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靈使 第三部 第10章

黑色煙霧緊緊纏繞在八爪大蜘蛛身上，蜘蛛發出尖銳難以形容的淒慘叫聲，八個腳爪用力捉住地面，吱吱作響，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那女人沈浸在狂喜之中，場面又是如此混亂，飄雪捏了捏平凡的手心，食指在他手裏寫了個“跑”字。

平凡看一眼那女人，再看一眼發狂開始打滾的蜘蛛，搖了搖頭。

飄雪用力捏一下平凡，執意又寫了一個“跑”字。

平凡想一想，回寫問道，“一起？”

飄雪搖頭，寫到：你先，我斷後。

平凡再看一眼女人，環視南宮霸、南宮影和侍女，堅決的搖頭。

這樣情況下，或許能逃出一個，但兩個都逃出，難。何況他還有秘密武器。

見平凡堅決否定，飄雪歎了口氣，捏緊了平凡的手，不再言語，只是看著那蜘蛛的變化。

煙霧和蜘蛛之間的角力，勝利慢慢偏向了黑色煙霧。煙霧沒有實體，蜘蛛再努力打滾、發狂，也無法將那煙霧從身上剝落。但煙霧卻似乎找到了合適的入口，漸漸往什麼地方鑽了進去，顏色漸漸變淺。

大約又過了五六分鐘，蜘蛛徹底失去了鬥志，安靜的匍匐在地，連那兩對眼珠都灰暗下來。而一開始的煙霧也完全失去了蹤影。

邪氣的俊美男子好奇的看著這個蜘蛛，想了想，將好奇的視線停留在平凡身上。最初的變故是來自於這個人，這人似乎並不簡單？

蜘蛛靜靜的匍匐，好象睡著了一般。如果仔細看的話，那外殼竟然也如同灰暗的眼睛般，失去了光澤。如果必須要形容的話──

這簡直就像在蛻殼！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那女人只是拿出一塊天鵝絨，細細擦拭著玉簪，絲毫不關心這邊的變故。這樣大壓力的環境實在無法讓人產生無聊的感覺。能感覺到的只有無盡的威脅和危險。

或許過了很久，也或許只是一小會。蜘蛛身體裏發出輕微的“啪”一聲，以此拉開了序幕，接下來的幾秒鐘內，巨大的蜘蛛背上裂開一道縫，從那縫隙裏，伸出了一隻漆黑色的手！

離蜘蛛最近的南宮霸看得最清楚，眼角忍不住跳了一跳。

一隻手、兩隻手、三隻手、四隻手……

當八隻漆黑色的人類的手捉住那裂縫邊緣的時候，連飄雪的手也冰涼冰涼的！

八手八腳──不知道為何，平凡心裏突兀的產生了莫名熟悉的感覺。

心砰砰跳，巨大的聲音好象直接敲擊在耳膜上。等待著，屏息等待著，裏面會出現什麼樣的怪物？

八隻手上黑色的筋暴起，“嘩啦啦”一陣撕裂的聲音，一個精壯赤裸的男人軀體舒展開來，忽視那與眾不同的八隻手和漆黑如夜色的肌膚，這完全是個人類的身體！

“真是沒想到，我夜鬼遭受千年封印，功力竟然不減反增！”男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舒展的張開八隻手，扭了扭頸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女人被那難聽的笑聲吵到，皺起眉往這邊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轉回頭去。輕輕巧巧的坐在秋千上，自得其樂的晃悠起來。

蜘蛛人懶腰伸畢，抬起腰，稍稍用了些力道，將八隻蜘蛛腿從外殼中拖了出來。“自由，渴望了千年的自由，真是好東西！”

手腳動了動，發出劈裏啪啦松骨般的一陣脆響，左右扭了扭頸子，又發出兩聲脆響。

八手八腳，平凡恍然大悟，這原來竟然就是先天八卦陣裏封印的那惡鬼！

這般扭動一番，蜘蛛人抬起眼四周巡視了一圈，伸出暗紅色的舌頭在嘴角舔了一圈，滿意的自言自語：“肚子餓了，倒是有不少現成的食物。”

