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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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給他一條生路。”
蕭禾整個人都猛地一怔。
白衣青年還在繼續說著:“你對他做過什麼你自己最清楚,他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求你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了行嗎?求你別再算計他了好嗎?你想害人我不管,但能不能換個人,別每次都逮著同一個人!”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脆甘冽,像溪水清泉一般。尤其這般低低哀求,更是動人之極。
可蕭禾只覺得心裏一滯。
倘若他是那個蕭禾,此刻只怕會內心愧疚的不能自已。
可惜,他不是。
他可以承認那個自己傷害了樊深,但是卻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在未來會繼續傷害樊深。
過去的無法挽回,但現在和以後,他一定能保證不會讓樊深失望!
“請你出去。”蕭禾冷下眉眼,低聲說出了逐客令。
白衣青年有些驚訝,漂亮的眼睛不情不自禁地睜大。
蕭禾平靜地看著他,聲音中的溫度算不上高:“那是我與他的事,不需要你來質疑。”
到底是銀河帝國最年輕的元帥,到底是震驚過世人的卓越將領。
蕭禾沈下眼簾,壓低聲音,通體的氣勢攝人心魄。
白衣青年面色泛白,這一瞬間他是有些畏懼的。
畢竟……他曾經也那樣的崇拜過他。
可很快,那個滿眼死灰,在蟲潮中拼死搏鬥的年少皇子闖入了他的腦海。
是啊。
就是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做下了那樣讓人作嘔之事。
就是這個萬人敬仰的模範楷模暗地裏卻如此的穢亂不堪!
他為了一己私利,利用了年輕的皇子。
勾引、誘惑、最後毫不留情地將其推向深淵。
如此卑劣的手段,如此讓人不恥的騙局,如此的喪心病狂!
這樣的男人,他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他有什麼資格這樣說話?他已經淪為了階下囚,接下來就……
白衣青年死死抿著嘴,厲聲道:“他馬上就是我的愛人了,馬上要和我結婚了,如果不是我,他活不到現在!你害他到那種地步,是我救了他,是我在艱難困苦中一直陪著他,你算什麼?你是什麼?你和他之間的事我不能去質疑?別說可笑話了!蕭禾!你恬不知恥,你死不要臉,他即將有伴侶了,可你還夜夜在床上纏著他,你臟不臟啊!你惡不惡心啊!是不是只要能達到目的,你這身體就可以和任何人……”
“出去!”蕭禾沈聲打斷了他的話。
白衣青年卻壓不住火氣了:“蕭禾你怎麼配站在這裏,你做的那些骯臟事,當真以為全天下人都不知道嗎?你爬上這個床又爬上那個床……你是不是離了男人就活不了了,你與樊琛……”
“李流雲。”房門驀地大開,一聲低沈男音破空而來。
屋裏的兩個人都同時看過去,一眼便鎖定了站在門邊的男人。
“深哥……”李流雲看到樊深,不禁輕聲喚了一下。
蕭禾聽在耳中,只覺得刺耳至極!
樊深看都沒看蕭禾,大步走來,垂首看向白衣青年:“我說了不許來這裏。”
李流雲咬唇,不甘心道:“可是你太久沒回去了。”
青年音調裏有絲不滿有絲抱怨,顯然是關系十分熟稔之人才會有的聲音。
蕭禾冷眼看著,雖然知道這就特麼是個夢,但還是心塞塞的想暴躁了。
而緊接著,似是在安撫白衣青年,樊深眉眼間微微放軟,低聲道:“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等處理完首都星的事,我就回去。”
李流雲還是不太高興,他眼角瞥了瞥蕭禾,完全是刻意說道:“你不準被他迷去心魂,你一定要記得他是個怎樣的人渣!”
被人這樣正大光明的罵著,蕭禾還真是……想給他兩拳啊!
而樊深竟然順著他的話說:“放心吧,我全都記得。”
蕭禾徹底聽不下去了,索性轉身離開。
去他媽的秀恩愛,等著你們分得快!
好好地一頓午飯,根本沒法再做下去,蕭禾窩了一肚子火,簡直暴躁的想把這間房子給拆了。
好啊,樊深,你搞一出解不開的過去往事也就罷了,還特麼給我弄出個未婚夫!
一個精神世界而已,你居然還給我搞移情別戀!
移情別戀也就算了,你既然喜歡上別人,就特麼的別和我上床啊!
把小爺我當什麼?發泄性/欲的工具?婚前包養的小三?
去尼瑪啊!
逼急了老子甩手不幹了!
蕭禾氣的心臟直抽抽,經歷了三個世界了,他真沒這麼憤怒過。
雖然在上個世界,雲清也折騰過他,但那時候的蕭禾失憶了,只以為是求而不得,整天只知道哀傷憂愁,哪裏敢氣?
