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溫俊龍在回程中再次撥通了私家偵探的電話。

“查得怎麼樣了？”

“我們正在調查當年唐曉的同學，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溫俊龍用手指敲打著膝蓋，想起剛才唐曉說的話，吩咐道：“唐曉的工作先放下，先重點調查連天野，尤其是當年五月份期間他的行蹤，還有他和唐曉、唐旭的關係。”

私家偵探見他突然改變調查方向，詢問道：“溫老闆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新線索？”

“只是有些懷疑罷了，你們先調查。”說完，溫俊龍就把電話掛了。

回到家時羅軒正抱著毯子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腳耷拉在沙發背上，一腳微微曲起靠在扶手上，懶散沒形象。

他聽到開門聲，抬起頭往門口看了一眼又躺了回去。

他一邊刷手機一邊懶洋洋地對溫俊龍抱怨道：“溫俊龍，你說這些商家就不知道還有農曆生日這回事兒嗎？每年這個時候總是收到一堆生日短信，真正過生日的時候又一個都沒有。”

溫俊龍將他的腳放下，塞進被窩裡，“如果不是我跟你說，你也不是以為是新曆的今天生日。”

羅軒撇撇嘴，“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登記農曆的出生日期。”

溫俊龍道：“據說是你爺爺去登記的，老一輩人記的都是農曆的日子。”

羅軒還是有些不爽，在被窩裡左邊動動，右邊東東，抬頭一看，溫俊龍居然還坐在他腳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羅軒踹了踹他，“想什麼呢？”

“沒什麼。”

羅軒的腳掌貼在溫俊龍的手臂上，冷冰冰的。

“你今天去哪兒了，身上都冷成這樣。大冬天出門怎麼也不多穿點。”羅軒將身上毯子掀開一半，“讓給你一半，躺進來暖和暖和。”

溫俊龍撇了一眼毯子上一塊可疑的痕跡，果斷嫌棄道：“這毛毯你洗過沒有？上次小寶嘔奶吐在上面，你別告訴我你都沒洗過啊！”

羅軒扯扯毛毯將那一塊痕跡墊在屁股下面，“你這樣嫌棄小寶，他會傷心的。”

“不，我不是嫌棄小寶，我是嫌棄你。我怎麼就娶了你這個好吃懶做的omega？”

“我好吃懶做？我今天碼了八千字呢！”

“八千？”

羅軒非常得意地點點頭：“對，八千字，八千字呢！都是我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打出來，我可勤奮了好麼，我，我……”

溫俊龍不等他說完，就往樓上走，羅軒一見他這樣立即撲上去，“溫大爺，我是不是很厲害？你想不想知道後面的劇情？我可以告訴你一點點哦！”

這人一得意就有些忘形，已經忘了剛才被訓的德行，兩腳纏著溫俊龍趴在他背上兩手興奮地揮舞。

“溫大爺，你快說，是不是很佩服我？有沒有對我刮目相看？八千字，八千字！”

溫俊龍不理他，繼續往上走。

羅軒繼續說道：“溫大爺，你有在追我的文對不？我知道你一定很不好意思說，但是沒關係，我能理解你。你有沒有覺得我這次寫得特別好？編輯都誇了我好幾次，還給了我封推哦！”

溫俊龍聽他在耳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心裡冷笑，哼，你小子能寫得這麼好還不是我逼出來的，沒有我，你的破小說也就值幾毛錢，有了我，終於能值幾塊錢了！

“誒，溫大爺咱們做個交易怎麼樣？今晚你幫我洗頭，我就給你劇透，劇透哦！”

“不要。”溫大爺毫不猶豫地拒絕，一點都不擔心他家omega會受打擊。

“你怎麼能不要呢？劇透啊，劇透你都不要？你確定不要？”

“我很確定，不要！”要毛要啊，本大爺每晚跑去偷開你的電腦是為了什麼？你那破文你的錯別字還都是我改的呢！溫俊龍越想越氣，本大爺一分鐘幾百萬上下的人居然還要給你幾塊錢的破小說改錯別字。

“下來！”

“不下！”

“下來！”

“就不！”

溫俊龍後背一抖，將羅軒直接扔在床鋪上，然後氣呼呼地跑去洗澡。

羅軒在床鋪上躺了一會兒，無聊地跟溫俊龍聊天，但是溫大爺貌似今天心情不好，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他翹著二郎腿正百無聊賴時，便聽見小腳步噗呲噗呲的聲音，一定是他家大寶貝來了。

羅軒跳下床赤著腳跑到大寶面前，“呦，我們家的大寶貝是想小爸爸了嗎？來，親一個。”

