戰況,咂咂嘴,“淮師兄也是丹藥師,斗法已是很劣勢了,同他一比,簡直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所以韓忍區區金丹境,便能煉成化形丹,淮離不能。”

 一提起化形丹,銀霄口水橫飛,“煉制這等丹藥,藥材和精元還是小問題,最主要還是天分和人品,就算是元嬰境的高品階煉丹師,都不一定煉制成功。”

 甦慕歌摩挲著下巴︰“咱們何時出手?”

 銀霄也用爪子撓了撓下顎︰“再看看吧,我怕丹鼎門這些人,還有壓箱底的法寶不曾拿出來。”

 也對。

 甦慕歌繼續緊緊盯住韓忍。

 這廂偷襲他們的鼠族妖修,一共三十多只,其中金丹中期以上的就有四只,其他全部築基。

 而丹鼎門這邊只有九人,兩個金丹中期,韓忍和一個姓王的修士,另外七個都是築基。

 力量懸殊差距過大,更別提鼠妖們早就擺好了妖陣。

 不過鼠族這種生物,整體品階非常低等,智商和斗法都比較弱勢,一時半會的,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丹鼎門一行修士還在負隅頑抗。

 “銀霄,你有沒有覺得,此事頗為怪異。”

 “怪在哪里?”

 “你看,鼠妖聚眾在此地設下妖陣,它們怎會知道,韓忍一行修士,一定會擇這條路?”

 “咦?”

 銀霄一心撲在化形丹上,還真沒意識到這一點,甦慕歌一說,它也覺著怪,“這一路走上來,岔路口就有好幾十個。如此,竟還能走進這提前布下的妖陣中,確實蹊蹺。”

 甦慕歌一攤手︰“還用問麼,有內奸。”

 銀霄不置可否︰“放出化形丹的風聲,借刀殺人。”

 甦慕歌推測︰“此人就在丹鼎門隊伍中,且帶隊。”

 銀霄指出︰“同行的那位王師兄。”

 一人一狼再向妖陣望去,韓忍一直是眾妖集火的目標,而王師兄則擋在韓忍身前,如一只保護雞仔的老母雞一般,怒發沖冠,兩條胳膊上全是血口子。

 甦慕歌繼續摸下巴︰“演戲演的還真投入。”

 銀霄也驚嘆︰“真真是北麓好師兄啊……”

 ……

 “韓師弟,不如你將化形丹給它們吧?”陣法束縛住法力,目眩神迷,還有高階鼠妖攻擊,王姓修士金丹後期修為,大把補靈丹塞進肚子里,也抵抗不住源源不斷流逝的真氣。

 “王師兄,我沒騙它們,我是真沒帶啊。”

 韓忍也是灰頭土臉,一身傷痕。

 兩人身為金丹修士,還得保護築基境弟子。

 否則,也不至于如此狼狽。

 “真沒帶?”

 “是啊,平時又用不著,便扔在丹藥庫里,並不曾隨身攜帶。”

 “那沒辦法了,將神農鼎拿出來用吧,快頂不住了。”

 “神農鼎我也沒帶啊。”

 “師弟,你是在同我開玩笑吧?!”王姓修士詫異至極,眼珠子快要掉出來,“那可是你的煉丹爐子,你打小從不離身啊!”

 “師父說出門在外容易被打劫,命我小心行事。”韓忍苦惱極了,“我仔細尋思,身上最值錢的,莫過于神農鼎,臨行之前便放下了。”

 “韓師弟,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王姓修士听罷這話,真是淚水與血水齊飆,一臉我要去死你別拉著我的悲催表情,“師父說一百句你也不見得听一句,此番怎就如此听話?”

 韓忍欲哭無淚︰“師兄,我下次一定改,再不听師父話了。”

 王姓修士吐血︰“師弟,你千萬別!”

 “師兄……”

 “要不然這樣吧……”

 “師兄小心啊!”

 王姓修士話說半茬,雙腿陡然一沉,竟是兩只鼠妖從地下竄了出來,拖著他的兩只腳便向下拽……

 ……

 妖陣內的迷霧越來越大,血腥味道亦是越來越重。

 銀霄摩拳擦掌︰“可以出手了。”

 甦慕歌攔住︰“再等等。”

 “還等什麼,等下韓忍若是被鼠王抓到,咱們想從鼠王手中搶人,可是不容易。”

 “總之等等。”

 其實甦慕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遲疑什麼,只是在外闖蕩的久了,對危險的捕捉總是十分敏銳。

 銀霄雖然牽掛化形丹,不過甦慕歌的指令,它不會輕易違抗。

 蹲,繼續蹲。

 直到韓忍突然從妖陣某處缺口跑了。

 甦慕歌有些不明所以,眉梢一蹙,立刻跟了上去,

 韓忍受傷不輕,一路踉踉蹌蹌,小心謹慎。甦慕歌再加固了一道隱身符,畢竟差距擺在那里,只在他身後十丈距離跟蹤。

 “他是怎麼跑出來的?”

