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斷袖,敢於直面慘淡的裸男
穆遠山詫異道:“莫非你還真想去?”
楚青笑而不語。
“不成,我堅決不許!”穆遠山忽然激動得拍桌起身:“樊暘那廝明顯的不安好心,沒准這什麼封官領賞根本就是他放出來的計,待你真傻乎乎回去了,還不直接被五花大綁被送去吐蕃!”
楚青料不到穆遠山會有這般大的反應,給驚在了座位上,他眨了好一會的眼,才磕磕巴巴道:“小山子,你這麼激動是作甚?”
穆遠山面色一滯,再一紅,明顯也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尷尬地重新坐下,深吸口氣,黑著一張臉道:“總之我就是不許你去自投羅網!”
楚青道:“我哪裡說過要去自投羅網了,只不過有些好奇而已。”
“以你的性子,只要一開始好奇,說不準哪天偷偷摸摸跑了都有可能。”穆遠山字字鏗鏘,渾然不覺自己像個老牛在護犢子般。楚青望著他那正經表情,忽然起了玩心,抬起手在穆遠山臉頰的輪廓上來回輕輕摩挲,學著電視劇裏那些猥瑣男調戲良家婦女的模樣嘿嘿笑道:“小美人兒,你可是在關心大爺我?”
徐嶧坐在一邊身子猛抖一下,不禁朝穆遠山看過去,只見那被楚青“愛撫”著的人如木頭一樣僵坐著,連點表情也無。他正想著要不要吭一聲讓穆遠山好歹有些反應,怎料穆遠山突然像被什麼東西戳了菊花一樣猛跳起身,跌跌撞撞沖出亭子,沖出院子,轉瞬之間沒了蹤影。
楚青明顯被他那突然而來的動作給驚住,直到人消失,他一隻手還懸在半空中,好半天才乾巴巴地收回去,自言自語道:“奇怪,莫不是嚇著他了?”
徐嶧吞了口唾沫,幽幽出聲:“我看未必……”
“徐堡主可有什麼見解?”楚青眉心一跳,轉頭就問。
“看來楚兄弟對遠山還並不怎麼瞭解啊。”徐嶧作高深狀,一隻手放於桌上,食指中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楚兄弟可知道,那個鼎鼎大名的江南第一名妓蓮歌?”
“略有耳聞,此女號稱‘九天謫仙’,美得不可方物,連首富陸晟曾豪擲萬金之為買她一笑,都未成功。”楚青娓娓道來。
“這便是了,遠山他人雖然臉皮極厚,但總歸還是有個害羞的時候,當年他第一眼看見蓮歌時,便是如剛才的反應一般落荒而逃。”徐嶧笑眯眯地望著楚青,“楚兄弟,你真是好大的魅力啊。”
楚青立時明白過來,一雙眼睛瞪得渾圓,“你是說,他在害羞!?”
“遠山若是害起臊來,絕不會在人前丟臉,立刻跑掉是他慣用的手段。”頓了頓,徐嶧又道:“不過我還真看不出來,遠山這人如此有女人緣,堪稱禦女無數,除了那蓮歌外竟然還會對著別人顯露出這般性情,看來楚兄弟的風骨魅力,他是躲也躲不掉了啊哈哈哈!”
“這徐嶧絕對是個腹黑,虧剛開始還裝得那麼純潔,誰知腦裏如此齷齪。”徐嶧笑得爽朗,怎道楚青已經在腦子裏暗暗將他上上下下問候了不下十八遍。
不過話說回來,楚青轉念一想,那日雁翎山寨中的澡盆事件,穆遠山也是突然就跑得沒了蹤影,似乎與他方才的行為也能對上號。
害羞什麼的……
楚青腦子裏忽然冒出來一個可怕的念頭,難不成……
瘋狂地晃著腦袋甩掉那荒唐的想法,楚青深深覺得這個世界當真非玄即幻,不風魔不成活。
再看另一邊。
穆遠山到底為何會突然跑路,其實徐嶧說的是大錯特錯。穆遠山害羞是不假,但他與楚青在一起混了段不短的時間,又與徐嶧是知交,在他們倆面前丟臉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他會跑路全然是因為方才那個情形穆遠山覺得已經不能用丟臉來形容了,在楚青手指觸碰到他臉頰的瞬間,他胸口裏冒出來的居然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痛並快樂著的情緒,讓他懷疑自己莫不是起了心魔。
因此與其說是害羞,倒不如說是被嚇成這樣的更貼切。
此心魔與練功的走火入魔毫不相關,他一路跑到了連個人影都沒有的徐家堡後門附近,才靠著小道邊一座假山喘粗氣,抬手抹抹臉,仍感覺臉上滾燙難耐,楚青的手指明明冰涼柔軟,可滑過的地方卻像著了火一樣,生刺刺的疼。
穆遠山發覺自己最近是越來越不能和楚青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自從發生那次澡盆事件之後,他整個人都開始不正常起來,臉紅心跳什麼的他自然經歷過,但如果臉紅心跳的對象是個男人,這就真真正正的太詭異了!
