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聊天記錄
「老爺,老爺!」
胡瓜拿著爪機衝進了茶房裡,差點兒一腳踢在陸寒因為俯下身子燒灶而撅起的屁股上。
「嘎哈玩意兒,穩當點兒。」
跟胡瓜相處時間久了,陸寒沒事兒也能冒出兩句關外方言。
「老爺,圍脖刷爆啦,關八副總車禍的事情。你聽著啊:『根據在醫院工作的小老婆實時報道,關八公司外聯部經理李睿奇跡般地生還了,除了丁丁之外,一切完好』,噫……老爺,你可真是個大善人!」
「那是,我一直都是大騸人。」
陸寒把灶裡的火吹旺了,就從地上爬起來準備燒鍋,給張庶用砂鍋吊個湯壓壓驚。
「其實……」
胡瓜對於陸寒這種執法能力有點兒擔心,畢竟他是一筆勾死過倭國首相的主兒,要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會丟了公務猿的工作。
「老爺,李睿那種流氓,只要拜託鏡妖收集證據,把他送官不就行了嘛,沒必要咱們自個兒動手髒了羽毛啊,畢竟他是個活人,你這樣判不大好吧……」
「他還沒做下事情來,送官有什麼用,拘幾天放出來一樣是禍害人,我不能讓張庶有一點兒危險,切了乾淨。」
陸寒往砂鍋裡碼著各樣蔬菜鮮肉豆腐,乾淨利落了做了一個切的手勢。
「噫!」
胡瓜只覺得狐軀一震菊花一緊,老爺真不愧是《刀山油鍋法典》的修訂人之一啊,這平時看著窩窩囊囊的,關鍵時刻還真是臉酸心硬敢殺人。
「老爺,你聽我一句勸啊,下次再有這事兒,我胡瓜保證把那孫子做成未遂的證,讓人民一針扎萎了他,哦對了,這是個新詞兒,叫什麼化學閹割。」
「你一天竟整這些新潮的,誰知道剛剛研究出來的藥物好不好使啊?化學不靠譜,還是物理的乾淨。」
「老爺威武!」
……
張庶家四合院。
陸寒拎著保溫壺到了門口,怕嚇著他,再沒有冒冒失失穿牆進去,老老實實地拍開了門。
來應門的是劉半仙兒,聽他媽說起張庶最近臉色不太好,剛從外地忽悠回來,這就過來看看發小兒,卻和陸寒撞上了。
「你小子!」
劉半仙兒開門見是他,神秘兮兮地把陸寒拉到了角落裡。
「行啊你,不顯山不露水的,外表忠厚內藏奸詐啊,說,我發小兒是不是讓你給辦了?」
「還……還沒呢……」
陸寒臉都紅了,這死胖子,什麼牙磣的話都敢往外說,明兒告訴胡瓜,讓他好好收拾他一頓。
「拉倒吧,我就不信你沒有那個賊心,一天天往家裡送滾湯滾菜,我媽都看見了,你最近還一直賴在人家家裡睡覺,是不是想入贅啊?」
陸寒仔細想了想,他現在存身的那個小鋪子後院兒一共就兩間房,自己一間胡瓜一間,前面的鋪面兒又不大,如果張庶搬進來的話還真的是挺侷促的,日後孩子生下來就更沒地方養,倒是張庶這裡挺不錯,前後三進的大院子,前清祖產,孩子小時候到處亂竄,基本上也不會跑丟了。
「嗯。」
他想了一下,很老實地點了點頭。
「臥槽!?你個小白臉……」
看著自家發小兒被人惦記上了,劉半仙兒心裡還真有點兒不是滋味兒,小時候一個胡同兒住著,看張庶長得白白淨淨的,還以為是個小姑娘,看上了他好幾天呢,後來被他揍了一頓之後,就再沒起過這個念頭,這回倒叫一個半土不洋的鄉親給佔了先。
不過要是陸寒摘了眼鏡兒的話,兩人還真是登對,劉半仙兒的媽媽是在國營涉外酒店工作過的服務人員,這種事兒見得多了,也沒什麼偏見,還一個勁兒地對他說這兩個小伙子挺般配的。
「誰?」
倆人正聊得熱鬧,就聽見影壁後面的房間裡傳出張庶的聲音。
「哦哦,你相好兒的來了,那我撤了啊九兒!」
劉半仙兒很不厚道地嚎了一嗓子,就讓從影壁牆後頭飛出來的一個茶盅子砸中了腦袋。
「哎喲,殺人啦,有同性沒人性!」
劉半仙兒抱著腦袋就往外滾。
「哎,劉哥,過幾天我要去趟帝子廟。」
陸寒追了出來招呼了一聲。
「放心放心,裝備都交給我就行了,到時候我跟胡瓜分一組,不給你們當電燈泡啊!」
劉半仙兒答應一聲,蹦蹦噠噠地走了。
……
陸寒把熱好的砂鍋端到了茶几上,手指被燙得通紅,伸手捏了捏耳朵。
「張總,你趁熱吃啊。」
張庶漫不經心地拿起了筷子,在熱氣騰騰的砂鍋裡翻了翻,牛肉、白菜、粉條、蝦滑、白豆腐,上面還打著一個糖心兒水蛋,看著還真是挺有食慾的。
「嗯……」
他隨口答應著,沒有接茬兒。
陸寒以為他是嫌麻煩,乾脆跪在了茶几旁邊,用調羹盛出來一碗各色菜碼兒都很整齊的分餐,放在了他的面前。
張庶還是沒有吃,他托著腮看著他。
「李睿的事情是你做的?」
陸寒有點兒心虛,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可是一想起他要對張庶的做的事情,一筆勾死他的心都有。