 “妖氣太重,沒看清楚。”

 “就這樣丟下同門離開了?”

 “興許是發現自己被同門出賣。”

 銀霄又一次摩拳擦掌,眼眶因為興奮而微微發紅︰“好機會,下手吧?”

 甦慕歌還是有些遲疑︰“再等等。”

 一路跟出靈吾山,韓忍擇了一條極為偏僻的小徑,意識似乎越來越渙散,終于靈力不支,昏倒在一條小溪前。

 “這下行了吧,”銀霄翻了個白眼,“慕歌,你也未免太小心謹慎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甦慕歌清清嗓子,有些尷尬的道,“士風日下,人心不古,修真界的等級越高,修士的心眼兒越是多。”

 “我看誰也沒你心眼兒多。”

 “我還不是被人給逼的。”

 慕歌嘆口氣,一面說著,一面向韓忍走去。

 正準備揭開身上的隱身符,眼前突然飆現一道藍光。

 甦慕歌連忙停下動作,退了回來。

 這陡然冒出來的藍光,竟是一只孔雀鳥,至少金丹圓滿,瞧著快要結成元嬰的模樣。居然也和甦慕歌一樣,一直在打化形丹的注意,跟了整整一路。

 孔雀小心翼翼的上前,嘴巴倏地伸長一尺,向啄韓忍腰間的藥葫蘆啄去。

 瞧見銀霄想要竄出去搶奪,甦慕歌一把按住。

 只見孔雀雙翅兩側,緩緩伸出一雙白嫩嫩的小手,將藥葫蘆捧在手心里。嗓子里咕噥兩聲,發出得意的輕笑。

 它拔開木塞。

 —— !

 一道黑煙從葫蘆里噴了出來,直噴在孔雀眼楮上,只听“嘎 ”兩聲,兩顆藍幽幽的眼珠子爆如炮竹,鮮血飆出數丈。

 孔雀的輕笑頓時轉為尖叫,丟來葫蘆撒腿便跑。

 ——   !

 葫蘆升空,“嗖”的飛至孔雀腦門上。

 葫蘆倒灌,灑出黑霧,將孔雀籠罩。

 這廂韓忍從地上起身,正了正發髻,撢了撢袍子上的泥,笑道︰“抓你還真是不容易呢,前前後後用了十六年,總算是成了。”

 銀霄被甦慕歌按在地上,正惱火掙扎。此刻,動也不敢動。

 它掉過臉,一撮鼻涕掛在黑黑的鼻頭上,同甦慕歌對望一眼,一人一獸的表情都有一些滑稽。

 他們猜錯了,冤枉了“王師兄”,原來向鼠族通風報信的,正是韓忍自己。

 “你以為,弄瞎我的雙眼,便能抓到我了?!”孔雀拼命掙扎,漂亮的尾巴一瞬展開,每一條尾翎上,都有一顆藍寶石大小的珠子,折射出一道道藍光。

 “不然呢。”

 韓忍狡黠一笑,指尖捻起一道靈氣,虛空一擲。

 只見孔雀頭頂上的藥葫蘆,緩緩轉動,漸漸化成了一方三足銀鼎。

 “神農化妖鼎!”孔雀大驚。

 “收!”

 韓忍再是一道靈氣擲出,神農鼎便將驚叫中的藍孔雀吸了進去。

 眼瞧著金丹圓滿境界的高品階妖修,說收就收,銀霄吞了口唾沫︰“慕歌,看來你的小心謹慎,還是很有必要的啊。”

 甦慕歌也是捏了把冷汗︰“這位前輩的城府,真是深不可測。”

 “算了,慕歌咱走吧,那化形丹,我不要了。”銀霄垂頭喪氣,“他的修為只高我一個境界,但手中卻有克制妖修的神器,根本沒得打。”

 “我一開始就不樂意來搶,踏踏實實修煉,總能化形的。”

 甦慕歌拍拍它耷拉著的腦袋,轉身離開。

 浪費了整整一天,哎。

 說不沮喪,那是騙人的。

 豈料背後突兀響起韓忍的聲音︰“喂,你們就這樣走啦?”

