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絕育
天空泛著青灰色,陰沉沉的,刮起了濕冷的風。
沈青嵐一襲月白紗裙,皺巴巴的穿在身上,癱坐在地上,看著被齊景楓用匕首毀去的兩個名字,心髒似乎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攥住,連呼吸都痛。
睜大了眼睛,看著那玉白的三生石上條條深刻的刀痕,就像是劃在了她的心頭,緊緊的揪著心口的衣襟。
他不要她了!
腦子裡,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濕冷的清風,吹拂著籟籟落在地上的石灰,迷蒙了她的雙眼。怔怔的看著齊景楓,怎麼也無法看清楚他的面容,兩人之間似乎越來越遠。她聽到自己冷聲說道:“為什麼?你已經受夠我了麼?”
齊景楓見她如此,便知是想偏了。扔下手中的匕首,掏出錦帕,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指。漆黑的眸子,閃爍著晦澀不明的光彩,沉聲說道:“三生石上定三生,眼下若都過不好,何來的三生?我不要那三生,只想與你過好這一生。前世給你太深的背負,何不放棄了,好好愛我一回。”
不論你前世好壞,做過多少離經叛道,敗壞世俗之事,那都已經是曾經。而他們活在當下,過好未來。
前塵往事,並不重要!
沈青嵐怔愣在原地,她想過很多種結局,在見到他破壞了三生石之後,心底一片淒涼,誤以為他是就此與她分道揚鑣。卻不知……卻不知他用心良苦。
“既然已經重來,那便只是一個故事。我的傻姑娘,你若沉浸在過去的痛苦,未來我們怎麼幸福?”齊景楓張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
沈青嵐覺得太不真實,做夢一般,就這樣?
怔怔的回過神來,沈青嵐心底驟然升騰著一股委屈。想到這些時日,被他坑害的好苦。便順桿上爬,苦著臉說道:“你既不在意,為何昨夜將我拋下?”
齊景楓瞬間板著臉,冷聲道:“若有下次,我便將你扔進冰水裡。”
沈青嵐被他突然變幻的臉色,嚇一大跳。
“你生氣了。”沈青嵐抱著他的手臂,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便拉近。
齊景楓見她一副受氣包的模樣,微微歎息:“嵐兒,我不想再一次的承受剔骨之痛,支柱轟然坍塌的絕望。所以,好好愛惜自己。”
輕輕握著她的手腕,看著食指上那一道傷痕,齊景楓拿著錦帕,折疊好,繞了兩圈,打了結。
沈青嵐看著臃腫的手指,噘著嘴道:“好丑。”心裡卻是暖融融的,輕松了不少。似乎肩頭那無形的壓力與負擔,也隨著他那一番話,而消失無蹤。
他說,好好愛他一回。他又怎知,愛他早已勝過自己。
他說,沉浸在過往的痛苦,未來怎麼幸福?他又怎知,嫁給他,她早已是最幸福的女人。
齊景楓斜睨了她一眼,緘默不語。
沈青嵐看著鳳凰台憑欄上飛舞的彩帶,微瞇著眼,笑道:“我在這裡許下了三個願望,第一個是你身子康復。第二個是我要給你生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如今已經實現了一個,第二個老天厚愛,讓我少受懷胎之苦,一胎便生下了哥兒與姐兒。還有一個,你可要與我一同完成?”
齊景楓半垂著眼簾,斂去了眼底的神色,緩緩的說道:“三日流水席,便家底用盡。再生一個,怕是贍養不起。有哥兒與姐兒便夠了,以免日後要去打秋風。”
沈青嵐睜圓了眼,瞪了他一眼:“我們說好要生三個。”
心底知道他是怕什麼,又不是現在生,他們正年輕,待她的身子調養好,便能生了!
