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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崗判官再就業》第69章
第69章 滅火

 「敝姓齊,齊允文。」那男人稍微點了一下頭,報了姓名。

 「哦哦,裡面請。」

 「恭喜。」

 那驕縱的年輕男孩兒在前面引路,齊允文也不跟他們這兩個知客客氣,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什麼來頭啊?那個大叔,長得到是挺不錯的嘛。」胡瓜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略帶玩味地說道。

 「他是齊家的少當家,他們老爺子挺長時間不露面兒了,說是積勞成疾動彈不得住在私人醫院。不過道上也有人傳聞,是他這個齊家的小兒子搗的鬼,現在他幾個哥哥都見不著他們家老太爺,只有他一個人能見到,這才叫挾天子以令諸侯呢。」劉半仙兒長期混跡在拍賣會和古玩行,對這幾個帝都的京畿舊族多少有些瞭解。

 「哇,蛇蠍美人type啊?唉,可惜我已經嫁人了,也一把年紀,不年輕了。」

 胡瓜悵然若失地摸了摸自己洋溢著膠原蛋白的小臉兒。

 「我說,你心裡想想就好了,沒必要這麼不給面子明說吧?」

 「哎?我剛才把心聲說出來了嗎?」

 「……」

 「允文哥,張家也太不拿咱們當回事了吧?就算是他們家老太爺坐鎮,怎麼說兩家的家主見面,該有的禮數也總是要有。」

 「行了,你沒看見剛才跟你嗆聲的那個知客麼,他頭頂有白氣,應該是五大仙之一,聽說張家這次入贅的女婿也不簡單,還是已經移民的霍家供奉的祖師爺,來頭不小。」齊允文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角,稍稍往上推了推,適應了一下待會兒應有的表情。

 「喲,怪不得張家最近這麼抖啊,原來是靠著族裡的子弟賣屁股,還覺得自己挺光榮似的,兩個男人還結婚擺酒,真夠不要臉。」

 「說什麼呢你?嘴巴放乾淨點兒,還自詡為九門子弟呢,就是前門外胭脂胡同兒的撈毛兒也比你懂規矩!」

 「你!」

 小年輕兒的聽見有人嗆聲,循聲望去,還是門口那個長得一臉媚氣的小知客,還真是冤家路窄,自己不過吐了個槽,偏偏被他給聽去了,剛才允文哥說這人是個五大仙,哼,這就好辦了。

 「怎麼,我戳中了你的痛處,你心虛啊?跟你主子一樣幹著紅相公的勾當吧?不然我就說他了,礙你哪兒疼?瞧你那樣兒吧,一臉的狐媚子。」

 「狐媚子怎麼了?狐狸還是五大地仙之一呢,你們九門提督的子弟誰家祖宅裡沒有五仙樓,站出來叫小爺開開眼!我修煉好了能跟地仙平起平坐,你這小兔崽子修煉滿級了也就是個冷吃兔!」

 「你!允文哥,你還不教訓他!」

 「老爺,你還不教訓教訓那個小兔崽子,他罵姑爺是賣屁股的!」

 胡瓜這回是紅了眼睛,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看見陸寒和張庶走過來詢問情況,一股腦兒把才纔的事情都如實匯報了出來。

 「胡瓜!」

 劉陵看見陸寒的臉色鐵青,知道張庶是他的逆鱗,這事兒恐怕完不了,趕緊擠進了人群裡,趁亂揪住了小狐狸的褲腰帶,把他塞進了自己的身後保護起來。

 「這話是你說的?」

 陸寒穿著一身兒北洋軍禮服,頭髮梳得文絲不亂,手裡拿著一杯紅酒,瞇起了渾圓的杏眼,上下打量著那個剛才還在滿嘴跑火車的年輕男孩兒。

 很快,他的視線就被另外一個長相很清秀的男人擋住了。

 「陸先生,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我不打算跟他一般見識。」

 陸寒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齊允文那張堪稱精緻的臉上多停留一秒鐘,他繞過了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剛才對張庶出言不遜的男孩子。

 「誰是你家大人,讓他來跟我說話。」

 「我……我……」

 那年輕男孩兒有點兒發怔地看著陸寒,他以前在圈兒裡聽說那個入贅的姑爺是個呆頭鵝一樣的慫貨,張庶又不是他們家老太爺喜歡的子弟,才會那麼放肆地群嘲一下的,沒想到張家招進來的男人是個這麼高大帥氣又有壓迫感的角色,這會兒有點兒麻爪兒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給他看的渾身都沒了底氣,膝蓋直打哆嗦,竟然有點兒站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站起來!」

