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狹路相逢
世上哪有後悔的藥吃,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了一下現在的局勢。
這會兒我們被困住了,並且我倆對機關是一竅不通的。江璽這人會突然消失,很顯然,他並非是順著原路,也就是我們來時那扇大門出去的,因為他根本沒有這個時間。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裡還隱藏這其他暗道。江璽應該是趁我們不注意時,拿了牝牡元膽珠,藉著暗道離開的。
要想在段時間內完成這一系列動作,至少得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暗道所處的位置,不能離那隻句芒鳥太遠。如此一來,我鎖定了句芒鳥周圍的一段範圍,繼續進行分析。
除了那隻句芒鳥外,周圍都是緊密的地磚,我試著敲了兩下,聽聲音似乎都是實心的。但如果在地磚比較厚的情況下,或者地磚後面的空間比較小的情況下,這樣敲打聽聲音,其實是聽不出來了。
所以,這周圍很可能就是暗道,但我們卻不知道該怎麼找出來。
唐琳琳聽完我的分析,摸了摸下巴,說道;「你說,機關會不會就在這只句芒鳥身上?姓江的賊精,肯定是怕我們利用完他之後,小安會收拾他,所以自己打開機關跑了。」
我點了點頭,覺得她這個懷疑很有可能。但即便知道又如何?難道我還能去打開機關不成?
這會兒,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試一試,我便從唐琳琳手中拿過手電筒,朝著句芒鳥的嘴裡照去,
我這一看,才發現那句芒鳥的鳥嘴裡,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在它大約是喉嚨的位置,有一個如同軌道一樣的東西,而那軌道的一端,則有一顆灰白色的珠子,如果輕輕撥弄它一下,珠子就能滾到另一邊去。這樣的設計,使的整個軌道是一邊高一邊低的。
這樣的設計,我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但很顯然,羽門的人不可能弄出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或許,我應該嘗試一下,將這顆珠子撥弄過去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但此刻,這個決定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因為跟我在一起的還有唐琳琳,我的舉動,不僅決定自己的生死,也決定了她的生死。我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唐琳琳想了想,道:「江璽打開的機關,應該不會是什麼很複雜的東西,否則他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完成,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就算失敗了,大不了……大不了也就這樣唄。」
說著,她狀似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事實上,臉上緊張的神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的。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見唐琳琳沒有意見,我決定冒險一試。
就在我伸手探入鳥嘴,打算去弄那顆珠子時,我心中忽的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不是來自於我,確切的說,是來自於傅安,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情緒。
它似乎是在擔心,又似乎顯得非常的暢快,彷彿在等我死翹翹一樣。
這種複雜的心理情緒僅僅是一閃而過,但當我捕捉到時,我立刻放棄了自己的舉動。因為我知道,一但下手,等待我們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否則傅安不會有那種奇怪的心理反應。
根據我的觀察,傅安的怨氣雖然被激發了出來,但應該還沒有完全被怨氣控制,畢竟,他剛才不還在擔心我嗎?
唐琳琳見我收回手,詫異道:「怎麼了?」
我搖頭,看了傅安一眼,道:「直覺告訴我,這個機關不會救我們。」唐琳琳目光在我倆之前來回移動了兩下,似乎是猜到了原因,便突然笑道:「看樣子,咱們今天是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不過也無所謂,生不能同衾,死還能同穴嘛。小安,我們死後如果也變成鬼,咱們三個就要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了,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好陰森吶。」
傅安慘白慘白的臉上,透露出一絲厭惡。
唐琳琳趁熱打鐵,道:「如果活著就不一樣了,世界那麼那麼大,我們可以去好多地方看看。小安,你有去過動物園嗎?」