大寶把手裡的積木扔在地上抱著羅軒的腿要往上爬。

“大寶貝，我們家的小寶貝在哪兒呢？怎麼沒有跟你一起玩啊？”羅軒將大寶抱到二樓的小客廳裡，果然看到小寶坐在地上玩積木。

羅軒將大寶放下，湊到小寶面前，“小寶小寶，怎麼又噘著嘴不高興啦？”

小寶人小，脾氣可不小，又因為身體比較弱，家裡人會更加遷就一些，就連一向凶巴巴的溫俊龍也對他凶不起來。但或許正因為其他人都寵著他，所以只能由羅軒來充當壞人，時常凶他，只是這小子耍起橫來不管怎麼凶他都不買帳，只能慢慢哄。

羅軒將小寶抱在腿上，“小寶同學，大晚上的不高興做什麼呀？乖，咱們把嘴巴縮回去，等會兒乖乖睡覺去。”

小寶兩眼汪汪地看著羅軒，小臉蛋嘟著，嘴巴咧著，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又裝可憐了是不是，究竟怎麼了？”

小寶頓時哭出聲來，指著大寶呀呀地叫了幾聲，羅軒哄著他，他抽泣著說：“哥哥，走，走，哥哥，走，嗚嗚嗚嗚……”

羅軒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兩個孩子前不久過了一周歲生日，已經一歲多了，一般的孩子大多已經能走能講，但小寶身體比較弱，大寶已經會走路了，小寶卻遲遲學不會，經常因為大寶能走會跑而著急。不過這孩子雖然身體不好，但估計智商挺高，至少嘴皮子麻溜。大寶現在磕磕絆絆還講不了幾句，小寶有時候甚至能講一個小短句。正因為如此，再加上孩子本來身體就不好，羅軒現在還記得當時小不溜丟的他躺在保溫箱裡的可憐樣，所以他和溫俊龍都希望他慢慢來，晚一點也沒關係，只要身體是健康的就好。

但是他們不急，小寶自己急啊，這不，正指著大寶生氣呢！

“哎呦哎呦，你這小性子真是慣不得。”羅軒將小寶放在地上，牽著他的小胳膊一步步引著他走路。

“小寶貝，我們也來學走路好不好，來，小爸爸跟你一起學。”

小寶看看自己的鞋子，再看看小爸爸的笑容，也笑了起來，撲通撲通地揮著小手踩著小腳。

溫俊龍洗漱完畢出來後，正巧看到羅軒帶著小寶學走路。

羅軒蹲在地上一點點向後倒退，兩手抓著小寶的胳膊，小寶穿著厚厚的外套，地板都鋪了地毯也不怕他摔倒。羅軒臉上帶著笑容，嘴裡時不時說著鼓勵的話，小寶時不時看看羅軒，看看地板，又認真又高興。

羅軒穿著舊外套，褲子是一條加絨的睡褲，顯得臃腫一點都不好看。夏天時他一直囔囔著要減肥，好不容易減下了幾斤到冬天全都長了回去，手腳都粗了一圈，臉上還有不明顯的雙下巴，但也正因為胖了一些，這段時間又悶在家裡碼字，整個人更加白白嫩嫩，讓溫俊龍看了特別有成就感。

而平日裡吵吵鬧鬧孩子氣的羅軒此時卻有些父愛的光環，耐著性子一步步教孩子走路，臉上的笑容不斷，聲音裡都透著快樂，看上去更加順眼一些，好吧，是順眼很多。

溫俊龍心跳猛地加速了幾下，安靜地站在一旁不想打擾他們。

“哇塞，小寶好棒哦，都走了好遠好遠了，小爸爸現在放開手讓你自己走好不好？”說著羅軒就要把手放開。

小寶前一秒還很高興，突然就發現羅軒的手不見了，他的手邊沒有了依靠露出茫然的神色。

羅軒向後退了幾步，朝小寶招手，“小寶，乖，自己走，過來，到小爸爸這裡來，乖，看小爸爸這邊……”

羅軒耐心的誘導小寶獨立走路，小傢伙白天時摔了好幾下就有些怕了，但還好小孩子忘性大，羅軒哄了一會兒竟然真的邁出了腳步。

只可惜小寶才走三步又摔倒了，羅軒趕緊將小傢伙抱起來，放在手臂裡哄著鼓勵著，恰好看到溫俊龍正站在後面。

溫俊龍接過小寶時順便親了羅軒一下，不等羅軒反應過來就抱著小寶跑了，羅軒正想追上去卻發現腳邊多了個大寶秤砣。

等羅軒陪大寶玩夠了，溫俊龍也已經將小寶哄睡了。

溫俊龍一見羅軒抱著大寶進來，趕緊接過孩子，一不小心就踩著他一腳。

“哎呀，疼疼疼。”

