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禍上加禍
沈青嵐見長順點頭,心裡一沉,韓家、肖家的人呢?他們什麼反應?
“肖夫人呢?肖家囚禁的是誰?”沈青嵐急切的詢問,心中隱隱有了想法,莫不是那個肖家哥哥?
長順心裡焦急,雖然世子爺叮囑他莫要告訴世子妃,讓她憂心。可他知曉定會有人告訴世子妃,沒打算隱瞞著,嚴不嚴重,世子妃心中也有數。與其提著心,擔憂的瞎猜,還不如得知實情,好想對策。
“肖夫人一早變得到消息,進宮見皇後,皇後稱病,並不相見。”正因此,長順才急切起來。皇上出事後,沒有人見過皇後。已經罷朝一日了,朝中許多都是兩朝元老,出現這樣的情況,便知宮中出了大事,全都在家閉門謝客,等著過一陣子,事情明朗探得口風再做打算,生怕引火上身。
沈青嵐點頭,目光生出幾許寒意來,她想得知,榮貴妃在這中間,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睿王與舟山王明裡暗斗,針鋒相對,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忽而間兩人之間有牽扯,到底其中發生了什麼她不得知的事情?
“世子爺有與你說其他的事情嗎?”沈青嵐想不透,便詢問著長順。長順沒有隱瞞說道:“出事前一夜,榮貴妃從皇上的寢宮出來。”
榮貴妃也有嫌疑?
事情愈發的撲朔迷離。
“給我備車。”沈青嵐打算入宮,不管婉妃真瘋假瘋,那日賢王賜婚,婉妃卻是如她所願的鬧了起來。
希望,今日亦是一樣!
沈青嵐帶著長順直接進宮,長順將皇上中的什麼毒,那日吃了什麼,全都一一稟告了她。
凝眉沉思,細細的推敲一番。食物斷然是沒有毒,即墨擎天用的是銀勺,且有人試吃,斷然沒有機會入藥。
“你能帶我進入皇上的寢宮麼?”沈青嵐覺得事情越發的古怪,即墨擎天尤為的謹慎,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長順頷首。
拿著玉牌,進了宮門。長順帶著沈青嵐避開耳目,進了皇上的寢宮。即墨擎天穿著明黃的單衣,面色黑紫的躺在床上。
沈青嵐進了內室,捂著口鼻,皺眉道:“燃的是什麼熏香?”
“龍誕香。”
沈青嵐眸子微閃,靠近了龍床,目不轉睛的盯著即墨擎天看,隨即,四處張望,目光最後落在屏風上掛著的龍袍。
“龍誕香?”沈青嵐湊近,一股幽香入鼻。捏了捏鼻子,壓下心頭的反胃感。
忽而,手臂一緊,被長順拉著藏進了重重幔帳中,往裡頭退去,是一間淨房。
沈青嵐屏息,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輕盈,來的是女子。
透過幔帳,看到一襲大紅繡飛天鳳凰宮裝的皇後,雍容端莊的站在龍床邊,看著即墨擎天,紅唇微勾,露出一抹冷笑:“斗了這麼多年,你還是躺下了。”如撫摸著情人一般,伸出帶著指套的手,撫摸著即墨擎天的面頰。“沒有薄家,你怎得會有如今地位?沒有我,你怎麼能坐穩皇位。可你為了那個可笑的賤女人,要廢了本宮。哈哈!那好啊,咱們便瞧瞧誰更甚一籌!”皇後大笑了幾聲,面部猙獰的肌肉,忽而平靜下來,眉宇間凝著一抹憂傷:“你看,你還是斗不過我。你若對我有一星半點的好,薄家也不會將你控制在手中!”
皇後帶著指套的手指,劃傷了即墨擎天臉上的皮膚,滲透出來的是黑紅色的血。
“這個江山是薄家打下來的,你如今也累了,便好好休息。睿兒與本宮,自是會替你打點好這大越的江山。”皇後臉上露出一抹優雅的笑容,擦掉即墨擎天臉上的血,結果宮婢手中的藥碗,舀著藥喂進即墨擎天的口中。
忽而,動作一頓,皇後目光尖利的看向淨房的幔帳,對侍衛打了手勢。侍衛拔出佩劍,一步一步緩緩的走過去。站定,伸手猛然拉開簾子。
“喵——”一只貓,跳了出來,在皇後的腳邊打轉。
皇後眼睛睜圓了,嘴巴微張的喘著氣,閉了閉眼,平息了如擂鼓的心跳,眼底閃過猙獰:“宰了!”差點兒嚇死她,方才聽到動靜,以為裡頭藏有人偷聽!
