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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崗判官再就業》第47章
第47章 判官惡相

 「陸……寒……」

 陸寒拖著已經麻痺了半截兒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從山道滾下來,好不容易挨到了禪房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房間裡傳來了張庶很微弱的呼救聲。

 「張庶!」

 知道對方暫時沒事,他的心神稍微振奮了起來,抱住肩頭直接往禪房的門上撞了過去。

 轟隆一聲!

 陸寒的金身直接被不知名的結界彈飛了出去,凌空打了好幾個轉,摔在了禪房外面的院牆上。

 「天魔降伏大陣?!」

 陸寒很不服輸地一下次爬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禪房。

 他的眼鏡兒被摔碎了,再一抬眼就可以看見,在張庶存身的禪房外面,橫亙著無數條金光閃閃的佛鏈。

 「張庶!張庶!」

 陸寒再一次朝著禪房衝了過去,他來到了白天他們曾經隔著說話的小軒窗前面,隔著窗欞就看見張庶的身體被幾個僧人按在了禪床上面動彈不得,他的週身都泛起了金色的光澤,看上去就好像那些被人為製成的金身一樣。

 張庶的肚子上面不斷地向上隆起,就跟自己出差回來的時候所見到的一樣,現在他腹中的蠶豆等於說是被困在了一個半金屬的容器之中,如果張庶的身體狀況再維持一段時間,孩子的肉身就會因為缺氧而死,陰胎也要隨之灰飛煙滅!

 那個剛才算計了陸寒的玫瑰金竟然也在裡面,依舊低頭玩弄著手機,好像眼前發生的慘劇跟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似的。

 「陸……寒……」

 張庶的手腳都被人按住,他雖然有些功夫傍身,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這會兒只好無助地不斷向前挺起身子,焦灼地注視著自己的肚子,雖然隔著寬大的僧衣,也可以看見蠶豆的小手兒在不斷地敲打著肚子所形成了隆起。

 他本能地感覺到孩子堅持不了多久了。

 「滾開!」

 張庶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頭部向上高高地揚起,一下子磕在了離他比較近的一個僧侶的頭上,那人吃痛,暫時放鬆了手上的力道,被張庶一個鯉魚打挺就掙脫了。

 「陸寒!」

 「張庶!快到我身邊來!」

 陸寒在窗外張開雙臂迎接著他。

 「啊!」

 就在張庶幾乎快要碰觸到窗欞的時候,忽然被身後的人扯住了手腕,那人膂力不小,一下子就把張庶的手臂扯的脫臼了,他的一條胳膊無力地垂墜了下來,身子落入了身後那僧人的指掌之中。

 「呵,何必呢?」

 是玫瑰金!他果然有些功夫在身上!張庶疼得咬緊了牙關,卻一點兒也沒有叫出聲來。

 「再過一會兒,你就完全不痛了。」

 玫瑰金摟住了張庶的腰身,試圖把他拖回禪床上去。

 「混賬!」

 窗外的陸寒咆哮了起來,他的聲音渾厚而憤怒,好像一頭被激怒了的雄性獅子,讓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慄了起來!

 「別白費力氣了。」

 玫瑰金抱著張庶幾乎昏厥的身體,似乎也被陸寒的氣勢所震懾,只是他知道這裡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天魔降伏大陣,就連閻羅天子也未必進得來,又何況是一個區區的孤魂野鬼。

 「放開他!」

 沒有了鏡片的遮擋,陸寒眼中精光四射,在場的僧侶似乎都不敢直視他眼底的怒火,就好像是阿修羅手中的火種,從地獄直燒而來。

 陸寒不斷地用金身撞擊著天魔降伏陣的陣眼,只可惜他剛剛受了玫瑰金的算計,身上有兩處地方被人貼了敕令,已經滲入了肌體之中,短期內無法拔除。

 「呵!」

 陸寒再一次被強大的佛鏈甩出去老遠,他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眼中的怒火足以燎原,令人不敢直視。

 「滾開!」

 陸寒伸手扣住了自己肩膀上的那團血肉,大吼了一聲,竟然活生生地將那個烙印著敕令的部分從自己的金身上面撕扯了下去!

