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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妻歸來》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京都,他來了!

 秋末時節,何須暖陽高照,絲絲涼爽的清風吹卷著地上落葉,籟籟作響。

 齊景楓坐在書房圈椅中,身上有著淡淡的金光,冷峻的側臉,因著手中的信,微微柔和。

 拆開信封,拿出宣紙,上面的一句詞映入眼簾。臉色平靜的如秋水長天。忽而,嘴角勾出清淺的彎弧,淡淡的一笑。

 “我心冷如冰。”齊景楓的手指修長有力,宣紙輕飄飄的夾在兩指間。語氣清雅平和,卻又似將這句話嚼在唇齒間,慢慢的琢磨碾磨,透著涼絲絲的冷意。

 凝視許久,將宣紙折疊,高置書架上。

 想了想,看著書架的高度,又覺不妥。轉而把宣紙展平,放進龔青嵐平日裡置放賬本的匣子裡。

 提筆,准備了兩封信。

 “長順,這封走水路。”齊景楓將一封信遞給長順,旋即,將另一封信,交給長福:“加急,京都!”

 長順與長福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大少爺每日一封信,今兒個怎得加急?莫不是當真有急事?想到此,不敢耽擱,連忙去了驛站。

 齊景楓立在書案前,漆黑如玉石的眸子,愧麗而冷清。眸光落在展開的畫卷上,流光溢彩,溫潤如玉。指尖抵在畫像上女子精致的眉眼,輕輕順著弧線移動,勾勒她的模樣,回味著她的一顰一笑。

 遠山黛眉微蹙,凝眸,仿佛在猜測她此刻的神態。

 窗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齊景楓緩緩的卷上畫軸,放在粉彩絹缸內。

 大夫人推門進來,將手中的湯藥放在桌上,輕柔的說道:“你身子不曾復原,莫要勞累成疾,辜負了嵐兒。嵐兒如今去了京都,一時半會不能回來。太妃娘娘說得有理,你身旁總得有個人伺候。紅娟與紅袖都不在了,可要將太妃娘娘帶來的姑娘,瞧一瞧?”

 齊景楓指尖按著太陽穴,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回絕道:“母親,我身旁有人伺候,無須您操心。”

 “楓兒,你身旁都是粗手粗腳的男子,哪有女子心思細膩?總會有顧慮不周全的地方。嵐兒也是,成婚才多久,便去京都。若是有了身子,一路上舟車勞頓,怎麼受得住?”大夫人有些責備。

 “母親,你要嵐兒經歷你所經歷的一切麼?我身邊這麼多年沒有人,未嘗有疏漏之處。添置新人,不見得就周全,反倒生出禍事。母親日後莫要再提添人,對嵐兒尊重些。”齊景楓語氣說到最後,不由重了幾分。

 大夫人眼底有著驚異。

 這是不納妾了?

 大夫人終究是見過世面,心底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卻極快的平復了心底的波動。歉疚道:“是我想的不周全,沒有替嵐兒設想。你也這般大,母親沒有在你身旁照料你長大,許多事你都是自己做主。既然你心中有了主意,我也不為難你。”龔青嵐入門兩個多月,就給他添人,是授人話柄,惹人非議。

 罷罷罷!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又何必做些惹人嫌的事兒。

 齊景楓望著大夫人離開的身影,緊了緊手心,方才的話重了一點。可有些話,莫要因著心軟而委婉,必須直截了當,以絕後患。

 ——

 客棧是京都第一樓,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大多都是名門貴族,風流雅士。

 只是,平素雖然熱鬧非凡,卻也不會有人拼湊一起,亦或是席地而坐。

 嘴角勾出一抹極淺淡的冷笑,拉低帷帽,步入了二樓的雅間。紅玉率先推開門進去,一個黑影極快的朝紅玉掠來,手來不及掐上紅玉的脖子,後腦一重,便軟軟的癱倒在地。

 龔青嵐繞過地上的人,鎮定從容的坐在桌前,顧自倒了杯茶,淺啜了一口。

 暗一把劈暈的人,用備好的繩索捆綁,卸了下巴,堵上了布條,扔在角落裡:“主子,事情已經辦妥。”

