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入夜了。
四周很安靜,那流水的聲音也格外的清晰,簇擁在花叢邊的溫泉池,只有幾個池邊的幾盞幽冷的燈籠照著,溫泉裡騰出熱氣有些迷眼,跡延站起身拉了拉衣衫,剛轉過身,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在後面的溫泉池中……
那細細的流水聲在寧靜的野外格外的清亮。
那處的光線非常不明亮,池邊的樹幹旁懸掛的燈籠早已經熄滅,但是跡延適應的黑暗的雙眸,看清楚了池裡的兩人。
那水池裡。
九皇正捏著一位姑娘的下巴,作勢要吻下去,男人還記得那位姑奶奶個就是前些日子在花樓裡看到那位,九皇買來的姑娘……
男人看到這一幕,他全身僵硬的愣在原地,彷彿被雷劈中一般,使他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眼下九皇就要吻到那姑娘了,跡延鬼使神差的重重咳嗽了一聲。
他弄出的動靜立刻就打斷了九皇,九皇差一點點就碰到那姑娘的唇了,男人看到就九皇向他投來慵懶的目光,九皇那神色不滿的眸子裡閃過幾分經驗,似乎沒想到男人會出現在此地,而那姑娘則是不安的躲在九皇的身後。
那姑娘肩頭半露,跡延撇開眼,淡淡地表示:「打擾了。」男人剛才本來可以轉身就走的,可是他的雙腳卻無法動彈,就如同如今一樣。
男人不得不承認,九皇對他影響力有多深,看到這種情況,他真的沒有辦法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的冷靜下來……
九皇似乎沒了興致,那姑娘也因為跡延的打擾而變得害怕,九皇轉過頭在那姑娘耳邊說了幾句,那姑娘就急急忙忙的起身離開了,整個過程跡延都垂著眼,他甚至不想看兩個人親密的樣子,他真的……沒辦法……
那姑娘離開之後,九皇才開口:「又是你。」他懶懶地靠在池邊,伸出手指輕輕地撥開了粘在側臉的白髮……
他的動作很慢,語氣很襯得上溫柔,只是那眸子裡透著幾分不耐煩。
「我來談生意。」跡延說明瞭來意,他抬眼看向九皇,發現此時九皇正拿著皮袍上了岸,九皇的衣衫敞開著,身上還掛著細小的水珠,那敞開的衣衫,朦朧的月光下那清冷的光芒籠罩著他,九皇的容貌,九皇的身形,隨著腳步的臨近都變得異常的清晰。
跡延站在原地未動,直到感覺到九皇的氣息靠近,他才緩緩地退了兩步,想保持距離,但九皇卻在步步逼近……
「你讓我裝作不認識你,可是你如今又處處破壞我的好事。」九皇有些不滿地看著滿臉溫和的男人,他瞄了一眼男人的腳邊,再幾步就要掉入池裡了,但他卻沒有提醒男人。
男人繼續退:「我沒有。」男人不想承認。
「那你剛才為何打斷我,你若記得,應該知曉我發情期到了。」九皇意味深長地注視著男人,他將男人逼到了水裡。
跡延看著他:「你不是買了一位姑娘嗎?」
九皇倒是很坦然的點頭,並且毫不避諱的表示:「我們剛才正要交配,你就來了。」他很坦然的告訴男人,他與那位姑娘剛才是要做什麼……
交配……
跡延整個泡在水裡,衣衫都被溫熱的水打濕,現在他根本就不想留在這裡,九皇的話讓他明白,其實九皇早已放下了。
跡延想離開,可是九皇擋在他面前,他根本就走不了,茂密的寒梅遮擋了月光,甚至連九皇也看不清楚此時男人的神情。
男人低垂著頭,神情有些複雜:「對不起,剛才我並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我只是……」男人有點說不下去,喉嚨有些發緊,他快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九皇似乎也不著急,他伸出手撥開了水面上的花瓣,看到那淺淺的水下,男人那結實飽滿的身體,以及男人那誘人的膚色……
水花輕輕的動盪,緩慢的拍擊著男人的身體。
「你不覺得,你妨礙了我?」九皇的聲音很溫和,但是卻刺傷了男人的心。
跡延尷尬地抬起眼,想用笑容掩去眼中的混亂與眼角的濕意,他急忙地解釋:「沒想到會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困擾,我只是看到那種場面有些意外罷了。」他老實的把心裡的想法也說了。
男人的坦白使得九皇那慵懶的眼底閃過幾絲驚訝,很可以低垂著頭的男人,看不到此事九皇唇邊漸漸揚起的笑意。
「你吃醋?」九皇放緩了聲音,他湊近男人,想看看男人的表情,他看到男人的眼眶有些泛紅,男人想藏也藏不住。
「沒……」跡延搖頭,「剛才是誤會,我也不想打擾你們,若是你覺得我妨礙了你,我可以向你與那位姑娘道歉,這樣可以嗎?」
「不可以。」九皇慵懶地伸手,抬起男人的下巴,讓雙眼泛紅的男人注視著他,兩人的目光交纏在一起,男人那平靜的眼中早已不再平靜。
「我要回去了,府上還有事。」跡延想邁過九皇,但九皇卻在此時,伸手抵在池邊,把男人困在雙臂間……
男人感覺到九皇靠近了他,他早已退到沒有退路的地步,他那光潔的背抵在冰冷的池邊,佈滿了凋零的寒梅花瓣。
