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31 輪迴

半小時之後，一輛加長林肯停在了別墅門前，車上陸續走下眾多僧人。為首的一人身披袈裟，年邁蓄須，儼然是位方丈住持。

齊宣在門口迎接，他見到這位方丈，微點了一下頭，向裡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玄寂大師，請。」

玄寂路過李賢時看了他一眼，但是並沒有停下腳步。他徑直來到被綁著的葛山面前，看著地上的人，搖了搖頭。

「大師，如何？可行嗎？」齊宣見他搖頭不語，不由問道。

「阿彌陀佛，無可，亦無不可。」

「大師這是什麼意思？」李賢忍不住問，剛剛他們已經告訴過他，請了一位大師來，設法要讓葛山死後靈魂灰飛煙滅，徹底的消失在這世上，他聽後便有些不安。

玄寂正眼望向李賢，「恕老衲多言。世間萬物，天道輪迴，自有它的緣法，譬如你們三位施主，倘若以人力強行篡改，不啻於逆天而行，來日必將受反噬之苦。你三人既已踏過萬丈深淵而來，方知今日得來不易，你等此前種種皆是因果，今番又何苦再多造殺孽。」

齊宣冷眼看著他，不為所動，「哼，大師難道不知道？這人今天必死，我請您過來是為了什麼，我們早就說好了，大師您也答應了，為什麼現在反而說這麼多似是而非的話？如果大師怕這麼做會損了您的佛法修為，那就不必勉強，我們會另請高明。」他不客氣的說。

「大師，可有什麼辦法能超度靈魂，使人忘卻前塵？」李賢憂心，「大師高慧，當知道這人於我們而言是不得不除的吧。」他卻並不想他們二人為了自己承擔任何風險。

玄寂點點頭，「可，我等此番願意前來，便是為此。」

蕭雨在旁突然冷冷道，「玄寂大師，您真是狡猾，如果我們一定要這個人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呢？」

玄寂又道了一聲佛號，並不看他，只閉眼道，「先前老衲就已經說過，無可，亦無不可。只不過，你二位既是為了眼前的這位施主，來日承受反噬之苦的也必將是他。如此，可行？」他的話一針見血，犀利無比。

「哈哈哈哈，好，好，大師想必是看準了這一點吧！」齊宣冷笑數聲，「大師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們還能怎麼樣？只是大師，我不管什麼天道輪迴，我只問一句，你能不能保證，這人死後轉世投胎，真的能忘卻前塵？」他目光尖銳的看著玄寂道。

「自然。」玄寂也回視著他，鄭重無比。

「那麼，就按照大師說的做吧！」齊宣看向蕭雨，點點頭。

等玄寂和幾位僧人擺好陣法，蕭雨隨即揮揮手，一名手下持槍上前。

「動手吧。」

那人來到葛山身前，舉槍對準他的心臟，一連5槍，每一槍都打在同一個地方。葛山睜著眼，死前，他的眼中是居然帶了點釋然的解脫，想必剛才的對話他也都聽到了。

「阿彌陀佛。」

這一場超度亡魂的法式足足持續了幾個小時，結束之後，還要派人將葛山的屍身送去火化，再將骨灰帶回千佛山下葬，才算完成超度。等到他們送走玄寂等人，時間已經到了夜晚。

「師父，我等潛心修佛，今日竟然眼睜睜看著殺戮發生而不阻止，這是何解？佛祖不會怪罪嗎？」一個還算年輕的小沙彌在回程的路上忍不住問玄寂。

「阿彌陀佛。苦慧，此人早已深陷魔障，無藥可解，且他命數將盡，已存死志，不若就此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方纔已然化去了他的戾氣，淨化了亡靈，他日重獲新生的，必將是一個純淨的靈魂，忘卻一切前塵往事，他的命數將是嶄新的。今日他陽壽提早結束，待到他來生，將會悉數翻倍償還於他，如此，也不枉他一番命運的作弄了。」

小沙彌了悟的點了點頭，「這幾人居然都是帶著另一世的記憶，這也算是一樁奇事了吧？只是，倘若凡事都能如此悔棋重來，也不知是好是壞？」他皺眉疑惑的望向玄寂。

「呵呵呵呵，苦慧啊，天地玄機，豈是我等可以揣測。你道他們只是悔棋重來，卻不知，在那一個世界裡，必得是怨恨已極，不甘已極，死不瞑目，靈魂震盪掙扎，無法往生，這才影響了這個世界，於此間醒來，找尋出口。」

「另一個世界？師父，不是前世，而是另一個世界嗎？那是什麼意思？」

「阿彌陀佛。佛曰：不可說。你日後會明白的。」

。。。。。。

「葛山。。。。。。他不會再回來了嗎？」李賢看著遠去的一眾僧人，心中五味雜陳。

一隻手摟過他的肩膀，「他不會再回來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蕭雨伸手撫摸他的臉頰，「誰讓你來的？嗯？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齊宣在一旁，也是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看著他。

李賢轉過身，認真道，「我知道你們是想保護我，不想讓我難過害怕，可是，我也不想讓你們時刻為我擔心發愁，我想和你們一起面對這件事。剛才對著葛山，我所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沒那麼軟弱，被人害了就想著去死，我只會想著怎麼給自己報仇。那時候我不想活著，並不是因為那件事，而是我以為，那真的就是阿宣你的命令，想著我的付出不僅換不來你的一點愛，還被你以那麼殘忍的方式摒棄，我的人生就像是個沒有任何意義的笑話，太過絕望了，所以才。。。」

齊宣一把摟過他，嘴唇緊緊的貼在他耳邊，「對不起。。。拋棄你離開，那是我最後悔的事情，再也不會了。。。。。。阿賢。」

「嗯，我知道。還好我來了，否則聽到我中毒，你們心神不寧之下，也許就被他得逞了。我很慶幸。」想著蕭雨就在邊上，他有些尷尬的推開齊宣，「我們也離開這裡吧，來之前我準備了好多菜，回去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