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兩人喝光了桌上的酒，跡延有些暈乎乎的，他本身酒量很好，可是這酒太烈性，多少讓他有些發暈，而赤煉卻是極為清醒。

　　「那日，那日……」跡延看向赤煉，他的雙眸有些醉意，他的聲音也有些不穩，「那日岩雲跟我會所，說你為了成仙，是為了去找你愛你……」他看向跡延，除了些許的醉意，一切都顯得很平靜。

　　赤煉沒想到跡延會如此一說，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沒錯。」

　　跡延幾乎是立刻笑了起來：「恭喜你，你應該快成仙，我知你白日都不出門，總是夜裡出來，這樣可以減少人氣的靠近……」

　　赤煉注視著他，目光靜靜地落在男人的臉上：「跡大哥，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他緩慢地站起身，去扶跡延。

　　「你為何還要見我？」跡延低聲的詢問赤煉，他只看了赤煉一眼，便將視線主動的轉移到別處，「既然你要成仙，最好避開人氣，為何還要見我，而且……為何還要說那些話……」難道就是為了能讓男人在歡愛的賣力一點，主動一點，自動獻身。

　　「……」赤煉一言不發的注視著男人，看到男人眼裡有了醉意，他的情緒，竟然隨著男人臉上的表情而變換……

　　時而難過，時而無奈……

　　「如果是你親口告訴我，你喜歡別人，又或者，你沒有對我說那些虛情假意的話，我會好過一點。」跡延沒有拒絕赤煉的攙扶，赤煉的手很冰涼，碰到他的皮膚，使得他敏感的顫抖。

　　「……」

　　跡延意識到自己有點醉了，似乎有些失態，他抱歉的表示：「赤兄弟不好意思，今日讓你見笑了，我說的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

　　「你為何一句話都不說。」跡延抬眼看向一言不發的赤煉，是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還是覺得沒必要再繼續了……

　　跡延很想聽到他的否認，但赤煉卻緩慢地表示：「你醉了。」他摟過男人的腰，男人拉開了他的手，不要他碰。

　　「我身上的陽氣會阻礙你成仙。」給予你一句話就婉拒了赤煉。

　　「沒關係」赤煉抱著他。

　　「有關係。」跡延推開了赤煉，他不想妨礙赤煉，「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心軟，那樣對你，對我都好。」

　　赤煉抿著唇看他，男人搖搖晃晃地朝前面走，他就緩慢的跟隨在男人的身後，男人不知是想什麼，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搖頭。

　　他以為他們是知己……

　　他以為他們無話不談……

　　他以為自己眼裡有赤煉，赤煉眼裡就會有他……

　　不過人生就是這樣，哪裡偶事事都順心的事，他也不埋怨誰，他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他自己都不乾淨，還怎麼要求別人……

　　「赤兄弟就送到這裡好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跡延停下腳步，赤煉也停下腳步，「我們就到這裡好了……」

　　「……」赤煉還是沒有說話。

　　跡延身形一遁，如一道閃電疾馳而過，消失在霧氣繚繞的後山，瀑布的聲音格外的清晰，赤煉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那流水的聲音入洪流一般沖刷到赤煉的心。

　　他很煩亂……

　　他原本是找跡延來喝酒解悶的，沒想到岩雲把他想要成仙的原因告訴給了男人，他並不想男人知道這件事情。

　　青天尊是他的愛人……

　　他當然要回天庭去，他現在是妖，並不代表以後也是妖。

　　…

　　跡延站竹林中發愣，他沒有直接回去，他若是直接回去，佛降肯定會問他為何喝這麼多，他獨自地坐在竹林裡，等酒氣散去……

　　就短短幾分鐘的時候，他就看到幾隻冤鬼從地上爬過，這邊沒有甚至地界，所以冤鬼橫行，過了一會兒就能看見一隻。

　　他一連超度了好幾隻，直到四周沒有邪靈……

　　他睡意朦朧地坐著……

　　一個人冷冷清清的背影顯得很孤單，他再有力量，再怎麼提升功力，感情上的事情，並不是用靈力來解決的……

　　這次真的了斷了……

　　跡延在反思，他知道自己有錯，他不想要靈力，他只想做個普通人，過普通人的生活，他要靈力來做什麼？

　　靈力又不能當飯吃？

　　又不能給他找個老婆，也不能給他生個孩子……

　　他年紀大了，不像年輕人年輕氣盛喜歡爭名奪利，他的心願就是想找一個真心對待他的人，怎麼就如此的困難……

　　如果不是岩雲阻止他早年的成親，想必現在他的孩子都很大了……

　　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連一個家都沒有。

　　突然。

　　身後有人抱住了男人……

　　男人愣了半響，以為身後的人是佛降，他有些尷尬的表示：「你怎麼跑來了，我剛才和赤兄弟喝了一點酒，所以在這裡坐坐，正準備回去……」

　　「……」身後的人沒有說完，收緊的雙臂，將男人摟在懷裡……

　　跡延沒有掙紮……

　　他剛垂下眼，就看到抱著他的人，不是穿著銀色袈裟，而是穿著色澤豔麗的華美紅衫，男人立刻便知來人是赤煉……

　　他不想動。

　　不想說話。

　　他不知赤煉為何會追來，他覺得很疲憊……

　　赤煉摟著摟得緊，但又不說話，就這麼安靜地抱著他，只要跡延輕輕一動，他的手臂就收緊一分，方波害怕男人逃走或是消失。

　　沉默一陣之後。

　　跡延首先開口了：「赤兄弟，你摟得我喘不過氣了。」他伸手想要拉開赤煉的手，卻被赤煉靜靜地抓住，赤煉不讓他掙脫……

　　「你應該叫我『相公』或者是『夫君』……」赤煉貼在男人的耳邊要求，他的聲音很緩慢，充滿了無形的情色。

　　「赤兄弟，你不要再捉弄我了，我經不起折騰。」跡延說的句句都是實話，雖然可能赤煉不愛聽，但是他還是說了，「你這是何必，你根本不用追來的……」

　　赤煉一言不發地抱緊了男人，死死的抱著不放手，過了很久之後，跡延才聽到赤煉在他耳邊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

