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81年
即使飢餓與戰爭帶來的血腥屠殺布滿了暗夜的陰影,陽光依舊照射在西法蘭克王國的土地上,從教堂傳來的優美的聖詠嘆調裡,金色薔薇的花瓣隨風飄飛,沾染上貴族女子寬大奢華的裙擺,她們在羽毛裝飾的像牙扇後露出欣喜又驕傲的笑容,時而帶著輕蔑高聲說著什麼。她們的世界裡就只有精致的下午茶會,教堂的禮拜,奢華的晚宴舞會,以及一件件華美的衣服與寶石首飾,就仿佛凋零在夕陽瑰麗光芒下的金色薔薇一樣,耀眼美麗,永遠不知道有血紅色盛放的黑暗之中。
瘟疫?多遙遠的詞彙。
戰爭?哦,那不是野蠻人做的事情嗎?
要知道連莊嚴肅穆的格裡高利聖詠都已經在這個時代成為韻文詩的美妙旋律,拉丁文的聖經詠嘆調成為貴族私下用於調情的語句,因為無知而腐爛的是整個世界。這些貴族小姐們根本就不知道她們生活的國家,西法蘭克王國正在醞釀一場可怕的暴風驟雨,而教廷的第二次追捕巫師的聖戰已經開始了,大批大批安葬死者的慰靈人與流浪的占蔔者被指認為巫師活活燒死,而麻瓜們詭異的相信所有巫師都是企圖復活死人操縱靈魂的可惡魔鬼,他們大批大批的聚集,在公元981年這一年的秋天,金色薔薇遍布的美麗城市裡,從英格蘭而來,與很多貴族巫師一起被毫不知情的西法蘭克上流階級所接納,甚至在短短幾年內就成為很多貴族暗自妒忌羨慕對像的馬爾福一家,終於安穩的覺得,可以在這個時代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了。
其實很簡單,力量可以帶來財富,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與彰顯方式,就憑鉑金貴族這一家的外貌與舉止,所到之處就足夠換來驚嘆信服的目光,只是要被人畏懼敬重,卻麻煩了。
也不知道是梅林的玩笑還是保佑,總算麻瓜們足夠愚蠢,而隱匿在貴族裡的巫師們不敢輕易暴露身份招來災禍。啊,實在沒有比西法蘭克更奇妙的地方了,焚燒異端的火焰也在這裡持續亮起,瘟疫與戰爭當然也沒放過這裡,但是堅信神靈的人們一點不知道王國貴族的領袖,與卡洛林諸王同樣身為西法蘭克王族,幾百年來與卡洛林王族交替執掌王權的羅貝爾家族,都是巫師。
教廷真的不知道嗎?
西法蘭克王國自卡洛林王室建立以來,就一直受到諾曼人的侵襲,所謂高貴的卡洛林諸王庸碌無能,西法蘭克貴族們在擁立王位上就有另外的選擇,做為控制西法蘭克王國最強大的家族之一,羅貝爾伯爵的叔叔,他們這個家族的族長在想什麼,就連戈德裡克·格蘭芬多都知道,根本不是秘密,不然某騎士就不會在斯萊特林公爵的宴會上就毫不避諱的說出來,卻沒想到徹底篡奪西法蘭克王國,將卡洛林諸王把持的王位完全攥在自己手中,再也不用看那些王權支持者的老貴族叫囂嘴臉的計劃還沒個結果,巫師與麻瓜的戰爭就爆發了。
越來越多的巫師逃往西法蘭克王國。
不知道原因,只明白這裡,才有可能逃過無止歇瘋狂的麻瓜們。
看看這座空氣裡飄落著金色薔薇花瓣的繁華城市,那個穿著層層疊疊蕾絲長裙,年紀稍小,也依然和周圍所有貴族女孩一樣,用鮮花與寶石裝飾雪一樣白皙的肌膚,清澈美麗的瞳孔瞥見路邊時露出高傲嫌惡的神態,大約以為那些肮髒趴伏於地爭搶發霉黑面包的貧民,就是最惡心的黑暗了。
譏諷的笑意,已經有二十六歲的德拉科直接走過了街角,並沒有格外注意這次連偶遇都算不上的一眼,而他顯然已經脫離了所謂的救世主時代給他帶來的一切憂郁沉冷,變得越來越像他的父親,鉑金色的長發散落在鬥篷外面,盡管路人看不見他的容貌,但是那暗藍色銀線紋路的絲絨鬥篷,就已經讓人們惶恐的避讓開來。這個時代的平民只允許穿黑色與灰色的衣服,只有貴族才能使用金銀飾品,穿絲絨與毛皮的衣服。