齊景楓眸光微閃,慕容清雲叮囑她不宜再生產。況且見她這樣辛苦,早已打算只生這一胎,卻多了一個孩子,他很滿足了。
“懷上便生,一切隨緣。”齊景楓淡淡的笑道,抱著她飛踏而下,落在馬車上。
沈青嵐心底卻是‘咯登’一下,有著不好的預感。
——
沈青嵐休養了兩日,肖夫人領著她的孫女肖蘭芷到府中拜訪。
肖夫人送的是兩塊古玉,入手溫潤,色澤光亮,是難得的好玉。沈青嵐當即便給孩子帶上,肖夫人見了,臉上的笑容更深。
拉著蘭芷道:“你沒有見過,這是我家老大的長女,一直在塞外,快及笄了才回來。”
沈青嵐知道,肖家被皇後被逼急了,將長孫女召喚來,與逍遙王府聯姻,便是正式走上政治的舞台,參與奪嫡。
蘭芷盈盈一拜,細聲細氣的喊著:“姑姑。”
沈青嵐失笑,她這是個便宜姑姑。上下打量著蘭芷,長得清麗秀美。柳眉杏眼,瓊鼻櫻唇,腮紅膚白,羞澀一笑,撩人心扉。
她沒有美的驚心動魄,卻能讓人一眼記住,極為的舒心。
沈青嵐給了見面禮,讓屋裡伺候的人都出去,神色凝重的看著肖夫人:“南王被皇後監視,不得離京。南王的兵馬都在京都百裡外的山坳上,上次我與他合作,便是讓助他安然離京。他似乎與人暗中達成了結盟,這次奪嫡極為的激烈,你們壓在逍遙王身上,已經想好了?”
肖夫人眼底閃過深思,猜測著南王選擇的是誰。
睿王是沒有可能,只剩下了舟山王與逍遙王還有鳳鳴。
肖夫人失笑道:“你這鬼丫頭,如今這地步還給我打障眼法。知我是支持誰,還這般取笑。”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斂去,她又如何捨得?蘭芷是肖府唯一嫡子嫡孫裡頭的女子,捧在心上疼愛還來不及,不到萬不得已時,怎得捨棄了她?
“正是因為知曉,才會問您。”沈青嵐看了眼柔美的蘭芷,真心不願意她就成了幫助鳳鳴,犧牲的墊腳石。
“姑姑,是蘭芷自願提起。”肖蘭芷微微淺笑,臉頰兩邊梨渦深陷,甜美可人。
沈青嵐頷首,也不再多說什麼。
不一會兒,肖玉書便來府中接肖夫人與蘭芷。見到沈青嵐,白皙的面頰染著淡淡的粉,如同上了脂粉。
“妹妹安好。”肖玉書沖沈青嵐拱手作揖。
沈青嵐眼底蘊含著淺淺的笑容,肖玉書這個羞澀的男人,干淨而純粹,那一雙眸子清澈不染雜質。並不適合混跡官場的爾虞我詐,可肖府的男人,也只有他能挑起這重任。不知經年之後,他是否始終如一?
心下想著,便覺可惜。人走到哪一步,定然會有所轉變,又豈會一成不變?
“三哥從軍營回來?”沈青嵐看座,讓人捧茶。
肖玉書連忙起身,謙謙有禮的給丫鬟道謝,端著茶水,淺抿一口。茶水方才燒沸,滾燙灼口,肖玉書想吐,卻覺有礙斯文。臉漲得通紅,只得直著脖子,吞咽了下去。
沈青嵐見此,帕子擦拭著嘴角,掩飾著嘴角那一抹笑痕。
肖玉書見了,頭垂得更低了。聲如蚊蠅道:“從府中過來,大哥說如今不太太平,放心不下母親。”
沈青嵐心想你這樣,出來遇見危險也只是拖後腿。
心中卻是知道肖大的用意,不過是見她與肖玉書有過幾面之緣,來探口風。見燕王府與逍遙王府突然終止了合作,是否發生了沖突。若是肖府與逍遙王府聯姻,會不會引起燕王府的不滿?
微微垂下了眼睫,肖夫人這樣英姿颯爽的女子,生的兒子卻是沒有繼承半分她的果決。畏首畏尾,終是難成大器。
方方面面都要討好,如何能成事?
