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跡延倒也鎮定,在短暫的愣怔之後,他把濕的衣服都堆在了地上,從馬車內的寬大皮箱裡面找了幾件乾淨的衣衫換上,這是出門必備的東西,跡延也當然不會馬虎,馬車不但有被子,衣鞋,還有乾糧,佛降也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換好衣衫,整個過程佛降都沒有多嘴。
只是。
跡延發現佛降嘴角噙著笑,只是注視著跡延笑,卻不開口說話,他的眸子透著幾分與生俱來的傲意,跡延一邊繫著腰帶,一邊平靜的回視著他。
「你笑什麼?」跡延繫好了腰帶,又拿過乾淨的布,擦了擦頭髮,「你為何一直看著我笑,我……我很可笑?」
跡延皺了眉,不明白佛降的意思。
佛降是在嘲笑他嗎?
嘲笑他如此不行,區區一群水鬼就攔到了他,跡延知曉自己剛才喊了救命,但是看到此時佛降那頗為深意的笑容,他就覺得佛降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佛降上前拿起了箱子裡厚厚的披風,遞給跡延並且讓跡延穿上,因為外面的天氣非常惡劣。
跡延平靜的看著他:「你這是何意?」他不明白。
「穿上。」佛降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個字。
跡延未動。
跡延有些遲疑,他正想接過披肩,佛降似乎不耐煩了,直接披在跡延的肩上,他用力的攏了攏跡延肩上披肩。
跡延整個人都靠近了他,兩人的視線平行交匯,佛降那含笑的眼中多了幾分曖昧,而跡延的眼神卻變得有些躲閃。
跡延問了他好幾遍,他都不回答。
知道跡延想將他退出馬車的車廂,佛降才勉勉強強的回答跡延:「吾笑什麼很重要?那看樣子你也會在乎吾的感受了。」
「你嘲笑我。」
跡延很肯定的說。
「吾嘲笑你又如何?你身上那個地方吾沒看過?你還怕在吾面前丟臉?」佛降站在馬車上,擋在車廂門口。
跡延的馬車是由四匹馬拉著,車廂也十分的寬敞,佛降在裡面完全可以,跡延見佛降似乎還有話要說,他問了佛降幾句,便彎下腰想把濕衣裳撿起來,但是卻被佛降及時的拉住了手腕,佛降將那堆衣衫全部都踢出了馬車。
「那些衣服又濕又冷,你又不是沒錢再多買幾件,堆在車裡很占地方。」佛降的解釋很簡單,他讓跡延坐好,便轉身出了馬車。
跡延掀開馬前的布簾,跟著佛降出去了。
剛跟出去他就後悔了。
因為馬車停在斷崖邊,跡延險些一腳踩空,還好佛降及時拉住了他,才不至於掉下懸崖,他側過頭看向佛降……
不等跡延開口詢問,佛降就主動的告訴他:「其實吾剛才進去就是想告訴你,外面沒有路了,這條路被人斬斷了。」
跡延站在佛降身邊,長風垂得兩人衣袍滾動,跡延緩緩的後退了一步,因為他有些氣喘,他擔心待會兒站不穩掉下去……
「現在如何是好?」跡延想了想,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便決定,「繞路走。」
佛降卻搖頭。
「吾用靈氣鋪路,架一座橋過去。」佛降不痛不癢的態度,讓跡延也放心了。
其實佛降之前想逗逗男人,讓男人緊張一下沒路之後該怎麼辦,但是沒想到會看到跡延在裡面換衣服……
佛降果然說到做到,那銀色的佛印,集結強大靈氣,架起了一座橋樑,連接了斷崖兩邊,佛降驅趕著馬車順利的過了橋。
在經過斷崖下方的時候,跡延看到那下面一堆堆的白骨,冷瑟瑟的寒人,一股陰氣爬上了他的背脊,此地很陰冷,越往前走越詭異,越陰森。
跡延安靜坐在佛降旁邊,他會主動給佛降說話,佛降也會點頭回答他,只是越走越冷,跡延身上穿著很多衣衫,還裹著袍子還是冷。
「你不冷?」跡延關心的注視著佛降,因為佛降只穿了一件袈裟,外面披了一件雪白色的短貂,那銀髮垂在胸前,俊美的容顏上透著傲視般的冷靜,他清冷的神情讓人有些難以接近。
「你冷?」佛降回視他。
跡延很誠實的點頭,他的雙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呼氣,他冷得手指都泛紅了,有些堅硬,不太靈活,但男人那氣質成熟的臉上也是一派平靜。
佛降伸手環住了跡延的肩頭,他把跡延摟了過來,讓跡延依偎在他的懷裡,跡延也沒有推開佛降,任由佛降摟著他。
這樣靠在一起暖和了許多。
跡延的雙手攏在袖子裡,他的額角輕輕地地在佛降的額頭,兩人自然擁靠在一起,兩人一邊趕路,一邊聊了聊。
「你讓邪帝宮的弟子在邊城的郊外抓貓妖,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其實你不是覺得死越多人,你就越痛快嗎?」跡延緩緩地垂下眼,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上,感覺身邊的佛家的氣息噴灑在他的側臉……