德拉科恍惚間甚至覺得,這個時代其實沒什麼不好。
森嚴的階級,沒有唧唧歪歪的抗議者和自以為是的笨蛋,沒有指手畫腳的泥巴種,血統就是家族。這個時代除了吃的食物實在差勁到他難以下咽外,沒有別的不好了,烤面包不夠松軟,酒難喝到光聞就會吐,烤肉能熟就已經很不容易別想什麼香料調料了,而且根本就沒有沙拉醬這種東西,梅林知道這時代哪怕是國王吃的東西也就跟破釜酒吧裡隔夜菜是一個檔次。
糾結著在想難道只為了一天三餐這種理由回去現代(?)的德拉科,完全沒有再注意之前看到的那個八九歲,坐在馬車裡的貴族女孩,至於她是不是巫師,在中世紀已經八年的德拉科如果連一個孩子也看不穿,估計盧修斯也不敢讓他一個人出門了。
德拉科依稀覺得剛才可能忽略了什麼,但是一時根本想不起來嗎,這種隱約的潛意識不安使他警惕的皺著眉,很快從人群裡消失了。
馬車上的那個女孩用手指撫摸著膝蓋上趴著的一直白毛貓,從扇子的縫隙裡露出一雙漆黑如墨的明亮清澈的眼睛,認真又好奇的凝視著漫天漂飛的金色薔薇花瓣。
女孩的容貌還沒有長開,又只看得見一雙眼睛,盡管雙眸明亮透徹,卻生來就是冰冷曲弧優雅的眉形與眼角,微微一斂眉一合眼睫就使人不由自主的心驚肉跳,偏偏卻又清麗出眾,那種冷與透徹,幾乎使人錯看女孩眸中的懵懂與好奇。
她的眼睛瞬息亮了下,因為一抹紅闖進了她的視線。
很鮮艷顯目,是——
一個平民女人的頭發?
貴族小巫師撇了下嘴,然後她似乎就被一隊騎馬而過的騎士吸引住了,那行人個個穿著銀甲,頭盔上裝飾有華美的羽毛,帶著教廷的十字旗幟,不止是她,街上所有的平民都虔誠敬仰的跪伏,高喊著對神的贊美。
而金妮·韋斯萊已經退回了街角陰暗處,鮮紅色的頭發從袍子裡滑了幾縷出來,她的變化非常大,跟著鳳凰社這幾年的餐風露宿,四處逃亡折騰,不過即使現在亞瑟與莫莉在這裡,也不太能認出這個全身帶著黑魔法與血腥氣的女巫是他們的女兒。
那鮮紅色的瑰麗光芒一閃而逝。
不是滑落出來的頭發,而是灰色鬥篷下那雙眼睛。
她的身後有個更小更矮的影子,同樣裹在粗制的鬥篷裡,似乎很費力的踮著腳往外看,然後伸出一只慘白枯瘦的小手來,拉了拉“金妮”的袍子,兩個人都沒入了小巷的陰影裡,如果有人不要命湊近的話,一定可以聽到恐怖低沉的嘶嘶聲。
【裡德爾,就是剛才過去的那個女孩子……】
【哼。】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蔑又難以遏制的低音,“金妮”還是那個模樣,只不過鮮紅色的眼睛與陰冷的神情完全不該是韋斯萊家的女兒該有的,【我看見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
【裡德爾,你不能這樣說,雖然我也不喜歡她,可是她畢竟是主人的女兒,唯一的女兒……而且最重要的,她是你的祖先!】
【……】鮮紅如寶石般的眼睛充斥了憤怒與輕蔑,似乎是看見剛才那個恍不知世間所有的好奇表情開始,就已經陷入憤怒的詛咒裡,一個巫師,或者說一個擁有高貴血統的女巫,卻盯著一群麻瓜看出了神,這種糟糕白痴的選擇也是遺傳的嗎,好吧,就看看,會不會比他自己的母親,梅洛普·岡特更糟糕。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加班加到死,這回連下兩天雪終於貨物滯留推遲來了,夜風終於爬回家更新~~字數少我只知道,淚我已經24小時沒合過眼了……
明天,雪停,加班沒希望更新,後天可以更新,對不起大家~~