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瞄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只顧往兩個男服務生身上滴蠟燭的幾個人,秦嶺大致判斷出了他們的年齡:22至26歲。
這一年齡的男人火氣旺,脾氣衝動,一個弄不好三言兩語便會動手,秦嶺並不喜歡與他們打交道,看這群人的穿著作派,不是什麼好貨。
還不等秦嶺說話,一個年輕氣盛的聲音便兜頭問道。“什麼破玩意,這地方居然沒有MB。”
秦嶺不禁愣了一下,他對這個新詞彙還不是那麼熟悉,“MB……”
“這都不懂你還當什麼管事!”暗光中,站起來的男人似乎穿著一件黑色夾克,腿很長,大概一米八五左右那麼高,足比秦嶺高了一個頭他盛氣凌人的拎了半瓶琥珀色的芝華士站到秦嶺面前,“要說話,先把這給乾了。”
說的一口普通話帶著京味十足的兒化音。
芝華士很烈,喝一口純的幾乎一路從喉嚨燒到肚子,男人身後的同伴不懷好意的看著秦嶺。
秦嶺也知道這是他們故意刁難,他接過男人手中的酒瓶,輕描淡寫的說。“好,招待不周,這就算我賠罪。”
說著眼睛都不眨的將瓶口對準嘴巴灌下去,琥珀色的酒液像刀子劃過喉嚨和胃,喝後就像肚中窩著一團火,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男人看著這個硬氣的男孩子噎都不打一個,便毫不拖泥帶水的將大半瓶芝華士喝得一滴不留,心裡已經有點欣賞之意,他臉上倨傲的神情稍緩,但聲音仍然傲慢著。“也不是我們故意找麻煩,你們這麼大個會所居然沒有MB,我們勉強找個長得順眼的服務員來陪陪吧,這倆孩子還不識抬舉,還沒玩呢就活像挨刀子那樣的扯著嗓子直嚎。”
他醉得舌頭有點大,但聲音又清又脆,聽著挺悅耳。
秦嶺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順著話說,“是,這兩個不懂事的孩子我下去立馬開了他們,各位哥哥來這裡是尋開心的,不能叫這兩人攪了興致,這麼著吧,今天我也不做別的事了,就專陪各位哥哥們開心。”
“你?”黑夾克男人不屑的哼了一聲,“連MB都沒有,你們這小破店沒幾個我看上眼的,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別來湊數,別說哥不給你這面子。”
“韓烈,別和他嘰歪,這兒也忒沒意思,咱換個地方。”仍是京味普通話。“我知道有個會所,那的MB長得不錯。”
他身後的四五個同伴也都附和著叫起來,吵著要走。黑夾克男人罵罵咧咧的打開包廂門,帶著一身酒氣大步踏出去。
秦嶺一看實在沒辦法,也只好站到一旁,使了個眼色讓服務員趕快結帳好送走這幾個瘟神,但嘴裡仍是習慣性的說著客套話賠禮道歉,並親自尾隨在後送他們下樓。
在大廳明亮的燈光下,秦嶺看見這幾個年輕男人其實都長得挺順眼,就是身上帶著股跋扈的囂張勁,這也是紈褲子弟身上通常帶著的那種吊二郎當痞氣。那個叫韓烈的男人更甚,大搖大擺的,嘴裡叼著根煙,走路時眼睛根本不看人。
“火機,我的火機呢?”韓烈咬著煙,雙手在衣兜裡亂摸,“媽的,不是掉在沙發上了吧,等我一下,回去找找。”
韓烈轉過身,在燈光下恰巧與秦嶺打了個正面,秦嶺職業性的對他笑笑,他卻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住了,過了幾秒,將嘴裡的煙拿在手上慢慢放下。
秦嶺被他放肆的眼睛看得很不舒服,哪有這樣看男人的,直勾勾透視衣物的眼神活像挑小姐。但仍陪著笑。“我立刻安排服務員幫您找……”
“等等!!”韓烈三兩步就躥到秦嶺面前,居高臨下的逼視著他,“叫什麼名字?多大?”
