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池水墨：既然你執意要認這個妹妹，那你就認吧，你一旦認了，便沒有回頭路了，當然你還可以將她當作你的妻子。

　這全都在你的選擇。

　事情是我弄出來的。

　但是決定權在你。

　百里芷的人生已經在她醒來的那一刻重新開始了。

　所以我們都有了重新的選擇。

　或者說重新認識百里芷的機會。

　你以什麼樣的身份認識她，那是你的選擇，但是如果你一旦選擇了，請你遵守遊戲規則。

　你選擇她是你的妻。

　那麼她一輩子都是你的妻，你要一輩子對她好。

　不要在妄想將她丟給我。

　當然你一旦選擇她是你的妹妹，那麼就請你做好這個哥哥，等你帶百里芷回來的時候，我便會以太子的身份認識她，然後帶她回北洋國成親。

　我相信，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容墨玉拿著信的身體有些不穩。

　跌撞的做到椅子上。

　他即便再深愛她，他也無法跨越那條血緣的鴻溝。

　他即已經將事情開了個頭，那麼事情就不會那麼輕易的結束。

　妹妹……這個稱呼遠沒有裡芷那麼好聽。

　但是卻能讓他安心，讓他無愧。

　但是同時卻已經讓他痛得撕心裂肺。

　雙臂一揮，桌上的茶壺茶杯，便全部摔倒在了地上，清脆的聲響，驚到外邊兒的士兵。

　在手上的紙張也在一瞬間化為了塵埃。

　那白皙的肌膚下，青色的血脈正凸凸的凹起。

　那麼的疼，那麼的難以呼吸，可是他卻無法回頭。

　南疆的雪災化解，皇上實為的高興，便下了一道聖旨召容墨玉速速回京。

　而且池水墨也在回京的時候稟明皇上和皇后，容墨玉的眼睛已經治好了，而且被燒燬的容貌也已經換了皮。

　現在的容墨玉已經和當初的南陵王沒有任何的區別。

　現在唯一缺少的便是當初的那份威儀。

　皇后對容墨玉完全沒有任何的的擔憂。

　之前容墨玉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選，現在的容墨玉唯一缺少的便是在 朝廷中的威望。

　不過這只要容墨玉每天來上早朝，便能立馬恢復的。

　而現在最令皇后擔憂的，便是皇上對容墨玉血緣的懷疑。

　即便現在沒有證據，但是百丞相的那番話已經讓皇上起疑了。

　皇上雖然沒有當面說出來，但是作為皇后的她，已經感覺到了。

　越是臨容墨玉回來的日子越近，她就越發的擔憂。

　而且最重要的是容墨玉還不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世。

　從南疆出發，來的時候這裡滿天滿地都是雪，恍若是來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高巒疊嶂，層層疊疊，除了雪，便再也看不到一物。