肖夫人似乎也想到了這一層,臉色微微一變,看著沈青嵐說道:“嵐兒,你不用放在心裡,我……”
沈青嵐打斷肖夫人的話:“義母,你我之間,不用這般客套。大哥的用意我明白,他也是為了肖府的立場。”
肖夫人愁眉緊鎖,長歎了一聲,便起身告辭了。
沈青嵐親自將肖夫人送出府,肖夫人握著沈青嵐的手道:“傻孩子,有什麼用的著的地方,便與義母說。玉書也是多虧了你,才躲過了禍端。”
沈青嵐笑著應承了下來,肖夫人這番話,是刻意說給肖玉書,讓他莫要忘記,是因為她沈青嵐才撿回一條命。
肖玉書偷偷睨了沈青嵐一眼,見沈青嵐看著他,心慌的移開視線,故作鎮定的看著一旁的日落,反倒是有幾分欲蓋彌彰。
送走了肖夫人,沈青嵐回到了屋子裡。
暗一已經等候在屋裡,見到沈青嵐進來,面容冷酷的說道:“世子妃,南王傳來消息,今夜出城,讓您准備好。”
沈青嵐眉頭微擰,離約定好的日子,提前了好幾日。不知他為何突然間,提前離京?
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忽而開口道:“讓他先等著,我安排好,自然會讓人通知他。若是不聽命令,出了事情,後果自負!”
“是!”
“你安排人去宮中探底,是否出了事情。”沈青嵐臉色凝重,此事非同小可。南王被皇後盯得死死的,倘若被人抓到把柄,是她放出京都。皇後局時隨便給南王扣個罪名,整個燕王府都要被牽扯進去,那便是得不償失!
暗一剎那間也想到此,不敢耽擱半分,立即去辦。
沈青嵐站在書案前,看著上面查探來南王的資料,對於他的王妃是魏府的人,有些吃驚。
心裡又想起了寶兒,不知她與魏紹勤在哪裡,過的可好?
“彭——”
沉思間,門扉被撞開,紅玉滿臉驚慌的走進來,看到沈青嵐坐在書案後,急切的說道:“世子妃,奴婢今兒個在街上采買,發現長青進了一個藥鋪。心裡當時以為是世子爺病了,不想讓您擔心,等長青走了,奴婢進去詢問掌櫃的,長青買的是……是絕子藥。”
“紅玉,這興許是長青替他人買的。”沈青嵐沒有往心裡去,翻開資料,認真的看了起來。
紅玉急急的說道:“世子妃,奴婢當時怕是虛驚一場,是自個胡亂猜測。便跟著長青,他去了廚房,自己親自煎藥,將藥渣給埋在了地裡,端著去了書房。”
若是長青自個吃,或者給旁人買,何至於這般謹慎?
長青是世子爺貼身的暗衛,只聽世子爺的命令。而書房也只有世子爺與世子妃才能進去,答案不言而喻。
沈青嵐臉色大變,忽而想到齊景楓在鳳凰台,他說懷上便生,一切隨緣。當時她就知道恐怕不會這麼簡單,他憂心她的身子,又不能拂了她的意,便只有……
快步離開屋子,去了大書房,推開門,齊景楓正端著藥在吃,還剩下了一半。沈青嵐心口撲通撲通的急促跳動,沖了上去,將他的藥碗打落。
“啪!”
藥碗砸落在地上,傳出清脆的碎裂聲,瓦片四濺。
長青回過神來,悄悄退出了書房,關上了門扉,隔絕了探聽消息的奴僕。
齊景楓看著突然出現的沈青嵐,眸光一暗,垂目視線落在月白錦袍上,上面染著一大片濃黑的藥汁。
面色清冷,薄唇抿成一線,一言不發。
沈青嵐臉色蒼白,渾身忍不住的顫抖。強逼回淚意,艱澀的說道:“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
不要傷害自己了。
齊景楓手指微張,拿著錦帕,擦拭著錦袍上的藥汁,扔進桶鏤裡。彎身一片一片的撿拾著碎片,沈青嵐從他手中搶奪著碎片,奮力砸進桶鏤裡,嘶聲道:“你聽見了沒有!”
“嵐兒,你太激烈了。”齊景楓面色如常,淡淡的說道:“這並不傷身,我們……”
“夠了!”沈青嵐厲聲打斷,眼底布滿了傷痛,她最不想見到的是齊景楓,為了她而傷害自己。冷冷的看著齊景楓說道:“你心疼我,你何不站站我的角度?如果今日是我喝下這碗藥,你又會如何?若是你背著我喝,你喝一碗,我便喝兩碗。”
沈青嵐最後一句話,雖然稍顯幼稚,卻是緊緊的掐著了齊景楓的軟肋。
齊景楓目光深邃的凝視著沈青嵐,從來沒有見她發怒,沒有想到一碗藥,便讓她如此。無奈的說道:“我答應你便是,莫要氣壞了身子。”
沈青嵐才不相信,他打定主意的事,沒有人能動搖。今日若不是被紅玉誤打誤撞,他都偷偷背著她絕了子嗣!