 龔青嵐望著萬裡無雲的天空,清澈純藍,微微一笑,笑意卻是不達眼底:“很好,你先帶著紅玉去馬車上,待會過來。”

 紅玉被嚇的驚魂未定,雖然知道有危險,可是剛才黑影撲來的一剎那,眼底攝人的殺氣,還是將她嚇了一大跳。

 扶著砰砰亂跳的胸口,憂心忡忡的說道:“大少奶奶,奴婢不走。暗一走了,若突然有人襲擊,誰保護您?”

 “你留在這裡,不過是拖累我。”龔青嵐淡淡的說道,垂著眼角,撫弄著青蔥玉指,停留在昨日新染的指甲上,艷如血滴。

 紅玉臉色微白,記起方才的那一幕,倘若她留在這裡,大少奶奶斷然不會不管她。可只有暗一一個人,只能護住一個,自己倒真的會拖後退。

 猶豫的睨了眼角落裡的黑衣人,紅玉悶悶的點頭:“大少奶奶,您可要注意一些。”

 龔青嵐頷首,心想:紅玉手無縛雞之力,日後這樣的情況斷然很多。她身邊只有暗一一個不夠,長青沒有帶到京都,他是男子,許多事兒不方便,看來得安排個會武的女子在身邊。

 看著角落裡的黑影,龔青嵐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

 ——

 水府裡,水峘靜等著水貴妃傳來好消息。

 雙手靠在身後,站立在書案前。書案上擺放著描繪著鳳鳴與京中官員的關系圖,黑色的棋子代表著人員分布。手中執著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鳳鳴、龔青嵐和薄黎希倒三角的中間,陸陸續續拿著白棋分散在三人周邊,蹙眉沉吟。

 孫子兵法,引以小利引誘調動敵人,以自己的兵力待機襲擊敵人。他先施以小利,待到他們上鉤,便利用散布的勢力。將他們包圍,一網打盡。

 隨即,落下一子,換掉代表龔青嵐的棋子,一步步斬除了與鳳鳴有關的小勢力。掌心掂量著一顆白棋,疊在鳳鳴的那顆棋子上,正要換下來,書房的門被磕響。

 水峘手一頓,慢條斯理的收起棋子:“進來。”

 管家面色驚慌,焦急的說道:“老爺,不好了。乳娘帶著小少爺在園子裡,不過轉身的功夫,小少爺便不見了!”

 水峘面色微變,臉色陰沉:“你說什麼?”

 “小少爺不見了!”管家冷汗涔涔,誰都知曉小少爺是老爺夫人的心頭肉,這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伺候的丫環僕從,怕是沒有命活了。

 “啪!”

 “嘩啦!”

 手中裝棋子的玉碗砸落在地,黑白棋子散落一地,撞擊著青磚地板,不斷的跳躍,碰撞出清脆悅兒的聲響。

 可,水峘卻覺得如一道響雷在耳畔炸響,震得他兩耳嗡鳴。腳步不穩的走出書房,朝小兒住的園子裡疾步走去。

 還沒有靠近院子,遠遠的便聽到一陣陣哭聲。

 心裡霎時涼了半截。

 水峘霎時變了臉色,眼底有著焦躁,加快了腳步,跨進屋子裡。看著夫人趴伏在搖籃上痛哭,地上跪滿了丫鬟奴僕。臉色鐵青,隱忍著心頭狂躁的怒火:“將方才的經過說一遍!”

 乳娘臉色煞白,兩眼哭的通紅,雙腿發軟的癱坐在地上。見到渾身布滿陰煞之氣的水峘,慌忙跪在地上,不敢有半絲隱瞞的說道:“奴婢見今兒個天氣好,便抱著小少爺在院子裡曬太陽。小少爺吃了奶,尿了褲子,奴婢便將他放在搖籃裡,卻找衣物換下。轉身回來,小少爺就不見了!”