南宮霸被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蜘蛛“桀桀”笑了起來，暫時放過南宮霸，挪動八隻大腳，往前移動了一點，專心打量起躺在地上的南宮爭。

南宮霸捏起拳，拳上青筋暴起。蜘蛛人似乎有所感應，銳利的目光突然抬起，對上南宮霸略帶殺意的雙眼！

被那毫無人類感情的視線盯著，看得全身發涼，南宮霸眼中慢慢湧起了恐懼，拳頭也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下去，蜘蛛才放過了他。

移開視線之前，暗紅的舌頭在唇角舔了舔，威脅意味十足！

直到那蜘蛛怪物完全無視了他，南宮霸才發現，自己全身的衣物都被冷汗浸濕了！

蜘蛛怪物伸出一隻手，輕巧的捉住昏迷的南宮爭，送到鼻尖嗅聞了一番。它的控制系統似乎進化得並不完全，在嗅聞的同時，黏膩的口水滴滴答答的從嘴角滴落，噁心而且令人更加恐懼！

蜘蛛的人類身體比普通人大上兩倍有餘，舌頭則至少有五倍大，當它伸出舌頭舔拭南宮爭臉頰的時候，南宮霸忍不住喘息起來，別開了視線。

一旁看著的南宮影發出一聲明顯的冷笑。

冰涼且異樣的觸感，連同不斷流淌而下的腥臭味，讓昏迷的南宮爭發出一聲呻吟，迷茫的張開眼睛──

張開的大嘴、尖銳的牙齒、不斷滴落的口水，還有在他臉上來回舔拭的舌頭！

南宮爭毫無意識的發出一聲尖叫，幾欲又被嚇得昏迷過去！

全身無法控制的顫抖，再顫抖，手腳全身都僵硬得不知該做些什麼。極度的恐懼讓南宮爭無法思考，眼角看到父親的模糊身影，立即如同捉住稻草的落水之人，悲慘的大叫，“父親，救我，救我……”

南宮霸全身顫了顫，卻毫無動作。

蜘蛛怪物桀桀的陰笑，收回了令人發嘔的舌頭，“恐懼吧，害怕吧，在恐懼中死去的人肉味道最是鮮美，充滿了無法抗拒的味道！”

“爹，救救我，爹，救救我！”南宮爭淒慘的哀求。

南宮霸別過的臉上表情扭曲，卻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

“省省吧，一個能將自己心愛妻子親手掐死獻給我的人，怎麼會放棄自己生命去救你？人類就是這樣肮髒的東西呀！”女人突然嬌笑起來。

細心撫摸過玉簪，然後將玉簪貼身收藏好，女人跳下秋千，慢慢走了過來。

“別過來，你身上充滿了死屍的腐臭，會影響我的食欲。”蜘蛛人不悅的用腳敲擊地面，發出警告。

“蜘蛛，你分開靈魂的方式很有創意，竟然連我也隱瞞過去了呢。”女人如蜘蛛所願，在那個地方站定，不再往前。

“隱瞞你很值得驕傲？你不過是個腐臭的女人罷了。”蜘蛛在南宮爭臉上舔了一圈，將南宮爭嚇得瑟瑟發抖。

“請用禮貌一些的稱呼形容我，謝謝。”女人不高興的皺眉。

“禮貌？”蜘蛛哈哈大笑。“你跟我說禮貌？那是人類才有的虛偽。”

女人也不惱，想了想，說道，“也是。你是蜘蛛，自然不能對你有太高要求。”

“你這個女人，倒沒有一般人類那種迂腐。我便不計較你驅使我身體了。你的腐爛味道讓我沒有食欲，你走吧。”蜘蛛揮揮手，很大度的說。

女人卻是不走，只是仔仔細細盯著這個蜘蛛看，看得很著迷，像是看一個有趣的實驗品一般。“原來是這樣，先將靈魂分為兩半，將大部分能量分給一半，以靈體的方式存活，另一半則陷入沉睡補充能量，倒是與道教的分身術有三分相似──也只有這個辦法，能逃離那個先天八卦陣。就是我，也想不出這樣的方法來，妙，真妙。”