「我……」
「我不是女人,你不用這麼做。」
「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寒有點兒起急,忽的一下站了起來。
張庶抬眼看看他,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後者非常聽話地偃旗息鼓,窩在了沙發裡蜷縮著巨大的身形。
「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
張庶端起了陸寒給他盛好的飯碗,用調羹盛了幾口湯拌了進去,稍微吃了兩口。
「以前,一直都是我們兩個人,直到她去世之後,很多很多黑色的車子停在這條胡同的路口,把整個兒二環都給堵了起來,我才知道我家裡原來有這麼多親戚。」
張庶家裡的白事曾經上了報紙頭條,相關部門的喉舌還曾經發聲,批判過這種大操大辦的行為,但是奇怪的是,這種輿論很快就被人壓死了,甚至是當時參與過報道的記者和幹部,都受到了嚴厲的處分。
「我就是在那時候回到張家祠堂認祖歸宗的,老太爺喚我去祖宅,見了我一面。」
張庶的目光變得遼遠深刻,好像又回想起了祖宅,那個「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黃狗胖丫頭」的深宅大院。
「他只是看了看我的樣子,囑咐了我幾句話,轉天就把我送進了帝都最好的道館。」
張庶的功夫不弱,尋常人進不了他的身,所以他才可以有恃無恐地參加各種聚會,像李睿那個等級的男人,他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
「在道館學功夫是很苦的……」
張庶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膝蓋,那裡舊傷很多,一到陰天下雨就會隱隱作痛。
「我小時候不懂事,不明白老太爺為什麼要送我去學功夫,日子就這麼過去,等到大學畢業,內定進了公司的公關部,我忽然發現有些功夫傍身還是挺有用的。」
他自嘲地笑了起來,老太爺心裡只怕是那麼想的,他的母親是個以色侍人的女子,他也很好地繼承了這一點,將來長大了,也可以為公司的公關事業盡一份心力,叫他去學功夫,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丟了張家的臉。
張庶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的確,他跟金文玲長得有一兩分相似之處,那個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影帝——才是他們老太爺的掌上明珠,沒有一個皇朝娛樂旗下的藝人可以不參加任何公關工作,除了他之外。
「什麼?!」
陸寒原本還很舒服地窩在沙發裡,聽到這些話立刻蹦躂了起來。
「這個張廷樞,怎麼這樣啊!」
「你!」
張庶長眉一挑,將手上的飯碗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
張廷樞是老太爺的名字,整個兒皇朝娛樂內部的所有員工都不敢直呼其名,他雖然心裡對他有所怨懟,卻不能接受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年輕人這樣輕慢無禮。
「啊……」
陸寒仗義執言脫口而出之後,忽然想起來張庶是他那個基友的後代,在他面前直呼其名確實是不太妥當,唉,忘了這茬兒了啊,這麼算起來,自己還真是一個楊振寧一樣的紳(hen)士(tai)。
「我……我……」
我是你們家老太爺的基友。
陸寒想說又不敢說,縮了縮脖子,很實誠地道了個歉。
「對不起啊張總,我不是有心的,不過你們家老太爺……」
陸寒從褲兜兒裡掏出了爪機,點開了一個企鵝群,裡面大概有不到十個群成員的樣子,他瀏覽著聊天記錄,截了一個圖給張庶看了一眼。
判官大大:小張在嗎?我要帶你們家張庶去帝子廟啦,你給十天半個月的假期吧,要帶薪的啊。
玉璽擬人:哇哈哈哈哈早生貴子。
判官大大:?( ω )?
千年粽子:嗯,知道了。
千年粽子:陸大人,張庶年紀小不懂事,你好好照顧他。
玉璽擬人:死粽子!
千年粽子:ORZ
玉璽擬人: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