 “你一個人照料孩子?其他人呢?”水峘怒吼。

 “這……這……”乳娘急的說不出話來,那個時候的人,全都在屋子裡閒聊二小姐的事兒。可這話萬萬說不得!隨便的找了個理由道:“去燒水給小少爺沐浴擦身……”

 竟然是因著這個緣由?

 荒唐!

 他給配了一屋子的丫鬟,每個人分工明確的做什麼事。不過是因著孩子尿褲子,無人看守而丟失!人都到哪裡去了?

 “一桶水要十幾個人去燒?”水峘額角青筋跳動,陰冷的看著一屋子的丫鬟,冷笑道:“一屋子人,連個孩子都看不住,留著何用?拖下去亂棍打死!”

 “老爺饒啊!老爺饒命!”一屋子的丫鬟嚇得面無人色,嗚咽哭泣。

 水夫人自從生了兒子,便心底有點信佛,見一下子打殺那麼多人,罪孽深重。大師也說他們殺孽太重,才會一直無後。她聽信後,勸慰了水峘多做善事,果真老蚌懷珠,生下了兒子。

 想到這次兒子出事,心裡頭不安,唯恐是因為這兩年做了太多的虧心事,遭到了報應。連忙求情道:“老爺,暫時放了他們,也算給咱們兒子積德。”

 “全都拉下去,關進暗牢。”水峘陰冷的吩咐人快去滿府找,又叫人進宮遞口信給水貴妃,讓她去與皇上說,能否調動侍衛滿城搜找。

 眾人滿眼驚恐,這是小少爺找回無事,他們便是小懲大誡。若是小少爺出事,他們是要陪葬!

 心裡慌亂無措,全都在心底祈求小少爺無事。

 看著護衛手中的刑杖,全都怕吃皮肉苦,不敢哭鬧的被帶了下去。

 “老爺,你可要找到晟兒,他是妾身的命啊!”水夫人淚眼婆娑,這個兒子是她盼了好多年才生下來,他哭一聲,都揪心的痛。如今被盜走,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心裡頭,便更加的慌。

 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水峘又何嘗不是?老來得子,視若命根。孩子不見了,不亞於晴天霹靂。“夫人莫要擔憂我這就出去找。”

 水峘說完,轉身匆匆的離開府。聯系舊部,一同去尋找孩子。

 水府籠罩著陰霾,每個人都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恨不得把水府掘地三尺,翻個底朝天。

 那邊幕畫公主,坐著采買的馬車出了宮。偷偷的爬出馬車夾板,去了一間成衣鋪子,將身上的衣服換下,用布兜包裹,藏了起來,便急急的朝第一樓而去。

 進了二樓,幕畫眼底有著焦躁。她出來的匆忙,倒是忘記問是哪一座雅間。

 一間間的走去,突然,看到龔青雅身邊的一個丫鬟送守在門口。與小二攀談了什麼,偷偷的靠近,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話聲:“小二,樓裡可有熱水?”

 “有!這位客官,現在要熱水麼?”小二將毛巾搭在肩上,恭敬的問道。

 紅玉有些不自在,睨了眼緊閉的雅間門,臉色通紅,吱吱唔唔的說道:“差不多快要了。”

 “姑娘隨小的下樓去取。”

 紅玉躊躇不前,猶豫了一會,便跟著小二下去了。

 幕畫眼底閃過一抹陰狠,這個賤人居然已經和四弟顛鸞倒鳳了!如此不知檢點,就該此黥面,浸豬籠。

 一步步靠近雅間,血液沸騰,眼底有著興奮,仿佛龔青嵐已經身敗名裂,被她狠狠的欺辱、報復。

 聽著裡面床架‘吱呀’晃動聲,若有似無的低吟,透過薄薄的紙糊,能隱約看到床榻上交疊在一起的身影。

 嘴角掛著陰毒的笑容,果然是個yin賤的女人!

