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跡延想說話,剛想開口,就感覺到佛降的氣息是那麼的近,讓他好幾次都欲言又止,他聞到佛降身上的味道,與那熟悉的體溫,他就很混亂……
而此時。
佛降一面欣賞著跡延混亂的情深,一面將跡延抵在大堂前的巨大桃木桌子邊,他的動作不快,但卻足以讓跡延屏住呼吸好多次。
因為佛降每動一下,跡延都有一種佛降要吻下來的錯覺,那氣息就在他的唇邊,好近好近……
「沒有心跳的聲音,你聽錯了。」跡延連忙抵住他,但他的聲音很沒底氣,淋雨又傷心哭過的男人,如今的身體有些發軟。
「那是不可能的。」佛像乾淨俐落回答,伸手摸向了跡延的胸口。
因為那裡……
跡延的心,那強勁的動率,都快跳出來了……
而且跡延的身體好燙,那溫度佛像感覺到跡延是如此的鮮活,就站在他的面前,而跡延卻在佛降那意味深長的注視下,覺得自己在佛像面前無所遁形。
彷彿一切都會被看穿。
跡延愣了。
就算跡延想逃避,也根本逃避不了。
「是不是因為吾,剛才說了是在來看吾的師妹,所以你生氣了?」佛降摟著跡延不肯放手,感覺到跡延想掙脫,他便用力的收緊手指,讓跡延拉攏他,讓跡延逃不出他的手臂,「還是,你覺得吾,應該是特意為你來的。」
佛降,是故意的……
跡延當然也聽出了,佛降在刻意的扭曲他的意思。
「你邪帝宮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既然你的心意已到了,紫燕也會知曉你的好意,你還有很多事物在身,你還是及早回去吧。」跡延緩緩地抬眼看他,看到佛降那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跡延心中是五味雜陳,他動了動唇,低聲而坦誠的表示,「以免耽擱了你辦重要的事情,以後這種小事情,不用你親自來,其實只需要你邪帝一名弟子來傳報便是。」
感覺到佛降越靠越近,佛降唇似乎,就要吻上來了,跡延的聲音也就變得越來越小……
跡延不挽留佛降,他繼續強裝平靜的說了下去:「你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還要你親自跑一趟。」多不好意思,這麼麻煩,若是耽誤了佛降辦事,跡延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跡延剛說完。
佛降便吻了他的唇角,跡延一愣,身體也明顯的一僵,佛降那唇形優美的雙唇,就離開他的唇角,隨便便就輕笑道:「沒感覺嗎?沒感覺你會反映這麼大,沒感覺你會心跳都快停止了,沒感覺你會對吾說這些負氣的話?」
佛降扣住了他的腰,不讓他有半點退讓的餘地,兩個身形相仿的男人親密的摟靠著,站在黑暗中像隱入暮色的畫。
跡延扶在佛降的手臂上有些僵硬,他無力地捏住著佛降的手臂:「你不要逼我,真的別逼我,有些事情,我覺得,不用我說得太清楚,其實你也能明白。」
因為跡延知曉,佛降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佛降只是看著他。
不說話了。
因為跡延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搖晃的眼神,終於落在佛降在黑暗中也依舊漂亮的眸子上,那一點點的微光在佛降的眸子裡如月色的光華般淺淺的流轉,跡延看得有些入神,這一刻,他甚至有種錯覺,希望這雙眸子永遠都這麼看著他。
可是。
不行的……
佛降是邪帝,雖然佛降出現在這裡讓他很意外,他也沒有想過佛降竟然會再來找他,他上次送皮箍給佛降的時候,便以為那是最後一次見面。跡延現下失去了法力,他便只想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做一個普通人。
他不想與妖魔鬼怪打交道,他不想與佛降再做糾纏,雖然他們曾經那麼親密,也甚至願意跟著佛降到清風谷……
可是,世事難料。
總之過去的事情,跡延也不想再糾結,他想跟佛降說清楚,於是他把他與末桐之間的事,都毫不吝嗇的告訴了佛降。
佛降起初還沒多大反映,但聽到末桐給跡延承諾的時候,他漸漸的皺起了眉頭:「吾曾經也說過,吾喜歡你,吾也說過要保護你,你忘記吾們在清風谷那段日子了嗎?」他說便抱緊了跡延,在跡延耳邊說他們過去……
他們之間其實也有過去……
「我沒有忘記。」跡延搖頭,他的下巴,抵觸在佛降的肩頭,他現在完全看不到佛降的樣子,只感覺到佛降把他抱得越來越緊,就好像要把他揉碎一般。
「那你為何還要……」
佛降的話還未說完,跡延就打斷了他:「我更忘不了,清風谷被毀的樣子,雖然你答應過我,但是那裡現在都毀了,早回不去了。」
「沒有清風谷,可以回邪帝宮。」
「不一樣。」跡延動作溫和的拉開佛降,他的臉上有笑容,但卻讓佛降覺得有點不忍心,跡延現在選了末桐,就不想與別人再做糾纏,跡延答應過末桐了,他不想再失言了……