“我是這裡的客戶經理,叫秦嶺,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少他媽廢話,問你多大了。”
秦嶺極不耐,雖然沒反駁卻也冷了臉,扭頭斥責服務員,“小張,怎麼還沒找著打火機——您先在這等等,我去看看這群人是怎麼辦事的。”
剛轉身想溜,胳膊便被一把拽住用力拉了回去,男人蠻橫清脆的聲音甩了過來,“小子,多少錢?”
秦嶺沒反應過來,在韓烈的手掌間不知所措的扯著自己的胳膊。
“不懂?對了,你連MB都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你陪我睡一晚,多少錢!”韓烈腦袋,驚艷欣賞的眼神就像打量一件古玩珍品,說話口氣直衝衝的像在菜場詢價。
一股滾燙的熱血騰的就衝上秦嶺腦門,他一把甩開韓烈,冷著臉沉聲說。“不好意思,我是這裡的客戶經理不是MB!”
見有人砸場子,幾個打手迅速圍到秦嶺身後,韓烈身後那幾個朋友也上來勸。“丫的,你喝多了啊!別光看人家長得帥就跟餓狼似的撲上去了。他是這的經理。走走走,我們換個地方樂去。”
韓烈一把將拉住他的朋友推出去老遠,滿嘴酒氣的直吼,“今兒我還就要這小經理了!”
仗著個子高,他一步跨到秦嶺面前,“多少,說個價!我不信這世上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
“有錢買不到的多了。”秦嶺冷冷的說。
大概是從沒有人這麼拒絕他,韓烈一發橫,三下五除二脫了黑夾克甩在大理石地板上,從牛仔褲屁股兜裡扯出個黑色錢包,抽出一張卡片就往秦嶺手裡硬塞。“要多少自己刷,密碼我生日,三萬五萬,八萬十萬,拿去買車買房都行,就一晚。”
“好啊,那我拿這錢買你行嗎,我睡你一晚,你價碼多少!”秦嶺雖然平時悶不作聲,但自尊心非比尋常,他狠勁一發,連錢包帶卡甩在韓烈臉上,咬牙冷笑。
韓烈愣了一下,一股怒意順著熱血涌到頭頂,只是他本想發怒,卻看著秦嶺被酒熏紅的可愛俊臉紅撲撲的,又心癢癢難耐,於是連走路都橫著走的韓大公子破天荒的忍下這口氣,他盯著發怒的秦嶺,眼睛裡欣賞的火苗卻越來越旺。心癢難耐加上酒精作用,韓烈連錢包和衣服也不要,忽然一腳踢開秦嶺身旁的打手,蠻橫的將對方拖過來,抱起來直接往門外等著的跑車上拉。“乾不了你!我還就不信了!”
居然像個無賴似的硬搶,秦嶺氣得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就想一腳踹死這張狂的男人。
他雖然瘦但並不弱,奮力從韓烈身上掙脫跳下來,而剛喝的芝華士在體內已經產生化學作用,藉著酒勁,被激起怒火的他一拳就朝韓烈臉上揍去,當場打得那張清秀跋扈的臉鼻血四濺。
韓烈愕然,兩道血水從鼻孔流到嘴上,又滴到衣服上。
不過韓烈的朋友卻叫囂著一擁而上,氣勢洶洶。
保安都和秦嶺關係不錯,看見這客人居然敢明著搶人,這時也不能站著不管,忙挺身上前。
雙方對峙不下,偏偏韓烈卻借酒撒瘋,攔著擋著,像個護花使者似的硬是不準自己的哥們碰秦嶺一根汗毛,弄得幾個年輕人尷尬不已。
拉的拉,扯的扯,半小時後好容易把發酒瘋的韓烈給弄上車開走。
幾輛轎車呼啦開走,韓烈還在車上拼命鑽出個頭,撒著酒瘋在馬路上高聲大喊。
“有種你就給我等著,你就是直的我也非得給你掰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