 後退兩步,伸手啪的推開門。來不及開口,手腕被大力攥住,拖進了門內。

 “彭!”門扉再度關上。

 “唔唔——”幕畫驚恐的掙扎著,可嘴巴被死死的捂住,張嘴想要咬捂著她嘴巴之人的手,嘴裡塞進了一團布條。

 “唔唔——”幕畫渾身扭動著,突然,看到整潔得一絲不苟的龔青嵐,端莊的坐在桌前。瞳孔一縮,猛然看向床上。一個媚骨風流的女子,妖嬈多姿的從床上下來,伸手捏了捏昏迷的黑衣人,拿著桌子上的銀票,嬌滴滴的笑道:“這位夫人,日後有這樣的戲,要記得找奴家。”說罷,對著幕畫拋了一記媚眼,扭著水蛇細腰,風情萬種的走到窗口。

 暗一綁住了幕畫,便提著紅樓裡的女人,越窗而出。

 幕畫終於明白了過來,這是一個局,目地就是將她引來。

 心裡不禁慌了神,有些後怕。心裡滿肚子的悔意,她不該要看龔青嵐身敗名裂,也不至於會落在龔青嵐的手中!

 “唔唔!”目光猙獰,凶惡的瞪著龔青嵐。

 龔青嵐優雅的起身,步步走近幕畫,溫婉的笑道:“公主今日裡怎得得閒出宮了?可日子選得不對!”

 “唔唔!唔唔!”賤人!賤人!

 “哦。公主有話要說,我忘了給你拿掉布條。唉,什麼事兒都要親力親為,屬下莽撞,得罪了公主了。”龔青嵐拔掉她嘴裡的布,艷紅的指甲,刮過幕畫的臉頰。

 幕畫只覺得徹骨的寒涼,眼底有著濃濃的恐懼。

 “我是大越公主,你不能殺了我!我母後不會放過你的!你快放了我,我考慮留你一條賤命!”幕畫心底不斷的自我安慰,龔青嵐不敢殺她,她是大越身份尊貴的公主,殺了她,是要誅九族的!

 龔青嵐吃驚的挑眉:“公主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何時說要殺你了?”鳳眸裡一片純澈,並沒有半點虛假。

 聞言,幕畫松了口氣。心中冷哼,就知這賤人不敢殺她!

 “你還不快點放了本宮!”幕畫頤指氣使,眼底掩不住的得意。

 龔青嵐眼底閃過一抹譏誚,莫怪皇後罵她蠢貨。

 倒真是……名副其實。

 “現在還不行,等人來了就放了你。”龔青嵐緩緩的搖頭,笑道:“暫時先委屈公主了。”

 ——

 城門口設了關卡,並沒有找到孩子。城內挨家挨戶的搜,也不曾得到消息,倒是鬧得民聲栽道,一片叫罵聲。

 水峘眼底急的上火,眼底布滿了紅血絲,看到一批批的侍衛來,對他搖頭,心便更沉了一分。

 驀然,想到宮裡還沒有傳來消息,心頭轉念間,心底泛起一陣寒涼之氣,不安逐漸擴大。

 龔青嵐!

 會是她把孩子抱走了麼?

 心中細數,京中他得罪的人,寥寥無幾,其他並沒有實力與他抗衡,斷然不會與他撕破臉。

 想到此,翻身上馬,焦急的朝第一樓策馬奔去。

 到了第一樓,水峘勒住馬韁,抬眼,便看到驚魂的一幕。

 二樓一個雅間內,身著月白色軟緞百褶羅裙的龔青嵐,手中抱著一個兩水的孩子。孩子的正臉面向他,正是他的兒子。此刻,甜甜的睡倒在她的手上。

 龔青嵐眉眼溫柔的幾乎要擰出水來,艷紅如血的指尖輕撫著孩子肥嘟嘟的臉兒。看得水峘心驚肉跳,生怕她一個用力,被折斷了兒子的纖細脆弱的脖頸。

 似乎窺出了他的心思,龔青嵐嘴角上揚,綻放如一抹清淺的笑,幽美如夏花。手指順著臉頰,滑到孩子的胸口,將被子拉著蓋在孩子的臉上,手指張開,掐著他的脖子,緩緩的收緊。

 “賤人!快放開我兒子!”水峘雙眼赤紅,心幾乎隨著她的動作,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毒婦,是要殺了他的兒子!