背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穆遠山心中一驚,以為是楚青跟來了,猛然回頭,卻不巧與身後那人撞了個滿懷。穆遠山身強力壯巍然不動,那個撞上他的人卻彈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聲痛叫。
“你是……”借著月光,穆遠山才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身材乾瘦,五六十歲,蓄著山羊胡,不是楚青,卻是這徐家堡的管事林春。
心裏的失落一閃而過,他也未曾在意,伸手將林春扯起來,他才道:“都這般時辰了,林管家還在此處作甚?”
“此話我當真該反過來問問你!”林春正了正被撞歪的髮髻,瞪了穆遠山一眼,“我是逢了堡主的令要出門去等富錦軒明兒個一早第一鍋出籠的水晶棗泥糕,倒是穆公子,三更半夜黑燈瞎火不好好在屋裏呆著,跑到這人跡罕至的後門地方裝神弄鬼,又是個什麼意思?”
“我……”穆遠山尷尬一笑,竟然找不出個搪塞的理由,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扯過林春衣袖,將他拉到假山的另一面,壓低聲音附耳道:“林管家,我們算是老相識了吧。”
林春翻了翻白眼,搓搓手,“你這小子有話就直說,別跟我套近乎,我心裏起疙瘩。”
穆遠山暗罵一句老頭真不客氣,表面上還是陪著笑臉道:“聽聞林管家你見多識廣博覽群書最懂人情世故,是這蘇州城裏的婦女情感之友?”
“應該是徐家堡旗下家庭私密問題咨詢與調解事務司長老團首席長老。”林春被這一票的馬屁拍得飄飄然,“你要問什麼就快問,我可沒多少閒工夫。”
不過就是個八卦協會的老大,竟然還能冠上一個如此冠冕堂皇的名字,這老頭當真不要面皮得很。穆遠山一邊心中暗罵一邊點頭道:“林管家,你可知道斷袖?”
“自然是知道。”林春撫撫鬍子,“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不光知道,還見過不少呢。”
“那……”穆遠山咽了口唾沫,到底是問了出來:“怎麼判斷一個人……我是說,怎麼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斷袖?”
“這個……”林春眨眨眼,“你問這個作甚?”
“我就是隨便問問。”穆遠山乾笑一聲,又嚴肅地補上一句,“我可不是斷袖,你明白的。”
林春點頭,“我知道了,你是代那楚淮卿來問我的是吧,現在外邊斷袖名聲最盛的可就是他了,難不成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不是個斷袖了?”撫了撫鬍子,林春無視掉穆遠山糾結無比的神色,繼續道:“其實這很簡單,你告訴他,若望著男人的身體能起欲念,便是斷袖無疑。”
穆遠山立刻閉上眼睛,想著男人,男人,漸漸的楚青的摸樣浮現出來,正當著他的面緩緩褪下衣服,外袍,裏衣,襯衣,襯褲……光滑緊實的肌理緩緩浮現,穆遠山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伸出手朝楚青的肩頭抓去,眼看便要觸到了,忽然身子一震,猛然睜開眼從想像中脫離,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緩緩蹲下了身。
“你怎麼了?”林春奇道。
“沒什麼。”咬牙切齒地蹦出句話,穆遠山又閉上眼,這一回,腦子裏浮現出來的人是徐嶧。他幻想著自己將徐嶧壓在身下,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幻想著徐嶧滿臉嬌羞地望著他,扯過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肌上……
仿佛經歷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穆遠山渾身一顫便不敢再想下去,回過神,已然發現原本勃發的欲望徹底變得疲軟安靜了。
他又試著想了想閆煥的裸體,怎料不想便罷了,腦子裏只要竄出那張臉嬌喘呻吟的模樣,他臉色就一片慘白,差點將方才吃下肚的東西吐個乾淨。
“你可是試出什麼了?”林春好心拍著他的肩問。
“試出了,試明白了。”穆遠山心有餘悸地起身,“林管家,若想到一男人時會有欲念,而想到其他男人時欲念全無,這該算不成斷袖吧。”
林春信誓旦旦道:“那自然是不算,恐怕你唯一起欲望那次,都是多日未發洩而鬱結成的情緒。”
穆遠山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比真金還真。”
“真是有勞林管家了,醍醐灌頂,我茅塞頓開啊哈哈!”穆遠山立時大笑遠去,原本是以為自己是與楚青處得久了生出什麼畸情,誠惶誠恐好些天,今日總算是明白其中緣由,不過是虛驚一場,他心情舒爽,連走路都不禁輕快了那麼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