“咦，你這女人竟然能猜得出來？”蜘蛛人對這女人另眼相看起來。雖然是這女人設法將它身體從封印裏掙脫，但連它分開靈魂的方式也能看出，倒讓它驚訝。

要知道，這個方法是它想了四百年，又努力了四百年才辦到的，這女人才看了多久，竟然也如同親眼見到一般？

“對，當初我去那先天八卦陣的時候，陣基已經破損了。我以為是封印的力量使得你本體力量退化大半，倒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分了大半力量給半個靈魂，將靈魂逃脫了！”女人讚歎的道。

“可惜當年沒有看過分開靈魂的方法，分出去的靈魂不夠完美，無法自行思考複雜的問題。還好運氣不錯在這裏撞上了。看來連天也不亡我。”蜘蛛桀桀陰笑，手用力一捏，南宮爭痛得大叫，眼淚鼻涕齊飆。“腐屍的女人，你可以走了，別壞了我吃飯的情緒。”

女人嬌笑，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蜘蛛，你很聰明，怎樣，做我的傀儡吧？我可以給你永生不壞的軀體和靈魂，也不用擔心天罰和雷劫，如何？”

蜘蛛人愣了愣，好半晌才轉過臉，正眼看著這女人“桀桀”的笑。

“你這個腐屍，大約是傻了吧？我一根手指頭也能碾死你。要是你不想走，我也不介意運動運動身體。”

說完，伸出一隻手，往女人面前的地面憑空打了一拳，只見一陣空氣扭曲，噗噗悶響過後，一個深不見底的枯井顯現在女人面前──

黑漆漆的洞口底下，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深，像一個張開的大口，等待著迷路的食物。

女人搖搖頭，同情的看著這蜘蛛，歎了一口氣。“這是你的回答嗎？可惜，可惜。”

看也不看那深井，回轉頭往秋千走去。

遠處，像這蜘蛛回來的時候一般，紛亂的腳步聲如同暴雨打在芭蕉上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蜘蛛被這聲音吸引住了，轉頭去看。

秋千後的侍女輕描淡寫的拿出一個香爐，點上三根淡青色的香，插在香灰裏。

遠來的速度很快，從聲音出現到各種形象的動物在洞口，不過幾秒鐘時間。猿猴、獵狗、獅子，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像各種動物零件拼湊起來的形象，加起來不下三十只之多！

“腐屍的女人，這些就是你的依仗？”蜘蛛人哈哈大笑，八隻腳倏然快速移動，只見一道殘影之後，手上捏著一隻猿猴擰斷的脖子。

女人坐在秋千上，也笑。“蜘蛛，你以為這樣就能捏死它？”

猿猴被擰斷的脖子突然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咬上了蜘蛛人的手腕──手腕上的皮膚很堅韌，猿猴尖銳的牙齒也無法穿透這層皮膚，真正傷害到蜘蛛。

“不錯的身體，至少比原來的堅韌數倍，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女人讚歎。

“可是我不欣賞你，愚蠢的腐屍，你讓我漸漸失去了進食的樂趣。”蜘蛛人甩開猿猴，那猿猴頸子以上的腦袋垂著，身體和速度都毫無影響，敏捷迅速的回到了傀儡大軍之中。

蜘蛛人緩慢移動腳步，往女人那邊漸漸逼近。“腐屍，我已經沒有耐心了。你還是比較適合死掉埋進黑洞裏。”

漫步一般的前行，蜘蛛卻絲毫沒有輕視這女人的意思。即使再弱小的動物，也有保命的最後絕招，何況這腐屍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意思。它才剛剛得到自由，不想因為大意而受傷。

女人只是微笑，看著這蜘蛛，隨著蜘蛛越來越近，眼中的同情之色也越來越明顯。

看那兩隻怪物正在對峙，飄雪拉著平凡的手用力捏了捏，再次示意平凡逃跑。平凡搖搖頭，指了指那傀儡大軍。那麼多傀儡，密密麻麻的堵住了信道，就是想逃跑，也沒法出去不是？

平凡再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封印石，指了指自己，對飄雪微笑一下。

飄雪不太明白平凡的意思，但看那些傀儡確實擋了逃跑的路，只能無奈苦笑，握緊平凡的手。

自己的手很冰冷，平凡的卻意外的溫暖，一如平常。

蜘蛛往前的腳步越來越慢，在離那女人不到三步距離的時候，竟然停了下來，驚疑不定的一手按住額頭，低低吼了一聲，“腐屍，你做了什麼手腳？！”

