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羅漢床
第33章 快遞
「姐兒在房中繡香袋~繡出西廂各色人兒來~這一邊繡的是鶯鶯女呀~在那一邊兒繡的是張秀才~」
陸寒嫁入豪門的日子也不短了,除了三天兩頭還回琉璃廠兒包袱齋的櫃上去盤盤帳,處理一下日常事務之外,基本上的小買賣都交給胡瓜處理,又有劉半仙兒幫襯著,自己大部分的時間都會留在張庶家裡照顧安胎。
這一天是難得的帝都沒有霧霾的日子,他趁著天氣晴好,把家裡的被子抱出來曬一曬,驅驅陰胎帶來的寒氣,一面又唱起了自己在軍營裡學會的小曲兒。
「叮咚、叮咚。」
張庶家四合院外面的門鈴響了起來。
張庶工作很忙,鮮少回在工作日的白天回家,而且他有鑰匙,那麼這位不速之客又是誰呢?
陸寒放下手中的活計,動作麻利地開了門。
「您好,順風快遞,請問是張庶先生和陸寒先生的住址嗎?」
「對對對,給我吧。」
陸寒個子大,低著頭靠在門板上費力地簽收著,還不時推一推快要掉下來的眼鏡兒。
那個快遞員有點兒好奇地看著他,小伙子負責這幾條胡同兒的快遞也有幾年了,張庶因為常年獨居又不在家,他的郵件一直都是胡同口兒大雜院兒劉家代收的,沒想到如今不但改了章程,還冒出這麼一個半土不洋的老鄉,難道是張家從外地過來投親的親戚?
「您往後就住這兒了嗎?」
小伙子天生愛打聽個賊話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閒聊。
「對對,我是他家上門兒女婿。」
陸寒很大方地點了點頭,把回執給了快遞員。
「得勒,辛苦您跑一趟。」
陸寒點了個頭,隨手抓了一把門旁天井沿兒上晾著的風乾栗子,塞在快遞員手上,回身關上了大門。
快遞員愣了一會兒。
上門兒女婿?
這家不是兩個男人在住的嗎?
天惹,我好像遇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快遞小哥雖然從業數年,閱極品無數,這樣的事情還真是第一次碰到,就在他魂不守舍地上了小摩托,踩著了油門兒正往胡同口兒開過去的時候,又聽見張宅裡傳出了詭異的小曲兒聲。
「張秀才來你好呆~為何不跳粉皮牆兒來~牆又高來樓又大呀~姐兒把樓門大敞開~」
「光嘰!」
小伙子一個收勢不穩,直接就從小摩托上面掉了下去。
……
晚高峰過後。
張庶照舊打發司機停在胡同口兒,自己沿著石板路走一小段距離回家。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公文包裡拿鑰匙,就聽見胡同兒深處有人招呼他的聲音。
「回來啦?」
張庶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很多男人都夢寐以求的畫面。
陸寒套著個大號兒的圍裙,手上帶著隔熱手套,一手還拿著調羹,看樣子是聽見胡同口兒汽車鳴笛的聲音,趕著從院子裡跑出來的。
然而胡同兒裡並不是他一個人,有些前面幾處大雜院兒住著的大爺大媽們吃飯早,這會兒已經背著手出來遛彎兒了,看到陸寒那麼大的個子穿著個圍裙,好像是熊瞎子成了精的樣子,都繞著他走,還時不時地回頭指指點點的。
「嗯,辛苦了。」
「你才辛苦啦,快進屋吧,飯菜馬上就得了,你先洗洗手休息一會兒,桌子上有煮好的咖啡。」
陸寒接過了張庶的公務包,招呼他一聲,想著茶房裡還有吊著的高湯,三步並作兩步走,躥回了院子裡。
張庶進了客廳,就瞧見茶几上擺著盛有咖啡和紅茶的保溫壺,還有幾樣精緻的點心,奶油曲奇搭配著糖火燒,中西合璧。
他脫下西裝外套,解開領帶,很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喝茶吃點心,聽著茶房裡傳出陸寒哼哼唧唧吟唱出來的小曲兒。
如果他有個普通的情侶,或者他是個女人,也許對方不一定會同意他還這麼拚命地工作,至少不會像陸寒這樣對他百依百順。
陸寒無論在哪一方面的實力,幾乎都而已輕而易舉地碾壓了他,若在一般人看來,他只要好好留在家裡安心待產,舒舒服服過著少奶奶一樣的日子就行了。
不過陸寒並沒有干涉過這件事,他甚至沒有在意過,沒有與他交談。
張庶不是沒有問過陸寒的想法,他的回答倒是出挑得很。
「你想工作就放手去做吧,家裡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你不會覺得我有點兒任性妄為嗎?」
「不會啊,其實……」
陸寒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
