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那散發著紅光火刃，緩緩地從外面懸空移動到竹舍內，矗立在床頭緩緩的旋轉，竹屋內的光線頓時變亮了許多，四周陰氣也在退散，鬼火被正氣壓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那火刃安安靜靜的矗立床邊，窺視床上兩人一會兒，又移動到竹門前去把手。

　　火刃立在空中靜靜地旋轉，外面是一片寂靜，入夜後的山間霧氣很大，偶爾能聽見蟲鳴的聲音。而被子裡卻只能聽見兩人唇舌交合與那極不穩定的喘息聲，時而急促時而緩慢，被子的空氣很灼熱，使得跡延臉頰在不斷的發熱發燙。

　　加上容身之處十分的狹窄，彼此的肢體觸碰，難免會遇到些身體上的摩擦，跡延感覺到岩雲把他摟在懷裡，跡延在掙紮，可是岩雲的手摁住了他的後腦勺，緊緊地鎖住了他的雙唇，讓跡延倍感奇怪，因為岩雲從來不吻他。

　　跡延也是清楚的知曉岩雲當初很瞧不起他，甚至是嫌棄他。

　　可是，跡延並不覺得經過昨晚，就能讓岩雲對他改觀，雖然跡延沒有昨晚的記憶，但是可以想像昨晚的瘋狂，那並不代表什麼，跡延知道岩雲向來對性和愛是分的很清楚的……

　　跡延的雙手被抓住，抵制在胸前，直到岩雲吻夠了他才鬆開，跡延扯過被子擦了擦嘴，他的氣息很混亂，他不太習慣和岩雲這麼親密，因為事後岩雲會拿這件事情嘲笑他，又或者去告訴別人，說跡延是一個不要臉的男人。

　　跡延也不想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所以當岩雲放開他之後，他立刻就坐起身，想穿衣服，但岩雲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讓跡延得逞。

　　他一把扯過跡延的衣服，輕輕地放在床邊，壓在他的身後，不讓跡延拿到：「你不用如此著急，佛降大概明日清晨才能回來，不用擔心他會看到你這個樣子，我也不會把我們的秘密告訴別人。」他意味深長的抬眼看男人……

　　私密。

　　他和跡延之間是有秘密的，當然岩雲也不會把昨晚的秘密告訴清醒的跡延，而同樣的他和跡延的關係，他也不會去告訴任何人，這是只屬於兩人之間的秘密。

　　「你不說，那便更好。」跡延點頭，他心裡有些愁，但是表面上他不能顯露出來，岩雲坐起身，抱緊了跡延。

　　岩雲的動作讓跡延有些錯愕……

　　「我不想做了。」跡延拒絕他。

　　岩雲看了跡延一會兒，淡漠的表示：「我沒說要繼續，你緊張做什麼，我只是抱一下你，難道都不可以？」他也不打算要繼續，現在的跡延與昨晚妖化後的跡延比起簡直是天差地別，昨晚那個熱情又主動，現在這個一點也不熱情。

　　岩雲皺了一下眉頭，他放開了男人，自己卻倒在了床上睡覺，他伸手摟著跡延的腿，跡延拉開了他的手，緩緩的躺下休息。

　　走不了。

　　避不了。

　　那就只好面對了。

　　跡延閉著眼睛不看岩雲，但岩雲卻似乎心情很好的和他說話：「你好像很不喜歡我，我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我了，現在怎麼總拿這種難看的表情對著我，會讓我的心情變得很差。」

　　「……」

　　「我跟你說話，你也給我裝死。」

　　「……」

　　「我知道你聽到了，你不想回答我，就算了。」岩雲的目光順著男人的臉頰，緩緩地移動到男人的脖子，胸口，小腹，……

　　面對岩雲的緊緊逼問，跡延只是低聲的說了一句：「你小時候很聽話。」

　　長大後就不聽話了……

　　而且還總是忤逆，還對跡延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

　　跡延的身上到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他很滿意，如果讓跡延的其他男人看到，一定會很震驚的，岩雲一邊想，一邊將唇湊了上去……

　　岩雲把頭埋在跡延的胸口，用力的吸吮著男人的乳尖，直到那個地方被吸得又紅又腫，他才緩緩的鬆開，男人的乳暈四周到處都是痕跡。

　　「你吸夠了沒有。」跡延用手推開岩雲的頭，看到岩雲露出不滿的神情，跡延也皺起了眉頭，「你還是這麼不懂事，我該說的也說了，該做的也做了，你不聽我的，你覺得我是錯的，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可以不去干涉，可是你不能一再的對我做這種事。」