「動物園?大象。」不知怎麼,傅安嘴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聲音也變成了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和之前一模一樣,我甚至以為是小安回來了。但很遺憾,也僅僅是聲音而已,因為很快,它的臉就扭曲了一下,又變成了那種帶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詭異表情,看得人汗毛倒豎。
唐琳琳道:「除了大象還有很多東西,你不想去看看嗎?你希望我們死在這裡,然後鬼魂一輩子在這個地方遊蕩嗎?」
「再說了,可不是每個人死後都能變成鬼的,沒準兒我和天天就直接消失了,到時候,這個地方就只剩下你一個人,或許幾百年,或許幾千年,或許永遠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你,你不怕嗎?」
「夠了!」傅安突然叫了一聲,周圍平白無故的颳起一陣森冷的陰風,隱隱帶著一種鬼哭狼嚎之聲。緊接著,傅安指著那句芒鳥道:「我看見他把東西拿走後,將裡面轉了個面。」
他指的是句芒鳥嘴裡那條形似軌道的東西,唐琳琳衝我眨了眨眼,壓低聲音說:「看到沒有,雖然塊頭長了,但心智還沒長,小孩子嘛,就得連哄帶嚇才行。」
說話間,我伸出手,試著去摸那東西,果然發現,不僅那顆圓球,連整個軌道也是活動的,將之一翻轉後,那顆圓球竟然發出咚的一聲,似乎掉進了句芒鳥的肚子裡,緊接著沒等我反應過來,腳下一空,整個人頓時跟著往下滾,身後的唐琳琳也大叫著栽倒下來。
這是一條向下傾斜的隧道,由於事先沒有準備,我們這一摔下來,手電筒也摔滅了,在黑暗中滾了一陣,唐琳琳最後直接壓到了我身上。
至於我自己……我暈了。
不是因為我太窩囊,而是因為我本身已經夠虛弱的了,這一摔,斷裂的手臂也被壓了,疼痛加身體的虛弱,讓我又一次兩眼抹黑過去。
這次昏迷的卻並不徹底,我隱隱約約聽到唐琳琳哭天搶地的聲音,緊接著似乎被人給背了起來,大約是唐琳琳,我挺感激她的,一直讓一個姑娘背我,我還真覺得過意不去。
迷迷糊糊間,我只覺得渾身劇痛,時不時的,唐琳琳似乎會停下來一段時間,我能感覺到她很累,但我醒不過來。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是一片黑暗。
這是什麼地方?
我試著動了一下,斷裂的手臂處相當痛,我不確定它還能不能長好了。
便在我打算站起來時,一隻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將我按了下去,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噓了一下,在我耳邊,用一種壓的極低的氣聲說道:「別說話,是我。」
雖然我很想問她是怎麼回事,但也下意識的沒有開口,最重要的是,我覺得自己的嗓子,已經乾咳的沒辦法開口了。
雖然手電筒不知道摔的怎麼樣,但她身上是有防風打火機的,她怎麼不點燃打火機?
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我猜測之際,黑暗中,我的正前方向,忽然傳來了幾人對話的聲音:「叛徒,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來奪我族至寶,你這樣的人,留之何用!」說話的是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我覺得有些耳熟,半晌才想起來,這不是那個雷長老的聲音嗎?
我大驚,心說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遇到他了?
「我明明將所有機關都封死了,你們怎麼會追到這裡來!」這是江璽的聲音,聲音中沒有了往日面對我們這些外人時的冰冷,此刻顯得極為震驚。
黑暗中,又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頗有些惋惜的模樣:「江璽,你原是刑堂出身,後來調你去司塵堂,協助處理外務,也是族裡對你的信任,沒想到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背叛我們,實在讓我等心寒。事到如今,你若束手就擒,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羽門等級非常嚴格,為什麼這姓江的,一會兒說自己是司刑堂出身,一會兒又說自己是復旦的博士後,合著是中途調換過工作啊。
可他們嘴裡說的那個外人又是誰?
江璽做的這一切,難道都是因為那個人?
雷長老等人在這兒,那麼譚刃他們呢?
這幫人怎麼都喜歡在黑暗裡說話,怎麼都不點燈的?
唐琳琳繼續用那種壓的極低的氣聲對我說道:「咱們現在在往出口走,我一直不敢跟江璽跟的太近,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幫人竟然堵住我們了。不管他們誰勝誰負,咱們先藏著,不要現身。」
我點了點頭,也用氣聲回道:「他們為什麼不點火?」
唐琳琳道:「有火啊,你、你不會瞎了吧?」驚訝之際,她這句話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頓時,我們就被發現了,黑暗中有人喝道:「誰躲在那裡,出來!」
我腦子裡嗡鳴一聲,只覺得老天爺太會給我開玩笑了,我不就是摔了一跤嗎,怎麼可能瞎了。
這是拍的哪門子肥皂劇啊。
但很快,我就知道自己為什麼回呢這樣了,因為我發現自己的右肩位置相當痛,那地方應該是原本插著控屍楔的位置。可現在,我用手一摸,只摸到了傷口,沒摸到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