 龔青嵐臉上柔美的笑,妖艷如罌粟。水峘三番四次在背地裡襲擊她,宮裡頭水貴妃也時刻惦記著她的小命,祭奠水芊芊,她若還退讓……呵呵!白白重活一番。

 水峘沒有弱點,官場上的事兒,善後處理的干淨。唯一的弱點,便是太過看中香火。

 她知道,要想將水峘引來,必須要死死的扣住他的軟肋。

 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伸手舉起孩子,作勢要扔下。

 水峘瞳孔一縮,心底恨意奔騰。飛躍下馬,一頭扎進客棧,匆忙跑進二樓。摸准了哪個雅間,踢開門,孩子從龔青嵐手中脫離。

 “彭!”一聲沉悶的巨響,撕裂了水峘的耳膜。

 雙眼充血的看著站在窗邊,笑的一臉溫婉,卻殘忍的龔青嵐。腦袋裡一根弦緊繃而斷,洶湧的仇恨在胸口激蕩,直沖腦頂。拔出腰間的軟劍,啊的悶叫一聲,陰冷憎恨的朝龔青嵐刺去。

 “噗呲”劍刺破血肉的聲音,水峘想到唯一的嫡子被摔死,瘋狂的扎刺。滾燙的鮮血噴灑了他一臉,人群爆發出一聲此起彼伏的尖叫。

 水峘猛然回過神來,看著眼前他所殺之人,怔愣的呆住。

 幕畫雙眼圓睜,死死的瞪著水峘,仿佛要瞪出眶。伸手指著水峘,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話。嘴裡溢出一口鮮血,彭得倒在地上。

 “殺、殺、殺人了!”

 雅間門口,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客棧下面的食客,蜂湧而來。目睹著幕畫指著手拿淋著鮮血長劍的水峘,有人認出了二人的身份,驚懼的說道:“是水大人殺了公主,水大人殺了三公主!”

 龔青嵐被鳳鳴托著從窗口而出,落在對面的死角的屋頂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雅間內的情況。“來的這麼快,送回去了?”

 鳳鳴唇角微翹,斜睨她一眼:“若所有事親力親為,不得累死人?”

 龔青嵐解下身上素淨的長裙,露出裡面一襲煙霞色灑絲月藍合歡花彈綃紗裙,拿過掛在鳳鳴臂彎的披風,裹在身上,道:“該輪到咱們出場了。”

 “好。”

 鳳鳴抱著龔青嵐,飛躍下屋頂,回到馬車上,驅馬停在第一樓前面。

 龔青嵐掀簾下車,便看到水峘被御林軍押解出來,身後有御林軍抬著擔架,心中了然,沖水峘冰冷一笑。

 水峘被龔青嵐的笑容激怒,低吼道:“是她,是這個賤人殺了公主。你們快把她抓起來!”

 龔青嵐驚訝的說道:“水大人,我方才才下馬車,怎得殺了公主?”目光在他身上和後面的擔架穿梭,錯愕的說道:“水大人,你說公主死了?”純淨的水眸,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御林軍看了一眼龔青嵐身後的鳳鳴,沉吟了一番道:“龔小姐,茲事體大,水大人說您劫持小公子,栽贓陷害他殺了公主,能隨我們進宮一趟麼?”