女人只是笑，並不回答。

一隻手按住額頭，蜘蛛用力甩了甩腦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敲打著腦袋裏面，一陣陣的疼痛似乎從靈魂深處而來，即使用力按住額頭也無法控制！

蜘蛛抬起另一隻手，用雙手緊緊將腦袋箍住。然而疼痛並非來自於肉體，蜘蛛無法忍耐的又低低嘶吼了一聲！

“很疼，是吧？”女人笑。“從靈魂深處傳來的，仿佛撕裂一樣的痛，對不對？”

蜘蛛大吼一聲，往後退去，卻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是跌跌撞撞。

“不知道你當初撕裂靈魂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痛苦呢？”女人笑得風清雲淡。“這樣的痛苦，我每過幾十年就要嘗試一次，聽了這話，蜘蛛，你會不會覺得好受一點？”

“該死的腐屍，你做了什麼！”蜘蛛猛然甩開南宮爭的身體，八隻手一齊抱住腦袋，用力擠壓！

女人放聲大笑起來。“蜘蛛，你太聰明了，聰明到將靈魂一分為二，但是你以為靈魂是什麼？是茶杯裏的水，分到另一杯裏還能倒回來？”

蜘蛛人只顧著頭痛，滿地打滾，聽不清那女人的聲音。

“靈魂是太嬌貴的東西，我每次融合別人身體的時候，至少有三年時間得提防意識被身體原本的記憶融合，你以為分裂開的靈魂，融合到一起是那麼簡單？”女人笑得前仰後合，“你看，一點點離魂香而已，就能讓你的靈魂產生裂縫。怎樣？現在做我的傀儡還來得及，我可以分開你的靈魂，做成兩個強大的傀儡。如何？”

蜘蛛大聲嘶吼，身體不斷撞擊地面，將地面撞得坑坑洞洞，細碎的石屑飛濺，南宮霸、飄雪平凡等人也忍不住四處躲避。

一陣黑色煙霧從蜘蛛人身體上蒸騰而起，最初是淺淺的一層，幾乎看不清楚。隨著蜘蛛四處撞擊破壞，那層煙霧慢慢聚集起來，最後從蜘蛛身體上漂浮起來，變成一隻形狀奇怪的幽靈──

就是這只幽靈！

飄雪十分確定他曾經見過的那只，就是這個。忍不住的，他詢問的看向平凡。這不是他的靈寵？

平凡眼神四處遊移，裝作沒看到飄雪的疑惑。

事實上，他自己也沒能想清楚全部的事情，只是從那女人剛才說過的話裏，隱約猜出了一些。

幽靈漂浮起來，迷茫的看著底下亂撞的蜘蛛，又迷茫的扭著腦袋四處張望，然後看到了平凡──

仿佛迷途的小雞看到了母雞，幽靈歡快的朝平凡撲過去，圍著平凡繞來繞去，一刻也不停歇。

蜘蛛失去了一部分靈魂，四處撞擊一番，漸漸平靜下來，雖然身體沒有變化，但卻呆呆傻傻的，明顯能看出跟之前的差別。

女人動了動手指，那蜘蛛跟著呆傻傻的轉了幾圈。再動了動手指，那蜘蛛一手槌地，沒見用多大力氣，就槌出了深深一個洞。

挑高了眉頭，女人有些意外。“嗯，能力比原來高了不少，只是笨了更多。是這個幽靈的緣故？”

看向平凡詢問道：“你的幽靈？是不是給他吃過很多屬性不合的東西？”

屬性不合的東西？平凡搖搖頭，不是很清楚。

事實上，為了避免麻煩，他總是將這幽靈封印起來，或者讓它跟蛇女們呆在一起。

“是沒錯，你怎麼知道的？”嬌俏俏小奶娃的聲音，理所當然的來自於小貓。小兔總說，主角要最後一個出場。她當然得大牌些才是。

一直以來風清雲淡，仿佛沒有什麼能讓她吃驚的女人，這次卻著實吃了一驚！“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小貓嘻嘻笑。抱著平凡的胳膊，沖飄雪甜甜的笑，“飄雪叔叔，又見面啦！”

