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大師，你少在此地妖言惑眾，我們若是妖孽，那你又是什麼，這夜半無人你獨自出現在這荒山野地，你豈不也是妖孽。」

　　「施主此言差矣，老衲奉命看守騎龍山，今日有客人到此，我便前來歡迎。」那打扮樸實的老和尚，手做佛祭，滿臉慈祥之態，「施主是否是妖孽，並不重要，眾生皆平等，望請施主回頭是岸，因果自有報應，若是施主不愛聽，便當我今日未說過。」

　　跡延上前好言相勸，赤煉也未再出聲，交談之下得知，這老和尚是守山的，這才是入口而已，還未靠近白骨窟不算危險，附近雖有陰氣，但比起白骨窟還弱許多，佛降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聽著老和尚說話，男人時不時詢問幾句山中的情況，而赤煉也默不作聲的聽著，沒有干擾男人與老和尚的交談，而此時，男人留意到廟子裡的焱鳳兒醒了。

　　赤煉轉身進了廟內，男人沒出聲，他眼神蕩漾了一下，很快又穩定了下來，他認真的對大師說：「大師，剛才你為何說我義弟是妖孽？」

　　佛降正準備離開，聽到男人問老和尚這個問題，他又停下腳步，悄無聲息地轉過頭，看向男人……

　　只聽，老和尚說……

　　「他是人，是妖，施主你比我更清楚，又何必再追問。」

　　「……」跡延的喉頭輕輕的蠢動。

　　「施主的義弟生性薄情，將來必定六親不認，只貪霸業。」老和尚句句實話，字字都敲在跡延的心上，半響後，那老和尚提醒跡延，「施主你命中註定有此一劫，他為其而生，也必定為其而死。」

　　「……」

　　「老衲之言施主你信則有，不信則無。」

　　「……」男人認真的聽著，沒有打斷老和尚的話。

　　「你也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中，一切隨緣，不必強求。」老和尚隱逸的警告了跡延一番，便離開了破廟，男人對此也並無太在意。

　　老和尚讓他們明日必須離開騎龍山，如若不然，老和尚也救不了他們，若是進入一日內未出山，那便永遠無法出來。

　　那老和尚也是施行義務將醜話說在前面，若不停，也沒辦法，只能聽天由命，一切都屬天意。

　　佛降靜靜地站在一旁，安靜地注視了男人猶豫的神情，在他看來男人很平凡，但卻有那麼一點點的偉大，佛降在鄙視男人軟弱的同時，又佩服男人勇氣可嘉，這是如此矛盾的情愫，使得佛降那原本止水般的心情，被撩得有些煩亂。

　　跡延這個男人，有些奇怪，命脈奇特，而且還和蛇妖結拜，更把畢生的修為傳給他，但卻一句怨言都沒有，他原本因為男人好色，又貪得無厭，但相處下來的感覺卻截然不同，男人甚至可以說是……很溫柔……很體貼……

　　佛降看著男人進了破廟。

　　男人剛進去，赤煉就堵在男人面前，赤煉的臉色被紅光照得鮮活起來：「剛才那個老和尚跟你說了些什麼？」

　　「……」

　　赤煉抓住男人的手臂，低聲的詢問：「他說我是妖孽，你真的會相信他嗎？」

　　「我……」

　　赤煉沒有再追問，他在等待男人給他回答，兩人的目光觸及，赤煉狹長的雙眸幽靜得可怕，而跡延的身影不安的顫動著。

　　男人的意識，沒有赤煉的堅定……

　　但是，男人卻說——

　　「沒有。」男人語氣很溫柔，他給赤煉一個滿意的答覆，「我沒相信他，只要你說不是，那就不是，你是我的結拜兄弟，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的。」

　　他的聲音不太穩定，顯得有些薄弱，但這句話卻像是發誓一般，認真，嚴肅，穩重中卻透著無限的溫柔與和順。

　　赤煉臉上露出笑容，他摟住跡延的肩膀，將跡延拉入了懷裡：「跡大哥，今晚我們睡一起好了，這樣比較暖和。」他的雙唇貼在男人的耳邊曖昧的私語。

　　男人的臉，紅了……

　　那夜男人還是被赤煉摟著睡的，佛降彷彿什麼都沒看見，盤膝坐了一夜，而焱鳳兒整夜都未合眼，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卻摟著一個男人，這成何體統，做為赤煉身邊的人她也是敢怒不敢言，而男人推了赤煉好幾次，赤煉摟著他不放，他也拿赤煉沒辦法。

　　只是這夜赤煉也只是抱著他睡覺而已，沒有絲毫的不規矩，男人也就放心了不少。

　　隔日。

　　四人還是決定往前走，現下返回那定是不可能，跡延的體力也完全的恢復，污濁的氣息沒了，他更加的輕鬆，佛降這一路來都太說話，更加不愛搭理赤煉和焱鳳兒，白日總是過得很快，而風寒露重的夜晚卻十分的陰冷與漫長。