“你怎麼不穿鞋子？”

“喂，你不是應該先道歉嗎？”

“你大冷天怎麼不記得穿鞋子？等下看你怎麼睡得著。”

他不說還好，一說羅軒才覺得腳面有些冷，因為地面上鋪著地板，漸漸養成了他不愛穿拖鞋的毛病，可偏偏他一到冬天就手腳冰冷，尤其是到了晚上。

“好了好了，你別吵，我這就回床鋪上去，大寶給你。”說完羅軒就趕緊跑回房間窩進被窩裡，道歉的事情就不提了。

溫俊龍進房間時他還在看書，一點都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他看看時間，已經十點了。

溫俊龍關了燈，“睡覺。”

“哦，這章看完就睡。”羅軒用手機繼續看書，溫俊龍躺在一旁心裡默默計算時間。

十分鐘後。

“你一章節已經看完了，快點睡覺。”

“沒事，我看完這一章節就睡。”

溫俊龍早就摸清他的尿性，一章又一章沒完沒了。

“哎呀，你別搶我手機啊！”

“快點睡覺。”我還有八千字等著要看呢！

“哎呀，你別急嘛，我腳還冰著呢，睡不著。”

“那你就去泡腳啊你。”我急著呢，今晚有八千字，八千字呢！養了你這麼久頭一次寫這麼多有用的字。

羅軒在被窩裡縮了縮，伸手碰碰外面的空氣，更加不想動了。

溫俊龍碰碰他的腳，果然冰冷冰冷的，覺得不能慣著羅軒的小性子，今天就是不給他暖腳，看他以後還敢不穿襪子和鞋子。

半個小時候，羅軒的腳還是冰冰的，他的人倒是有些半昏半睡了。

溫俊龍起了床，進了衛生間給他倒了半桶熱水。

羅軒迷迷糊糊地被扶起來，褲腳被拉起，冷冰冰沒什麼感覺的腳被放進溫熱的水裡，舒服極了。

他微微睜開眼，看到溫俊龍蹲在他面前替他把褲腳理好，一雙大手摩挲著他的膝蓋上給他取暖。

他家溫大爺凶巴巴，老是嫌棄他，對他頤指氣使蠻橫霸道，橫挑鼻子豎挑眼，好像哪裡都不讓他滿意一樣。可是在他懷孕腿抽筋時會耐心地給他揉腿，在他腳冷的晚上會給他暖腳，在幾乎沒人看他的文時陪著他一起構思，還會偷偷去看他的小說，甚至在發現他可能不是唐曉時替他堅定立場，在知道他真的不是唐曉時還說要繼續一起生活。

腳底和他手上的暖意用上心頭，溫俊龍其實一直都沒變過，不管他是不是唐曉，也許他確實愛過唐曉，但他現在愛的人是他，要一起生活的人也是他。

他害怕失去溫俊龍，因為他帶給他太多的美好，但也許就像溫俊龍經常罵他的一樣，他自己想太多了，或許溫俊龍的想法並沒有那麼複雜。

“溫俊龍。”

“醒了？閉上眼眯一會兒，還要再泡一會兒，否則半夜腳又冰得你睡不著。”

“溫俊龍。”

“怎麼哭了？快別哭了，一把年紀了還哭鼻子丟不丟人。”

羅軒被他逗笑了，帶著哭腔說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溫俊龍的臉龐在溫暖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和英俊，他低垂著眼眸，睫毛長長在他臉上投下一排細細的倒影。從羅軒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挺立的鼻尖，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反倒看不清，但羅軒更喜歡的是他這雙大手，厚實有力，握著它心裡就安了幾分。

溫俊龍的視線從羅軒的臉上轉他腳上，說道：“最近腳胖了。”

“叫你說點好聽的你就給我說這個？”

“我已經很艱難才能從給你身上找到這點能誇獎的地方，你就別挑三揀四的了。”

“……”

溫俊龍將擦腳布塞到羅軒手裡，“把腳擦了，快去睡覺。”

羅軒閉上眼，假裝已經睡著了。

溫俊龍不情不願地替他把腳擦乾淨，塞進被窩裡，他關了床頭燈凶巴巴地說：“睡覺。”

羅軒在黑暗中笑了，眼角掛著的淚水蹭到枕頭上不見了，他把腳靠著溫俊龍，雙手抱著他的腰。

“別靠這麼近，你都睡著了，連腳都不會擦了，還知道怎麼抱我啊？”

“嘿嘿，溫大爺別那麼小氣嘛，我當然知道怎麼抱你啦！你看，我抱得可好了。”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