　　「你可以拒絕我。」岩雲靜靜的注視著跡延，他伸手想摸男人的腰，卻被跡延啪的一下打了回來。

　　「那有何用？」跡延反問。

　　岩雲緩慢的搖頭，他壓住了跡延的身體：「沒用。」拒絕有屁用，就算拒絕了，過不了多久還是又會被各種方式壓倒。

　　「我不想聽你說廢話。」跡延閉著雙眸，不太想看到岩雲，「我希望你不要再碰我，我不喜歡和你接觸，你讓我覺得自己可憐又可悲……」

　　「……」這回換岩雲說不出話了，沒想到男人的內心竟然是這樣的想法，岩雲也感覺到跡延對他的排斥，就算跡延和他歡好，但卻是交合不交心。

　　這種情況讓岩雲覺得很不舒服，跡延的話，讓岩雲覺得更加的不妙，事情變得有些槽糕了。

　　岩雲說不出話。

　　跡延卻繼續表示：「就算沒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這些年，我都這麼過來了，我可以娶妻，我可以生子，我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生活。」沒有岩雲，跡延一樣活得好好的，跡延只是要岩雲知道，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的。

　　「你喜歡誰？」岩雲問他。

　　「……」

　　「佛降？」

　　「……」

　　「九皇？」

　　「……」

　　「還是末桐？又或者是赤煉？你的男人多的真是一隻手都數不完，師叔你離開青山之後，就做些這種勾當？」岩雲離他很近，他說話時的氣息全部灑在男人的臉上，男人一動不動的睡著，不想說太多。

　　見跡延不回答，岩雲就一直一直的問，反復不停的問，跡延不理他，他也不甘休，只是他沒有再碰跡延，他只是一直的追問。

　　跡延被問的不耐煩了：「是誰不重要，我只想平靜的生活，我當初離開青山的時候，其實我也有私心，我太累了，青山需要優秀的人才接任，我不適合做掌門。當初你把我當成柳風，我們已經做了玷污門派的事，我沒有臉在留在那裡，我辜負了太師傅的期望，不過也好，我可以輕鬆了。」

　　他的私心……

　　他的自私，他就是想過平靜的日子，就算讓他不要掌門之位，那也可以，岩雲就好像一面鏡子照映出了跡延無數的缺點。

　　最後，岩雲緩緩的說了一句：「你何必貶低自己。」他拉了拉被子，將被子蓋在兩人的頭頂，跡延沒有任何的動作，岩雲靠著跡延漸漸的睡去……

　　跡延拉開了被子，看向了門邊的火刃，那火刃很有靈性的緩緩的轉動了一下，跡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閉合著雙眸的岩雲，再看了看那柄火刃，火刃竟然在替他們把守。

　　跡延沒有推開岩雲，他也沒有力氣去踹他下床，跡延這晚做了很多夢，都是關於往事的記憶，直到幾日後，他還是覺得岩雲那日的舉動很反常，因為岩雲從來不和他同床睡覺，就算是歡愛，也是做完了就走，那晚的情況讓跡延有些恍然。

　　那日之後。

　　佛降回來了，佛降帶了很多食物回來，足足夠他們三人吃上半個月。

　　而跡延記得那日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岩雲沒有睡在他旁邊，而是在外面砍竹節練功，而且桌子上還放著烤好的野雞，這次跡延沒有拒絕，吃了岩雲給他弄的東西，因為他兩天未進食，由於肚子太餓了，導致跡延覺得那隻雞的味道，比他想像中的好了許多。

　　佛降回來了那就最好，也就意味著岩雲不會再「倡狂」，佛降和岩雲本來互相都看彼此不順眼，跡延也不知岩雲用了什麼方法和佛降熟絡起來，甚至偶爾還會一起喝酒，不過佛降回來之後，解釋竹舍倒塌的事，就落在了岩雲身上。

　　跡延由始至終都只說了幾句：「那日的事情，我也記不大清楚了，我不太清醒，岩雲比較清楚當時的情況。」他的聲音很低，卻很誠實……

　　他的確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都是從岩雲的嘴裡聽說的，他不好做解釋，還是一切由岩雲來，只有岩雲說的比較清楚。