跡延並沒有逃避那熱熱癢癢的感覺……
「吾只是要練功而已,邪靈早已夠了,吾不再需要那種東西。」佛降在跡延面前還算是坦白,他的目的達到了,就不再殺了。
再說……
佛降吸的邪靈,都是岩雲殺的,他從來沒自己動過手。
跡延不再問了,因為疲憊的男人靠在佛降的肩頭睡著了……
當男人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大茶地。
馬車停靠在茶棚外,大茶地這幾百畝莊園都是張家茶鋪的產業,整個山丘一層一層的往下延伸,跡延站在莊園前聽著工頭給他彙報情況,最近三日陸續有茶葉工人失蹤,起初工頭還以為是自己克扣了工人的工錢,工人都不滿的偷跑了。
跡延看向工頭:「以後每個月的每個工人的工錢的詳細帳目都要上報。」他的語氣還算客氣。
之後。
跡延又吩咐了另外幾位工頭互相監督,而且他會隨時派人到大茶地來查看,絕對不能疏忽,而且絕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克扣工人工錢。
跡延一直在瞭解情況,工人陸續少了二十幾個,跡延也感覺到事情的棘手,他讓所有工人最近晚上都別出莊園。
他安排好了一切之後,還不待他開口,佛降就主動的設下了法陣,跡延也在莊園裡面擺了一個簡單的辟邪陣,又是盜佛兩家的防護鎮,若是不踏出莊園,妖孽都無法進來,跡延吩咐下面的人,在他們沒回來之前,都不要出來,把門窗都關好。
「姑爺,你小心。」老工頭顫顫悠悠的揮手。
跡延與佛降已走出一段路,跡延伸手示意讓他們都回去:「放心,我與高人去去便回,若是末少爺來了,便說我們去了隔壁山頭的柳岸桃莊。」
佛降蹙眉:「你這麼確定他會來?」
「不確定,你又並非不知,他最近時常都不在府上,如今還不知回張府了沒有。」跡延緩緩搖頭,他一邊往前走,一邊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有吾在這裡,難道你還擔心安全,難道你覺得吾,沒有能力保護你?」佛降傲然注視著他,他的眸子裡透著幾分不滿。
「不是。」跡延否認。
佛降也沒有追問。
兩人疾步的來到了柳岸桃莊,佛降剛到就感覺到此地不對勁,比宏頂山下的千魂骷的陰氣還要重,隨著兩人的靠近,那逼人的陰氣越發的寒冷。
「我以前來過這裡,這裡很多桃花樹。」跡延看到眼前一片桃花盛開的景象,緩緩地停住了腳步,「你看這裡很奇怪,這大冬天裡桃花還開得如此絢爛,必定是有妖怪作亂。」
「這裡有一隻法力高強的桃花妖,你要小心,跟著吾別走丟了。」佛降首先邁入了桃花林,跡延跟在他身後,警惕著四周。
要抵達柳岸桃園必須要穿過這一片桃花林,夜晚山間雪霧彌漫,那瘴氣有些嗆人,跡延走在佛降的身邊,兩人走了很久,都走不出到目的地,又繞回了原地。
「有迷陣。」跡延很肯定的指出問題所在。
與此同時。
佛降腳下綻放出銀色的佛印,那流轉的印記在地面展開,無限的蔓延,佛降一揮衣袖,暗色的夜空中浮現出一行行的經文,四周立刻傳來一片詭異的哀嚎聲。
那桃花樹在滲血,四周充滿了血腥的氣息,跡延捂著鼻子,拉著佛降疾步地走出了桃鬼陣,尋找這種陣法的出口,跡延很拿手,佛降破了陣,加上他瞄準了出口,兩人很快就來到柳岸桃園。
兩人剛出陣。
佛降就收回了靈氣,那桃花樹也復原的很快,又恢復了剛才那桃鬼陣。
很詭異。
陰氣很重。
而且站在桃莊前面,就連那風聲彷彿都在哭泣……
跡延拉著佛降,讓佛降先別進去,他告訴佛降,這桃莊的桃花妖和赤煉認識,似乎在赤煉友人,而且似乎也快飛升了。
但是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妖氣在此地出現,跡延也不得而知,他只記得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此地沒有桃莊,只有一個小亭子,而且柳岸桃園就是這個地方的名字,因為每到春季,此地河邊的柳樹就會生的非常茂密。
只是這裡突然多了一個桃莊……
而且桃莊十分的幽靜,這桃莊的門匾是色澤豔得詭異,並且府邸前的屋簷下懸掛著兩只綠色的燈籠,那幽光照的四周很詭異,院牆上都爬滿了綠色的圖騰,那些花朵與藤葉都被妖氣滋潤得鮮豔欲滴……
「妖氣好重,看來吾是低估了這隻妖孽,他的法力比吾想想重要高強許多。」佛降盯著門上的佛印,他倒是沒見過哪家妖會如此的大膽,竟然敢在自己的妖府前貼上守門佛與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