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道是無情卻有情6

　何剪燭是哭著跑出去的，棄校長和展媽媽於不顧。

　校長後來定是去查了這案子，一則為何剪燭在展媽媽前給個說法，二則為了維護學校聲譽，他當然不希望自己學校有這種為師不尊的老師。

　所以，週一的早上，升旗之前，校長就將她再度請進辦公室，客客氣氣請她坐下，不但為昨日對她的誤會表示歉意，還徵求她的意見，是否在全校大會上表揚她的事跡，是否將她的事跡上報教育局，是否通過媒體進行表彰。

　她哭笑不得，她救展木藍，並非為了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表彰，只是處於她的本能，換成任何一個學生，她都會這麼做，只是，事到如今，難道要她向全世界宣告，她被開除了嗎？

　「校長，謝謝你，表彰上報都不必了，我只想安安靜靜教書。」她謝絕，同時也覺得或許該感激校長在做這些無聊的事之前先徵求了她的意見。

　「那好，展家那邊我們已經做出了解釋，不會再有麻煩。」校長對她的大度很滿意，只想安安靜靜教書……好！他起初還真有點擔心何剪燭會提什麼要求……

　升旗的集合歌曲響起，何剪燭起身告辭，「校長，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去班上了。」

　「好！好！去吧！」校長為這個比較圓滿的結局而欣慰。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圓滿。

　何剪燭一路走向操場，一路都有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她，這其中，有老師，也有學生，似乎每個人都在她身後指指點點，她覺得事情已經澄清，自己心中無愧，所以一路走得坦坦蕩蕩，直到她升完旗去教室上課，她才知道，噩夢才剛剛開始……

　她在高三任教兩個班，一個是自己當班主任的班級，一個則只任任課老師，問題就出在另一個班上。

　她如往常一樣走進教室，卻見全班同學表情都很奇怪，好像在拚命憋著別笑，有的學生臉都憋紅了，大家的眼光都盯著黑板，她狐疑著往黑板上一看，竟然畫著一男一女，兩人各牽著孩子的一隻手，男人的旁邊註明了名字－－展木藍，而女人旁邊寫的卻是何老師，孩子頭頂飄著一句話，爸爸媽媽，不要丟掉我……

　她腦袋嗡的一響，差點暈倒，扶住門框，才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同時也在反問自己該怎麼辦。訓斥學生？揪出是誰幹的？向學生解釋是怎麼回事？不，這些都沒用……

　她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沒事人一樣走上講台，拿出書本開始講課，儘管腦子裡很混亂，她仍然可以用平靜的聲音把她的課堂演繹得很精彩，同學們漸漸投入到書本中，課代表見風平浪靜，悄悄上台把那些字畫給擦了。

　一場戰爭終於結束，可何剪燭不知道等待她的還有什麼，她不可能對全世界說她是被陷害的，流言似乎越演越烈。

　更她奇怪的是，展木藍今天沒有來上學，目前這種情況她也不好打電話問，只默默放在心裡狐疑，是否事情發生了變化。

　終日，她都覺得惶惶惑惑，坐立不安，下午早早回到宿舍，飯也不想吃，打開電腦準備明天上課的ＰＰＴ，然而，剛剛打開電腦就有足夠摧毀她的震驚……

　學校的局域網，居然有她和展木藍不倫戀情的『真相』！

　她急忙點開，所謂的真相是她出事那晚，展木藍扶著她去賓館的照片，從前台到進電梯，一直到同進一個房間，展木藍都攙扶著她，看起來神態十分親密。當然，還有許多不堪入目的文字描寫，其中涉及展木藍陪同她去人流的事實。

　那一瞬，她終於懂得了什麼叫跳進黃河洗不清……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唯一的念頭就是要為自己洗刷冤屈。

　究竟是誰在害她，她心中約摸有點譜，打開門衝了出去，準備找施羽理論，可是，在施羽宿舍門前又停住了腳步，她該怎麼和她理論，和她爭辯，她何剪燭是被陷害的，懷的是強暴犯的孩子？

　呵，多可笑……

　這於她的名聲又有什麼益處嗎？

　第二個想法，是去找校長，要他出面找施羽，要他刪除局域網上的內容，甚至還可以要求施羽在局域網上傳道歉信，可是，這樣，便可挽回發生的一切嗎？看到這些照片的人就會忘記自己所看到的嗎？何況，她未婚先孕是不爭的事實……

　她想，校長看見後自然會刪除的，或許，也會去查是誰搞的鬼，她又何必沒臉沒皮去哭訴呢？

　她開始在校園裡漫無目的地行走，經過操場時，一隻球飛過來砸中她的頭，來撿球的是杜老師，拾到球以後對隊友說，「你們瞎扔啥？萬一砸中人家孩子，流產了你們負責賠一個啊！」

　眾人哄笑不止，操場上，還站著許多學生，那樣的眼神，都在明明白白告訴她，他們都已經看了那個帖子……

　她呆呆地看著這些人，欲哭無淚，更不知自己該怎麼辦？有一瞬，她甚至想衝上前撕碎他們的笑臉，可她只能站在太陽底下，看著天地旋轉，木蘭花在風中打轉……

　她知道自己又要暈過去了，拚命支撐，終於還是倒了下去，不過，倒在一雙臂彎裡。

　當眼前出現那張明媚的臉龐時，她反倒清醒了過來，死死抓著他的袖子，淚，終於如雨下，「展木藍，我不要在這裡，不要看見這些人，帶我走，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