　而如今離開，依稀能看見白雪的影子，但是最多的則是整個南疆城的建築，特有的古韻城牆。

　被壓彎了的梅花樹枝，還有綠油油的松柏。

　地面上的泥土是那麼的泥濘，踩在腳下是那麼的鬆軟，舒適。

　遠處飄來的梅花香，微淡，閑雅，別樣的芬芳。

　「哥，可不可以停一下？」百里芷的手中抱著個湯婆子，身上穿著白色毛絨披風，打扮甚是可愛。

　容墨玉勒了下馬，溫和的回過頭問道：「怎麼了？」

　「前邊有片梅花林，我想摘點兒放車上。」百里芷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梅林。

　花朵嬌艷，粉嫩欲滴，著實惹人愛憐。

　還有很多梅花含苞待放，當真是美極了。

　雖然這梅林的梅花只有區區數十棵，但是在 這荒煙的土地上卻是獨樹一幟。

　容墨玉調轉了下方向，走到百里芷馬車旁，伸出手，如溫玉的唇邊微微勾起：「這裡的雪剛化，泥土會弄髒了你的鞋襪，到我馬上來我載你去。」

　「好……」百里芷開心的應允，將手放在容墨玉的掌心中。

　容墨玉的手微微有些涼，但是百里芷的手卻十分的暖和。

　「哥哥，不帶上幕瑾嗎？」百里芷坐在容墨玉的前邊兒，微揚著小臉看著容墨玉。

　容墨玉只在百里芷的耳邊兒低低的說一聲：「不用」

　便傳來馬踏在石頭上的馬蹄聲。

　越靠近梅園，梅花淡雅的香味兒就越濃。

　但是到了鼻間卻還是那般淡淡的，那麼的深遠。

　百里芷指著一株梅花，手中拿著一把紅色的小袖剪刀，在那梅花枝上輕輕的一剪，那梅花枝便落在了百里芷的手上。

　百里芷湊著花朵，深吸了一下，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真香……」

　「哥，幫我拿著，我要多剪一些。」百里芷將梅花放在了容墨玉的手上。

　「裡芷，這好像不是梅花……」容墨玉的鼻子嗅了嗅，覺得味道不似梅花般那樣淡雅，其中隱隱的還夾雜著些哭味兒。

　而且梅花的花瓣也不似這樣的妖艷。

　現在這個時候也不是梅花盛開的時節。

　「這不是梅花是什麼？」百里芷微蹙了下眉頭，看著容墨玉手中的梅花說道。

　之後又剪了好多的梅花枝下來。

　「好了，我們回去吧。」百里芷看著容墨玉手中的梅花，開心的說。

　容墨玉儘管有疑問，但是看著百里芷開心的樣子，便也沒說什麼。

　興許這是和梅花相似的品種，都是花，只要百里芷喜歡就好。

　三天兩夜的回程，終於回到了繁華的京都。

　所有的士兵感覺，只要一進到這京都，便有著一種熟悉和家的感覺。

　連呼吸都是那般的溫暖。

　京都是所有城市最繁茂，最奢華，也是人最多的一個城市。

　其他的地方這個時候是寸草不生，荒蕪一片。

　但是 這京都早已有的地方開出了新鮮的花朵，在這個嚴寒的冬日裡，顯得格外的獨特。

　南陵王回到京都的消息，一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一向不出內院門的百里柔這個時候竟站在外院的門中迎接。

　剛看到容墨玉的身影，百里柔便飛奔了過去，一下撞進了容墨玉的懷中，哭泣道：「王爺，我日思夜盼的，你終於回來了……」

　百里柔的哭聲越發的大聲了。

　直到很久，容墨玉才微皺著眉頭，將百里柔從懷中拉開，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百丞相的事情，本王已經知道了……父皇已經下了定奪，本王再多說也無意。」容墨玉的言語中充斥著淡冷。

　這一次對她的態度才是他真正從內心所發出的。

　百丞相已經讓他給解決了，他沒有必要在和百里柔假裝恩愛了。

　對她的態度也無需在偽裝什麼了。

　其實，他對她的態度在此之前儘管說是平淡，但是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冷淡。

　這些冷淡都是她自己作的。

　她不那樣傷害百里芷，不做那些可恥的事情。

　他興許還能友好的待她，但是他現在已經連見都不想見了。

　百里柔聽到容墨玉這麼說，心下頓時一涼。

　在她的印象中，容墨玉還沒有如此對她這麼冷淡過。

　隨後又緊抓著容墨玉的胸襟，流著淚說：「我就知道，等王爺能看得見我的臉時，便一定會嫌棄我……」

　百里芷這個時候走過來，懷中還抱著那摘下來的梅花。

　「哥，她是誰啊？王妃嗎？」百里芷說了之後又仔細看了看百里柔的臉，嘖嘖搖頭。

　儘管百里柔用面紗遮著自己的臉龐，但是臉龐中的白點兒越看得還是很清晰。

　「好噁心…………」百里芷又說出了一句話。

　百里芷話剛說完，百里柔的手便朝百里芷這邊扇來：「賤人，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但是手在落到百里芷身旁的時候，便已經讓容墨玉抓住了，面色如霜：「不准你這樣說她。」

　「王爺，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配不上你了？」百里柔心寒的看著容墨玉。

　現在的容墨玉早已恢復了之前的容貌，而她的面容正在慢慢老去，那臉上白點兒則更加的顯著。

　在這樣一個宛若神抵的男人面前，她簡直連站著的資格都沒有。

　容墨玉的眼光直視著百里柔聲音極淡的說：「這個王府，容不下你了。」

　仿若有一道驚雷在百里柔的頭頂炸開，百里柔的整個身子為之一振。

　似乎不相信容墨玉的話，淚流得更甚了：「王爺，你說什麼？」

　「本王已經命人在外購置了一處房產，良田，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你以後就住那裡吧！」容墨玉依舊看著百里柔說。

