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死地而後生

　　兩個人一下了車，記者便都圍了上來。

　　周措帶著鴨舌帽，低著頭，面對記者湧來的各種提問，都不予回應。

　　保安在兩邊開道，可是記者的話仍舊不絕於耳的遠遠傳來。

　　「警察帶周措回去是不是因為他跟琳達的死有關係？」

　　「聽說是莫淺依小姐承認晚上跟周措一起過夜，才讓周措有了不在場證明？」

　　「莫小姐是真的在那裡過夜了嗎？」

　　「莫小姐是不是已經默認了跟周措先生的關係？」

　　周措似乎有了怒意，莫淺依看見他握緊了拳頭，便立即拉住了他，「進去再說，快進去。」

　　周措看了她一眼，終於忍住了怒氣，在保安全力的阻擋下，記者才被攔下去，兩個人得以進了公司。

　　大廳裡，已經有許多看熱鬧的人。

　　看著被推向了話題中心的兩個人，有人曖昧的笑著，「原來公司裡早成就了一對，我們都不知道。」

　　「是啊，你們兩個也藏的太深了點吧。」

　　「還是姐弟戀呢，真潮流。」

　　任何事情發生，都不會缺了這一群看熱鬧的人，更不會缺了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那邊看熱鬧的剛過，裡面又有跟琳達相熟的人，滿眼惡毒的看著兩個人，「從來就只聽說過狼狽為奸，今天總算見識到了，你們兩個倒是合作愉快，一起給互相作證，說兩個人是在一起的，但是我知道，你們根本就沒在一起，或許，你們是在一起，不過是一起害了琳達！哼。」

　　莫淺依聽了這句，方抬起頭來，「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現在警察都沒確定琳達是自殺還是他殺，你就會在這裡妖言惑眾！」

　　「你……莫淺依，你別以為警察查不到就沒人知道，殺人償命，總有一天你會有報應的。」

　　「你給我閉嘴！」周措終於再也忍不住，終究是衝了上去，一時間場面更混亂了起來，尖叫的夾雜著咒罵聲，讓人無奈。

　　保安都趕來過來，好不容易才分開了兩個人。

　　這時卻聽裡面一聲冷冽的吼聲，「都給我住手！」

　　抬眼看過去，只見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人群中。

　　他從來都是人群中的翹楚，不管到底有多少人，只要他一出現，必定會是全場最耀眼的那一個。

　　她一眼便看見了他。

　　他大步走了過來，樣子極為沉穩，士氣如虹，片刻，便讓混亂不堪的場面安靜了下來。

　　他前面的阿萊，伸手不客氣的將旁邊的人都推了來，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他便闊走來，肅然的眸子，摻雜著冰冷的眸光，掃了眼眾人，「是不是琳達死了，你們也想歇著了？」

　　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慄，所到之處，無不是低下頭去，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去。

　　大廳裡一時間的安靜下來，莫淺依低著頭，站在那裡，某一瞬間，覺得自己渺小的站在那裡，彷彿一株孤立的仙人球，縱然千巡利刺也只是苦苦的垂死掙扎。

　　他的氣息靠了過來，料想中的暴風雨沒有來臨，卻只有清風一縷，「來我辦公室一下。」

　　她頓了頓，抬起頭，見周措似乎要說話，可是阿萊已經率先將他攔了下去，他默然的離開，莫淺依停了片刻，也只好跟了上去。

　　相比下面的混亂，他的辦公室好像另一個世界，安靜的出奇。

　　她走進去，見他進門後，靠在了桌子上，一手拿著筆，在桌子上推開推去，發出重複的聲音。

　　那聲音雖不大，卻好像利刺一樣，一下一下的，凌遲著她的心。

　　許久，聲音消失，隨即，『碰』的一聲，桌子上東西便被他一把掃了下來，連帶著電腦也散在地上，摔的粉碎。

　　那聲音久久迴蕩著，她站在那裡，不做一聲，只是低著頭，看著電腦的碎片。

　　「以為你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對你，也是不一樣的，不管你到底怎麼想我，怎麼恨我，怎麼誤會我，但是，我因為你，思量了很多你從來沒思量過的，考慮了很多從前不會考慮的，但是你今天才讓我知道，我真是愚蠢……你用這麼個方法讓我知道，我真是瞎了眼！」