 “水大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方才從府裡出來,都沒有進客棧,怎麼就殺了公主?既然你一口咬定,我便進宮走一遭。”龔青嵐看著水峘要吃人的目光,定定的說道:“清者自清。”

 一行人進了宮,皇後聽到幕畫溜出宮,還不待去找人,便傳來了死訊。

 看著幕畫雙眼圓睜,身上幾個窟窿,鮮血侵染了整件衣衫,極為淒慘。

 臉色驀然大變,搖搖欲墜的向後倒去。

 “娘娘。”宮婢伸手扶住皇後。

 皇後目光怔然,淚水滾落,看著高坐上的皇帝,淒婉的哭泣道:“皇上,畫兒這樣的淒慘,死不瞑目。你可要為她做主,裁決殺人凶手!”目光陰厲的掃視水峘。

 “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在四處搜索小兒,在第一樓看到龔青嵐將小兒從窗戶口扔下去,微臣救子心切,趕到二樓,就、就看到她把小兒扔了下去,公主,公主倒在血泊中。”水峘老淚縱橫,哽咽的為自己分辨。

 龔青嵐低垂著頭,聽到水峘的話,眼底閃過一抹冷芒,真會演戲!

 “此話當真?”即墨擎天眸子裡暗芒湧動,不知竟會發生這樣大的事。他提攜水峘,便是借著幕畫殺了水芊芊的緣由,安撫水峘。

 若是今日水峘當真殺了幕畫,皇後勢必不會罷休,要給她交代。

 “皇上,民女對此事一概不知。方才到了第一樓門口,便看到水大人被押解下來,他一口咬定民女殺害幕畫公主。”龔青嵐目光坦然無畏的對上即墨擎天探究銳利的視線,淡定的說道:“民女與公主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了公主?誰敢說不是水大人記恨公主殺了府上的福星,尋到時機,便殺了公主洩恨?”

 這句話,觸動了皇後。

 幕畫在宮中,她將寧和殿保護的固若金湯,並沒有能刺殺得逞。以水峘睚眥必報的性格,不排除水峘在宮外殺了幕畫!

 “皇上、皇後娘娘,微臣冤枉。若皇上、皇後不信微臣之言,可遣人去府中打聽,微臣說的可否屬實。”水峘心痛如刀割,只要皇上出宮去查,得到他兒子的死訊,他定然能有方法脫身。

 皇上自是要維護水峘,吩咐暗衛去查。

 不到一個時辰,暗衛便來復命。“皇上,屬下去了水府一趟,水夫人抱著孩子唱童謠。”簡單的一句話,斷定了水峘翻身的後路。

 皇後緊緊的掐著掌心,尖銳的痛,讓她平復心底悲慟的哀傷。雙目通紅的看著水峘,冷冷的說道:“皇上,謀害皇室,藐視皇威,按律法當誅。”

 “皇上,不會的,父親怎麼可能會殺了公主?其中定然有什麼誤會,一定是被人栽贓陷害。弟弟當初是被人偷走,您也派侍衛滿城搜找!”水貴妃面無人色,不知道事情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龔青嵐沒死,失蹤的弟弟好端端的回了府中。滿頭的疑問,撕扯著她的神經。

 唯一的念頭就是洗清父親的罪名,即使知道皇上有可能最後不會誅九族,但也會被流放。到時候,她便失去了依仗!

 “誰知道是不是利用皇上的手,滿皇城的搜找幕畫公主呀?在宮中戒備森嚴,公主難得出宮一次,自然是要抓住機會!”龔青嵐不冷不淡的說道。當時她手中抱著的確實是水峘的兒子,伸手用被子遮住孩子的臉,不過是做障眼法。等他跑上樓來,便讓鳳鳴把孩子送回水府。自己手中則是拿著一卷被子捆綁的襁褓,裡面裝了有重量的一些碎石,扔下去,便會是重物落地聲。

 水峘早已被她蒙蔽,誤以為她真的將孩子扔了下去,新仇舊恨,讓他失去理智,對她動殺心。在他舉劍刺來的時候,暗一將松綁了的幕畫,推到她所站的位置,隨後帶著她從窗口離開。雖然最後是鳳鳴忽而出現,卻也不影響計劃。

 “你——”水峘刺激的站起身,陰鷙的看著龔青嵐。

 龔青嵐朝鳳鳴身後一躲,變了臉色:“我不過說了實話,水大人要把我滅口麼?”

 水峘氣得幾欲吐血,他何時要殺她滅口了?