　他的身邊除了百里芷，再也容忍不下任何的女人了。

　「王爺，你在說什麼？你要休了我？」百里柔顯然不相信。

　王爺那麼寵她，怎麼可能休了她？

　「哥哥說要休了你啊。」百里芷又重複了一遍，說完就又躲到了容墨玉的身後。

　「王爺，你說你愛我的，你很愛我的，如今你的眼睛恢復了光明，面容也是曾近的風華，現在你一回來就要休了我，王爺，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你以前對我說的是不是都是騙我的啊？」百里柔更加大聲的痛哭了。

　容墨玉輕皺著眉頭，隨後便將手搭在了百里柔的手上，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胸前挪開。

　「本王，馬上要換衣服去宮裡，現在王府的事情我都已經交給了幕瑾打理，她現在是側王妃……休書我一會兒便讓徐貞送給你。」容墨玉說完，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動搖。

　拉著百里芷的手便從百里柔的身邊饒了過去。

　百里柔聽著這些話，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隨即一下就跌倒在了地上，抓住容墨玉的裙角，兩眼楞直的說：「王爺，我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能休了我……』

　似乎那是她最後的一根稻草，救命的稻草。

　男人說癡情來很癡情，說絕情起來比誰都要絕情。

　容墨玉微微停頓了一下，伸過手將自己的衣袖從百里柔的手中慢慢的抽走。

　而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爺……王爺……」百里柔趴在地上，想要去追趕，但是便徐貞擋去了去路。

　徐貞的口氣還算是溫和：「百小姐，這一年來王爺待你如何？若你安分守己，王爺也不至於如此啊。」

　「我做錯了什麼？我哪裡做錯了？」百里柔對著遠處的容墨玉嘶吼著。

　徐貞蹲下身，湊到百里柔的耳邊，低聲說道：「王爺與你成親以來，每次房事前都會喝下一碗藥，那藥是避孕的，一年來，王爺從未間斷過，如今你肚中的孩子是誰的，白小姐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件事若是放在別的王爺身上，百小姐可不是沒命那麼簡單，所以奴才也勸百小姐別再費任何的心思了，王爺將你休了，還賞賜了房產良田銀兩，這都是你的福分了。」

　徐貞說完，百里柔的面容瞬間慘白下去。

　趴在地上的手，慢慢的扣在泥土中，越扣越緊。

　最後所有的話語都淹沒在百里柔那慘烈的哭聲中。

　徐貞又走到幕瑾身邊，恭敬的叫了一聲：「側王妃，這以後府上的事情都全歸側王妃管了，若是那一日王爺又娶了正王妃進來，王妃便一同和正王妃管理著。」

　幕瑾一時間只覺腦袋空白， 聽到那聲側王妃還有些不敢相信呢。

　徐貞見幕瑾沒有反應便又叫了一聲：「側王妃，先下要怎麼處理呢？」

　徐貞說的這件事便是百里柔這件事。

　要讓百里柔自己搬出去，恐怕還是沒有可能的。

　慕瑾立即反應道：「既然王爺已經休了她，那麼她便不能在府中待下去了，她自己的東西可以帶走，但是王爺賞的那些東西，一樣都不能帶走。」

　慕瑾也是第一次可以這樣做決定，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徐貞點點頭，連忙說：「是。」

　「不……不，我要找王爺，我要找王爺……」百里柔大叫著，突然從地上就爬了起來。

　冬暖也跟著跑了過去。

　徐貞一看，連忙招呼了幾個人：「你們還不趕緊追上去，可別讓她驚擾到了王爺……」

　「王爺……王爺……我知道錯了，王爺……」百里柔跑得十分的快，臉上的面紗被風一吹，便掉落在了地上。

　容墨玉拉著百里芷的手一直走到甬道中，百里柔才追上來，跪到容墨玉的跟前。

　「王爺，我真的知道錯了，那都是爹爹要讓我那樣做的，我生不下孩子，爹爹說我的位置隨時都有可能被人代替，尤其是你要立太子的時候，皇后娘娘一定會在讓你娶一個正妃回來的，王爺……你就饒恕我這一次吧，只要你不將我休了，我就是做一個奴婢在你身旁伺候你，我都願意。」百里柔大哭著。

