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胎動

小河村，何香牽著希希的手在村裡逛著，嘮嘮家常。希希幼兒班放假，他爸爸媽媽現在每天都忙的死去活來的，希希就留給她照顧。何香心裡美著呢，帶小孫子當然願意了。

　“嫂子，你現在真是有福啊，大兒子，小兒子都有出息，女兒在考研，以後出來肯定也是在大公司上班。”朱嬸羡慕道。“不光有出息，孩子們也都孝順！”

　“是啊，聽說你們家都快要買車了吧！”嚴媽酸溜溜道，她住在村中心，為人挺尖酸刻薄的。村裡不喜歡她的人挺多，但大家都在一個村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是以何香等人只好忍著她。

　“就是買輛小卡，以後辦事用！”何香連連擺手，嘴上的笑容卻毫不掩飾。看著嚴媽羡慕嫉妒的樣子她就暗爽，以前這嚴媽沒少損她。

　嚴媽家兩個孩子，大女兒嫁到了城市裡，跟丈夫經營著一家小吃店，小兒子畢業後在大公司上班，月收入超過六千，前途無量。家裡生活條件很好，兩個孩子也都挺孝順的，像他們家冰箱空調洗衣機什麼的都不缺，兩個孩子都挺有出息，嚴媽自然得意。

　她這個人又愛顯擺，總是跟村裡不如她的人炫耀，話裡話外自家的孩子多麼能幹多麼有出息，你們家孩子沒用，多麼丟人之類的。

　其實何香的兩個孩子也都不錯，大兒子張昊山開了服裝店，生意馬馬虎虎。二女兒考上復旦大學，錢途光明。可偏偏鎮上不比城裡，張昊山賺的錢也不見得比嚴媽兩個孩子多哪裡去，二女兒雖說考上了好大學，可現在誰都知道找工作難，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找不到工作的比比皆是。

　他們兩個倒也算了，可就是張昊城實在無可救藥。先是沒考上大學，又在家裡好吃懶做，歇了半年然後跑到市里去，整個一小混混，誰都不知道有一天他會不會犯法，整天讓人提心吊膽。

　做父母的最驕傲的就是孩子有出息，何香養了那麼個沒出息的小兒子自然臉上沒光。天天被李媽奚落張昊城多麼的無可救藥，哪能沒一肚子氣！

　現在這一口氣總算出了！張昊城洗心革面，承包池塘養魚，如今還開起了烤魚店。烤魚店的生意村裡人都感受到過，無比火爆，客人是一個接一個絡繹不絕。早上還有那螃蟹粥，現在風靡龍水灣，喜歡吃的人天天排著一條長隊等著，看的村裡人又羡慕又嫉妒。

　雖然張家人都沒透露賺了多少錢，可村裡人又不都是傻子會算啊！

　其他不說，就單單說螃蟹粥，一份十五塊，早上哪怕只賣一百份，一天也就是一千五。而烤魚店生意在怎麼差，一天兩千總是有的吧！這樣算下來一個月就十萬五千。

　一個月賺十萬塊錢，整個還真找不到幾家有這麼大能耐的。而張昊城一舉從村裡最沒出息的，變成村裡最有出息的，怎麼不叫人羡慕嫉妒恨。

　孩子有出息不說了，大兒子小兒子小孫子全部在家陪著，兒孫滿堂。人老了也就那麼大追求，不奢望孩子們有多麼了不起，不就是想要兒女陪伴身下，一個個平平安安，快快樂樂！而現在何香這些都得到了，孩子們不光有出息，還就在身邊。

　嚴媽現在不也只能酸溜溜地說上兩句。何香也可憐她，兩個孩子雖說都挺出息的，可惜一年到頭看不到幾次面就老兩口孤零零地在家待著。

　何香心裡得意著，現在她就希望小兒子將婚結了。結了婚，張昊城就有了責任感，這樣她就更加不擔心了。等到小兒子而二女兒結了婚，她就真美滿了！

　“他二嫂，你們家小曦馬上就要回來了吧！”朱嬸說道。

　“可不是嗎？還有兩天就回來了！”何香笑的合不攏嘴。

　人逢喜事精神爽，現在何香看著都年輕了好幾歲。說了幾句後，希希嚷著無聊了，何香才牽著何香的手往家走。何香心裡也心疼著，這段時間將張昊城忙壞了，天天都沒怎麼好休息，以至於這兩天天天在家補覺。她想著給小兒子補補身子，今天還特意殺了一隻雞準備用人參燉著給張昊城吃。