侍衛抓著貓,出去了。
皇後目光依舊落在帷帳後,小心謹慎的走過去。
藏在最裡頭的沈青嵐與長順,面色蒼白,那一聲聲沉穩的腳步似乎踩踏在心尖上,一陣陣的顫抖。
二人睜圓的眼,看著幔帳晃動,儼然是有人捏著了幔帳。只要輕輕一掀開,她就暴露了出來。
大氣不敢出,沈青嵐捏緊了手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錯金的指套,心提到了嗓子眼。
“嘩!”
皇後用力掀開,打著結掛在金鉤上的幔帳,被皇後扯落,恰好遮掩在沈青嵐與長順的身前。
皇後看著裡面方才落下迆地的幔帳,扭緊了眉頭,手中拿的幔帳上有一個金鉤,想來是揮動間,將幔帳給扯落了。
“朱媛,將帳子收拾妥當。”皇後甩下幔帳,轉身離開。
朱媛立即上前,打理著幔帳。拿著沈青嵐身前的幔帳時,沈青嵐用力拉攥著朱媛的手,另一只手,死死的捂著朱媛的嘴。朱媛掙扎的一瞬,長順一手劈在她的後腦勺,將她給劈暈了。
沈青嵐與長順對視了一眼:怎麼辦?
這朱媛與孝姑姑一樣,是皇後的心腹,如今昏倒在這裡頭,待會不見人,可怎麼辦?
“朱媛,將藥喂給他喝下去。”皇後冷厲的嗓音響起,許久沒有聽到響動,皇後蹙眉又道:“朱媛?”邊喊,邊朝淨室走來。
霍然掀開簾子,裡頭空無一人,只有朱媛倒在地上,手上有著兩個尖利的牙印,泛著黑血。
毒蛇?
皇後詫異的挑眉,有些難以置信。心底起了疑,方才是貓,這會子是毒蛇。即墨擎天的宮殿,每日裡都有侍衛進進出出,哪裡有蛇了?
難道是方才那只貓叼進來的?
隨即,又覺得不可能,貓咬著毒蛇進來,毒蛇不是死了,便是咬死了貓。
不待皇後多想,殿外傳來一聲:“太後娘娘駕到!”
皇後心一沉,看著擺在龍床邊的藥碗,連忙讓孝姑姑倒在了盆栽裡,將碗藏了起來。
太後被女官上官靈攙扶著進來,看著躺在床上的即墨擎天,眼眶發紅。坐在床邊,握著即墨擎天的手,啜泣的說了一會子話。
拿著帕子擦拭著眼角,抬頭看著皇後,臉色一沉:“你怎麼在這裡?皇上病的這樣嚴重,你竟是瞞著哀家,是何居心?”
皇後做做樣子,給太後見禮,隨後笑道:“母後,臣妾在照料皇上。”
“你就是這樣照料的?”太後目光冷厲,指著即墨擎天的嘴角,那裡有一道藥汁未干的痕跡。
皇後眼皮子一跳,連忙掏著帕子擦干淨,被太後一把推開。“靈兒,去給哀家打盆水來!”
上官靈福身,朝淨室走去。皇後喊住:“慢著,皇上的病情不宜用冷水,你去打盆熱水來!”