　她從未如此的狼狽，從未如此的下賤過。

　想她在王府中曾經是多麼的風光，她的的話便是聖旨，誰都不敢違背。

　而轉眼她就被人踩在了腳下。

　如同螻蟻般卑微。

　百里芷看著百里柔，眉心緊皺著：「哥哥，你怎麼能忍受她的？光是看著便那般的噁心……」

　「裡芷，如今她跪在你面前，你現在有什麼想法？」容墨玉轉頭看著百里芷。

　「想法？」百里芷一時茫然，但是便又說：「雖然她很醜，不過看上去也挺可憐的……」

　容墨玉將頭又轉回到百里柔的身上：「她曾經也是這般的作踐你。」

　「什麼？」百里芷一聽，臉上那少許的憐憫之情一下就沒有了。

　「是，但是你卻從來不向她求饒……」容墨玉點頭，隨後對百里柔說：「你應該記得你對百里芷所做的一切，你認為我能容得下你嗎？以前容你是因為你父親，現在你父親不再了，我又怎麼容得下你？你不要在求我，因為本王對你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

　容墨玉說完，拉著百里芷就要再次從百里柔身邊走過。

　但是趕過來的家丁卻一下將地上的百里柔按住。

　「王爺，你怎麼能這麼多？難道你之前對我的種種都是因為我的父親嗎？你根本從來沒有愛過我。」百里柔大叫著。

　容墨玉停下腳步，沉聲 道：「對，我愛的一直都是那個在火樹銀花下，救我的那個女子。」

　「王爺……即便你不愛我，你就看在我……」百里柔還想說什麼，但是卻一下找不到詞了。

　「你盡心盡力服侍我的份上嗎？」容墨玉沒有回頭，立著陡峭的背影說道：「你一邊盡心盡力的服侍我，一邊盡職盡力的將我這邊的消息傳達到你父親那裡去，你不要在說了，你只有兩條路，要麼離開王府，要麼我將你送到邢玉寺去，對於女子通姦那樣的罪責，邢玉寺中的人會好好的教你。」

　容墨玉將這一句狠話說完，便拉著百里芷的手入了莆田園。

　沒有去理會百里柔的慘絕的嘶叫。

　只是拉著百里芷的手分外的緊了。

　如若百里芷不是他的妹妹，那這個時候他便會摟著百里芷讓她決定這件事情。

　「哥哥，她以前作踐我，欺負我，那為什麼你不幫我？」百里芷嘟著嘴巴問著這個問題。

　容墨玉斂下眸子，有些自責：「因為我幫不了……」

　那雙眸子中滿是無奈和悔恨。

　他若明著幫她，那麼白丞相便會將對像轉移到百里芷的身上。

　他不幫她就是對她最大的眷顧。

　「你好歹是個王爺……」百里芷有些不服氣的說。、

　「只是個空架子罷了……」容墨玉緊接著說：「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裡芷，你想要什麼兄長都會一一答應你。」

　「真的？」百里芷開心的道：「不過我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只要哥哥現在對我好，不讓我被欺負就行了。」

　「真的。」容墨玉含笑說，又誰能看得出那抹笑，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又道盡了多大的悲哀。

　兄妹戀在所有的典故中都是無果的。

　「那哥哥說，為什麼我是你親妹妹，但是卻不是公主呢？」百里芷問起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最讓她糾結。

　而且她姓百，而他卻姓容。

　容墨玉看著百里芷的眼睛，語音漸低：「我們的母親在生下我們的時候，我便被皇后收養，母親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你跟著母親，所以便沒有名分，而我被皇后娘娘收養，自然就成為了王爺。」

　容墨玉簡單的說了一下，之後又對著百里芷嚴肅的說：「這件事，不要到處去說，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即便是最親近，最信賴的人也不行，一旦東窗事發，哥哥的命就保不住了……整個朝廷都會受到震旦。」

　百里芷睜大了眸子驚問道：「為什麼？皇后娘娘怎麼能收養外人呢？」

　「是，這件事只有皇后娘娘知道，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是皇后娘娘和皇上親生，所以我被人尊稱為王爺，將來或許還是太子……這事關重大，你聽了便要馬上忘了，在人前你就我王爺，人後你便可以叫我哥哥。」

　百里芷聽著，愣愣的點頭。

　「好了，待會兒慕瑾和徐貞會過來陪你，你想要什麼儘管跟徐貞說，我要回宮去覆命，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來。」容墨玉低低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