這日夜裡。
跡延還是招待了佛降,沒有讓佛降冒雨離開,跡延覺得與佛降之間不可能了,他也曉得佛降不瞭解自己的感情。
佛降對他從來都只有恩情而已,那根本不是愛情。
他們之後沒有愛。
從最開始到現在,他也知道佛降是因為看到他與九皇在花園裡做那種事,所以才對他這個長相平凡的男人有了興趣,因此他們才有了交集,想也知道,佛降曾經那麼瞧不起他,怎麼會突然就對他這麼信服,無非就是那份救命之恩而已。
所以在清風谷被毀掉後,跡延才知道,那被他視為他們家的地方,也是佛降從小長大的地方,但在佛降眼裡卻根本就不太重要……
所以當他被岩雲抓走後,佛降根本就沒有找過他,因為跡延清楚,在佛降眼裡,他永遠都比不上佛降所追逐的那些東西……
跡延覺得也許佛降自己都知道,佛降對他,只是恩情,與念及那一份薄弱的舊情而已。
跡延婉轉地推開了佛降,便蹲下身收拾火盆,而佛降再也笑不出來了,也只是站在一旁,沉默地抿著唇,盯著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男人。
跡延讓用人去給佛降收拾客房,又讓人拿了一些乾淨衣服來,打算讓佛降換上,可是當衣服拿來之後,床鋪收拾好之後,佛降卻已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甚至沒有跟跡延打招呼,他來的是突然,走得也是無聲無息,就好像一陣過路的風,想抓,也抓不住,更加無法無挽留。
那晚的雨下得很大,一直都沒有停息,天空好像破了一個洞,彷彿永無止境的沒有放晴的那一天,接連幾日都是陰雨綿綿的天氣。
佛降沒有再來找過他,但是卻三日內就來了好多上門搗亂的人,都是因為想找張家麻煩的人,都貪圖著張家的钜資。
跡延想辦法,找來官府的人打發走了那些鬧事的茶商,當初跡延離開邊城的時候,早已把賠付與定金全部都回饋給這些人,沒想到這些人趁著他不在,還跑來張府搗亂,真是委屈了張家管這近一年來的支撐了。
這更加堅定了跡延要留下來的決心,接下來幾日,跡延到城裡的勞工鋪去挑選了許多夥計,有丫鬟,有家丁,上上下下一百來人。
全部買回張府,還找了一批工匠,翻修了一下張府的府邸,張管家看到跡延這麼有心,老人心裡多了幾分慰藉。
張府又變得熱鬧起來,屋簷全部翻修了,院子裡花草就請來草木工匠打理,院落打掃得恭恭敬敬,府邸裡也是大紅燈籠高高的掛起,完全沒有了幾日前那種蕭瑟的摸樣。
由於冬天快到了,跡延帶著府邸的小廝,到布莊去訂購了一批冬日穿的家丁服裝,那布莊老闆看到跡延穿的寒酸,本不太想做他生意,但一聽小廝說這位便是張家姑爺,那布莊的老闆立刻就賠笑的招呼跡延。
「我們小店才剛到邊城不久,沒見過跡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跡爺別見怪。」
面對老闆的賠笑,跡延只是簡單而謙虛的回答:「沒事。」要知道張家姑爺,張家姑爺在這邊城可是一個話題人物。
「跡爺,您看這衣服是要訂做,還是按照一般的規格來,您瞧,前幾日赤府的那位公子在我這裡也定了,一百來套給府邸下人穿的冬裝,你瞧瞧這款式合你的意嗎?」那老闆讓夥計把實物樣式拿出來給跡延看,跡延看了看,覺得倒是不錯,讓老闆稍微改動了一下,便定下了一百來套。
跡延又拾起了茶鋪的生意來做,他在城裡以前關門的茶鋪,先開了一間試試,茶葉都在旁邊的嶺鎮買來的,雖然貨源一般,但是效果還是不錯,因為張家以後很多茶農都遣散回鄉下了,一時間找不到人手,只有向別家購貨。
「阿龐阿德,你們倆去鄉下,請那些有經驗的老茶工回來幫忙。」
「是,跡爺。」
……
「還有,再幫我貼一個招收茶工的招工榜出去。」
「是,小的這就去。」
……
跡延吩咐府上的家丁與丫鬟做事,把張府料理的服服帖帖。
許多商家都知曉張家姑爺回來了,張家茶鋪也重新開張了,所以不少的達官貴人送請帖上門,邀約跡延一同去喝酒,大部分跡延都推掉了。
他卻特意顧了一輛馬車去郊外的南山道觀,請了幾位法術高強的道人,下山來給他的鋪子與府邸做了幾場法事,驅趕了污歲的氣息。
跡延請幾位道人道城中的酒樓去好好款待了一番,臨行前還派了人用馬車送幾位道長回南山道觀去,跡延今日的心情不錯,他前腳剛跨入張府,還未來得及關上門,就感覺到一陣詭異的風吹來,只見一頂華麗的大轎子,被四個無腳鬼差抬著到張府的大門口……
跡延愣了一秒。
剛準備關上門,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但接下來,就看到那錦繡轎簾被撩起,轎子裡的人,不慌不忙的下了轎子……
當跡延看清楚下轎那人的摸樣時,他那欲要關門的動作,頓時便僵住了。
跡延只感覺到自己的心,逐漸的跳亂了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