飄雪看著地面上的封印石，又看看小貓，有些呆愣──他離平凡最近，看得很清楚，這明顯就是靈寵從封印石裏出來的步驟，但冒出來的卻是小貓這個小女孩……？

“你到底怎麼進來的？有什麼目的？”女人擰起眉，動了殺機！

從最初到現在，包括南宮霸的兒子潛入和這兩個人偷聽，沒有一件隱瞞過她佈置下的傀儡耳目。雖然那蜘蛛算是意外，卻也一開始就讓她看到了弱點。

這個小孩卻不一樣！她就像憑空出現的，突然就冒了出來！雖然只是小孩的樣子，對深知靈魂的她來說，卻能清楚的看到她幼小身體裏潛藏的爆發性力量！

這不是小孩！這個靈魂跟自己一樣，至少經歷了千年以上的歲月歷練，才能凝實到這種程度！

“阿姨，你是想要殺我嗎？”小貓委屈的指著自己鼻尖。“嗯，加上你那些奇怪的寵物，想殺我也不是很難……好吧，我就好心些，讓夥伴們也有個出場機會好了！”

打了個響指，像事先約好一般，憑空一陣青煙，又冒出了幾個人。

滿臉絡腮鬍子的是木樁，這個飄雪認識。但隨後出來的俊男美女，飄雪就完全沒概念了。

紅發的彆扭少年被英俊高大的男子摟著；一個睡眼蒙朧滿臉不爽的男人，腦袋上趴著一隻熟睡的寵物鼠。

好吧，從這個躲躲閃閃在平凡身後、不好意思出來的美女身上，飄雪覺得自己大概看懂了些什麼。因為這個美女不但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兩顆可愛大板門牙一臉怯生生的樣子，還長著一雙潔白兔耳朵、一團雪白小絨毛尾巴──

兔女郎的現實版，大約就是這個樣子吧？

平凡繼續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飄雪的臉。他是鴕鳥，是鴕鳥，是鴕鳥……

“阿姨，您看，您是捉不住我也殺不了我了，現在您打算怎麼辦？”小貓壞心的笑問。

女人衡量了一下局勢，再看一眼小貓和那群詭異來歷的人，突然──笑了！

秋千轟然倒塌，女人和那兩個侍女墜落下去，轟隆隆的聲音過後，連身後那群奇形怪狀的傀儡也消失了蹤影！

跑了？！在她這個剛出場的主角面前跑了？

小貓扼腕的撲了過去，卻只看到一個空空大坑，裏面堆滿了碎石草屑。

南宮影施施然的過來，看著這個大坑，似乎不經意的自言自語：“連我這才十幾年的傀儡師，都能讓傀儡經營起交錯縱橫的地下信道，一個幾千年的傀儡師，怎麼可能沒有呢？不知道這信道會去到哪裡？”

聽到這番話，飄雪皺起眉頭。腦海裏剛才有靈光閃過，想要捕捉的時候卻沒能捉住。到底是什麼？

這個信道，應該是倉促炸毀的，至少沒有聽到其它地方有坍塌的跡象，只要開挖，最多幾個小時也能挖通了吧？不過從現在站著的這個信道看來，下面的大約也是四通八達，迷宮一般。

嗯……不管如何迷宮，既然知道了信道的存在，這女人應該不會再留在這信道裏了，那麼就是逃跑？

逃跑，會跑去哪裡？天下這麼大，去哪裡誰又能知道？

──不，不，不對，有個地方她一定會去！

“糟了！她一定去了獨孤宅！”飄雪一拉平凡，就往外跑。

獨孤宅的玉鐲！

小貓和蛇二、木樁刺蝟兔子還有兩隻狐狸，搞不清楚狀況，無奈各自揀起自己的封印石，也急急忙忙的跟在後面跑。

南宮影深深看了南宮霸一眼，突然也笑了。罷了，罷了，何必執著於血緣關係呢？一直被那縹緲的關係蒙住了雙眼，其實這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而已。