 「你!你不要命了……」

 玫瑰金顯然沒想到陸寒竟然有壯士斷腕的決心,他在自毀金身,為了自己手上的這個男人,竟然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

 「呵!」

 陸寒的臉上被自己肩頭冒出的紫血噴濺的滿臉都是,他毫不在意那個圓洞型的傷口,一伸手又扣住了自己的膝頭,狠命一捏,甚至在禪房裡的人都可以聽得見,那種骨頭碎裂的聲音。

 「陸寒!住手!」

 張庶看著他自殘的行為,大喊了一聲,原本已經沒了力氣的身子突然在玫瑰金手中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喀嚓……喀嚓……

 從陸寒身上兩處被他連皮帶骨拔出的傷口裡,滲出了金色泛著珠光的溶液,緊接著,從他的身體內部發出細微的,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

 「啊!」

 陸寒的整個頭顱向後狠命地仰起,仰到了不可思議的角度,終於,他的頭部竟然直直地被自己身體之中的力量給撅折了!

 緊接著,只剩下四肢的金身也開始呈現出了一種融化的姿態,失去了真魂的庇護,金漆彩畫的石頭開始碎裂,一塊一塊從陸寒的身上滑落下來,他就像是一個地震之中的石頭人那樣,轉眼之間化成了齏粉。

 「不!陸寒!陸寒!」

 張庶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叫聲,就在這一瞬間,眼前的世界靜止了下來,他的眼前只有漫天飛舞的陸寒金身的碎片,耳邊似乎響起了什麼人的聲音。

 「他身負兩大家族陰債,克六親,傷紅鸞,死後魂魄不得超度,永鎮陰山。」

 張庶覺得那聲音很熟悉,可是他卻不記得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聽見過這樣的話……他的腦海裡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時候的一個雨天,母親牽著自己的手,來到一條破舊的巷子,巷子的盡頭有個算命攤子,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端坐在攤子後面,對他微微一笑。

 「想跑!?」

 張庶的左臂傳來一陣鈍痛,把他拉回了現實當中,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窗欞那裡,一隻手伸了出去,轉瞬之間就被隨後趕來的玫瑰金擒拿住了。

 「陸寒!」

 陸寒的身體在這一刻終於全部破碎了。

 金漆彩畫、緋袍玉帶的金身在塵埃之中緩緩落定,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哼,也不是什麼硬茬子嘛。」

 玫瑰金有點兒輕浮地冷笑了一聲,手上挾持著張庶,回過頭去看著他手下助紂為虐的那幾個僧眾。

 「啊……啊啊啊!」

 幾個小和尚原本終於鬆了一口,忽然之間有好像見鬼了一樣地看著玫瑰金,臉上帶著將死之人才會有的那種深刻的恐懼,紛紛抬去胳膊全身顫慄地指著他,想說什麼,卻又驚怖地說不出話來。

 「沒用的東西,你們這是怎麼了。」

 玫瑰金下意識地回頭一看。

 「啊啊啊啊啊!」

 他還來不及恐懼,整個兒頭顱連帶著胸腔就被身後的血盆大口吞噬得乾乾淨淨,剩下的半個身子還在反射性地抽搐了幾下,倒在地上,腸子肚子流得滿地都是,慘不忍睹。

 由於屍體的墜落,張庶原本被擋住的實現開闊了起來,他看到了一幅宛如地獄一般的畫面。

 一個身形宛如天神一樣偉岸的男子,身上穿著黃金的甲冑,頭戴烏紗、腰纏玉帶,他的朝靴正在無情地踐踏著腳下的惡鬼,一手拿著判官筆,另外一隻手上竟然撕扯著一條血淋淋的鬼腿。

 他的雙眼延燒著地獄之中的火焰,怒目金剛一般地注視著眼前的天魔降伏大陣。

 判官惡相!

 「陸……寒……?」

 張庶試探著叫了他一聲,那男子低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憤怒竟然漸漸地磨滅,他朝著他走了過來,朝靴踐踏過的土地隨著他的足跡燃燒了起來。

 他伸出手去,想要透過窗欞握住張庶的手,可是就在快要接近他的時候,天魔降伏大陣之中忽然傳出了一陣陣哀怨的梵唱聲。

 「啊……啊……!」

 判官惡相焦躁地揮舞著雙臂,好像是在驅趕著四周的梵音,可是那些裂帛之音卻好像可以穿透耳膜直達腦海深處一般,讓他的神經系統失調了起來,一下子單膝跪在了地上。

 「殺……殺……!」

 陸寒血灌瞳仁,雙手緊緊地扣住了身下的大地,他仰起頭顱嘶吼了一聲,雙臂膂力慣縱,將困住張庶的禪房的整個地基都連根拔起!

 「唔!」

 張庶被濃重的灰塵逼得倒退了好幾步,伸手扶住了身邊的禪床來保持平衡,他瞇起眼睛,在濃烈的塵埃之中找尋陸寒的影子。

 塵埃落定。

 張庶不可置信地看著四周,整座禪房竟然被陸寒連根拔起,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片露天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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