“我還有公務要處理,你先回去,陪陪姐兒。”齊景楓揉了揉沈青嵐的細柔的青絲,拿著一個盒子塞在她的手中。
沈青嵐看著手中的盒子,斜睨了齊景楓一眼。走到門口,忍不住再一次警告道:“若你絕了子嗣,我便休了你,與別的男人生去,我可不要不會下蛋的……”最後一句話,含糊不清,卻依舊清晰的落在齊景楓的耳裡。
齊景楓唇瓣抿得死緊,揉著眼角,覺得他會被這克星給逼瘋了!
沈青嵐走出門,忽而發覺自個失言了,不會下蛋的是指女子,而她……透過打開的窗欞,看向齊景楓,已經伏案在辦公,應當是沒有介意才對!
打開盒子,看到裡面幾瓣晶瑩剔透,散發著淡雅清香的花瓣,心口泛著酸,直往外湧,逼出了淚花。隨手遞給守在外邊的紅玉:“分三次,每日早膳放在粥裡煮。放幾塊生姜,掩蓋了這味兒,給世子爺吃了。”
紅玉心中百味雜陳,默默的點頭,小聲說道:“是。”
打算去看看姐兒,卻接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緊急消息。南王在宮中刺殺皇後,劫持太後,逃離出京。
沈青嵐心一沉,面若覆霜,暗一在馬車上護送南王,若是封鎖了城門,被抓住,那她便是百口莫辯了!
立即回了書房,給榮貴妃寫了一封信,隨即,讓陸姍給鳳鳴遞去口信。
南王這個時候,應該是快要出城,只希望能拖住皇後的懿旨,莫要封鎖城門。
不到片刻,宮裡便來了懿旨,皇後傳她進宮。
沈青嵐接過懿旨,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擴大,隱約覺得這件事與南王脫不了關系。
衣裳也沒有換,直接隨著內侍公公,坐著馬車進宮。去的並不是皇後娘娘的寢宮,而是玄德殿,皇後代理朝政處理公務的地方。
沈青嵐心底‘咯登’一下,心中有了八成,確定是關於南王。
進了大殿,便有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沈青嵐下意識的掩住口鼻,大殿內橫七豎八的倒著侍衛,鮮血染紅了玉白地磚。
皇後穿著大紅色的鳳袍,端坐在鳳椅上,神情肅穆的與其他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交談。
沈青嵐站在大殿左側,看著幾位大臣。其中一位便是齊放,發須花白,精神矍鑠。看著沈青嵐,那一眼極為的深沉,隱隱有著防備。
沈青嵐看著那一閃而逝的防備,微微一愣。她從不曾做對不住齊家之事,齊放為何要防備她?
皇後一直知道沈青嵐與齊府走的極近,自沈青嵐一進來,便一直盯著齊放與沈青嵐,自是清楚的看到齊放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防備,眼底終於有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齊放的嫡孫女嫁給了舟山王,齊景楓雖然是齊家的血脈,可畢竟已經是代表著燕王府的立場。
在利益之爭上,血脈親情都可以出賣、背叛,何況是已經脫離齊家的齊景楓呢?
皇後臉上有著淡淡的陰霾,厲聲詢問著與此事無關聯,卻在場的齊放:“齊大人如何看?”
齊放看著龍案上擺放的一塊令牌,組織著措詞道:“茲事體大,皇後娘娘應當嚴查。”
皇後蹙眉,齊放是推翻了在現場找到的這塊令牌的證據,難道她之前的判斷錯誤?
“齊大人覺得應當如何查?”皇後眉宇間隱匿著一抹凌厲之色,揚手將一塊令牌扔在沈青嵐的腳下,冷聲道:“這是在刺客遺落在玄德殿的令牌,而這令牌是金甲衛。本宮之前還以為南王只身來京,怎得突然有人手來刺殺本宮,原來是有金甲衛這張王牌。”皇後頓了頓,眼底凝結了寒霜,冷眼看向沈青嵐,厲聲道:“眾所周知,金甲衛是燕王世子妃的人,如今,你可有話說?”