　　他聲音中並沒有怒氣，卻字字句句，都針扎一樣的，讓她心痛。

　　「莫淺依，一面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王寒，一面是後起新星，你前前後後的，跟那個糾纏不清，又跟這個千絲萬縷……」她聽見他腳步聲緩緩接近，每一步，都好像帶著回聲，那樣的清晰。

　　他身上是她曾經熟悉的清新氣味，她曾經貼在了那懷裡，閉著眼睛，享受著那片刻的安全，但是如今，那熟悉的氣味，好像一張巨大的網，圍了過來，直讓她喘不過氣來。

　　他貼近了她，修長的手，毫不憐惜的拉起了她的下顎，銳利的眼，盯著她的眼睛，「你對他們也是對我這樣，欲擒故縱，欲拒還迎，然後慢慢的，把他們也收進了你的囊中嗎？」他手上越來越緊，她吃痛，嘴角微微顫抖。

　　他眼中透著冰冷，聲音彷彿從遠處傳來，帶著些許的輕蔑，嘲諷，和不屑，「你也是在他們的懷裡哭泣，不讓他們輕易的碰到你，然後，瞅準了時機，再拉住了不放？」

　　莫淺依看著他冰冷的眼，慢慢的，從輕蔑變成了嫌惡。

　　心裡一痛，手上一把退開了他的手，轉過頭去，不想看他。

　　他哧笑，「怎麼，不敢看我？」

　　她靜靜的扶了一邊的桌子，小心的踩在滿地的碎片上，「隨便你怎麼想……」

　　他眉頭一動，眼中怒氣更甚，「所以你昨晚真的跟他在一起。」

　　她聽了，緩緩轉過來，看著他，「我說，我跟他沒發生任何事，你會相信嗎？」

　　他只是眯著眼睛，緊緊的盯著她，「莫淺依，你想好了……你現在再解釋你根本沒個他過夜，那可就是做偽證。」

　　她苦笑，「算了，我還指望什麼……」她喃喃的道︰「隨便你怎麼想吧，反正我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都沒什麼不同。」

　　結果還不是一樣的，她不能跟他在一起，不管到底是什麼原因，她要跟他分開，這就是結果。結果已經定了，過程是怎樣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有關係的，過程越是不堪，他越是會早些絕望吧。

　　她舒了口氣，「反正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還是算了，如果安少爺真的恨我，就乾脆放過我，讓我出去自生自滅，好過每天見著了，還惹您厭煩……」

　　「我不許……」他抓了她的手，一把掐住了，看著他突然變得血紅的眼，她心上一寒。

　　他掐住了她的脖子，「我可以聽你解釋。我給你解釋的機會。」

　　她冷笑，「但是我沒有要解釋的東西。」

　　他終究還是氣憤將她推到了牆邊，「那麼，讓我放過你，還是別做夢了，我在你身上花費了那麼大的心血，你說讓我放過你就放過你了？就是在我面前成天厭煩著我，我也不許你走。」

　　到底為什麼要這樣互相折磨？

　　她痛苦的咬著唇，「其實，我真的在他那裡過夜，我們晚上一起做飯，一起吃飯，喝酒，喝的醉了，就慢慢的……」

　　她聲音越發的啞了，因為他的手也忽然的緊了起來。

　　他聽著她說完了最後一句，「自然而然的……早上醒來，他還在我身邊……」

　　「賤人……」他一個巴掌落了下來，結識的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驟然跌倒在了地上，抬起頭。

　　她從沒見他這樣生氣過。

　　大概，她的話，當真傷到了他。

　　他的背影有些顫抖，不，或許只是她的錯覺，或許其實顫抖的是她。

　　他說︰「你這樣的賤人，即使是出現在我面前，也是對我的侮辱，你滾，你滾的遠遠的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她跪坐在地上，慘然的一笑，終於，還是慢慢的爬了起來，最後回頭看他一眼。

　　如果只是最後一眼，真的希望，最後看到的你，是最完美的，只是可惜……

　　他聽見她的聲音，慢慢消失了，消失了許久，辦公室恢復了以往的寧靜，靜的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時，手機的響聲打破了著死寂，響了許久，他才走過去，拿起了電話。

　　「安少爺，已經問出來，原來，那天的車，是老爺子派過去的，老爺子怕是已經知道莫小姐……還已經見過了莫小姐……至於他們說過什麼……想必安少爺能想像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