水面上漂浮花瓣虛掩住水下的情況,跡延抬眼看著九皇,他想讓九皇讓開,可是似乎沒有半點效果,九皇擋在他面前,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跡延整個人都落入他的雙臂中,男人有種被九皇擁抱的強烈錯覺……
「讓開。」
「我有說,你可以走嗎?」九皇不讓男人走。
跡延低聲地表示:「我知曉,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但請你至少給我留份尊嚴。」讓他至少感覺到被人尊重。
「你要尊嚴,我沒給你嗎?」九皇盯著男人,他的語氣不慌不忙,那帶著倦意的眸子,輕輕地眨了眨,淡然的表示,「是我沒給你,還是根本就不稀罕,我對你好?」
九皇意味深長地詢問他,他修長的手指摁著池邊,有水珠順著他的指尖滑落。
「什麼意思?」跡延穩住心神,正面仰視他。
「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九皇沒有讓開,則是繼續問他,「我那麼保護你,你說走就走,還給我一封訣別信,讓我以後看見你,就像看見陌生人,那你覺得我如今應該怎麼對待你?」他的衣衫敞開著,那細細的水珠順著脖子滑落胸膛。
跡延低聲地說:「那封信,不是我寫的。」他的聲音低沉又沉穩,在這水霧彌漫的溫泉池裡顯得充滿了磁性的誘惑。
九皇的雙手撫上了男人柔韌的腰:「我當然知曉不是你寫的,若是不是你同意了,末桐也不會寫,信上的內容你早就知曉。」
「我不知道內容。」跡延反對。
男人根本就不知道末桐寫的什麼,只知道末桐有寄信給九皇說明情況。
「你覺得我,沒有他強?」九皇的聲音柔和,但語氣卻透著幾分危險,「還是說,你覺得我對你不夠真誠,不夠關心?」
跡延搖頭。
算了,都過去了,他根本就不想再提。
九皇的質問聲在他耳邊響起,跡延都只是搖頭,他知曉如果他開口說話,事情會變得越來越糟糕,他無法解釋。
他怎麼說,都是錯的……
「我只不過是去了青山一趟,你就跟著別的男人走了,你和末桐上床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九皇一邊不滿地質問,一邊掩去了眼中的神情。
跡延混亂的回答了九皇:「你去青山,一去就是幾個月,這很明顯是要趕我走,就算沒有末桐,我自己也會離開別院。」
「為何?」
「我不想淪落到被主人趕走的那種地步。」跡延閉著眼睛,說出心裡痛,「我只想給自己留一點尊嚴而已……」
「……」
「現下你明白了吧,我以為你收到信會很高興。」跡延神情搖擺的掏出了內心的話,他在向九皇攤牌,「當初我不應該讓赤煉入住別院,我知你不高興,我便想盡辦法送他離開……」跡延哽咽了起來,但他眼底除了那泛紅與細微的吃痛,甚至枯竭得找不到一滴淚水,只是淡淡的濕潤。
九皇也知曉男人在強忍著,但聽到男人提起赤煉,九皇便更生氣了:「可是,你還是在我的別院,跟別的男人做了那種事。」
跡延不否認:「你覺得我很髒,可對?」他自嘲地笑了,可是,若是跡延不那麼做,赤煉根本就不會那麼容易離開。
男人別無選擇。
九皇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也是,像我這樣的人,這麼不乾淨,怎麼可能還奢望,你多看我一眼。」跡延豁出去了,他拔高了音量,「如果我是你,我也覺得這樣一個男人,好髒。我也不會留一個這樣的男人在身邊的,所以你的想法,我都可以理解。」
男人感到很抱歉,他的確也說不清楚,他只是不想被一再的拋棄而已,也不想九皇親自趕他走,男人知道若是面臨那種情況,他自己肯定會受不了崩潰。
跡延看到九皇那向來都慵懶淡定眼中,騰起了幾絲複雜的怒意,男人想走,卻被九皇摟緊了,九皇根本就不讓他走。
「我還有事。」跡延急了。
九皇捏著他的手臂,察覺到男人皺眉,似乎弄痛男人,他便松了鬆手:「末桐去了鬼林又不在你府上,你還能有什麼事?」他溫柔的氣息呼在跡延的唇邊,他的語氣雖然無奈何,但是慵懶地眼底卻透著隱隱的危險。
「……」
「當初我去青山,還不是為了幫你徒弟。」九皇眼中有怒意,他把男人抵在池邊,他說話語氣還是那麼的慵懶,「而且,我並沒有嫌棄你。」
九皇說的也是實話,他只是生氣,男人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而且男人竟然是抱著這種想法,他並沒有這種意思,若不是柳風是他的友人,而且又是男人的徒弟,他才不會去管青山的閒事,雖然認識柳風比跡延久,但是跡延在他心裡才是最重要的,柳風也只不過是友人而已,他為朋友,他去幫忙也是無可厚非,但是卻讓男人誤會。
當初柳風成親的時候,他看到男人與末桐在一起,他很想上去與男人交談,甚至是質問,可是看到末桐與男人那麼親密,他只覺得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