　　剛入夜。

　　四人就進了白骨窟，只要穿過這個山洞，可以節約兩天的時間提前抵達，臨近的小城，佛降和赤煉手裡拿著火把，佛降負責引路，焱鳳兒負責走最後，若是跡延法力尚在，他也不會讓焱鳳兒冒險，現下情況危機，他與赤煉都無法術，所以才如此決定，當然焱鳳兒到是很坦誠的接受了提議。

　　在洞裡很潮濕，地上很多白骨與蛇，佛降朝地上揮了幾下袖子，他的動作很快，快得幾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幾道佛光閃過，那些蛇避之不及的退開了。

　　「前面有個岔路口，到底應該走哪一邊？」赤煉停下腳步，用火把照亮了地面，地上一堆堆的白骨煞是恐怖。

　　「走左邊。」

　　佛降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應，男人跟隨在他身後隨他前行，洞中空氣濕冷，使得男人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幾聲。

　　路上有佛降的佛罩保護，幾人很快就出了白骨窟，若不是佛降懂得一些奇門遁甲術，他們不會如此之快走出那迷宮般的石窟，困死在石窟裡的人都變成了白骨，他們還算走得快，一天的時間就出了山，但男人卻覺得這一路順利得過了頭。

　　入城之後，四人找見客棧落腳，吃飯的時候，男人察覺到焱鳳兒的臉色越來越慘白，還時不時的喘著大氣，男人皺著眉頭走到掌櫃身邊，給了掌櫃一些銀子，讓掌櫃把客棧裡的人都弄走，佛降默不作聲地盯著男人，而赤煉滿臉冷色的看向焱鳳兒。

　　很快客棧被清空，男人若無其事對赤煉說：「赤兄弟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說。」男人說完與佛降交換了眼神，佛降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酒。

　　赤煉剛想起身走，焱鳳兒卻抓住了赤煉的手：「去哪裡？」她說話的聲音很詭異，彷彿是從深喉裡發出的悲鳴。

　　男人很緊張，但赤煉卻冷靜地撫開焱鳳兒的手：「我和跡大哥去點菜，我很快就回來。」他從容的站起身，走向男人。

　　男人把赤煉帶到了樓上，讓赤煉先回房休息，男人站在二樓，觀望樓下的情況，並讓小二把菜送到房間裡去給赤煉。

　　赤煉從房裡出來：「跡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他正欲朝樓下看去，男人攔住了他，及時的阻止了赤煉：「赤兄弟，你先回房吧，今日趕路一天你也累了……」

　　赤煉上前那男人壓在二樓的欄杆上，端菜上樓的小二看見當沒看見，男人很尷尬，但赤煉卻壓緊了男人，他的視線越過男人的肩頭，看向了樓下。

　　赤煉明知顧問：「跡大哥，你別騙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一邊穩住男人的身體，一邊將手伸入男人的衣服裡，撫摸男人柔韌的肌膚。

　　「是……」男人猶豫了半響，還是點頭，「焱姑娘可能被邪魔附體了。」

　　雖然男人感覺不到妖氣，但從焱鳳兒這一路以來的症狀，他便覺得越發的奇怪，到了客棧之後更是說不出的詭異，現今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

　　他本不想讓赤煉知道，擔心赤煉難過，他才讓赤煉回房，但卻不知赤煉早知了，遲遲未出聲是想看看男人的反應。

　　此時。

　　樓下傳來一個聲音……

　　「焱姑娘，你如此疲憊，先喝杯水。」佛降故意把水杯遞到焱鳳兒面前，又放遠。

　　焱鳳兒顫抖著手，去拿杯子，剛握住杯子就聽到佛降嘲笑她：「你是在白骨窟呆久了，出來之後太興奮，還壓制不住你的邪氣吧，你若是忍耐得再久一點，吾恐怕也感覺不出你身上洩露的邪氣。」

　　對妖孽，也無需留情。

　　焱鳳兒的臉色起了變化，露出了青面獠牙，身上白皙的皮膚也變成了青灰色，男人轉過頭就看到石妖現行的猙獰模樣。

　　「赤兄弟別看，她會沒事的。」跡延伸手捂住了赤煉的雙眼，他想把赤煉帶回房間，卻被赤煉抓住了手腕。

　　男人還是把赤煉推進了房間，男人顫抖著手，鎖上門不讓赤煉出去，接著就聽到樓下傳來，妖孽深喉發出的憤怒的喉聲，桌椅被弄翻，茶杯被打爛，可以想像到下面的混亂場景，佛降捉拿妖孽從來都不留情，樓下在收妖，樓上男人攔住赤煉，他不讓赤煉出去。

　　他希望赤煉能明白，這事情可大可小。

　　男人攔在門口，直到聽到外面傳來慘烈的叫聲，男人才打開門下樓去，赤煉跟在他身後，剛下樓就看到老闆和店小二躲在桌下，客棧裡淩亂不堪，桌椅都被弄翻在地，焱鳳兒的衣服掉在地上，佛降站在那堆衣服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他掌心握著一枚散發著火焰般灼烈光芒的珠子。

　　「你……」

　　男人驚得失語……

　　那顆珠子是焱鳳兒的內丹……

　　內丹被奪，那就意味則神行的消亡，再加上地上那一堆灰，與零散的衣物，男人萬萬沒想到佛降會這手那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