 晴空一個霹靂響,甦慕歌脊背發涼,慢吞吞的轉過頭。

 韓忍一手托著小巧玲瓏的神農鼎,眯起一對兒臥蟬眼,笑出兩顆虎牙︰“年輕人啊,也太容易放棄了,這樣可不好。”

 他、他能看見她?!

 “韓前輩,真是巧啊,居然在這里遇到。”甦慕歌的識海有點兒分叉,但很快反應過來,皮笑肉不笑的道,“不過您再說什麼,晚輩听不懂。”

 “咦,你跟了我一天,難道不是為了此物?”韓忍臉上露出一抹狐疑,收了神農鼎,從袖籠中摸出一方琥珀瓶子,內藏一顆流光溢彩的仙丹,正是化形丹。

 銀霄兩眼發直。

 甦慕歌暗暗在它脖子上擰了一把,知道辯解不過,便微微躬身,拱手致歉︰“韓前輩,實在抱歉。晚輩也是無意中听到您手中有化形丹,一時鬼迷心竅,起了貪念。”

 韓忍但笑不語。

 甦慕歌不敢抬頭,手心捏著冷汗︰“晚輩知錯,還望前輩海涵。”

 豈料韓忍揚手將琥珀瓶子扔

 了過去︰“你既想要,那便送你吧。”

 甦慕歌當場便傻了。

 銀霄一個縱身,將瓶子叼在口中。

 “前輩,您……”以甦慕歌的閱歷,完全猜不透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此丹實在珍貴,您隨隨便便送人?”

 “我煉制此丹的目的,只是以此為鉺,引這只狡猾多端的石斑孔雀上鉤,取它孔雀膽煉制一味極品丹藥,參加十年之後的丹道大會。”韓忍眉眼一彎,挑挑眉,“如今目的已經達成,這顆化形丹留著並無意義。”

 “你我素未平生……”

 “韓某素喜有耐力之人,此丹,且算我提攜後輩吧。”

 韓忍的笑容瞧上去無比真誠,但甦慕歌相信他才見鬼了。

 “前輩,您有什麼條件,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吧。”

 “我沒什麼條件。”

 “您就說吧。”

 “真沒什麼條件。”

 “無功不受祿,丹藥還是還給您吧。”

 “哎,這年頭好人不如狗,算了,我就勉勉強強提個要求。”韓忍嘆口氣,指著銀霄問,“你這靈獸的天賦,是隱身和無視五行法陣吧?”

 甦慕歌頷首︰“的確如此。”

 銀霄不解︰“我很奇怪,你為何能夠看到我?”

 “服了反隱丹。”韓忍拍了拍腰間藥葫蘆,“不過是有時效的,一顆只能支撐六個時辰,而我一共也就煉成三顆。”

 “這還差不多。”銀霄重拾自信,“說吧,你想要我偷什麼?”

 韓忍此番才真正一愕︰“你怎知道,我是教你偷東西?”

 銀霄鄙夷道︰“找我偷東西的,你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

 韓忍噗嗤一笑︰“那行,還是不行?”

 銀霄朝甦慕歌努努嘴︰“我是很稀罕你這顆化形丹沒錯,但我是個有主人的妖,一切當以主人的意見為準。”

 韓忍向它投去贊許一瞥,轉而望向甦慕歌。

 “不知前輩想要偷什麼?”

 “我要的東西在明光山,隨我去了便知。”

 听見“明光山”三個字,甦慕歌瞳孔一緊。韓忍願意拿化形丹來換的東西,肯定不好取得,甦慕歌原本有些猶豫,可如果東西在明光山上,簡直是天助她也。

 以韓忍的修為,不愁飛不上去。

 “行!”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

 韓忍並沒有受傷,故而可以使用飛行法器,一條飛毯。

 甦慕歌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上有那麼多種奇奇怪怪的丹藥,比如她現在吃的縮小丹,身體縮到只有小拇指蓋大小。她和韓忍一前一後坐在飛毯上,頭發全都被風吹的豎起來。

 “前輩,咱們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飛去明光山?”甦慕歌納悶極了,他堂堂金丹修士,又出身名門正派,干嘛也要偷偷摸摸的。

 “從無極宗北至明光山,冰封萬里,布滿罡氣,以我的修為,只能走山道。如今山道被無極宗給封了,還要接受盤查,我可不想被無極宗修士認出來,否則,麻煩大了。”

 “為什麼?”

 “明光山的主人可悟尊者,是我族中三伯父。別看他在北麓眾修士心目中名望極高,但在我韓氏家族,卻是個大逆不道之人,所以……”

 甦慕歌听懂他的意思,便不再多嘴。

 一路沉默著向北飛行。

 “慕歌,”銀霄傳音給她,“你說我化形成什麼模樣?”

 “你現在就要服用化形丹?”

