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雖然溫俊龍反復告訴自己和羅軒，他愛的人是羅軒，但他同時也漸漸在羅軒身上找到當年唐曉的影子。

溫俊龍揉揉眉心，這樣的熟悉感讓他困擾和疑惑。當時他沒有懷疑羅軒的身份除了長相外，就是這種無意間流露出的熟悉感。

“溫俊龍，你怎麼了？”

羅軒腳翹著桌子上，椅子向後仰，一晃一晃地拿著手機看小說。

這一幕看在溫俊龍的眼裡卻想到當年唐曉也經常用這樣的姿勢看書，而且他有一次還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小心點，別摔了。”

溫俊龍的話音剛落，羅軒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拍著胸口說：“嚇我一跳，還以為真摔了。估計會疼死。”

溫俊龍腦海中閃過當年唐曉摔倒後大喊疼死的畫面，糟糕，太像了。

雖然根據私家偵探的調查，而且他也見過那個號稱自己是唐曉的傢伙，但溫俊龍總有一種直覺，他覺得面前的羅軒才是他當年認識的唐曉。這種感覺很難描述，他甚至說不出他們之間究竟有哪裡相像，如果認真地說起來，他們之間不像的地方也有一堆。

還沒等溫俊龍理清腦海中的一堆回憶和糾結，羅軒就抱著手機往門外跑。

“喂，你去哪兒？”

羅軒晃晃手機，“炳文請我喝咖啡。”

溫俊龍撐在二樓的扶手上，頗為不爽地說：“他找你一個已婚omega喝什麼咖啡？”好不容易有個週末不在家陪我倒陪我屬下喝起咖啡來了。

羅軒笑得賊賊的，“哎呦，我們家溫大爺這是吃哪門子的飛醋啊！”

羅軒送了個飛吻給他，“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哈。”

溫俊龍看他風風火火地跑走，仿佛這輩子都學不會沉穩，不禁有些好奇等他七八十歲跑不動了會是怎樣。

黃炳文和羅軒的關係還不錯，據說黃炳文和唐曉是大學同學，關係挺好的那種，不過他和羅軒的相處也是在羅軒懷孕的那段時間才漸漸好起來的，之後又漸漸少了見面關係又淡了一些。

黃炳文給人的印象是個靦腆的胖子，雖然很可愛也很容易相處，但絕對不是那種熱情的胖子。他和羅軒要麼在書店偶遇，要麼就是羅軒聯繫他，像今天這樣主動約羅軒出來還是頭一遭。

不過他們最後並沒有喝咖啡，而是去了一家餃子館。

“你怎麼這麼遲才吃午飯？”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黃炳文一口一個餃子，吃得飛快，看來是餓慘了，他含糊地回答：“最近在趕專案，忙起來就忘了。”

羅軒並不餓，但也象徵性地吃了一點。

“陳言也沒給你準備午飯嗎？”

“有，有，是我自己忘記吃了。”

畢竟和黃炳文關係還沒有很鐵，羅軒話點到即止，“溫俊龍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你也別逼自己太緊了。”

黃炳文點點頭，囫圇地咽下一顆餃子，偷偷抬頭瞅了羅軒一眼，面露猶豫。

羅軒見他沒有開口，假裝沒發現。

黃炳文躊躇了一會兒，一盤餃子都吃光了想說的話卻還沒開口。

羅軒見他這麼大的一個人猶猶豫豫地小家子氣，被他弄得反倒有些好笑，“說吧，究竟什麼事？”

對方見他這樣，放下筷子兩手放在桌面上不經意地抓著，“是這樣的，我做的那個項目，你也是知道，就是那個beta的。我那個，想找你幫個忙。”

“我又不懂這些，能幫你什麼？”羅軒見黃炳文結結巴巴很不好意思講出口，繼續說道：“你說吧，別吊我胃口了，你還不知道我的性格嗎？要是能幫的我肯定幫。”

黃炳文急急忙忙地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的為人，但是這個嘛。”

他咬咬牙，終於講道：“我那個專案現在碰到一個瓶頸，需要進行試驗。”

“沒事，我相信你的能力能夠克服的。”

“那個實驗是人體實驗。”

羅軒皺了眉頭，現代社會雖然允許製藥公司招聘志願者進行人體實驗，但在這方面的把控很嚴格。

“你們這樣的公司不是要達到什麼標準，保證對人體的傷害達到最小時才可以進行人體實驗嗎？我想，你要是達到了溫俊龍會允許的。”

黃炳文不易察覺地面露吃驚，以他對羅軒的瞭解，他這麼直爽的人是不會說出這樣推諉的話。他對人一向熱心腸，而黃炳文又是他的朋友兼老公的下屬，按道理如果他有困難，羅軒會很仗義地幫忙才對。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哪裡出錯了？黃炳文心裡嘀咕。

他為難地說道：“我們目前的進度離這個標準還有一點差距，但是這點差距不會對人體產生影響的。你也知道我們做的不是什麼很危險的實驗，頂多就是導致志願者假性發情罷了，對他的身體不會產生任何危害。對於這樣的實驗，業內一般都不會按照標準來。”

“但是陳言不同意，對嗎？”

黃炳文驚訝地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羅軒拿起筷子沾了沾醬汁，頗為不在意地回答：“因為我對陳言的瞭解比你多了一點。”

他見黃炳文很急切的樣子，這才不得不收起筷子多了幾分認真，“據我說知，yan研究所的前任院長就是因為一意孤行要使用人體實驗，最後才導致家破人亡，所以他們研究所對人體實驗方面控制得比一般研究所更加嚴格，基本上很少使用。想讓他在這方面放寬限制，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那畢竟是顏院長當年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而且兩個實驗也不能相提並論，我們這個實驗在危險性上跟那個根本不是同一級別的。”