 雖然恨不得她死!可他會蠢的在金鑾殿殺了她?

 豈不是坐實了罪名!

 “皇上,當初您說畫兒殺了水小姐,重罰了畫兒,安撫了水家。如今,水家心中積怨已深,公然對畫兒下毒手,整個客棧的人,有目共睹,還能誣陷了不成?”皇後心知這是一個很好鏟除水家的機會,她不想管龔青嵐有沒有參與其中,即使有,她斷然也做了善後,抓不到把柄。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小兒當真是被人偷抱走了。”水峘無奈,稍改事實的說道:“微臣見龔青嵐把兒子扔下窗外,提劍要取她的性命。誰知道被她逃走,將公主扔在房間內,眾人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你劍上的血是怎麼回事?”龔青嵐咄咄逼人的說道:“水大人,據我所知,你格外重視嫡子。府中伺候的丫鬟奴僕便有二十人左右,怎麼會輕易的丟失?何況丟失了孩子,便是丫鬟奴僕的失職,你有慈悲之心,沒有殺了奴僕丫鬟,斷然也會小懲大誡,可為何貴府上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有你一個人在喊孩子不見了!”

 皇上也起了疑心,水峘不是心懷寬大的人。孩子丟失,那一屋子的奴僕,不杖斃了,也會吃一頓板子,可不曾聽到有一個人受罰。

 水峘有苦難言,猜測到一定是夫人見到孩子無事,更加肯定是因為她阻止自己的殺孽,孩子才會平安無事。又怎麼會懲罰了丫鬟奴僕?

 龔青嵐這一招,算是兵行險招。人心算計的分毫不差,倘若她沒有算准了幕畫扭曲的心理,便不能讓她的宮婢放出消息,將人引出宮。

 倘若沒有了解水夫人信佛,在孩子丟失前,讓人在她面前說了經文,恐怕她早已忘記了向佛的心。奈何,念子心切的母親,但凡有一絲希望,也會如救命稻草死死的攥著。

 水夫人心裡一心想著當初求佛有了兒子,按照大師的話奏效了。如今,人在極度驚慌時,沒有任何的希望下,會寄托在精神上的信仰。

 適才,保護了丫鬟奴僕。為下一步,水峘的辯解,做下了奠定。

 皇後與水峘暗中斗了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格,恨不得全都亂棍打死。又怎會風平浪靜的平息了此事?

 就在這時,幕畫公主身邊的宮婢遠兒,一臉驚慌焦急的跑來,在殿門口被侍衛攔住。

 “讓她進來。”皇後開口道。

 遠兒驚顫的跪在地上,趴伏著身體緊貼在地上,焦急的說道:“皇上、皇後娘娘,公主今天聽說薄世子進宮,便想著要去見世子一面。偷偷的溜出宮殿,走到御花園。就聽到、聽到貴妃娘娘說龔小姐與四王爺上次在宮中私會,本來該是要死罪,後來因為四王爺袒護龔小姐,便交代了公主出去,讓公主吃了板子。如今學聰明了,在宮外第一樓私會。公主想著她因為龔小姐吃了一頓板子,心裡憋著一口氣不消,就要找四王爺問清楚話兒。奴婢攔不住,想要知會皇後娘娘,可是奴婢被宮裡的大姑姑用事情給絆住,任奴婢哀求,都不肯松口。奴婢做完事,見公主還沒有回宮,便急急的來了。”

 倘若這話是出自貴妃的嘴,那便是引誘幕畫出宮。

 水貴妃眼底閃過錯愕,隨即便是鎮定了下來。這丫頭看來已經被龔青嵐收買了!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怎得會說這些話?這些日子心裡憂思過重,一直在寢宮修養,何時去了御花園?”隨即,水貴妃臉色一白,今日裡她確實被宮婢哄騙的去了御花園散心。

 皇後冷笑:“本宮身旁的孝姑姑,便瞧見貴妃在御花園中賞花,摘了不少花瓣兒回宮殿吧。”