 “不,先幫韓忍偷東西。”

 “哦。”甦慕歌寬下心,笑道,“你喜歡什麼樣子,那就化成什麼樣子唄。”

 “我比較中意秦崢那張臉。”

 “你確定?”甦慕歌嘴角一抽,“他那張臉確實很英俊,但風險非比尋常,你會被他追殺到天涯海角,說不準會被毀容,三思啊!”

 “說的也是。”銀霄沉吟,“那我化成裴翊的模樣吧,他肯定不會在意。”

 甦慕歌一張臉頓時垮了︰“那你準備好被我追殺吧。”

 銀霄嘿嘿一笑︰“開個玩笑嘛,瞧你認真的。其實我私心以為,你先前使用易容巾時,所化的男裝就很不錯。”

 甦慕歌唇角飛揚︰“你喜歡的話,盡管拿去用,那張臉的原主,大概四百多年以後才會出生。”

 銀霄愣︰“是誰啊?”

 甦慕歌挑眉︰“問這麼多干嘛,用就是了。”

 難得甦慕歌如此大方,銀霄覺得有點兒不太靠譜,}的慌。但它確實不知道化成什麼模樣,也確實比較喜歡那個男裝。

 管他呢,反正原主四百年後才出生,屆時便是他侵犯自己的版權,被自己追殺。

 “坐穩。”主僕說話間,韓忍突然道。

 “恩?”甦慕歌微微一怔。

 拔地倏起一陣狂風,形成一個巨大渦旋,將周遭氣流攪的天翻地覆。韓忍盤膝而坐,雙臂反向上推,撐起雙重防護罩。飛毯依舊搖擺不定,寸步難行。

 眼看就要被狂風卷走,甦慕歌趕緊一拍靈獸袋︰“小水!”

 水曜立刻跳出,吐出一個泡泡包裹住飛毯。

 甦慕歌服用了縮小丹,水曜卻沒有,乍然一看,乃是一個龐然大物,面目極為猙獰,驚的韓忍一個激靈,差點兒掀翻下去。

 “怪事,好端端的,哪里來的強風?”韓忍鎮定過罷,舉目望向天空。

 “妖風。”

 甦慕歌跟著抬頭,人縮小之後,神識可以窺探的距離也變得很短,差不多相當于正常肉眼可視距離,“莫非又是鵬鯤?”

 不是。

 但見高空之上,一艘飛船狀的法寶呼嘯而過,兩條怪異火龍尾隨其後。

 此飛船甦慕歌再熟悉不過,正是她上一世所擁有的飛行法寶之一,萬里乘風。

 程靈犀居然來了北麓。

 甦慕歌想起這個人,就難免頭疼。

 “嗡……”

 乾坤袋也在震動

 ,飛船上除了程靈犀之外,還有秦崢。

 看來這個惹禍精又捅了簍子,但也不必甦慕歌出手相救。

 有痕在,何懼區區兩條火龍。

 ……

 靜等風暴過去,氣流歸于平靜,繼續北行。

 通往明光山的山道共有六處,分別有六名金丹修士鎮守。提及此,甦慕歌有些納悶,這都過去多久了,秦連衣干嘛窮追不舍的。

 思量間,韓忍又摸出來幾顆丹藥。隱息丹、疾速丹,外加超級縮小丹。

 “吃了吧。”

 “前輩,您難道沒有隱身丹麼?”

 這些丹藥也不知以何種材料制成,散發出濃郁腐臭,嗅的甦慕歌直想吐。

 韓忍知道她想問什麼,一攤手道︰“丹藥和符,都有一個通病,那便是具有時效性,怎比的上妖獸的天賦?”

 甦慕歌無奈,唯有咬牙吞了。

 兩人順利通過關卡,一路飛上山道。

 越向北行,氣溫越是冷的嚇人,天地間一片混沌,仿佛連成一線,未曾分離過一般。饒是甦慕歌運氣御寒,效果甚微,依舊渾身發抖。

 萬幸不曾獨自前來,否則不等爬上明光山,先要凍死在路上了。

 漸漸的,天際現出一道曙光。

 甦慕歌抬起頭,只見一座巍峨高山在雲霧間影影綽綽,山上必然有雪,應該是白雪折射出的光。距離越來越近,眼前也越來越亮,然而眺望上空,卻有烏雲壓山頂,黑氣重重。

 “那里就是永夜殿?”甦慕歌問。

 “是。”韓忍抬了抬眼皮兒,“能被我三伯父關進殿中的,都不簡單。”

 甦慕歌眺望遠處,拳頭在袖內攥的死緊。

 師叔就被關在里面,她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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