太後古怪的看著皇後,冷笑道:“皇後不知皇上引進了溫泉水?淨室後有一道暗門,便是溫泉池。”太後眼底擺明了是不相信,冷笑道:“莫不是裡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一揮手,上官靈走了進去,皇後想攔,已是來不及。
上官靈嚇得啊的叫了一聲,閉上眼,轉身跑了出來。指著淨房對著太後說道:“太後,裡頭躺著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婢。”
太後渾濁的眼底閃過一抹精芒,讓侍衛進去將人抬出來。
這時,太後請來給即墨擎天診治的太醫也到了。
太醫給即墨擎天診脈,眉頭緊皺。
“皇上如何了?”太後緊張的詢問道。
“皇上中了蛇毒。”太醫小心翼翼的回答,看了眼身後的皇後,垂目道:“微臣方才給皇上搜身,並沒有毒蛇咬破的傷口,顯然是有人用毒蛇的毒液取出來,放進藥碗裡,一同喂下去。”拿著小玉片刮著即墨擎天嘴角的藥汁,嗅了一下,讓人抓來一只鳥兒,喂下去,小鳥立即倒在地上。
皇後雙手緊緊的揪著帕子,那碗藥並沒有毒,只是讓即墨擎天繼續陷入昏睡罷了。眼底蘊藏著冰冷的寒意,迸發出強烈的憎惡。
定是太後陷害她!
太後滿臉的怒火,這寢宮只有皇後的人,擺明就是皇後下的毒!似乎想到什麼,指著地上的朱媛道:“你給她瞧瞧!”
太醫檢查一番,語氣深沉的說道:“這位宮婢中的蛇毒與皇上一樣,而她的右手虎口有毒蛇咬的齒印,仿佛是取毒,沒有抓好,被毒蛇反頭咬了一口!”
“大膽皇後!你還有什麼話說?哀家就知你居心叵測!竟敢謀逆!”太後因怒火,血液逆沖到頭頂,臉色漲紅。胸口急促的起伏,指著皇後說道:“來人啊,打入宗人府!”
侍衛,無人聽命。
太後帶來的侍衛,全都被皇後的人制服住。
“你!你這是要造反!”太後兩眼發黑,厲聲喝道:“你快給皇上吃解藥!”
皇後心中冷笑,即墨擎天中的根本就不是所謂的蛇毒!冷眼斜睨著太醫,冷聲道:“太醫,本宮給你次機會,皇上究竟是何病因?”
“皇後娘娘息怒,皇上中的確實是蛇毒!”太醫一口咬定!
“太醫院提點,說皇上中的是醉夢,莫不是提點的醫術不精?你竟然知曉皇上中的是何毒,本宮限你今日之內解除蛇毒,否則砍了你的腦袋!”
太醫嚇得渾身哆嗦,磕磕巴巴的說道:“這……這……”
“皇後何必為難了太醫?皇上這毒,即使有解藥,一時半會也是沒有多大的成效。”榮貴妃這時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襲正裝的沈青嵐。
皇後面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榮貴妃與世無爭,在佛堂居住多年,兒子長成了,便出了佛堂。並且讓即墨擎天下聖旨召舟山王回京,便彰顯了她的野心。
倘若對皇位沒有任何的遐想,何不隨著舟山王一同去了封地,母子團圓?
看了眼地上的太醫,皇後心中了然,怕是榮貴妃下的毒吧?
當真是好樣的!
“榮貴妃怎得就知一日治不好?”皇後的話暗藏深意,莫不是這藥是你下的?
“我不過中了一次砒霜,都花了兩三日。何況皇上這毒極為的凶猛,自然時日也要長久些。臣妾今日到這兒來,是有一個疑問,皇上這殿中點的都是龍誕香,可是卻有迷醉散香氣?方才浣衣坊的嬤嬤,拿著皇上的龍袍去了本宮那兒,說尋日裡薰皇上的衣裳是龍誕香,可如今卻是換了一種香料。問本宮拿主意,本宮便起了疑,讓太醫院提點檢查一番,上面熏染了迷醉散,迷醉人的心智,陷入睡夢中,有意識,卻是無法醒來。若是長久聞下去,便會毀壞了神經,成一個癡兒。”說罷,榮貴妃將那件龍袍,遞給了皇後。
皇後抓緊手中的帕子,淡淡的掃了一眼,壓下心底絮亂的心跳,故作鎮定,冷笑道:“榮貴妃這是何意?本宮為何聽不懂?”
