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真實的過去

即使安傑爾再怎麼想拖延時間，可路就那麼長，總是有盡頭的，於是，磨磨唧唧走了半天的安傑爾看著面前的大門，帶著壯士赴死的心情抬起了手。

“咚咚咚。”

“進來。”

內裡傳來的應聲讓安傑爾狠狠地打了個顫，在推門而入看見了自家哥哥讓人如沐冬風的笑容和身後大片盛開的食人花時，前進的腳步一頓。

“來坐。”

“……”可是他好想跑路腫麼破！

強忍住打轉出門的欲望，安傑爾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走到了格雷特桌前，再機械的坐下。

“聽說你是從機甲上下來的。”

盯著手中茶杯看著的格雷特波瀾不驚，一邊的安傑爾卻是被問的冷汗直流，心中的小人兒默默咬著手巾。

這種本就是一級重罪結果又上升到了不可饒恕高度的即視感是腫麼回事啊！

“說起來，明明感覺你之前還是小小的一隻，現在都這麼大了啊。”格雷特轉動手中的杯子，看著蕩漾開去的碧色茶水微揚起了唇角，感歎道，“這麼大了，也會自己判斷了，也懂事了。”

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格雷特的安傑爾盯住男人眼中柔和下來的情緒暗中默默比了個v字，正打算接話時卻是渾身一顫，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輕抿了一口茶，男人慢悠悠的開了口，“也長本事了。”

“……”兄長大人求放過！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點頭。

“那你早幹什麼去了？”

早還沒來。真的！

看著安傑爾慌張的神色以及仍舊蒼白的臉色，格雷特最終還是心軟的沒有數落些什麼，無奈的歎了口氣，“其實很早之前，母父告訴我感覺你自從那之後就變了的時候，我是不相信的。”

放在膝蓋上的手暗自捏緊了衣角，安傑爾看著似乎是陷入了回憶的格雷特沉默不語。

“小時候的你蠻活潑的，會蹦會跳，雖然任性但是卻充滿了生氣。說起來，你大概還是知道了吧，關於赫伯特的事情。”

“額，是，瞭解大概了。”

“可是你一定不知道，赫伯特很早以前是喜歡你的。”

“！”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吧。”說起這幾個字的時候，格雷特臉上卻滿是嘲諷的冷笑，“若不是這樣你以為那個世家的二少爺有什麼資格讓兩大貴族的寵兒僅僅因為一面之緣就跟他談婚論嫁。只是，誰都沒想到最後生在艾爾格蘭家的你會是個精神力和體能力的缺陷者。然後，一切便從那個時候開始變了。”

“人都是會變的，哥哥。”所以，不要表現的那麼傷心。

“不錯，人都會變。”格雷特苦笑一聲，“很早以前我就不喜歡赫伯特，因為他太冷，不是外表，是從心裡的冷，可是那個時候我又想，即使他冷，但是他對你還是好的。只可惜，就像你說的，人都會變，或者說，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看清這個人。不過，他最大的變化，大概是在遇見了桑迪之後。至此，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可調和了。”

安傑爾微微一愣，想到那個偏激的雌性少年不由的有些失神。

“其實也不難理解，自從被檢測出了雙零屬性後，你變得沉默寡言、膽小懦弱，再也不是那個像小太陽一樣的愛撒嬌的小傢伙了，而且廢柴這個詞太重，重到即使有艾爾格蘭家的支持，依舊不能改變赫伯特態度的變化，畢竟一個大家族的主母，不應該是一個廢柴。”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格雷特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所以那個時候，我們開始商討的，不是舉辦你們的婚事，而是怎麼解除你們的婚事。”

安傑爾一愣，道：“我，答應了？”

“當然。你並沒有流言中那麼傻，小安，出事之前的你，是最開始提出這件事情的人。”

“可，可是他們不是說，是我纏著赫伯特的嗎？”

“如果沒有我們的放縱，你覺得這些流言會傳播的那麼廣泛嗎？”

“是我，我說的？”

“對，保全赫伯特，因為，你已經毀了。”

那一瞬，安傑爾突然間有些想哭。

他不知道這樣一個本就心思敏感的孩子是如何親口說出自己已經毀了的話語的，更無法相信是怎樣的情感讓這個傻乎乎的貴族少爺寧願放棄自己也要讓一個拋棄了自己的人站在世界的頂端，毫無瑕疵的。

抬手摸了摸安傑爾的頭，格雷特眼中帶著一種劫後重生的欣慰和慶倖，“說實話，你還活著，或者說，你能以這樣單純的姿態活著，真好。”

“……”

“更重要的是，你變了，變得從未有過的自信，變得愛笑、愛惡作劇，變得傻兮兮卻無憂無慮。這是我們當初無論如何努力都換不回來的東西。所以我們一直對絞碎事件保持著沉默，因為我們想要的，已經回來了。”

安傑爾無言以對，他只能繼續沉默，除了沉默，再無其他。

因為，他說不出那個傻小子安傑爾已經死了的事實，也說不出他只是世上的一絲遊魂、只是陰差陽錯附身而來，更說不出那句刺痛人心的話——你們想要的，再也回不來了。

“也許是我們把你逼的太緊了，但是小安，請相信我，我們只是擔心你再出什麼事情。”

“我……”

“我已經和父親聯繫過了，也和母父交流過，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我們不會攔住你，放手去做吧，要記住，艾爾格蘭家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格雷特走上前，扶住了安傑爾的肩膀，“只是，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要一個人往前沖了，行嗎？”

對上格雷特認真的碧色瞳孔，安傑爾吞下喉間的哽咽，用力的點了點頭。

做為外來者，對於這些過去他什麼都不能說，但是對現在，他至少可以說，“哥哥，一切都過去了，會好的。”

然後，他看見了格雷特由心而發的真摯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