「我覺得你是個很有上進心的人,比我強多了,再說,你不是家庭可以困住的人,張庶。」
陸寒很瞭解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他自己看的更為通透一些。
他如果需要一個伴侶,那麼一定是一個可以讓他毫無顧慮展翅高飛的人。
陸寒是個古代人,他未必從心裡樂意接受這樣的自己,但是卻這麼簡單就妥協了。
……
「張庶,張庶?」
陸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張庶才發現自己有些出神。
「可以吃飯了,你先換上家居服吧。」
他一低頭,就看見身邊的沙發上面已經碼好了乾淨整潔的常服,外面開放式廚房的餐桌上,濃郁的湯汁香氣四散開來,這樣的場景,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到了。
……
「順風快遞?」
張庶看著手上的信封,發現陸寒竟然也收到了一封一模一樣的郵件。
「你還沒拆開嗎?」
「還沒呢。」
陸寒在茶房裡洗碗,隨口說道。
「你也幫我的拆開看看吧。」
「嗯。」
跟古代人談戀愛真好,張庶心裡想到,他們還沒有養成持有隱私的習慣,無論是郵件還是短信微信,陸寒從來都不會避諱他,甚至他的一切密碼都會交給張庶保管。
出乎張庶意料的是,兩封郵件裡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內容。
「怎了啦?」
陸寒收拾完茶房裡的活計走出來,隨手在圍裙上面抹著手。
「你也要參加榮寶齋的春拍?」
「嗯,是啊,我的包袱齋送了一樣展品過去,已經入圍了,估計他們把圖錄給我送過來。」
陸寒沒當一回事,順手接過了張庶遞上來的圖冊翻看了起來。
「哦,是啊,我都忘記了你是做這一行的了。」
張庶這才想起來,其實陸寒也有自己的工作,只不過他除了工作之外,把家裡的活計也全都包了下來,這就是現在很多公司裡的女孩子都在YY的,「我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你對我負責就可以了」的男人嗎?還真是被自己給撿了個漏兒。
「不累嗎?」
「什麼?」
陸寒隨手丟開了圖錄,摘下圍裙蹭了過去,坐在張庶身旁的沙發上,還搭訕著往他身邊蹭了蹭。
「你白天也要工作,晚上還要照顧家裡。」
「不累不累,我是太陽能的。」
「哦?那晚上怎麼辦?」
「晚上也沒關係,你就是太陽啊。」
「……」
張庶有時候會覺得陸寒一直都在騙自己,八百年沒談過戀愛,第一次就這麼順手?
他年紀也不小了,雖然自己從未有過婚戀的打算,身邊的同學同事們之間分分合合的事情也都是看在眼裡的。
看著身邊的情侶鬧彆扭,張庶還總是覺得有點兒不可理喻,很多人都會糾結於對方的前男友、前女友的事情,甚至最後還有鬧到分手的,他覺得他們的腦洞略微清奇,只要珍惜現在不就行了嗎,哪個正常人會沒有歷史呢?
不過現在他好像更能理解那些看似無理取鬧的人們的心態了,他看著陸寒,想知道他過去的一切,每一個細節,哪怕沒有實質性的戀愛關係,他也想知道有多少人曾經愛慕他,他們都對他說過什麼,他又是如何回應的。
「要接吻嗎?」張庶說。
他也不等陸寒回答,就親了上去,男人之間的戀愛大抵如此,省去了很多扭扭捏捏的成份,一切都乾淨利落。
「唔……」
陸寒睜大了眼睛,他雖然張開口腔,順從著愛人的情慾,卻覺得這一次來得有些倉惶。確定關係之後,他們親吻過幾次,多半都是自己主動的。
張庶的吻總是淡的,從不甜膩,卻很適合陸寒的口味,他原本是個古代人,喜歡清茶多於含混著焦糖和牛奶的咖啡。
「呵……」
這一次他們吻得很深,讓陸寒發出了饜足的歎息聲,他伸出手去扣住了他的後腦,捏住了他尖俏的下巴,整個兒身形都覆了上去,把張庶緊緊地壓在沙發上,追逐著,糾纏著,一遍一遍佔有著他口腔內部每一寸灼熱的肌膚。
張庶試探著推他,推了好幾次,他才勉勉強強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慾,稍微放鬆,讓他得以喘息,他的唇還在他的唇邊和臉頰流連不去,尋覓著新的機會。
很好,他完全沒有技巧,一切都在憑藉著本能。
張庶回想著自己在網上百度到的一些知識,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不親了,今天。」
他推開他,發現自己的襯衫扣子已經被解開了兩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