 “臣妾……”水貴妃啞口無言,宮殿還放著花瓣,等著她今晚沐浴時放進沐湯中。

 皇後身邊的孝姑姑卻是從水貴妃宮中將鮮艷欲滴的花瓣,帶回到金鑾殿。水貴妃看著花瓣,臉色煞白。

 摸著五個月,快到六個月的腹部,水貴妃心底燃有一絲希望:“皇上,臣妾是去御花園轉了一圈,太醫讓臣妾多散散心。”

 “貴妃這些日子都不出來走動,今兒個出來散心,倒真是巧了。如今,證據確鑿,水大人你還有話說?”皇後眉眼間帶著一抹凌厲。

 “微臣沒有做,斷然是不會認罪!”水峘抵死不認。

 皇上打算栽培水峘,自然不會抄家流放,心中謀算著替水峘找個替死鬼。這時,龔青嵐開口道:“今日我出府時,看到一個人在國師府門口鬼鬼祟祟,便將人綁了來。一番逼供,聽到的消息,著實令人吃驚。”說罷,龔青嵐拍手,暗一把在客棧擊暈的黑衣人扔在大殿中央。

 水貴妃瞳孔一縮,手指泛白的抓緊了衣裳。

 水峘亦是為之色變,撐在地上的手指卷曲,極力的在克制隱忍著什麼。

 龔青嵐讓人揭開黑衣人的面紗,露出一張清雋秀美的臉,大約三十歲左右。狹長陰冷的眸子,掃了一眼水貴妃和水峘,跪在地上。

 “皇上,水大人口口聲聲說我偷走了他的孩子,不過是一出賊喊抓賊的戲。想來這個人皇上不陌生,當年替水大人救駕有功的護衛。今日在國師府,是想要把布置我殺害幕畫公主的線索。沒料到被我們給抓住,水大人在客棧也東窗事發。”龔青嵐從容不迫的說道。

 “可是如此?”皇後娘娘厲聲問道。

 黑衣人沉默了良久,點了點頭:“全都屬實,小少爺沒有丟,老爺叫奴才藏進了別院。”

 水峘與水貴妃臉色灰白,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即墨擎天看著龔青嵐的目光,帶著幾分的探究,捏緊了拳頭,看著對水家忠心耿耿的護衛認罪,心中沒有多大的意外。龔青嵐把人給扔出來,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恐怕,護衛有什麼把柄在她的手中。

 “你們可認罪?”即墨擎天陰鷙的掃過護衛。

 水貴妃與水峘對視了一眼,頹喪的垂頭:“微臣……知罪!”

 “臣妾……臣妾知罪。”

 皇後目光復雜的看著龔青嵐,便聽到即墨擎天說道:“水峘革職看押,念水貴妃懷有身孕,便帶罪禁足,產下皇兒後再罰。”

 皇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等水貴妃產下孩子,恐怕這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龔青嵐對這結果在意料之中,皇上有心袒護,還有懷身孕的貴妃這個籌碼,她也不奢望一舉能鏟除了水府。看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水府,覆滅,不遠了!

 ——

 幾日後,鳳鳴從驛站拿到一封加急的信,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深笑。

 拆開信封,拿出一張薄薄的宣紙,上面寫著:你待我心冷如冰,總好過對他人無心。

 原本那令百花失色的笑顏,霎時僵滯在臉上,臉色倏然黑如濃墨。

 伸手想要毀了這張封信,心思轉念間,鳳鳴眼底閃過一抹精芒。將宣紙的兩頭兩尾去掉,徒留:‘我心冷如冰’。塞進了信封,遞給信差道:“你去交給齊少夫人。”

 鳳鳴趁著齊景楓不在,便在這邊算計著挑撥夫妻兩的關系。卻不知,齊景楓把他最後這點優勢給剝奪。

 一匹通體白色的踏雪停在京都城門口,風塵僕僕,雪白如皎的衣袍,依舊不染塵埃。齊景楓拉著韁繩,清幽的目光望著城門上京都二字,嘴角微微上揚,化去了滿身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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