　　佛降回來後，岩雲幾乎不與跡延接觸了，岩雲每日上山練功，而跡延每日都在竹舍裡練內功，佛降總是坐在房裡休息。

　　佛降對外面的事情也是隻字不提，日子久了跡延也不追問，不過讓跡延感到放心的是，佛降沒有碰他，跡延身上的痕跡也漸漸的消失。

　　三人同住了半個月，只是三人談話的時間都不太多，都在練功和休息養身，都在極力的恢復，佛降和岩雲靈力恢復了一點。

　　佛降的修為依舊是沒有。

　　跡延也很快就恢復了，直到某一日的深夜，天邊有神光驚現，籠罩天空久久不散，彷彿要將黑夜照亮一般……

　　那七色的光芒很四射耀眼，那束天光招入了凡間……

　　沒過多久，跡延就聽佛降說：「吾和岩雲要去修羅境，提升功力，修煉法術，你就留在這裡吧，他日吾會回來的。」

　　「嗯。」

　　跡延點頭，他知道佛降如此下去不是辦法，他也不妨礙佛降修行，他很快就答應了佛降，讓佛降放心的去。

　　佛降嘴邊含著輕笑，他伸手捏了一下男人的手：「你每天都要想吾，我就能早一點回來，吾給你買的那些東西足夠你吃半個月。」他把男人的手指，輕輕地捏在手心，緊了又緊。

　　佛降的銀髮很耀眼，跟佛降在一起的時候，跡延可以很輕鬆，他緩緩地點頭，但很快他就抽回手來因為岩雲在旁邊，兩人也不好親熱。

　　岩雲站旁邊沒多大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將繃帶緩緩的纏繞在手上，他早上練功的時候傷了手，只有自己包紮。

　　入夜了。

　　佛降出去點燈籠的時候，跡延也準備出去走走，因為單獨和岩雲在一起，讓他覺得很壓抑，但岩雲卻叫住了他……

　　「這次你想不想和我們一起去？」岩雲低著頭看著自己包紮好的手，他伸手拿過火刃把玩了兩下，便表示：「這地方也夠無聊的，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你一個人留在這能耐得住寂寞？」他笑了起來，他走到男人的身邊，把男人抱了起來，本來打算把男人抱上床的，但是擔心佛降回來太快，他就只好把男人抱上了桌子。

　　跡延的法力已經恢復了，哪裡容許岩雲對他亂來，岩雲一時激動忘記了這事，就去扯男人的衣袋，男人喊了幾次停，他都不聽。

　　跡延一抬腿——

　　岩雲直接被踹了出去，撞到了佛降的身上，向來都淡漠的岩雲正要大發雷霆，但跡延卻出門去河邊洗澡了……

　　以至於他錯過了調戲男人的機會。

　　跡延記得佛降和岩雲走的那日，天空下著大雨，大雨沖刷萬物的聲音格外的清晰，跡延站在竹舍的屋簷下，看著兩人離開，直至兩人的身影消失。

　　岩雲和佛降走了，跡延就是一個人了，一切都彷彿安靜了……

　　這山野間他獨居在此，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他，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跡延送走了佛降和岩雲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兩人的消息，跡延幾乎與外界斷失了一切的聯繫，他記得佛降走的前一晚，佛降抱著他安靜的睡了一晚上，而岩雲的走的時候，也只是淡淡的看了男人一眼。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跡延度過了這輩子最安靜的半個月，他一個人在山裡，練功，吃飯，洗澡，睡覺，沒有人來。

　　安靜。

　　太安靜了。

　　沒事的時候跡延就坐在床上發呆，要麼就睡覺，只是附近偶爾會有妖孽出沒，跡延該收了的都收了，這半個月來，跡延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因為沒有人，又何從談話。

　　雖然很安靜，可是太寂寞了，跡延每日除了練功吃飯睡覺之外就是發呆，很快他的食物就吃完了，他會自己打野雞，烤來吃。

　　也因此他結交了集市上一些攤販，街口木匠家的女兒，就看著跡延人又老實，做事情又踏實，雖然跡延年紀有點大了，但那木匠家的女兒就是喜歡跡延，找過媒婆去給跡延說親。

　　跡延當然不同意，但多番的推拒後，那木匠家的女兒更是粘他粘的緊，每次跡延到集市來，木匠家的女兒都會拉著他逛街。

　　這木匠來頭可不小，據說是魯班的後代，也算是抓鬼世家，跡延也不敢再去高攀，頂多也只能被木匠家女兒的熱情打動，將其看做小妹而已。

　　他受不起。

　　他不想再害人。

　　「跡大哥，過些日子，我表姐要成親了，你也來喝喝喜酒，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木凡芳成情邀請跡延去喝喜酒，在她看來，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沒什麼咳避諱的，雖然現在跡延拒絕她，但在木凡芳的眼中跡延總有一天會答應的。

　　她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

　　「不太好，我是外人，不太方便。」跡延婉拒。

　　「你可是嫌棄我爹是木匠？」

　　「你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家是捉鬼世家，在鎮上名望很高，我只是覺得像我這樣一個外人，去喝你表姐的喜酒，似乎不太好，太叨擾了。」跡延很客氣……

　　跡延始終覺得這樣做不太好，但在木凡芳強烈的要求下，他還是答應了。

　　因為木凡芳快哭了……

　　跡延很懂禮貌，知道去喝喜酒要送禮物，他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拼命的砍竹拖到集市上去賣，因為他沒有銀子，所以只能自己賺。

　　就在跡延接過老闆給他的銀子的時候——

　　跡延的肩膀本人狠狠的撞了一下，他手上的銀子散了一地，跡延抬起頭想抓住那人理論……

　　此時。

　　對方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好狗不擋路……」那熟悉的聲音，冷到了幾點，帶著幾分嘲諷，盡顯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