　回到家，何香搖搖頭，張昊城的房間門到現在都是關著的，肯定又在貪睡。張昊城要是貪睡她一般不會特意叫醒他的，就讓他多睡一會兒！

　家裡張震濤不在，應該是幫忙照顧小鴨子了。

　她讓希希自己玩去，自己則是開始準備做中午飯了。

　希希得了自由，直接往張昊城房間跑。張昊城也沒鎖門，門就這麼敞開著。希希想把張昊城叫起來，讓張昊城陪著他玩。由於天氣熱，張昊城房間又沒裝空調，他就穿著個大褲衩躺在床上，希希進來後，就跑到張昊城身邊，本來是想叫醒張昊城的，不過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

　希希湊到張昊城身邊，好奇地看著，只見張昊城圓滾滾的肚子，一動一動的，就好像張昊城肚子裡裝了一個小怪獸一樣。希希沒害怕，就是覺得特別好玩。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張昊城，張昊城沒醒過來，於是他伸出小手在摸了摸張昊城肚子動的地方。張昊城肚子動的地方戛然而止，希希瞪大了眼睛，小叔肚子中有東西，裡面的東西似乎嚇了一跳。不過沒過幾下，張昊城的肚子又動了，不過這回換了個地方。希希頓時感覺無比有趣，他伸手向那塊地方摸了過去。動靜又停止了，過了一會兒另一塊地方又動了起來，希希又摸了過去。

　你來我往的，希希玩的不亦樂乎！張昊城肚子中的東西似乎也跟希希玩上了。你動一下，我動一下，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肚子中的東西才徹底安靜下來，怎麼都沒動靜了。

　希希摸了幾下，差點將張昊城都給弄醒，不過他肚子還是沒反應。希希一下子就跑了出去，跑到廚房中大聲叫道，“奶奶，奶奶，小叔的肚子會動哎，可好玩了，你快來看啊！”

　何香正在刷著螃蟹，聽到希希的話一愣，她轉過頭似乎是沒聽清楚，“希希，你剛才說什麼了？”

　“奶奶！”希希興奮地叫道，“小叔的肚子會動，他肚子裡面是不是有小寶寶啊！”

　“啪！”何香手中的螃蟹一下子掉了下來，她臉色慘白，腦子轟鳴了一下，頭腦有一瞬間空白。

　“奶奶？”希希看著傻愣愣地何香，連忙推著她，“奶奶，你怎麼啦？”

　何香一個恍惚回過神來，她愣愣地看著希希，神志漸漸恢復過來，只是身子才哆嗦。希希看到何香的樣子嚇到了，“奶奶你怎麼了啊？”

　何香摸著希希的腦袋，“奶奶沒事，希希乖去看會電視去啊！”

　希希順從的點點頭，也忘了小叔肚子的事情，跑到客廳中看電視去了，電視上正放著《喜羊羊與灰太狼》，這是他最喜歡的動畫片了。

　何香吸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只是身子沒站穩，她步履蹣跚地來到了張昊城的房間中，張昊城睡的很熟，沒發現她到來。她走到張昊城身邊盯著張昊城的肚子，張昊城的肚子圓滾滾的，但也只有胸口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足足盯了差不多有好幾分鐘，何香也沒看到張昊城肚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她伸出手貼在張昊城的肚子上，也沒什麼反應。

　何香松了口氣，突然儼然失笑，笑駡了自己一句，大驚小怪，希希看到張昊城肚子動肯定是因為張昊城呼吸的原因，她真是想多了。

　何香剛才刷著螃蟹，她手中還有水，水涼涼的，張昊城一下子就被驚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何香就在眼前嚇了一大跳，“媽，你怎麼悶聲不響的跑到我床前來了，嚇死我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床，快起來幫我幹活！”何香反倒是瞪了他一眼。

　“啊啊啊，媽我困，在讓我睡一會兒，一會兒我就來幫你！”張昊城慘叫一聲，又躺了下來拉過被子蓋住腦袋。

　“好好好，你睡吧，懶死你好了！”何香也不是真的要叫醒張昊城，只是找了個藉口。她轉身離去，轉身在張昊城肚子上一撇，隱隱看見有一隻小手貼著張昊城的肚皮動了兩下。

　何香的身子僵住，她緩緩地轉過身，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入目所見，確實有一隻小手貼在了張昊城肚子上，緩緩凍著。刹那間，何香血液凍結，腦袋一黑，差點摔倒。她的身子開始緩緩地哆嗦著，慢慢地這哆嗦越來越大，以至於她整個身子都晃動了起來。

　“啊！”就像是臨死的人發出的絕望聲，何香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左右看了眼，看到床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本書，何香一把抓住這書，狠狠砸在了張昊城的腿上，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張——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