太傅立即出聲道:“南王本就有謀逆之罪,燕王世子妃協助南王刺殺皇後,安然護送他離京,顯然是同黨,應當以謀逆處置,誅九族!”
沈青嵐從二人的話中,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仿佛有什麼地方,被她給疏忽了。
“金甲衛本就屬於皇室暗衛,如今,燕王世子妃犯下謀反大罪,應當交出金甲衛!”兵部尚書也緊跟著出言。
電光火石間,沈青嵐幡然醒悟,終於知道是哪裡出的差錯。他們幾句不離金甲衛,目地就是為了金甲衛。大膽的猜測一下,或許南王便是他們給自己下的誘餌,引出金甲衛,造就如今這場好戲。
若是往深處追究,或許方如月便是他們最早下的一顆棋子。否則,怎麼在她正要報復方如月害子之仇時,南王突然主動送上門來?
一切想通時,沈青嵐反倒是鎮定了下來。心裡想著,若是他們設下的一場局,那麼暗一此刻斷然是有危險。
“趙大人此言差矣,金甲衛早已不是金甲衛。他們屬於前朝的暗衛,若是屬於皇室,那麼趙大人的意思是這江山姓秦?”沈青嵐似笑非笑的看著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沒有想到沈青嵐反將他一軍,嚇得雙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連忙告罪道:“皇後娘娘,微臣忠心耿耿,沒有半點反叛之心。燕王世子妃是前朝獻親王的外甥女,定然心中有謀反之心,認為這是秦家的江山。”說罷,兵部尚書住了嘴,心中惱恨嘴多,不該多加最後一句話。
果然,皇後臉色一沉,陰冷的掃了兵部尚書一眼,目光落在沈青嵐身上,冷笑道:“成王敗寇,金甲衛不過是即墨家的俘虜。燕王世子妃窩藏罪犯多年,其罪當誅。若是交出來,本宮定會酌情處置。”
沈青嵐眼角微抽,皇後愈發的無恥了。彎身拾起地上的令牌,放在掌心拋擲了幾下,看著幾個金甲衛大字,眼底閃過一抹諷刺,譏笑道:“誰說寫了金甲衛,就是金甲衛的令牌?在座的無人見過麼?”
皇後一愣,隨即看向諸位大臣。全都是面面相覷,一片茫然。皇後心一沉,看向身邊的孝姑姑,孝姑姑亦是臉色難看。他們全都是換下來的新血液,根本就沒有見過金甲衛的樣子和令牌。
如今,就是真的,沈青嵐說假的,也無人驗證。
想到此,皇後冷笑道:“燕王世子妃說是假的,何不拿一枚真的出來?若是不能,便莫要怪罪本宮不顧及你母親的舊情!”說罷,一掌拍在龍案上。
眾人心下一顫,特別是太傅與兵部尚書二人,因為這令牌是他們說是金甲衛的!
並且,信誓旦旦的保證見過。如今,關鍵時刻,他們卻是搭不上話茬,日後必定會在皇後心中失去了信任。
看著大殿上夜明珠撒下的清冷輝芒,只覺得渾身越發的冷,明明背脊上陽光照耀,依舊感覺不到絲毫的暖,反倒是毛刺刺的癢,如芒刺在背。
沈青嵐知道皇後心中的打算,金甲衛根本就沒有令牌,而是靠暗號聯系。這件事,斷然是不能夠說。
皇後見沈青嵐沉默不語,心中稍稍安定,那枚令牌,斷然有可能是真的!
“燕王世子妃協同南王,刺殺本宮,意欲造反。押下死牢,抄沒家產,連誅九族!”皇後眼底閃過陰戾,隨著她的話落,內侍公公已經擬好了聖旨。
沈青嵐面色微微一變,沒有料到皇後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可皇後越是如此急躁,便越是漏洞百出,巋然不動的站在原地,看了眼佩刀侍衛,嘴角凝著一抹笑。
看著她嘴角的笑意,皇後竟覺得說不出的詭異,心裡頭有著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榮貴妃與太後一同走來。
見到滿頭華發的太後,皇後心中陡然一驚,面色驟然一變,太後不是被囚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