　　簡單的三個字，讓跡延變得手足無措，他要如何面對，是微笑著說沒關係，還是狠狠地甩他一巴掌，他和赤煉如今是相見不如不見……

　　「祝你早日成仙，找到你想找的人。」

　　赤煉依舊是緊緊地摟著男人，他沉默了很久，才緩慢的開口：「我可以等你百年歸老之後再去。」

　　他的語氣很緩慢，嗓音低沉悅耳。

　　跡延遲疑了半響，婉拒了：「不必了。」他平靜的搖頭。

　　「為何？」

　　「……」

　　赤煉那深邃的雙眸安靜地注視著男人，在接收到男人無聲的拒絕之後，他才緩緩鬆開了男人……

　　他本來可以不追來的，但是他怕自己後悔……

　　可是。

　　男人卻下了決心似的拒絕了他，這讓從未遭受過拒絕的赤煉有些難以置信，他以為只要他挽留，男人就會留在身邊的……

　　但事實上，他似乎太過自信了……

　　「那今晚……」赤煉繞到了跡延的身前，緩緩地說，「今晚去我那裡，可好？」他摟著男人的腰，很認真地看著臉色不太好的男人。

　　赤煉心裡有些急切……

　　他不希望聽到男人的拒絕，那種莫名的慌亂心情，鐘乳石他從未有過的緊張心情，他打心底的不喜歡和男人就這麼結束，可是男人似乎心意已決，拒絕他，執意的拒絕他……

　　「赤兄弟，我想我應該說清楚一點，我們不要再繼續了，若是以後無緣再見，你忘了我便是。」跡延低聲的話語，輕飄飄的，在夜色中很冷清。

　　赤煉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得難看……

　　「若是他日又再見，我還是把你當成我最好的結拜兄弟，只是那種荒唐事，我們不能再做了……」跡延低聲的表示，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可悲，他在笑。

　　「這真是你心中所想？」

　　「……」

　　「你不想再和我好了？」

　　「……」

　　「你喜歡佛降？」

　　「……」

　　面對赤煉的問題，跡延一律不作回復。

　　「我說喜歡你，那真心的，並不是騙你。」赤煉抓著男人的手，越來越緊……

　　「……」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不會想別人的，你為何不相信我。」

　　跡延雙眸平靜地回視著赤煉的美眸，坦然的表示：「你若是想要我身上的靈氣，其實可以直說，不必這麼大費周章，說這麼多違背心意的話……」

　　赤煉的真心讓跡延如何相信？

　　就算相信了……

　　那又能怎麼樣？

　　風花雪月之後，還不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赤煉看到男人的眼角泛紅又濕潤，他當然知道男人此刻的心情，他想安慰男人，他想抱緊男人，他不想讓男人難過，但他卻感覺到男人正在一點一點的用力掙脫他。

　　赤煉看著男人，但卻抓不住……

　　跡延這個男人這次真的要離開他了，赤煉抓著跡延的手，他捏得很緊，擔心男人隨時會走掉，他還有好多話沒說，好多事沒做。

　　「你走不了的，岩雲不會讓你離開的。」

　　「我可以走。」跡延低聲的表示，「他不會想要我留下的，他在招集門生，沒有功夫搭理我這個外人，況且我在這裡也留得太久了，我不是岩門的人，也不適合留在此地，赤兄弟，你不用替我擔心。」

　　「今晚陪我，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什麼都答應我？」跡延抬眼看向赤煉，男人的心情很複雜，赤煉是他的結拜兄弟，他們的關係複雜得連他怎麼都模糊了定義……

　　「當然……」赤煉緩緩地吻上了男人的唇。

　　兩人就這麼抱著，在竹林裡吻了一整夜，準確說，應該是赤煉一整晚都這麼靜靜地抱著男人，吻著男人，擁抱男人，時不時的在男人耳邊低語幾句，男人任由他摟抱著，默默地聽著，兩人纏綿的吻，直至第二日清晨……

　　跡延與赤煉這種關係，他不能對赤煉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很在乎赤煉，就如同在乎九皇和末桐，當初佛降前往陰穴的時候，他也是心情複雜。

　　赤煉牽動他。

　　男人的嘴巴被吻得有些紅腫，赤煉的舌尖舔著他的唇：「跡大哥，他日若是有緣再見……」

　　赤煉的話還未說完，旁邊有傳來一陣，不冷不熱的咳嗽聲。

　　兩人循聲望去。

　　發現來人竟是岩雲。

　　「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岩雲眼中的淡漠一覽無遺，他的目光在男人氣色欠佳的臉上掃了一眼，冷不丁點的哼了一聲。

　　跡延看到岩雲出現，他皺起眉頭。

　　赤煉抬頭看她：「你找我何事？」

　　「我不是找你。」岩雲冷笑著，指了指跡延，「我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