但如今的蕭禾,卻是氣得肝肺脾腎都跟著疼了。
明明他是正房,如今到成了小三……啊呸呸!
去他媽的正房去他媽的小三,老子一個都不是!
蕭禾在廚房裏氣哄哄了半天,外頭才沒了聲音。
樊深將李流雲送走,臨出門了,李流雲還不甘心地再三補充:“深哥,你千萬別心軟,你該知道的,他最擅長做戲了!如今新帝失蹤,帝國群龍無首,他做這一切全都是在安撫你,他是怕你直接□□!”
樊深面上不變,只輕輕點頭道:“我明白。”
李流雲看不懂他,但他實在是太清楚這個男人的一往情深了,情深到他羨慕嫉妒恨死裏面那人的程度。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李流雲早就看開了,可是還是忍不住要關心他:“深哥,我剛才拿話激他了,我說我是你的未婚夫,說我們要結婚了。”
樊深微微皺眉。
生怕他會生氣,李流雲趕緊補充道:“我只是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我跟你說,深哥,他要是真的心裏有你,那麼得知你要結婚了,肯定會嫉妒的不行,肯定會生氣憤怒的。”
樊深斂眉道:“你沒必要這樣,他心裏不可能有我。”
品味出男人平靜話語中的艱澀,李流雲心中像是灌滿了苦瓜汁,也跟著澀的不行,但他還是繼續說道:“如果他這兩個月做的真的只是在麻痹你,那麼他肯定會裝作沒聽見,一如既往的順從你……”
“好了。”樊深不想再聽下去,“回去吧,我心裏有數。”
李流雲擔心地一望三回頭,可他也實在沒辦法,有些事只有自己看透了才是真正的看透。
十年時間,這個男人數次生不如死,可即便這樣,他也從未釋懷過這段感情。
與其這樣拖上一生,能趁機徹底了斷,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李流雲嘆了口氣,總算是離開了。
卻說蕭禾自己發了通脾氣,在聽到開門關門聲後,又奇跡般的冷靜下來。
生氣有個雞毛用!
這就是樊深的精神世界,他想要什麼就來什麼,根本當不得真。
那李流雲也不是什麼真實存在的人,他吃醋吃到心塞塞也壓根屁用沒有!
說到底,他是來治愈樊深的。
別治愈沒做到,反而更致郁了!
消氣……消氣……蕭禾同誌,請一定消氣!
革命已經成功了一大截,眼瞅著這兩個月的相處已經穩定許多,他這會兒要是發一場脾氣,暴躁一番,八成會前功盡棄!
到時候,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蕭禾越想越對,越琢磨越有理。
李流雲算個毛線球球!一個虛無縹緲的精神碎片而已!
他是要和樊深長相廝守的人,他才是樊深的戀人!
只要能夠治好了樊深,稍微受點委屈也不算啥啦!
蕭禾越發覺得自己深明大義,都忍不住想給自己點個贊了。
想開之後,蕭禾冷靜下來,看看廚面上做到半道的菜,幹脆擼起袖子繼續做了。
卻說樊深送走了李流雲,推開房門進屋的那一剎那,是有些躑躅的。
李流雲的話,他聽的時候面色沈穩不為所動。
可其實卻全都記在了心裏。
整整兩個月,他如同飲用著摻滿了蜜的毒水一般,明知道會將內臟都腐爛,可卻不願意丟掉那表面上的甜意。
他多溫順,多乖巧。
有他在身邊,空洞無邊的夜晚都變得不那麼寂寥了。
有他相伴,他連這個臨時住所都住出了另一番溫暖的感覺。
樊深很清楚很清楚,蕭禾在做戲。
可是……人心肉做,執念了整整十年,他早就分不清是恨這個人多一些還是愛多一些了。
總之無論是什麼,他都是放不下他的。
所以他一邊提醒著自己看清現實,一邊又在……悄悄地期待著。
也許他會愧疚吧,為當年的事,有所愧疚。
也許他在補償吧,為了自己做錯的事,補償一下。
更也許……
總是有無數多的理由,而樊深時刻被它們所引誘著,似是在不經意之間,便全部相信了。
樊深進了屋子,腦中閃現的是剛才蕭禾轉身離開的畫面。
他在生氣,很生氣。
是誤會了他和李流雲的關系嗎?
是在因為這個而生氣嗎?
腦中想著李流雲最後的兩句話,樊深幽深似古潭深泉的眸子裏微微有了些漣漪。
再怎樣拒絕著,可還是期待了……
樊深走進屋子,大步邁開,不多時便進了廚房。
可看到忙碌的青年和飄香的熱飯熱菜,樊深那顆不斷跳動的心,歸於死寂。
——如果他在生氣在憤怒,那麼說明他心裏有你,說明他在嫉妒。
——可如果他若無其事,繼續順從討好你,那麼……他只是在做戲。
從頭至尾。
都是另一場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