沈青嵐眼底蓄滿了冰霜,方才她藏在淨房,他們打暈了朱媛,皇後的進來的時候,千鈞一發之際,齊景楓從溫泉池的暗門進來,將他們帶了出去,用毒蛇咬傷了朱媛。隨後安排人通知太後,並且安排了一個太醫,串通了,咬定皇上是中了蛇毒。隨後沈青嵐在齊景楓身上也聞到了同樣的香味,齊景楓今日並不曾來過即墨擎天的寢宮內。結合在即墨擎天寢宮裡察覺的異樣,沈青嵐斷定香料有問題。
知會了榮貴妃,榮貴妃遣人去調查,果然如沈青嵐所料,衣服上大有文章。恐怕皇後早就動了手腳,份量一次一次的加大,逐漸換掉了龍誕香,即墨擎天亦是沒有發覺,因為他的嗅覺已經被麻痺了!
“皇後若是不知本宮說什麼,本宮便讓他人來說!”榮貴妃一拍手,一個宮婢被捆綁了扔進來。
皇後心頭一緊,面色隱隱發白,這是在浣衣坊漿洗的宮婢。
“你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一遍,膽敢說半字假話,本宮要你的命!”皇後先發制人,厲聲呵斥道!心裡止不住的打鼓,畢竟這個宮婢不是心腹!
宮婢脖子一縮,淚眼婆娑,使勁的磕頭道:“皇後娘娘救命,皇後娘娘救命!奴婢按照您說的給皇上換香料,按照您說的步驟來做的,不知道皇上因此中毒,奴婢不知,求皇後娘娘救命啊!”
話落,皇後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這是說她有預謀,這個宮婢並不知內情,被她給蒙騙了!
“你這刁婢,信口雌黃,本宮何時讓你換了香料?”皇後滿目陰厲,咬牙切齒的說道。宮婢觸及到皇後的眼神,遍體生寒,那凌厲的目光,似刀子一般在凌遲著她。渾身顫抖的匍匐在地上,哭喊著說道:“奴婢冤枉,奴婢不知這香料有毒……”說著,從袖中掏出包著迷醉散的帕子,放在地上:“這是您給奴婢的。”
榮貴妃打開帕子,帕子裡頭還有迷醉散,只是帕子一角,繡著一朵稠艷的牡丹花。恰好與皇後手中的那花樣,一模一樣。
皇後面色微怔,似乎沒有想到會留下把柄一般。
太後冷笑幾聲:“皇後,證據確鑿,你可還有話說?”手一揮,侍衛齊齊的圍了上來。
皇後這會子倒是面色平靜,安之若素。
一個年老的嬤嬤,沖撞了進來,大哭著說道:“老奴是浣衣坊的嬤嬤,今兒個來請罪。這迷醉散是老奴給的她。皇上杖斃了老奴的女兒,老奴心中有恨,便托人買了迷醉散,熏染著給皇上,替老奴女兒報仇。可這宮婢死活不肯換,老奴一怒下說這是皇後娘娘的旨意,做好了能升調上去。她便應允了下來,沒有想到事發,她卻將皇後娘娘給抖了出來。”
“既然恨,你為何要替皇後娘娘開解?”太後語氣裡帶著淡淡的譏誚,一個浣衣坊管事,謀害皇上?聞所未聞!
“皇後娘娘是菩薩轉世,她對咱們這些奴才,都有恩惠。老奴若是恩將仇報,豈不是良心喂狗了!”老嬤嬤指著帕子說道:“這是老奴傷著手,皇後娘娘賜藥,給帕子給老奴包扎,為了讓這小丫頭信服,我適才換了皇後娘娘的帕子包裹迷醉散。”
殿內突然沉默了下來,榮貴妃看了太後一眼,冷聲說道:“謀害皇上,罪不可赦,將這奴才拖下去杖斃了!”
沈青嵐心中冷笑,皇後當真是個奇人,終於明白她為何會對一些看似無用的老奴才極好了,關鍵時候,是能做替死鬼!
榮貴妃之所以放過皇後,是因為皇後不能輕易的扳倒。另一則,若是皇上醒不來,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依舊會是睿王!
想到睿王,沈青嵐嘴角凝著一抹笑意,與皇後目光相觸,眼底流露出一抹深意。
走出殿內,便看到侍衛急匆匆的走來,跪在地上說道:“皇後娘娘,睿王違抗聖命,私自回京,已經被禁軍押入大牢!”
沈青嵐猛然看向榮貴妃,她方才揣測出榮貴妃的心思,原本以為會有喘息的就會,卻不知道榮貴妃這樣狠!皇後方才化解為難,睿王便入了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