去掉血緣那層關係，要拿到解藥，只要跟那女人一樣，與他做交易就成，不是嗎？

再不看那血緣上的“父親”，南宮影攔住由他身邊經過的飄雪和平凡，指著小兔，笑問，“你決定讓這兔女郎就這樣跑到別人面前？”

平凡為難的看著兔耳朵的小兔，小兔默默將封印石遞給平凡，自己鑽了進去。

“跟我來吧，我也有通往獨孤宅的信道。”南宮影領頭朝一個方向跑去。

飄雪跟平凡對視一眼，默契的點頭，跟著他跑。

雖然是第一次見，還是個傀儡師，但這個人看起來並不討厭。

出了熔岩信道，拐過一道彎，到了好大一條夯土地道，南宮影拋出幾個木雕傀儡，傀儡迅速變大，變成了坐騎。

傀儡師倒是很方便！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平凡跟飄雪顧不得客套，各自找了一個坐上，風馳電掣的朝獨孤宅的方向趕路。

小貓和木樁他們卻看不上這坐騎的速度，沖南宮影擺擺手，一個閃身就到了前方遙遠的地方，遠遠留下一句話，“你們太慢，我們先去看看情況！”

事實上，有蛇女姐在獨孤宅坐鎮，她們是一點都沒擔心過。

從地下走，沒有了地面上扭七扭八的路，再加上傀儡坐騎的幫忙，行起來速度極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通往獨孤宅的出口──

獨孤宅裏異常安靜，安靜得有若平常的夜晚，沒有半分風浪。

飄雪和平凡小心翼翼的進入大門，早就開啟的防護大陣仍舊努力工作，沒有半分懈怠。

怎麼回事？

平凡在飄雪眼裏看到同樣的驚疑不定。

不管怎麼說，先進去看吧！

一路上沒有任何打鬥跡象，深更半夜的，也不好去敲門問問。難道那女人沒有來這裏？

各種猜測還在腦海裏盤旋，後山突然轟然巨響，一道金色光芒升騰而起，仿佛半夜裏升起了太陽，那閃閃發光的光芒赫然是一條舞動的蛟龍！

蛟龍！

飄雪目瞪口呆！這二十年來的所見所聞，還抵不上今天一個晚上見識的多！

平凡反手捉住飄雪，朝那蛟龍的方向極力奔跑。後山地下是歷代祖師埋骨之處，那女人定在那裏！

“你想要的是──這對手鐲？”蛇女……呃，不，或許該稱為蛟女了，好奇的拎著兩隻玉鐲殘段，問。

四周樹木一片狼藉，東倒西歪，那一片傀儡的零件也到處都是，腿、腳、手、身體，卻沒有半點血液。

柔美的女人癡癡傻傻的盯著蛇女的手，看著那兩段碧綠，仿佛呆傻了一般。

“當年第一代夫人偷盜了玉簡之後，第一代宗主當著眾多同道面前，摔了這對玉鐲以示決裂，許多家族的族志中都有記載，你不知道嗎？”蛇女同情的問。

女人傻傻的搖頭。滿臉迷茫和絕望。

“那個，後來宗主臨終之前，要求這對玉鐲陪他入土……”恭敬捧著骨灰盒的八長老喃喃的說，聲音越來越小。

雖然這個女人氣勢洶洶的侵入，但現在這個狀況，怎麼看怎麼像他們在欺負弱女。

“哈哈哈，哈哈哈！”女人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無法抑制。“我一直以為天罰是什麼，原來這就是天罰，就是天罰呀！這就是天罰！兩千年，兩千年，難道要永遠這樣活著幾千年？哈哈哈！”

笑了半晌，突然軟倒在地，再無生息。

“咦？”蛟女愣了。

大半夜的，帶著傀儡大軍跑來鬧騰。好不容易使出吃奶的勁，甚至化成蛟龍才讓這瘋女人老實點好好說話，她說要拿回自己家的玉鐲。

好吧好吧，獨孤宅的宗主發話了，既然是說玉鐲，那就找玉鐲出來再說。這不，還沒說呢，竟然倒地死了……這，這、這到底在唱哪出？

然而，最可憐的，還是要數平凡和飄雪了。連同那南宮影，辛辛苦苦跑了一宿，連落幕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