羅軒微微低頭，視線卻往上抬，瞥了一眼黃炳文臉上的表情。

有些懊惱、無奈、著急以及憤憤難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陳言這樣做也是為了保險起見。”

黃炳文再次有些氣憤地強調他的實驗危險性很小，如果出錯也就多發幾次情罷了，頗為憤憤不平。

羅軒笑道：“沒想到一向沒脾氣的炳文碰上工作上的事情也會這麼生氣，看來這個實驗對你很重要。”

黃炳文好像這才發現自己表現得太激動了，摸摸頭，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我這人就這樣，溫俊龍他們都知道，他們都說我是兩面派。”

“兩面派？”

“就是平時都很好欺負的樣子，一碰上工作上的事情就寸步不讓。”他想到什麼，笑了起來，“別看我嘴巴不利索，我可會吼了，塊頭又大，一吵起來他們都要怕我幾分，嘿嘿，還挺佔便宜的。”

羅軒被他逗笑了，對方胖乎乎白淨淨的手在空中比劃著吵架時的樣子，卻有幾分笨拙的可愛。

“好了好了，再吃點。”他說著給黃炳文夾了個餃子。

黃炳文一吃就覺得味道有些不對，“你這餃子的醬汁是不是跟我的不一樣？”

羅軒頗為得意地說：“那是。”他指了指藏在辣椒醬、番茄醬、醬油等調味料中的老乾媽，“我剛才向老闆要的，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羅軒比黃炳文更早到，黃炳文喜歡沾番茄醬吃，一坐下來就開始吃，這才沒看到那瓶老乾媽。

黃炳文心裡磕噔一下，他那筷子沾了沾羅軒的醬汁，“你還加了陳醋？”

“是啊！”

“溫俊龍教你的？”

“他？才不是，他也愛沾番茄醬，我就搞不懂了怎麼就那麼多人愛吃番茄醬，番茄醬明明是跟薯條才是絕配，還是我這樣的好吃。”

“怎麼調的？”黃炳文有些緊張地問道，不過羅軒並沒有發覺。

羅軒指著桌面上的調味料說道：“陳醋、醬油、老乾媽，要是再加點香油就更好了。我獨家的，今天傳授給你了！”

黃炳文二話不說拿過他的醬料碟子又吃了十幾顆餃子。

羅軒見他只顧著吃，料想他估計是不會再提到實驗項目的事情，其實當黃炳文提起時，他就知道黃炳文這是想讓他勸說溫俊龍同意，但羅軒這人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沒心沒肺，卻絕不會拖溫俊龍後腿，更不會干預他工作上的事情。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不該做，羅軒還是心裡有數的，所以在黃炳文提出時，他就把話題轉移到陳言身上。

他知道黃炳文之後也不會再跟他提起類似的事情了。

果然黃炳文吃完這些餃子後，沒有再提起這些事情，反而說起他的身份來。

羅軒攤攤手，“好吧，你也知道了。”其實他有些煩，他是不是唐曉跟黃炳文有什麼關係，他也根本不關心黃炳文對此的看法。在他看來，這只是他和溫俊龍之間的關係，因為只有他和溫俊龍才因為唐曉而又所牽連，其他人都是他以羅軒的身份結實的，包括黃炳文。

更何況黃炳文並沒有因為他是唐曉而跟他提起以前的事情，對他特別熱情，套近乎什麼的，既然他不曾因為他是唐曉而刻意親近，那現在他不是唐曉又憑什麼跑來質問或打聽呢？

關他什麼事。羅軒反感地想到。但他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對於外人他習慣性地有幾分保留，這是他從這些年吃過的虧中學到的。

“可是我覺得你像。”

“唐曉是我的雙胞胎哥哥，長得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但是也長得太像了吧，雙胞胎也不會這麼像啊。”

“誰知道呢？不過我見過他，還真的很像，況且這麼多年沒見，你們會認錯也不奇怪。”

“那你有沒有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說不定……”

“沒有，謝謝關心。”羅軒不耐煩地打斷道：“出來這麼久大寶和小寶又該鬧了，我得回去了。”

羅軒離開後卻放慢了步伐，前幾個月和溫俊龍回到母校時，他曾經想起過以前的事，不過當時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沒有在意，現在經黃炳文這麼一說，事情就變得有些蹊蹺了。

黃炳文見羅軒離開，用筷子再次沾了沾那碟醬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溫俊龍打了電話。

“溫俊龍，我有一種感覺，你也知道我在做實驗時經常會有些直覺，這次我也是強烈有這種直覺。”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感覺羅軒就是唐曉，他們身上有太多相似點，不是性格不是衣著，而是一些小細節，偶爾的一個舉動，一些小的飲食習慣，脫口而出的幾句話，太多了，總是讓我不經意地就想起唐曉。如果說他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相似的地方，就算是雙胞胎的心靈感應也不可能這麼瑣碎的事情都會相通。”

黃炳文面前的這碟醬汁是唐曉吃餃子的習慣，一般人吃餃子也就用到番茄醬、甜辣醬等，會特意向老闆要陳醋、醬油的不多，更何況唐曉還喜歡加老乾媽。黃炳文見過不少人，也觀察過不少人，唐曉是第一個喜歡這麼吃的，雖然不是唯一，但兩個完全陌生的人會都喜歡這樣吃法的概率很低。

“我也有這樣的直覺，但世界上的事情千奇百怪，難說我們就碰上了奇怪的一種。”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