 陸寒很威嚴地喊了一聲,竟然伸手按住了男孩兒的肩胛,把他整個兒人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啊!」

 雖然手勁不大,那年輕男孩兒卻感覺到從自己的肩胛骨那裡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好痛!」

 「陸寒!你幹什麼?」

 齊允文伸手就要握住陸寒的手腕,對方卻在他碰到自己之前收了手。

 「沒什麼,這樣的子弟不穩當,將來下了斗兒也會折在裡頭,不如替他滅了火,省得他白送了性命。」

 陸寒從軍禮服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男用手帕,在手上擦了擦,將那塊價值不菲的真絲手帕隨手丟在了地上。

 「你!你滅了他的火?」

 「啊?不,不會的,不要啊!」

 男孩兒發了瘋一樣地撕扯著自己的衣裳,解開了裡面的白襯衫,看到自己的肩胛骨上面多了一個烏黑的手印。

 他沒了力氣,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他是齊家嫡親的子弟,從小就接受過下斗兒的各種技能方面的訓練,雖然沒有下過大油斗兒,好歹也算是這一輩裡面比較受重視的一個了。

 他很小的時候就圈兒裡的人說起過,人的身上有三昧真火,分佈在兩肩和頭頂的百會穴上,但凡三光齊全的人才好下斗兒,缺了一處火苗,這人做別的倒也罷了,若是想做土夫子,是再也不能的了。

 哪個夾喇嘛的會願意帶著一個還沒下斗兒就給人吹了一盞燈的人下去,不是明擺著找死嗎?

 「陸寒,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呵,我是替齊家的族長管教子弟,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讓你們族長跟我談。」

 「我就是齊家的代理族長。」

 「是嗎?」

 陸寒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

 「那麼,不客氣。」

 他轉身去找張庶,甚至沒在多看齊允文一眼。

 「你!」

 「哎哎哎,我們老闆沒空跟你吵吵,不就是一個小孩兒嘛,折了就折了,讓他幹點兒別的唄,又不是不下斗兒就要餓死。」

 齊允文正要追上去,卻被胡瓜攔住了去路,還語帶譏諷地調侃了他兩句。

 「讓開。」

 齊允文也不是吃素的,一抬手就要按上胡瓜的肩膀,忽然之間,他覺得手腕一緊,一回頭,才發現另外一個知客模樣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欺身,還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劉陵眼尖,早就看見齊允文袖子裡頭藏著一張符咒,至於是什麼功效的一時還說不清楚,只是齊家素來以符咒見長,小心一點兒總沒有壞處。

 「你是誰?」

 齊允文瞇起了狹長的眼睛,這人頭頂有紫氣,只是顏色並不出挑。

 「城隍?」

 「城隍代管火神廟。」

 劉陵一臉「你很識貨嘛」的表情看著他。

 「齊家在帝都一共二十一處門面,一天之內都失火了的話,可不太好看吧?代理族長。」

 「哼!」

 齊允文甚至一點兒也沒有掙扎,這一次交鋒輸得一敗塗地,再糾纏下去難堪的只有自己。

 「走。」

 他朝著摀住肩膀還在啼哭的年輕男孩兒招呼了一句,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逕自擠出了圍觀的人群。

 ……

 「你很威風嘛。」

 新郎休息室裡,張庶端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紅酒,不鹹不淡地說道。

 「啊,我……」

 陸寒在外面挺橫的,關起門來和張庶單獨相處的時候標配就是跪下唱征服,一點兒脾氣也沒有,他知道這一回自己沒忍住,滅了人家的燈,讓張家老太爺為難了。

 可是這已經是非常壓抑怒氣的結果了,依著陸寒原本的打算,直接掏生死簿勾了他才能消他心頭之恨呢。

 「陸寒,你替我出頭,我不是不願意,可是……」

 「可是我不該在禮堂上鬧出來,讓你們老太爺臉上過不去,斷了和齊家的交情。」

 「這倒沒什麼。」

 出乎陸寒意料的是,張庶在意的並不是這件事。

 「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齊家都是實心的人物,有了好處他們不可能永遠都不出來夾喇嘛的。」

 張庶給陸寒很耐心地解釋著,看他一臉的委屈內疚,拉住他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個圈子裡,向來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那個齊允文的來頭很有問題,聽荒信兒傳聞,連他親爹都圈禁起來了,不是個好鬥的,他雖然現在還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什麼嘛,原來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啊。

 陸寒鬆了一口,放鬆了身體窩進了張庶的懷裡,他還是勉勉強強才能抱得住他。

 「你不生氣就好啦,以後我會小心點兒的。」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我們的婚禮上發生不愉快的事情,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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